[原创]寂寞地自慰着（连载）

如影随行

我推开门。她们看见我，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桌子上杯盘狼籍，我突然想起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我和她们对视了一会，她们好象受不了我的目光似的转过身去收拾桌子。
我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气，在床沿上坐下来。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水蓝的号码，我不知道她这个时候为什么打来电话，她应该和亮很快乐的。
“妖。你回寝室了是吗？妖，还是出来和我们一起吧。”她说。听到她的声音我突然流泪了，毫无预警地，眼泪就很快的流下来。这个女人她总是知道我的处境我的想法，虽然她是那样纯洁的一个女人。
寝室里的同学看见我哭，仿佛被吓了一跳。然后媛就靠过来小声地问：“没事吧？”她一问，大家都靠近我来安慰我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奇怪的，看见别人的悲伤就涌出很多的同情心来，哪怕是对自己讨厌的人，只是我不知道这种安慰里有多少怜悯和幸灾乐祸的成分。我心里这么想着，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听着水蓝在电话那头叫着，妖，妖，你别哭。我的眼泪就更汹涌了。
哭着我就好受了，我想我还能哭啊，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眼泪了，早已经忘记流泪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于是我仰起脸来冲那些女生微笑了。
“妖，你怎么一会哭一会笑的，多吓人啊。”媛看我笑，也笑了。旁边的女生也跟着笑。
我看着她们不自然的笑脸，说：“谢谢。”然后对着手机说，“水蓝你在哪里，你过来接我吗？”
水蓝说：“在楼下等我，我们5分钟就到。”我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如影随行

我洗了脸，对着镜子抹了点口红，朝那些女生笑了笑：“我出去了，你们再玩一会。”
水蓝和郭亮已经在楼下了，水蓝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跑过了还是因为郭亮牵着她的手。
她打量着我：“有心情化妆了？”
我冲他们笑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要不我把林叫来，四个人去玩？”看着他们突然想念林的手心，我想有林在身边我不会觉得我和水蓝都格格不入。
水蓝说好啊。我就拨了林的号码。林还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喝酒，他说妖我现在有朋友在我过不来。
我本来该说好吧那你玩然后把手机按掉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说：“林，你马上过来，我现在就要你过来。”
林愣了愣：“妖你怎么了？我在陪朋友我过不来，水蓝不是陪你吗，你们好好玩啊。”
我大声说林你马上给我过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来了，但是脸色很差，那天我和他狠狠地吵了一架，水蓝在旁边不知道我们发生什么事，手足无措的样子。
吵到最后我拉起水蓝的手想走，突然想起有郭亮在。我放开她的手，一个人转身就走。
水蓝在身后大声叫妖你别走啊，可是她没有追过来。如果亮不在她会追过来把我抱住的。我猛然发现自己是在吃郭亮的醋，水蓝本来是我的可是现在她心里有了别人了，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英俊的男人。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除了流泪还会闹别扭，这么一想我心里就痛快多了。

我和林冷战了三天，第四天他来找我，在教室门口把我堵住了，然后抓着我的手就往外面跑。他把我拽到了他的房间里，他在校外租了房子住。
他把我按在墙上吻着，我拼命地打他，可是他不理会我的反抗，吻一深入我就没有力气了，我呻吟着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个男人太了解我的身体了，于是我们就这么和好了，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做完之后我赤裸地躺在他的身边看着天花板，我们的腿交错着，他睡着了，然后我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如影随行

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水蓝和亮还是走到了一起。水蓝往我们学校跑的次数多了，我却很少见到她。不能说她是见色忘友，是我自己不愿意看见她和亮的那些幸福。
我好象一个孩子怕打针一样地畏惧着幸福，别人的幸福，朋友的幸福，自己的幸福。
水蓝有点感觉到了我的疏远，她很担心地问我：“妖，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和亮亮一起？”
我笑笑：“我也有我的男人，我不会介意你有你的男人。”
“林对你好吗？”
“恩，很好。我觉得很满足。”我说，想起林的拥抱，脸有些发烫。
“妖，你在爱吗？”水蓝问，她的眼睛明亮，恋爱中的女子都有着明亮的眼睛和桃花般的双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水蓝应该了解我的想法，可是她不，因为她在恋爱，所以她认为我们都该爱。
想了很久，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在爱，可我在做爱。”
水蓝叫道：“妖！认真一点好不好！”
我看着她，我盯着她的眼睛说我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相当认真，我知道林对我来说意味着的是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从林身上可以得到什么。
不是爱，不是未来。
是寂寞的填充。
我要的，就是这个，足够了。所以我满足。

