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时代的傻正
城堡时代的傻正 已经能够制作攻城武器 来对付汪洋的大海
城堡时代的傻正谈笑风生 整天提着一把气枪 去打人家屋顶的鸽子煮汤
这使鸽子时代的遗老感到惶恐 但他们没有性欲 不敢起义
来自太平洋的东南风 漫过了城堡的上空 野猫开始叫春 乳房开始发育
这时候的黑森林 是最乖巧的孩子 沉默着疯狂生长 表面波浪不惊
从东岸的船坞到西岸的葡萄棚 从漠北的尘沙到江南的水乡 黑森林
无视辗转的黑夜和白天 一路卷过来 但他们说 这决不是在酝酿战争
城堡时代的傻正 在黑森林中的每一条小道上 都留下了尿尿的痕迹
一个时代的人们 跟在他的背后 凭着尿的味道 挣扎前行
一些人们说 傻正 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王 另一些人说 傻正是个虐待狂
阳痿的时代在沉闷和官腔中间悲鸣 低沉的 平静的 放飞鸽子的
阳痿的时代不会再有高潮 阴郁的黑森林烟雾弥漫 人们神情严肃
城堡时代的傻正 注定是孤独惨死的魂灵 死亡的意象被反复的模拟
傻正死后 城堡时代真正来临 人们在无边的黑夜里举着火把 称傻正为王
无数的女人对着傻正湮灭的方向 呼呼的大风中 袒露洁白的乳房
不再会有战争 城堡时代终会来临 或者过去 时间已奄奄一息
没有口号 不会再有喧嚣 整个世界像一泡老人的尿 断续而缓慢
城堡时代的傻正 微笑着 是个有着长长尾巴的精子 仇视一切没有尾巴的种族
城堡时代的傻正 已从城堡中突围 代表一个时代 却迷失在心灵的黑森林
泪水飞扬的傻正
诗神路过傻正的窗前 神情呆滞地 和傻正相对无言
诗神只穿着一条超人牌内裤 口水里寄生着贫穷 走得很慢
诗神用一只抚摩过海子的手抚摩傻正 说 你要的我都带来了
是谁哭泣了大地 诗神说 开始速度总是很慢 哭泣要慢
诗神还说 傻正我的孩子 剑拿去吧 自刎吧 谁哭泣了大地
于是傻正开始哭泣 柔弱的 还没发育的声音在太平洋发生
傻正 是谁哭泣了大地 黑夜的大手罩下来 大地还在发育
泪水飞扬的傻正 走进了比爱情更黑的国土 傻正 安居吧
泪水飞扬的傻正 在昏暗的苍穹下摸索 诗神说 傻正安息吧
傻正泪水飞扬地寻找 那些死亡所不能摧毁的永恒 傻正累了
是谁误导了一代人的诗歌 诗神没有性欲 诗神哭 诗神累了
是谁让诗歌在昏暗的苍穹下摸索 一场跨世纪的阉割 真惨
泪水飞扬的傻正 无言地 走进诗人海子那比爱情更黑的土地
傻正在海子清澈如水的眼睛里 挖出火种 诗神亲吻傻正的脚趾
一群肥胖的莽汉正在肢解世界 诗神 我们用什么动词去阻挡
诗神我是爱你的 你别再遗失你作为火种的睾丸 让我哭泣了大地
为一无所有的远方和不再回头的身影 哭泣的大地 接着仰慕傻正
大学里的傻正
大学是最黄土飞扬的城堡 进来或出去 都用纱巾包住真实的脸
大学不是养猪的地方 每个人都用看猪的眼光看我 傻正胖得很快
傻正在大学里头学造句 关键词是 社团 学分 爱情 图书馆
大学每年都有离开的 照例会在楼上 用啤酒瓶砸中对面的窗玻璃
还有些新来的 专门花上一年的时间弄懂怎样才不会浪费大学的光阴
在大学 傻正爱过一个女人 追求过两个高傲的女生 收到三封匿名情书
大学里有几千女生 有的向左走 有的向右走 忙碌着 说守侯爱情
也有牵着手的 也有说累了的 也有哭着失恋的 也有说大学不恋爱的
也有 其实她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 但和诗歌走得近的 都是笑眯眯的光棍
走进来的时候傻正说 是金子终会发光 最后傻正终于发光了
像萤火虫一样漂泊 他说 XXX 黑夜回应他一个黑色的屁股
终于在那个如刀的晚上 傻正手淫三次庆祝了自己的生日
大学里的傻正 曾经不为爱情喝过几次酒 空旷的操场夜风很好
大学里的傻正 建构着故事并为故事所建构 已然不懂压抑和寂寞
一千年后人们说 传说中 古时候 大学里有个傻正 活得很阳痿
二月的傻正
二月的傻正春暖花开 二月的夕阳盛开在田野 二月
二月的傻正依然苍白 体重五十九公斤 二月的吉他落满灰尘
二月的傻正死在他的女人怀里 亲戚 朋友 从四面八方赶来
二月的雪花飞舞在假设里 葬礼上 人们互相问候着 谈着天气
谈着米上价张家娶的媳妇是跛子李家的驴子昨天摔进了枯井
在二月 有人凭空干嚎了几声 就在横飞的口水 把傻正给埋了
二月春暖花开 没有白的雪愿意在这个季节飘落 二月的傻正是个男人
傻正说 我的生命只有七天 他没有说出生死亡的事 就死掉了
死之前傻正对他的女人说 丫头 你真漂亮你会永远盛开在我的田野
二月的傻正即使是个男人 也是一个偷偷哭过的男人 丫头说 你真贱
二月的傻正努力去当一只没有龟壳的大乌龟 在二月的阳光没有到来之前
二月的傻正在费了七天的时间在遗书里写下 狗日的爱情
六月暴雨
六月暴雨 用它的大口 紧紧地吻住这个校园 口水在风中流淌
韩师是个地方 傻正是个人 龙十三是傻正的哥们 女人在口水中流淌
我在一个叫韩师的地方 等待一个为我送伞的女人 她是个好女人
传说中 我的好女人还没有出生 龙十三说 他的女人出生了
我为此感到高兴 也感到失落 龙十三的女人是个好女人
六月暴雨 六月流火 六月的傻正一个人无端的在角落里落寞
疯人院里的食指 用鼻涕涂满了傻正的眉毛和脸 傻正没哭
食指说 相信未来 食指说 你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食指说 我和海子是好朋友 食指说 傻正和狗是好朋友
六月暴雨 六月 日子如血般流淌 从心脏到脚趾 六月没雪
六月的傻正 在暴雨的口水中寻找爱情 碧绿青树 从心脏绿到心脏
六月暴雨 卷走了一些内裤 带来了一些感冒 六月的话语有些颤抖
六月的话语没有比喻有些平淡 六月的话语还有些咳嗽 我的六月
就这样 还能怎么样 就这样吧 还能怎么样 六月就暴雨吧
六月暴雨 停了 抿了嘴 你还爱我吗 六月暴雨六月飞雪
六月的天空有雁飞过 老胡说 六月的天空有种腥味
六月的最后 蒲公英号台风在南海海面 高考过去有人在哭
六月 剑州走了 老四走了 杀手走了 春龙走了 我还在
他们说日子就像六月 有时候会来 他们说人不应该怀旧的
他们说要合伙把韩师包下来养猪 后来就不说了 后来就走了
七月的宁静
七月风尘 七月布衣 七月的自行车铜绿如狗
七月离九月很近离六月很远 一个瞌睡就是一个艳阳天
七月不来 七月已来 在七月 怀念爱人和仇敌
七月的暴雨 淋湿了母亲晾在树干上的棉被
七月有些人开始宁静 开始不哭 大地开始湿润
