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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形》
在山上看见不少石头,大的,小的,圆的,扁的,
它们尽显出不规则的图形,不似课本中见过的、描写的。
山顶的那块石头很大,很醒目,兀立着,似下山的太阳,
其它石头则是一小块一小块,凌乱地散布在山地上。
有些石头在草丛中,在树下,山地边,有些在路两边,渠道里。
山顶的那块石头最叫人注目,它站得最高,和半山的一棵树
或远处的太阳构成一种瞻望,其它则是默默地,分散或聚集。
山上的石头来自土、沙、大风,来自西部干燥的气候,
它们表面发白,里面含着细微的黑、褐、红,它们的根在沙土里,
似乎非常牢固,它们的影留在草丛里、一小块沙土上。
所有的石头都在一个较平坦的斜面上、凹面上直直站立;
山顶的那块石头和其它石头毫无联系,它可能不再是石头,只成为标志,
其它石头则在某时发生的具体事件中凸现出来,让人听见、看见。
有时一只吃草的羊会蹬下一块,石头哗啦啦滚下去,碎成几块,
要么在半山腰的某个位置停停,跳跃着,再滚下来。
石头总要滚下来。即使没人动它,一块石头也会从山上滚下,
一直滚,画出优美的图形,跌入山脚下的一片稻田里。
《房 间》
钥匙打开房门。门是一个竖着的矩形,红色,油漆斑驳,
露出里面的白。手轻轻推门,打开,身体进入
家什的聚集,环视,白粉壁,一种腹部,向下罩笼的杯。
正视,光的平面,上边小的凸点,凹下去的,
仔细瞧,粉壁上钉着钉子,黑色,空着的,挂着镜框的。
仰头,天花板上一个吊灯,三个莲花瓣,三个小灯泡,
隐藏着;目光向前,一只大衣柜,靠在墙角,上面
凌乱堆着纸箱子、塑料盒子。
聚焦:房子中央,一张大床,上面两只枕头,花布单子、
席子,席子一道一道,织着花边。
向前,床的两边,两个小桌儿,左边上面一个布娃娃,
右边台灯、烟灰缸、闹钟、茶杯。
转身,一只乳白色的桌子,一台电脑,蓝色鼠标,上面
盖着织着细碎花纹的白布;音响上一幅扑克,
空的烟盒,两只亲吻的小木猪。
窗前,一张玻璃饭桌,苍蝇拍、眼镜、新鲜的桃子、苹果;
低下头,四只铮亮的铁椅子,围着桌子,上面
细微的尘土,黑的,白的。
躺上床,前面,一台大彩电,醒目的□形框,电源的小孔。
靠近门,梳妆台,电扇,啤酒瓶,牙刷、牙膏、塑料杯。
洁面乳,洗发水,香皂盒,底下一个脸盆架,脸盆,毛巾。
角落里,地面上,电线,干瘪的烟头,发卡,头发丝,
看不见的灰尘,某时找不见的铅笔、卡片。
打开门边的抽屉,看见钉子、钳子、不用的钥匙,碟片、
小螺丝、票据和几幅主人的照片。
《C 村》
在城市中描写一个村子,描写自己渺小的过去——
那来自腹部的阵痛,一阵啼哭,一个小人儿,是你、是我、是他。
那古老的河流,漫天的星斗,山上的树木、房屋,
未来即现在你的妻子的家。
那满是尘嚣的道路,卡车、拖拉机、自行车,
大桥边的小商店,你老舅家的后院。
那田野,铺天盖地的麦子、玉米,山上大片大片的狗尾巴草,
山那边你的姨家,门前几棵大枣树。
那3间柴房,羊圈,猪圈,牛圈,几十只咕咕叫的鸽子,
砖墙外开出花来的老钱树。
那日头爷,那月亮爷,锋利的刀刃,
在河边割下的小花、树叶、猪草。
那耕牛,那木犁,一个飞快地把缰绳缠上牛角的小孩儿。
那新盖的楼房、平房,山墙外编粪笼的老头儿,3条腿的板凳,
背着双手走路的母鸡,身后一群
叫唤阳光的小鸡。
那笑声、哭闹,儿时的小学堂,铅笔,圆珠笔,美术本,
水泥桌前一纪响亮的耳光。
那冬天,那大雪,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核桃树下哭泣的女人。
那丧木棍,白孝衣,漆黑的棺材,平静的脸,深一脚浅
一脚地请灵,围着桌子绕圈的游食献饭。
那河里的小鱼,树上的知了,下身胡乱摇晃的小牛牛儿。
那羊圈里的一粒粒屎蛋蛋,无知的兔嘴女人,
和你来过“事情”的小女孩。
那草帽,老人,在田里弯腰拔草的人,拉一架子车
稻草的人,提个粪笼四处转悠的人。
那乞丐,邻家的傻子;出门打工的人,水泥厂上班的人,有福的人,
崭新的摩托、传呼,让人感到羞耻的贫穷。
那秋天,吱咛吱咛的连枷,四处蹦达的黄豆,抖动的簸箕,
大人一仰一仰的下巴。
那呲呲冒汽的锅盔,扑嗒扑嗒的风箱,呼呼烧的麦秸,
瓦窑边麦秸垛泥地上的一行小脚印……
那无穷尽的事,无穷尽的人,无穷尽的现代化,
无穷尽的老封建。
桥头的小庙,我家的门槛,你家的小狗,他家门上的门神,
电视、电脑,镰刀、镢头,门楣上的大字:
世代耕读;家传万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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