那天我在上经济法概论，看见林在教室门口等着。
天气渐渐热了，他穿了长袖的衬衫和粗布的裤子，斜斜地靠在墙上看书。
其实这个男人长得不错，是典型的北方人身材，脸也英俊，五月的夕阳轻轻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肤色很好看。
他看见我就说：“今天我们去吃西餐。”
我说：“哦。”就走。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走，他的身上有微微的汗味，手心有湿湿的汗水。我的身体有了反应。我抓紧了他的手。
他带我到一家西餐厅，叫“SECRET FILED”，我听同寝室的应红说过，她男朋友带她来这里，她高兴得一个晚上在床上和别人描述这个昂贵的餐厅。我不知道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们外出吃饭总是很简单，林不是很富有的男人，我也从不要求。
我在门口站定了，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就想带你吃顿好的，没别的意思。”
我笑了笑：“有时候你也很可爱。”
他也笑了：“我一直很可爱，妖，我不想欠你什么。”
我没回答，我在心里说，林，你不会欠我什么。我们之间一直没有，也不会有债。
我们象所有的情侣一样，牵着手进了餐厅。
然后我看见了她。晶。
她坐在窗边对着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巧笑倩兮。那个男人温情地握着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背上缓慢地滑动。
你能相信吗，半年来她一直和我在同一个城市，在远离爱恨停留的北方，然后和我在一家有名的餐厅宿命般重逢。
林越过我在一张桌子边上坐下来，然后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停留在晶的脸上。看得出她化了妆，她的脸依然美丽精致，甚至清纯。
“认识她？”林问。拉我坐下。
我点点头，把目光从晶那里收回来。
服务生过来递上菜单，我要了一份苹果馅饼，热可可，牛奶布丁。
“你的朋友都很漂亮，水蓝也是。”
我的朋友？我又朝晶看一看，我想我是冷笑了。
“她不是我朋友。”
林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晶离开餐厅时发现了我，我和林正在碰杯，杯中是血液一样的红酒。
她和那个男人说了一句什么，走了过来。
“妖。”她说。
我放下杯子，看着她。
“你男朋友？他很帅。我喜欢。”她盯着林对我说。
林说：“你好。我是林。”
我冷冷地看着她粉红的嘴唇：“你的男人很丑，我不喜欢。”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你还在生我的气？没必要吧？我们都不是孩子。”她说。
我想起了浩的眼睛，那天晶在众人面前骂我破鞋的时候他的暗淡躲闪的眼睛。
我突然笑出声来：“你走吧，晶，我谢谢你。我从不生你的气。”
她惊讶地看着我。想说什么终于又没有说。对着林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回过头来看着林，我说：“林，我想做爱。”

如影随行

林惊讶地看着我：“妖？”
我定定地看着他：“我说我想做爱！”
林摇摇头，说：“我不想。”
我低下头去，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挣扎。温暖潮湿的热气在睫毛上凝结。
“妖。我带你来SECRET FILED，因为我想对你好。除了做爱之外的好，妖，你坚强得那么任性，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妖。你以为我只是要你的身体吗？你以为你需要的只是我的身体吗？不，你需要爱，很多很多的爱。”
我的眼泪一下子干涸了，我想呕吐。我站起身来，对着他大声喊：“你以为你是谁？不要妄想看穿我！”
林镇静地说：“妖，你只是恼羞成怒，你讨厌被看穿。”
我转身跑出了餐厅。

我跑到一个街心公园。我扶住一棵树，弯下腰开始干呕。一种力量轻轻推压着我的胸腔，我更加剧烈地干呕起来。
爱，爱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林要和我说爱？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我应该想要爱？
可笑。
我的眼泪重重地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学校，林站在我寝室的楼下，抱着双手等着我。
“妖，为什么不愿意做个普通的女孩子？”
我冷笑了一声。
“我想好好爱你。”他说。
“用什么爱？手？嘴唇？还是鸡巴？”我笑着问他，“林，不要妄想你能爱我，也不要妄想你可以给我除了身体以外的任何东西，我们彼此利用，就是这样而已。”
“妖，你不要太过分，这样对谁都不好。”
“林，我们已经完蛋了，这样对谁都好。”我说着，“而且我对你的身体已经厌倦。”
我转身就走，林拉住我的手臂，甩了我一个巴掌。
我被打得有点发晕，我摸摸烫热的脸颊：“林，完蛋了。你可以滚了！”
林松开我的手。我在一大片的眼光中上楼。

寝室里很安静，她们都看见了楼下发生的一切。空气是凝固的。
我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来。解开头发梳理着。
媛小心翼翼地问：“吵架了？”
我笑了笑：“分手了。”
又是一片沉默。

林给我留了一个小小的麻烦。我怀孕了。
在强烈地呕吐感中我想起自己的月经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也许是那次，或者那次？我不想去追忆是哪一次的激情留下了这个孩子，我没有力气去想。
我躺在床上看着黑暗的屋顶。
一个孩子，多可笑。我和我的男人吵架，分手，然后有了一个他的孩子，麻烦来得就像电影。
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