顺着红色的河流漂泊吧 背对麦田 幸福地飞翔
就在七月 开始一次誓师吧 让七月沉默如狗
是谁以一只蚂蚁的姿势 爬过所有的经线和纬线
又是谁以一滴血 汇成河流和大海 让大地漂泊
七月怀旧 七月如旧 在七月 作一个了结和开始
我是一个陌生人 行走在七月的土地 有些夕阳
土地上有红的河流 有黑的树 还有紫色的卵石
没有爱情 不再生气 在七月的土地上 春梦温暖
七月欢喜 七月可喜 不再会有腐烂的皮肉
走完七月 我还是一个陌生人 有着平静的气息
和不紧不慢的语调 同所有和我一样的陌生人说话
那时候 日子总是很慢 一个瞌睡只是一个艳阳天
八月的楼台·湘子桥
八月的楼台 谁家的孩子在哭 除了哭之外 还干了一些别的
比如在楼台上撒尿 有的撒得远些 有的撒得多 还有射不出的
八月 在楼台 是谁的声音在远近 远近着以往 当然还有现在
楼台是一些桥墩 跌坐在该死的韩江 看我们这一群人的韩江
有个女孩说哥哥你写错了 是寒江 独钓寒江雪嘛 是寒江
八月在韩江 不出名的韩江 喝酒 并在它的边上撒尿
我曾经是一个孩子 在八月的楼台上哭 并干了一些别的
我们曾经都是一些孩子 在远近着韩江 并在它的肩上哭
之后就有人毕业了有人失业了 走了 我不知道他们的踪迹
水儿曾和我们一起 陌生了她自己的城市 剑州说背靠背一起睡
我们一起吃冰 说笑 老四感冒 这些都在属于我们的八月发生
八月的我们 一起怀念一座 或者一些楼台 中国在韩江远近
八月是一座座的楼台 跌坐在韩江在中流 建筑工把桥面撬去
桥墩就孤独了 楼台就孤独了 我们就孤独了 但这都是假的
我说的是一些流走的岁月和人 没有怀旧的意思 都是假的
八月的楼台·野游
八月到了你还得洗衣服 其实 八月到了你还需要女人
我不认得太多的路 也不认得太多的主义 没读过几首诗
胡琴 胡同口的胡琴 是高深的胡琴 在胡琴的概念里喑哑
我还记得自己是个人 走失在八月 写了一个组诗 并睡觉
八月 我沿着跌宕的河流走到了河流的尽头 去那儿看山和树
我看到了一只不属于城市的乌鸦 漂亮地吟唱 迅速喜欢它
八月 我抱着一个女人的腰 和她走到了河流的尽头 游泳
我们赶着去看一只乌鸦 去看那儿的山和树 然后回来
她问了我的名字 我也问了她的名字 一切和楼台无关
我们本来可以走得更远些 但没有 我知道了河流的尽头有瀑布
我们就这样走去又走来 像整一个的人生 总是在路上死去
路过一些村庄 村民们用他们仅有的鸡接待了我们 村庄很干净
我们的梦也很干净 那一夜的月光照满了一个楼台 寓言般的
八月 我们说过一些话 后来就都忘了 像很多比喻一样
我们还互通了姓名 后来也都忘了 像多年前的许多个八月一样
扭一扭屁股过了九月并生日
扭一扭屁股就到了二十三岁 就像扭一扭屁股就到厕所一样悲壮
扭一扭屁股就过了九月 就像路过的长长的童年 不留一声儿哀叹
再扭扭就可以用话语构建历史 使童年成为童话 九月成为龟头
再扭 就可以见到血腥 暴力使我们服服帖帖 看不出谁长了痔疮
趁着年轻 多说些偏激的话 以告慰那些从记忆中逃遁的年少轻狂
在二十三岁的门槛上 用丑陋的言辞诅咒九月 忘掉应有的悲凉
悲凉啊 到达天蓝色的秋天 走过了肉欲铺路的夏天 忘掉诺言
悲凉啊 滴血的刀 血洗的大地 还有秋天的亡魂 大鸟高飞
我不再是一个少年 或者已经见过血 刀和处女的衣襟 大鸟高飞
起风了 凉啊 刀和处女的衣襟 到圣地只要一个扭扭屁股的距离
有一队母猪骆驼般路过了马路 悠闲地把乳头耷拉到地上 大概路过
二十三岁 大概也是用来路过 猪一般服帖 不再有宽恕和辩解
日子在我们对日子的反复概念中过去 并变成成年人说话的语气
叹息不再成为感悟 失落反复拍打着我们的屁股 一切就只能是这样
女人 似水流年叼走了我的钓钩 名字遗忘在扭动的屁股 让我走
发生在十一月的十月枪杀案
秋天 我是说秋天 十月紧跟在十一月的身后 走了很远
干渴来自一个完整的碧蓝碧蓝的天空 注定有人死亡
在干净的天空下 有着寒战面孔的子弹 从十月就开始出发
子弹 接下来说子弹 起程的时候总是冷的 但会慢慢变热
子弹从十月的某个早晨出发 风餐露宿 飞越一个干旱的季节
干渴来自碧蓝的天空 在空中子弹开始咳嗽 嘴唇干裂
应该说一切都与爱情无关 带着一股热空气 在空中渴望抵达
女孩 坐在石头上的女孩儿 她说闷 象征没有月份的干旱
有月亮的夜里空气很冷 大地依然是干渴的 从十月就渴望抵达
带着石头上的女孩 从十一月走到十月 大地向西北漂移
没有方向 我和石头上的女孩 在干净的西北漂移 悄无声息
从子弹起程 我就等待失恋 这是案件的预谋 显得精细
漂移的过程 总可以领取一些奖品 但我听到死亡的呼吸声
画一幅长有柳树的图案 为案件提供证据 惊飞了一树的燕子
其实一切都是美的 我说的是爱情 但并不作为一个信仰
长发还没有长 就剪掉了 凶手是燕子的尾巴 剪掉一树的嫩芽
从十一月到十月的距离 也不会很远 一个吻就完全可以抵达
这些线索都不重要 可以完全不去信它 只作为证明活着的配件
子弹穿过十一月的心脏 这是事实 这是一场冷静爱情的誓师
说爱我吧 明天我们就起程 把家搬进十一月的心脏 不再出来
我用耳朵倾听你的体温
我们的官兵从才貌石出发 不用怕 神说我们终可以解放城堡 确立政权
在任一时间 我们的官兵绕过枝叶繁茂的老榕树 掌握了挺拔雄起的城楼
一条蜈蚣挺着大肚子走过了谣言四起的沙漠 让我们相信生命只是过程
撑一把天蓝色的伞 向城堡腹部挺进 一路上我们解放了很多神的领土
你说 在某一刻你终将成为我的女人 睡在我的身边 偷偷一点点地吻我
一切因为忧郁的眼神而变得温柔 作为一个将军 我无力为我的厮杀说永远
我无力永远 当城堡在我的眼前飘过 我闭上眼 任你夺去一条胳膊一条腿
在城堡 我用耳朵倾听着你的体温 想念我的唇 在命运的长发上滑过
当你已经给我无关一切的纯粹 背后是我的兵 望着远方我变得那样地悲观
我是一个忧郁的将军 带着我的兵 像一条蜈蚣一样穿过了危机四起的大漠
我带着我的女人 带着去草原看飞马夕阳的梦想 期盼着故事永远只是开始
我彻底征服了我的女人的舌头 任她用冰冷的手掌冰冷了我的体温
我们艰难地活着 每个脚印都是一川冰河 长叹一口气 便已满山落叶萧萧
神啊我们生活在这里 岁月锈迹斑斑 等待爱和被爱都是一种漫长的刑罚
我征战在你的城堡 这个季节让人分不清冬秋 在城墙上我走近了你的世界
停下来 飞翔总让你疲倦 我走近你的时候 你已经紧闭着你的双眼
人流在我们的身边滑过 留下许多鬼魅般的脸 告诉我在我的怀里你永无后悔
告诉我向庸俗宣战我们可以无悔 不用怕 神说我们应该解放任何城堡
二○○四年十二月六日
衰 朽
童年的老屋老去以后 莲花开始长成碧翠 传说一点一滴地消隐
这些都是叙述 我将故事的记忆留给了我的第三个孩子 他从不哭
老去以后 整个世界就变得圆满成熟 应该还有山中熟悉的风景
我不再能和小鹿一同奔跑了 多少年 溪边的老屋应该还能住人
于是文本在风中变得脆弱 脆弱的逻辑是傻正的第三个孩子
我的呼吸不再为任何脚步而匆促 我的心脏 已经无力让你相信谎言
在生命的这种形式中我禅定已久 记忆中 莲花就从那时开始长成碧翠
白发和山风都是一首好诗 我已不再去打探那个漂亮女孩的消息
她一直都在故事的记忆里 活得很好 但我的头皮已经在故事中皱起
我已经是一个老头 二十三岁的老头 没有什么东西再能让我脸红心跳
我已经错过了谈论爱情的年龄 除了性欲高涨 我不知道要爱情来做什么
老胡说 生活真是悲哀 把那些纯情小男生给变没了 说没就没啦
老了之后应该 就没有谁再来烦扰我了 就可以让莲花压抑地长成碧翠
一切的话语都很随便 譬如被迫捐款五块钱 表示我们都很有爱心
而我已经不再去打探那个女孩的消息 以及她和另一个男孩是否幸福
悲欢的苔藓爬满遗忘炊烟的炉台 炊烟中曾有我的孩子 和曾有的你
给未出生的孩子
孩子 我曾经去过山的那边 那里有很脏的海 赤黄赤黄的
我曾经在那海边 想写一首诗给比拟 孩子 赤黄色的孩子
但那时你还没有出生 甚至 你还是一些没有形成精子的灰尘
和我一起吃饭的阿姨说 你出生的时候 会给你一个书包
在我曾经是一个孩子的时候 我没有见到过我的大海
我的大海是一块干巴巴的烧饼 飞翔在我并不肥沃的梦境
我曾经想到大海 像我千百次想起未成型的你 神的血脉
大海是阳光的情人 和我们故乡的麦芒 尖尖儿的 是两码事
我曾经去看了一个很脏的大海 海的风把我那撮很乱的头发
吹了 吹得像一朵浪花 孩子 那时我以为自己是干大事的天才
那时没有镜子 所以不知道自己 就像我不知道你一样 在海的边上
很多石头 我在某一块石头上 刻意地写一首诗 那时我还不认识你
03.12.14莱芜海边
有关蜜蜂的造反行为
从落魄开始漫游 从血管里 从世纪抵达世纪 从来
大家都知道 活着其实很好 很美好 有时还很爽很有快感
作为百姓 我们曾向红森林和黑森林致敬 无比虔诚
大家都这样 卑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有时候会出去漫游
或者 到北美洲 挑拨一窝蜜蜂起来造反 嗡嗡嗡嗡嗡
屠杀它们的蜂王 直到它没有心跳 蜂王就架崩了 弃市
原来 原来我可以当蜂王的 后来回来 同大伙一样 回来
后来我回来 回来就开始结巴 结结巴巴地描述过去 从来
比如说有一个夏天很冷 时间让人敏感 我是说在丹霞山顶
在丹霞山的一个夏天的夜里 没有被子和衣服 没有女人
时间变得漫长 时间变得很冷 时间开始结结巴巴地描述寒冷
那时蜜蜂起来造反 大地的小腹开始隆起 太阳的处女膜已被刺破
傻正 有时候作为一个女人而存在 买漂漂亮亮的衣服包裹了自己
再用自己的脚走路 把自己送到一个叫傻正的男人怀里 脱衣服
这件事还可以这样描述 一个叫傻正的粽子 用漂亮的竹叶包裹了自己
再用自己作为粽子的脚走路 把自己送到另一个叫傻正的粽子怀里
作为百姓的粽子和女人都被脱光吃掉了 被吃掉就当不了蜂王 不会造反
上辈子我曾经有当蜂王的想法 后来没有 恭喜发财 没有情绪
上辈子我曾经结结巴巴地当了一回女人 不再美好 不再美好
所有的想法都缘于那一次的被冤枉 我用陌生给世界洗牌
听我的 时间开始变慢 流水开始变慢 说话开始变慢
作为百姓 你很想回家吧 我也想 我们一起回 走吧回家吧
写给深海贝壳里的软体动物
我无力给你一份深刻的痛苦 很久了 你还是那样坚硬
吃了你 用水煮 加点碘盐 那时 你会开口 你会哭
但我无力给你一份深刻的痛苦 很久了 我背负了阳光
在那个下午 我曾想过给你一份深刻的痛苦 让你恨我
我曾经 那样仔细地 仔细地看你的贝壳 在阳光下
整个下午 我独自对着你 整个下午 我很感动
动物你哭了 软体动物 你哭了吗 动物 你哭了
多年以后的那个下午 我决定问候你 一切跟海无关
问候你 或者触摸你的身体 用眼光 和零碎话语
多年以后你是那样地沉寂 近乎永恒 没有痛苦
多年以后那个叫明海的小和尚 捡起你的贝壳 面带微笑
麦田开始从人们的鞋子里盛开 一切和你无关
比远方更远的是铁轨 再远 就是张大了口的黑夜
我也是那样的沉寂 近乎永恒 近乎班驳
我曾经有过一份深刻的痛苦 和你一样班驳
但这些都不是你所能知道的 你只是禁闭了眼
闭了眼 沉落在溪流与浅海 等待在沙滩流离失所
学着像黑夜那样眨眼睛
多年之后我是这样怀念我的仇敌。——题记
(一)
出生的那天我就定义了世界 老和尚摸了我的头 很爽
但按理我的慧根应该是长在我的脚底板上 这样有利于发芽
(二)
我曾经看见鱼 张大了它的口 在水面
如我年老时的耳鸣 我不想跟你说 我还深爱着你
那辆轮框生绣的自行车 已经不能再骑了
我爷爷用过的烟枪 长满了奇怪的铜绿
一切是这样的朴素 我不想告诉你 我还深爱着你
(三)
我一直在思考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孤儿
诗歌里的枫叶和花朵 和我所深爱着的梵高
这个世界像一头猪 带着那一身的肉 在空气里飞
告诉你 那微笑的肌肉啊 是塑料做的 狐狸其实不爱吃葡萄
(四)
我在大河的尽头寻找傻正 就像某个地方傻正在寻找着我
我和傻正没有关系 我只知道我是专心致志的寻找他
(五)
宝贝 你好遥远 你说话 你在电话里哭
宝贝 你的我的你是一只风筝 筋骨在风中摇摆
尘埃 想念一颗曾在阳光里漂过的发育得很好的尘埃
和一个红色的球裤 戈壁 故事在戈壁中进行
那时 他们说阳光是一条河 说岁月也是一条河
在河的边上 在戈壁上 立一个墓碑 写 傻正是一个好人
在较奇怪的位置练习飞翔
有没有这么一个早晨 渴望看见一朵白云是怎么样盛开
或者这么一个下午 用一块钱在一辆公车上周游了一座小城
我已经忘了 或者有一些话 使长发在天空或大地不合理地生长
我决定写一首诗 或者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和一个黑皮肤的女人做爱
孩子 我们该怎样活 展开双手 黑色的大水牛眼光是这样的温柔
我很害怕有一天真变成一个诗人 惨死在诗的天国
我还是一个处男 我验证过 天上的女人都已经不是处女
很久以前就相信 白云的后面有天空的一只大手 压下来
可以扑灭我精心建造多年的房屋 还有我 没有香味的尸骨
有没有这么一个早晨 抑或下午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失语已久
有没有这么一个季节 用最原始的血祭拜过不存在的天神之后
找一个女人在一个没有公车的地方生活很久 日子很惨
或者可以 像疯子一样练习飞翔 到一个长满黑发的天底下
和一个有着黑皮肤的女人会合 日子依然很惨
老了的盘古
那年冬季 上帝在我的耳边说 唉 天空已经老了
老了脆得像块夹心饼 稍不小心撞到 便雨雪纷飞
那年冬季 老了的天空让我无比怀念那些为阳光撞伤的脸
即使碎落成那片繁华寂寞的灯火 我在灯火中等待 天空已经老了
生命是一些重重叠叠的小丑 我走近时 便都散开了
那年冬季 我开始为一些做过的和没有做过的事懊悔
那年冬季 时间划着奇怪的云手 刺痛我某一个经外奇穴
重复 或者淡忘 流泪的眼和仰起望天的脸 老了
老了 我就喜欢对你说 你不懂的 小孩子懂什么
而我终于在没有性欲的土地上 和头顶的天空一样苍白
我是真累了 坐在大地上 天空的喘息声垃圾垃圾地响着
于是我决定将我的肚皮拉起 撑住天空 遮住自己
上面 印着无数朝圣者温暖的吻 没有爱情 但春暖花开
我似乎忘掉,却还在想念
我的女人 昨晚你又走近了我 将我的诗集 撕成漫天的雪花
我的女人 你又无端地走近了我 以一个谎言的形式 让我叹息
我不敢说我爱你 我的女人 你变得这样的坚强 逼视着我
我的话语在无端地颠簸 从太平洋到昆仑山 低哑地咆哮
这是动荡的年月 天空紧挨着我的大地 以一个谎言的形式
我被冤枉 他们说我是诗人 悲壮的自杀能告慰世界并让我一夜成名
在每一个低哑的夜晚 我低落在一个世界的角落 让梦抵达你的世界
我的女人 昨晚你以一个谎言的形式抵达我的世界 幽怨地徘徊
我如控制大风一样控制着我的梦 在梦里同你接吻 悲凉到哭
我在一无所有的远方爱你 脚步很黑 远方是我的肋骨
我用我的肋骨 建造起我们的家 让我的血流淌成林间叮咚的小溪
我的爱情 张扬得让人心碎 明天 我将对每一个陌生人好
你却是这样的坚强 装作永远不哭 我拿什么逼视你啊我的女人
在昨晚 我无端地抵达谎言 如我所抵达的寂寞一样安详
我的女人 我一万次狂热地热爱死亡 如一万次我对你的心动
我的爱人你出生了吗
我将留下什么给你 我的爱人 你出生了吗
我将好好爱你 好好抱你 我的爱人 你出生了吗
你出生了吗 我的爱人 我死亡的圣地
声音 我在声音里漂浮 腐蚀吉他和歌声
我手指上的老茧 跑调了是么 你不知道我在唱
你出生了吗 你的脚步声 你的体香
黑 故乡的黑 停电的黑 你在我怀里闭上眼的黑
你唱 我唱 唱你出生了 唱你将成为我的女人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 大话西游的对白
我轻轻的敲 你的灵魂就流出来 你说唱吧
我的女人 你出生了吗 我很穷 我用什么养你
你在我的怀里哭 我的女人 我摸着你的头发
你的头发 我的爱人 我在你的头发的香味中睡去
死去 枕着你的头发 我想 你是老了 老了 老了
头发干净得没有味道 我枕着你的头发死去
我白色的头骨感觉到你的温柔 那时你说唱吧
出生了吗我的爱人 我是这样的爱你 提心吊胆的爱你
我声音已经嘶哑 喉骨节节破碎 什么人踏着我的尸骨走过
什么人让我唱 我的爱人 不要叫我的名字 让我流泪
明年的这个时候
明年的这个时候 我就会和我的女人 一起远游
我会用驴 驮着我的行李 驮着我的女人 然后出发
或者 锁好门 牵着我的女人 牵着驴 一声不响地走
我不会去看远方 我只会看我的手掌 看手掌使人聪明
我也没有多少尘世的哀伤 我只想走 到一个地方去
我的女人说 当她的头发留得足够长 她就做我的新娘
我的女人跟在我的后面 她不说话 她从来都是那么的安详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安详 她握紧了我的手 她不知道方向
她不会去看远方 因为远方有我 我是她的方向 永远
我背着行李 像背着我的整个家 像一只金钱龟一样
走过了生活的经络和穴位 一个周天就慢悠悠的过去了
像很多的季节过去那样 冬天的炉火一直像生命一样喜悦
我和我的女人 终于到过一些地方 看到异国的土地和大海
还有烈日下的黑人和刚生过孩子的老绵羊 眼睛很大也很亮
我们依然热爱生活
2002的冬天 很冷 那一支发抖的钢笔
在每幢楼房每个房间每个章节 失去熟悉的青草
老板 老板们 像落叶 也像遍地的空气
无孔不入的咬住空间 尘埃浮动
多雨的天空 被扭曲的恋情 一段什么东西说完就完
生活费 每月六十三元 食堂的鸡腿太贵 一个两块半
那个冬天很冷 我在冬天里总在盼望生活费能涨到65
当然我是特困得正宗的 一名并非名牌的大学生
还要心甘情愿学雷锋为希望工程 支付些微的赞助
或仅仅做做叹息的表情 人们给我很多白眼
巴掌大的校园 突然增肥 添了些新建筑物和商人
我满口浓重的乡音 销不出去 我是一个诗人
他们生动贩卖表情 占据了一些情节 他们说文化文化
哦 生活最热情的歌手 放歌啊放歌 歌声的极致将是什么
终于有了草垛边静静褪化的大鸟 和满腹经纶的落拓书生
幻想里 广告钻石 放射着诱人光芒 童话迷人
我的书桌覆满了灰尘 窗外有一滴鸟鸣
2002年的冬天 很冷 但相信我 我们依然热爱生活
思想和思想着的诗歌
每天我们都读着一些完整的碎片
有人渴望着疯掉 没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日子就过去了
每天 我是说每天 都会有一些痘痘
长在 你的他的我的 脸上 后背和屁股
也都没有什么重要 过去 会好的
说梦话般的 断了又续上
永远也不会有人会走进你的我的世界
上帝用一根手指 划了一个圈 你的
又划了一个圈 我的 很多国度
天空从此暗淡了下去 故事血般流淌
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就这样 过着日子
吃白色的米饭 说中国的外国的鬼国的话
没有人再会追问意义 我们活着不会跳楼
故 意
找一个女人 好好去爱 只要她的身份证写着 女
只要 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 好好去爱 好好
爱她深褐色的土地 爱她和我一样平庸的血肉
找一个卑鄙的人做朋友 用钱 叫他和我好好儿说话
找一个朋友 卑鄙的朋友 和他好好说话 温和的
让他不断的点头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想说话
找一块贫瘠的水田 在里面种植大麦和稻谷
用冬季的鸟鸣浇铸 让他们早日变脆 变脆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悲伤 悲伤地降落
找一个自己 好好地行走 让这个世界 所有时间
无声的跟随 背对太阳 无声地好好堕落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喜欢干净 干净的世界
一首用聊天记录改写的诗
我改不了一个坏习惯 每天得说些都带一个贱字的话
很亲切 我们宿舍通行的称呼 不说倒见外了
我对她们说我在堕落了 除了出出歪主意 我还能是什么呢
有些东西很无聊 但却好玩 又或者无聊中过得很快
总习惯性的放纵 然后再把自己勒得透不过气
我昨晚梦到有人在楼下喊傲尘 突然好熟
傲尘是陌生人 可能碰巧的 猜测着自己是否真的堕落
我试过一上课就睡熟了 喜欢一觉醒来突然下课 很突然
日子给我很多空间去思考 去看那部叫绿茶的电影 很好看
昨天本来会去海边吹风 天不作美 下了雨 没人愿意陪我去淋雨
最近喜欢打牌 这样可以很好 很好地看许多别人 孤独
孤独得很难被打败 我的心里是真的藏着一个很硬硬的核
每次有人打电话找我 我总说不在 我总在怀疑
别人究竟是学着成就自己 还是我不知道的其他
当我在校门口吃臭豆腐 甘蔗 烧鸡翅
风很大 我拖着笨重的身体往后退
傲尘在他们眼里 是啥 笨拙的我没法给自己装饰
只能在这个世界上碰上一两个总是看不见的人
二十一岁的生命和屁股翘然
——写在二十一岁生日
1、岁月
熬夜熬得多了 青春痘爬满了我的脸
站在岁月的桥头 我的世界枯枝满地
我是一个写诗的孩子 拿着画笔涂鸦我的生命
我和我全部的兄弟谈女人和鸡巴 笑容里泪水凄然
我热爱海子的胡须 我的朋友说那是一个很好的书法
我提起我凄然的笔 冷静的挑开我的血管 他们说我是在恐吓
有个高而瘦的老头 带个虚弱的孩子 住在黑暗的屋子里
种些高而瘦的竹子 在竹子下面生病 肆无忌惮的咳嗽
我想做那个孩子 但我不能永远的做下去 因为老头被埋了
一副长而宽的棺材 加上一些石灰和水泥 人是可以睡得这么安详
我喜欢学着老头说我我我 张开口唱 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圈套
老屋的墙 还是墙 斑驳如老头的左手 我的生命在老院子中被安然的定格
那时起 我开始学会看天 并思考着我将来要做一棵大树还是成为一株麦苗
我在院子里生活 我看不见院子之外的天空 他们哄抢了我手中的玩具
那时我不懂哭泣 因为没人会理会我的表达 电线开始在院子的墙上爬行
然后院子里的电灯就亮了 我用衣袖擦了一下鼻涕 有人叫我好好学习
我被欺负 拳头深刻了我的记忆 从挨打的那天起 我就决心学坏
我终于成了坏蛋头子 然后妈妈的棍棒温暖了我的皮肤 我想当时我还小
然后姥姥上吊在那个夏日的清晨 死了之后她的眼睛还瞪着我看 我很怕
农村很穷 我妈说稻谷果树都计划生育了 我不懂那是什么 只知道是不生孩子了
但我妈不会计划生育 我妈生了四个孩子 我熟悉婴儿的啼哭 像青蛙的叫嚷
2、女人
我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世界也应该是万寿无疆 但小时候我必须走黑夜的小路
我在黑夜的小路上唱歌 但越唱声音越小 从那以后我经常爱遇上鬼 提心吊胆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很喜欢女孩 所有的伙伴们很惊讶 他们用尖尖的牙齿嘲笑我
但我一直都在说真话 我爱着每一个女孩子的头发 飘飘的样子让我想不起像什么
我开始爱上照镜子 我对镜子里的我说话 里面的的人越看越不像我自己
我不知道我是谁 但我爱所有的女孩子 像爱我自己 纵然她们都爱玩刀
并对切割我的心 情有独钟 我仍然爱听刀刃破空的声音 很清脆也很伤感
我的第一个女人走路的时候蹦蹦跳跳很不小心 撞到我的怀里 那一撞
加深了我对乳房的理解 那年我十七岁 一切都将刚刚开始 那一撞
是破空而来的第一刀 我的生命里从此就多了很多热辣辣的疼痛
女人 我已经长大了 我想起了我的屁股 哈哈大笑并泪流满面
我是我的世界里的王 没人理我但我必须一如既往的快乐悲伤
3、世界
这个世界有很多世界 我在全部的世界里行走 突然很高兴
我是一个坏蛋 一个摧毁者 我钟情于一种破坏一种解构
我是我的世界里的王 我是一个庸君 世界无比粗糙
也许有一天 我会说 我的国民 我已经老了
但我仍然希望很多人 能够快乐的活着
干干净净的 像我死时那样微笑
我被一条死鱼瞪了一眼
我在你裂开的头骨间行走
像当年我在长安的大街上闻到酒香
是谁踏歌而来 是谁抿嘴而去
大宋 明清 是谁泪眼相向
我背着长剑行走 和所有人相遇
所有人在我的长剑上行走
和所有的我和牛和星斗相遇
大宋 明清 回过头泪眼相向
然后所有人终于明白历史和哀伤
然后那条死鱼翻了白眼 和我一样的白眼
我知道那样的眼神 像所有的掩饰
那样的眼神 在笙歌中醉过后裙带生香
皑皑白雪 我把长剑插上城楼
当时 有些风 像所有的思念
像所有的遗忘 吹吹吹 白雪皑皑
在长安的街上 同历史的情人泪眼相向
把仅剩的那一把长剑插上城楼
长剑如旗 风雪如泣
中秋,今夜没有女人
今夜我去看月亮 月亮中有大把银子
小白说这是个特殊的夜晚 很干净
小白说 节日是用来悲伤的
小白还说 汪汪 小白是我的狗
今夜我不悲伤 今夜我只想一些远和近的事
关于小时侯的鱼饵和蚯蚓和我姥姥的乳房
想来有些蹊跷 记忆里粘着泥土的脚丫
在洁白的月亮上踩啊踩啊 踩过的地方
血迹斑斑 我想 我是应该想一下女人的问题
今夜中秋 四年前我听到了电话里的哭泣
四年后我没有听到哭泣 我只听见阳光烤着伤口
劈啪地响 今夜 谁和我说寂寞 我就杀了谁
用破碎的啤酒瓶或者牙齿 我应该让月光烤着伤口
今夜的月儿里有大把的银子 所以要笑得开心
最好是有雪 可惜没有 我的兄弟喝酒去
我在月光下磨刀 刀光闪闪 刀光里有大把银子
我在磨刀 嚯嚯嚯嚯 磨好刀把小白杀了
我和大鸟的爱情
我看到一片血红 不是稻田熟悉的颜色 布谷鸟在叫
我看到一片血红 是思想的碎片 在洗开水澡
我的天神和尘土啊 我的泱泱国度 我的大鸟的血
我累 我泪 我在颠覆 我在陌生这个世界
大鸟的翅膀温暖了长空 也就是大鸟 教会了我一种悲伤的方式
大鸟从无边的森林上面飞过 大鸟都还只是孩子
大鸟过来吧 大鸟握住我的手 大鸟别走
大鸟的鼻血像对联一样挂下来 挂下来 一直飞过我爱的大海
天神的口臭连年不退 我是一个诗人
我是一个诗人 我不给二十二世纪的鸟留下任何的名言
我是一个不写名言的诗人 易说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大鸟的翅膀擦亮了长空 也就是大鸟 把我的影子染红
大鸟叼着我的心脏遨游 大鸟不是我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在大鸟的瞳孔之中跳舞 落叶满地 我把落叶踩成片片阳光
大鸟在大鸟的瞳孔之中孵卵 阳光是一个面具 遮住你的眼
好吧好吧 大鸟走吧 要说的我说完了
好吧好吧 我走吧 要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听着歌我不知道我想起了谁
我曾经想过好好去当一头猪 但我妈说不好
冬天的大海夏天的大海 是应该花点精神好好打扫
在海的这边 我想不起我为什么会来看海 在海的这边我失声痛哭
零碎的上帝爱你的我 我不敢离开海 没有你的日子我会想起很多
我会想起去看海 听见这样的歌 想不起自己的脸 星星会很好
我的兄弟在中秋过后的第二天说想哭 再过三天就是我的生日
再过些日子我就不会再想你 我想我不认识你 姐姐 陌生人 别哭
我的兄弟为了女人想哭了 那时我忙着微笑 忙着掏出自己的心
用自己的心吹 吹出麦芒和大海 我的心会长出腿 行走在晨风里
到现在我仍然想去当猪 我所有的兄弟会跟着我 行走在晨风里
诗人 姐姐 陌生人 兄弟 猪 我的大海 在歌声里唱啊唱啊
就像没有人知道我说的 我写的 他们说我是猪 我很高兴
我是一头在角落里流泪的猪 姐姐 我听到和你一起听过的歌
那一天 铁轨很凉 火车况且况且的开来 从我身上一路吻过去
相信我 我只是一头猪 所有的人对我笑 再过三天就是我的生日
我只想和你去看大海 你在那里吸烟 我在旁边看海 也看你吸烟
我在我的脑壳中种树
海浪在礁石上生长 我在我的脑壳中种树
挖个深深的坑 像一个老农 我不是哑巴
我只是一言不发 世界就从此失语 像一个哑了的老农
我把我的天灵盖掀起 只为证明礁石无辜
再没有人同我说话 我的鸡巴白杨般笔挺 很骄傲
写诗的人全都应该哑掉 写诗的人不说粗话
写诗的人应该装丫挺 写诗的人只应该
静静低头玩弄自己的鸡巴 记住啊孩子 那个时代
每个人都长了鸡巴 但我对所有人说 千万不要
提到鸡巴 那样很危险 我们应该关上门
谈我们的伟大理想 然后记住不要说自己卑鄙
记住 我们应该集体造作 这样才能逼说真话的人
在自己的脑壳中种树 再让所有的树都在礁石上生长
告诉所有的人 那是人类的鸡巴 让所有人记住它的样子
我的我的脑壳中种树 闪电咬了天空一口 劈啪响
我用我白色的脑浆歌唱 乌鸦叫好啊好啊 落荒而逃
我终于可以把尿撒在你的掌心
找了一个一万八千里的借口
我终于把尿撒在你的掌心
双手合十 掌心里有旧日的温柔
然后猴尿就沿着指缝流下来 双手合十
双手合十我已经迷失了对错
手掌一翻 就已到了盛唐
五个指头竟整整爱了我五百年
白色的狼在五个指头上长嚎
黑色的乌鸦在五个指头上飞过
棵棵枯树是万世不得翻身的蜘蛛 张牙舞爪
皑皑的白雪压上去 它就咿呀咿呀地叫
从此我疯狂地爱着时间
但时间仍然不能使我死亡 五百年啊
五百年尘土 五百年的盛唐
世间就两块石头 一块无才补天
另一块是我 我闹了天宫 想想真傻
我从石头里出来 竟成为你手中的小丑
他们说 我是花果山的王 但我看到
玉帝在笑 你向他点头 然后歌声就响了起来
歌声中一切都只是圈套 套着你和我
五百年啊 五百年青苔暗绿 盛唐的乌鸦
高高地飞过 五百年前我是花果山的王
一半是雾气 一半是夏天
这么多年了 也该回去看看
池边的树吐绿啦 长得很处女
还有枯了的 上面长满了麻菇
白的黑的 你二叔说 很像这个世界
还有啊 雨滴雨滴雨滴雨滴
那个夏天的大雨总下得人毛骨悚然
黑色的天底 万物在重复着
奇怪的死和哭泣 山溪的水草节节枯黄
挂在天空的苍白的脸倒垂下来
厚实的疼痛在野渡口聚集
然后 然后孩子就出生了
算命的人告诉我 上古那些事
上古我不是个好猎人
曾使一块石头为我咯血数升
这个季节紫荆花浪漫得厉害
诗歌的麻风病还未完全治愈
关于晕车和肩膀的故事
一次次使我破碎 破碎 破碎
怀旧的烟囱从那一刻开始有了记忆
然后就有很多人和我说后来
他们说 后来 后来
牙缝里扑出一个个烟圈
伸出你的左手
终究是个好日子 天灰蒙蒙 像尿了裤子
苍蝇飞 夏雨中有很多话柄 说我们活着
那年你同我讲破碎的和苍白的 很激动
我本不该用马脚踢你 一滚就到羊年
本不该说鸟人 风正大 而你已走远
走的时候你说 活着 我活着就很激动
我用想象力润色着我的世界 哭泣
哭泣着伸出你的左手 凭空打了谁一巴掌
我的世界里樱花乱舞 死亡和性 我说操
活着竟是这样的干燥 单调 无休止的重复
坐公车上学上班 结婚儿子出生了 棺盖迎面而来
我的世界伸出左手 刀过无痕 把我给杀了
我一直希望被奸杀 怒火横飞地 很壮烈
但没有 就这样毁尸灭迹 虫蛆满身
浓硫酸抚摸遍我的肌肤和骨头 吱吱吱
二氧化碳不是浓烟 歌声在灰烬中飘飞缭绕
我确定是自杀 活着我愧对我繁花似锦的疆土
我的疆土 我的精神家园 风起处杀气冲天
新生 你说会有新生 新生是生命的快感
应该的 伟大希望 应该的 谁和谁相对无言
最后我应该伸出左手 宣告所有的炊烟通通死亡
一本不存在的书与躯壳
那天下午 我到图书馆
找一本怀念着我的书
我清楚记得它就在靠边的书上
书皮有点黄 书角有点卷
但却不见了它
这事还可以这么说
我在找一本不存在的书
它黄着书皮,卷着书角
冷风吹过会咳嗽
它存在的地方
空气塑成的躯壳里
留下一股死亡的气味
整个下午我一直在思考
一个关于躯壳的问题
那天下午图书馆很静
阳光蹲在角落里
该存在的 空着
还有我一直在忙着寻找
或许都只是躯壳
空着的就与躯壳有关
里头还有不多的人
我是够聪明 明白都是雕塑
只是眼睛在动 显然是赝品
或许只是躯壳
张大着眼睛想吃
那天下午 一本书不存在了
有一个命题关于躯壳
我爱着那本书 并且
爱着这些不存在和躯壳
明年 我们就要结婚了
神说想象吧生命不过是一种意淫
终于我也要走了 告别跪拜的羚羊和稻谷
我站在一付腐朽的棺材板上 想你的样子
偷偷地笑 然后在自己的右脸上打自己一拳
旁边的老槐树摇了一摇 我每隔三分钟就看它两眼
天又黑下来 大地节节败退 哈 逃啊
在不同的日子里 在粘黑粘黑的泥土上
为自己制造一些哀伤与感动
终于我也要走了 具体到枝头鸟的叫声
没有灯火和忧伤 那记忆里的人和事
和筹备已久的泪水 像一坛女儿红揭开了盖
终于——是时候了 目露凶光
尖刀 冷笑和夜 疼痛埋头发酵
你说 我是大漠里的一株红柳
上帝终可以自由摆布 走过啦 岁月
走过了 岁月啊 岁月和平原上的希望
一起拉过来踹下去 在黄昏里作个了结
滚吧 走就走了啦 送别个鸟 说完泪流满面
终于我也要走了 阳光冷酷地灿烂
吃了三个李子后我还是很痛苦
神说想象吧生命不过是一种意淫
离别的血肉在空气里裂开 像个传说
三棱刀正一点点地 挑开血管
我一直是个凶手 只对自己行凶
你说我傻 太阳就矮下去了
别后的痛苦是太平洋上一条无帆的船
像我小时候知道的那种 逐浪啊
漂洋过海 驶向万里无云的空虚
一个人走在寂寞的大路上
据说那是世界上最秘密的地方 寄存了许多隐私
除此以外 其他地方住满坏人 妈妈说的
那是我最初的家 很温暖 传说中
一颗天才的卵子和一条天才的精子曾在此接吻
多年以后我明白那是一个谎言 但那时候
我只懂得我很饿 沉沉睡去之后外面的世界很大
这是世界上最秘密的地方 寄存了许多隐私
不到一年我烦腻了 为一次离家出走我密谋很久
听到妈妈的叫声我知道我已经足够坏
但我仍按我的程序操作 爬了出来
外面的世界很大 那一刻我明白
从一开始我就活在一个更大的阴谋里
所以我决定沉默对抗 我紧闭着眼睛
但我屁股很快重重挨了一下 心中马上充满了哀伤
我终于放声大哭 人们说我的哭声很单纯
还说哭声是不能擦亮世界的
这个世界不再有秘密的地方 但仍寄存了许多隐私
每个人都长得很抽象 商店里成套出售感动
高的吊上去 低的压扁它 再没有什么悬念
我必须一鼓作气地活下去 不断拷贝思想 粘贴复制
原先我把屁股抬得老高 现在掩起来 别被见到
尼采说的 骆驼 狮子 孩子
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喝水 并争取做一个乖孩子
摸过铁轨爱过你
——给我十年后的老婆和孩子
后来 我就累了 真的累了 但这并不是你所能知道的
后来 我就死了 真的死了 就像梵高 也不是我所能知道的
我才二十二岁 到了三十三岁我就老了 我想起了我老去的样子
我想我将惨死 像我坐在爱情二十二岁的肩膀上 放声歌唱 有时痛哭
三十三岁以前 傻正还年轻 喜欢用自己的名字标榜一种主义
但那时 我拥有碧绿的童年和记忆 就像拥有一个情人
记得那时候 傻正没有什么火气 并始终相信爱情会浪漫
二十二岁以前 我一直留着长发 像我拥有童年和记忆那样
后来剪掉了 我就老了 惨不忍睹地老去 看不到时间的齿链
三十三岁以前 我以为自己是个天才 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石头
应该义无返顾的崇拜我 直到我死 直到我阳痿 有人骂我白痴
我摸过铁轨 爱过你 我把我的头发剪掉 我是这样的寂寞
我在饥饿的底线漂浮 我贴着大地飞翔 仓促而狂野
像一个流浪的乞丐 像所有人怀念的雪 白色的 飘落的 无法抵达的
我不是很爽 我走路 到一座山上去采一朵白色的花 绵羊一样的白
在路上 在人 在生命永远的路上 想象着去采一个人的头 没有血和痛
压抑是永远的主题 然后我告诉你 怎么样惨死 时间在某个下午
我能活到九十三岁吗 告诉你 我也是后来才坏掉的 一点点地 腐烂
写晦涩而费解的诗 你看不懂 但你猜到了我有多么的痛苦
抱着生命狂舞 抱着妓女狂舞 你不懂 但你猜到我有多痛苦
和我的女人 去草原 看又大又圆的夕阳 走吧 和我走吧 去看 看
或者如生命一样地 一个人去看长安 风沙漫舞 蹲下吧 在风沙里哭
看完 看完我就死 孩子 好不 看完我就死 永不动弹地 死
我说 后来我就累了 不动弹地累了 坐着 看着墙壁 想着老去和死亡
六十六岁高血压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六十六岁 我自己有条理地阳痿了
六十六岁 我妒忌所有的青春 变得尖酸刻薄 坐在屋子里咬牙切齿
没有性欲 我该追寻些什么呢 悲愤之后我会低落 像所有的老人
2013年 日子开始口吃 鸵鸟不再下蛋 掌声欢迎 错了错了
诗神 喇叭的音量大点 再大点 你们好吗 你们还好吗
地球上二十二岁的生命 我来了 2013年 我没有醉
告诉我 你哀伤的始末 但别信我 我是骗子 大骗子
我说的一切 都只是为了骗取你的同情与信任 以便强奸你
读我的诗 静下来 点根烟 静下来 什么都不要去想
和我去有马的草原 去看落日是怎样欺骗世界 请别再落泪
你误解我了 傻正其实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别恨他一直到死
好好在城堡里生活 傻正不过是一个寻找的过程 别和他一起去死
外面有好大的风沙 在城堡住下来吧 把眼镜摘下 和我一起去死
明天怎么样 明天决定活下来 决定活下来怎么样 我去扫扫屋外的雪
哦对 2013年 城堡的人都活着 继续活 别信他们 一群骗子
六十六岁 修剪一下指甲和头发 是的时钟每秒会嘀嗒一下 听得见的
很闷胸口 这是厕所吧 我动不了了 我不想死在这 吸气 呼气
我得告诉我的孩子我死在这 什么来着 城堡 睡一会吧 会醒的
从北堤到南桥
——给老剑老胡老四和我自己
据说 从北堤到南桥 有一个寂寞的长度 关乎民间的贫穷
传说中 两个干瘦的男人 曾经像两条忧郁的狗一样走过
我在堤岸的这边 和他们隔着江 有一口口水的距离 很远
我很想也走走 但没有走成 未能成为革命的先烈 不无遗憾
传说中 两条狗 也曾像我两个兄弟一样从这边走到那边
寂寞北堤 喧闹南桥 是谁在繁华的灯火中吸烟撒尿
老剑走后 是谁杀了韩江水 是谁拍了拍韩老先生的肩膀
问他 你的书讲哪啦 是谁给我们留下生育的幸福的疼痛
寂寞北堤 喧闹南桥 我那两个抽大前门牌香烟的兄弟
曾不无寂寞的走过 他们一定瞄过和他们擦肩而过的女孩的胸部
那些女孩警觉地低了头 加紧了脚步 他们像俗人一样活
也许他们想过去喝酒 也许想过去召妓 但都没有
他们想过自杀 但老剑告诉我 他的命比我们学校门口那疯子还长
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兄弟 我放心了 这不是死亡的国度 永远
虽然你们曾经以你们的身体 像两块抹布一样 沿着一座古城的边缘
从北堤到南桥 狠命地擦过 像抹布一样的沮丧 把自己想成狗
从北堤到南桥 有一个要命的距离 让民间所有的狗感到恐惧
但这难不倒我的兄弟 他们都是召过妓的人 经验丰富百战百胜
他们在那个夜风很黑的晚上 感动于自己的寂寞 并从北堤走到南桥
像穿过了一个城市的阴道 他们将用自己的身体去举行一次人生的性爱
二○○四年九月
风尘四首
风尘(一)
来去的车切割着这座城市
烈日底下的城市涨红了脸
忍着痛 呼吸
和寻找快乐的人们一样
那个梦里的南京女孩 用丁香般的口气
同我讲古城外诗意的大白鹅
心脏病使她与北大擦肩而过
我说我们这里爱下雨 听雨声吧!
听雨声吧!这样的午后
城市里的你和我,和脆弱的生命
当心底不再有暖流流过
当我在电话里听你哭泣
听雨声吧!命运总是猪般反应迟钝
我在微笑里闻知泪水辛酸
我大口大口喝白开水
在凄厉的歌声里路过许多大学
听雨声吧!别等阳光加热这座城市
某滴雨曾滑过森林里的某片叶子
我会用口琴给你讲述森林里的爱情
在我来城市之前 森林里的石头都会笑
大雨过后天已湛蓝
在湛蓝的天空下我作别古老而苍凉的意境
下雨过后我将离开这雨浇过的城市
像久别梦里那泪洗过凝视的双眸
风尘(二)
请相信我骨子里有深沉的忧伤
生活当胸踹了我一脚,恶狠狠地
我总觉得这一脚有点卑鄙
倒下时远处有人叫喊我的名字
我闭上眼时世界一片黑暗
睁开眼才知道有泪珠滑落
那时我的世界一片朦胧
如城市灰色的天空,哭丧着脸
或许远行能带给我许多灵感
我想用它购买生命的远程车票
但回头仍记起那一脚的重量
被活埋么?灵魂一遍遍亲吻大地
如果你兜着一窝心事在空气里穿行
也请相信我骨子里有深沉的忧伤
靠近我 让我告诉你生活那一脚的破绽
跌倒时我会倒成一个大字
风尘(三)
我们就这样坐了好久
你坐在那个山头
我坐在这个山头
中间有小河流过
我们的沉默有点神圣
有人来朝拜
香火熏出皱纹
香火熏出安详的笑意
我一直看着你
蛛网罩住你的发
青苔爬上你的鞋
我想起新娘,花骄,吹打
他们将我们砸碎了
口里骂:操****的爱情
我听得碎片落地的声音
每一片都敲响着:爱,爱,爱--
风尘(四)
从一开始我坚守着我的城堡
秋风从我发际吹过
这是一座空城
城墙的裂缝是我年少轻狂的梦
森林里那老头秃顶映着月光
用颤抖的白胡须
告诉我从此不再写诗
咳且笑的声音,惊起了林间的白鸽
从一开始我坚守着我的城堡
故事里的白衣女孩
会牵着马路过城堡
她对我笑笑,说我傻得可笑
那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我好傻
朋友出名了
更多的朋友不写诗了
白鸽从我头顶飞过,夜垂下来
从一开始,我坚守着我的城堡
所有的人只是路过
从来没有人同我说话
我的世界只有黑白两色交替流过
零 碎
(1)
雨洗过的天空,
就像泪洗过的眼,
那眼中的红丝
是满天的霞光
(2)
遥远的山村
有个阴阳眼,
他一只眼看人
一只眼看鬼,
我为什么只看到鬼
(3)
立交桥像苍蝇滑过的痕迹,
飞机是小鸟飞啊飞
火车满身是汗地咳嗽
汽车互相嗅着屁股
小孩子呀,
只会不开心,
不懂愤怒。
(4)
故作高深的夏雨时下时停,
和我记忆里的总无法重合,
莫不是天空长大了,
就容易翻脸。
(5)
天狗吞月是骗人的,
一阵狗吠之后月色娇好,
一会儿公鸡叫了一声,
母鸡就生出太阳来,
我就知道月亮会失眠。
(6)
他们把我种在麦田里,
我却一直把我自己当大树。
(7)
那女孩说真实的,
很久以前就爱着我,
我却从那天聋了耳朵,
清纯的女孩你为什么喜欢
在剑刃上行走,
像剑刃上一滴鲜红的血,
没有痕迹地滑行。
(8)
有东西在我心窝里
发芽开花
我一脸的漠然,
她却一直在笑。
(9)
世界是那么一棵树,
垮掉的一段属于我
嚣张地发着腐烂的霉气,
闻着有些酸臭,
人们掩着鼻子走过。
眼 神
在路上我凝望起风的海
海用躲闪吞食我
在路上我凝望起风的大海
望见海用躲闪吞食我
我曾经望见起风的海
望见海用躲闪吞食我
我爱看起风的海
看她用躲闪吞食着我
在路上惟有起风的海
吞食着我和我的躲闪
04.10.15于课室
碧河流水小诗
——写给林家姑娘
一
过了一个秋天
你依旧盛开在别人的怀抱
我走在起雾的路上
走在冰冻冰冻的田野上
二
踏在十月的软肋上
被媚俗的舌头舔过的爱情
在一点一点地变酸
忘记了敲打过你的窗户的音节
忘记了那一个挂在枝头的微笑
和已经死在晨光里的诺言
三
我告诉过你 我梦到下雨
小雨湿了一整个夏天
我告诉过你 爱过你
飞落的洞箫和马匹
你听不见 你在别处
靠在别人的肩膀和呼吸
我看着你 远远看你
碎落在二月的爱情和记忆
四
苦难深重的人们
在大地裂开的夹缝之中吐纳
童年的那个下午
假设阳光烧焦了班驳的老屋
我和你曾经穿过长长弯弯的小巷
买回了一瓶没有商标的酱油
一只没有尾巴的猫在屋檐上行走
那就是我们的农村
五
我有罪
我弄丢了感动和温暖
我有罪
我弄丢了你的作业本
我有罪
我在努力弄丢记忆中的你的脸
我有罪
我远远地看到你
我远远地躲开
六
我曾经从韩江
跑到长江的边上
在那个喧嚣的车站里
给你写了一封信
并把信和我自己
一起邮寄到韩江边上
邮寄到你的手上
七
你我还年轻
没有理由那么快去承认宿命
虽然日子
无聊得只剩下太阳
但告诉我
你还在乎太阳
八
陌生人 给我一片面包
让我和你一起变成清脆的灰色
九
让我叫你女人
我已经不再给你写信
你也不再拿起你的笔
在我的手臂上
用像河流一样的曲线
给我画一个没有刻度的手表
十
我坐在某一个山坡上
竹林在我脚下静悄悄地沉浮
我其实可以选择在一个小山村
静悄悄地老去 在那里
我会拥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让自己优先老去
十一
别走得离我那么远
小路是那样的安静
我站在这里 站在路旁
无论我如何喊叫
你总不再回头
二○○四年十一月七日
有关秋天
当时你爬上某座山
带给天空以枯枝的干脆
一个夜晚
就让怀抱习惯了你的体温
是时候就起风了
秋总是爱风的
吹飞的是唇
落下的总是爱爱爱
摄氏十七度
南方总是好的
秋来的时候
隆胸术已经过时
少林擒拿手刚好流行
吃顿饭也能出乱子
黑色的高领和白色的脖子
欲望据说停止了生长
秋天穿着鹅黄的内衣
飞过种植敲击乐的天空
世界裂开了
B区是用来爱的
D区是用来抱的
A区和C区还没有说明书
不知道哪个来得隐秘
今年的秋天是坐着三轮车离开的
妈妈说冬天不是恋爱的季节
整个故事
没有一个明确的要领
没有誓言
故事自己可以走得更远
秋天的热吻
总是从脖子开始的
越过教科书和教授的讲义
从康熙二年的柳烟里
使小腹痉挛
使你我刚好有着一米的距离
秋天的温柔是从
这座山走到那座山
是幸福地等待被咬
是让你的体温成为习惯
按当时的法律
秋天只能是瞬间
终不能是永远
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0 19:37:21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