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这个“理论”对我很受用,使我的心越来越平静,而且用实践来检验“理论”似乎也正确,直到有一天看电视我再次陷入迷惑:一位老人在一档谈话节目中提起知青时期的苦难一直乐呵呵地叙述,而我却深深地体会到其中的苦难,眼里发热。为什么我客关上体会到的痛苦----老人与苦难的知青生活之间的联系,却比老人主关上体会的痛苦----老人与苦难的知青生活之间的联系----强呢?仔细分析的话,我的痛苦虽然很强,但是实际上还是客关上的痛苦。再比如,一个人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这些事件本身就很苦,因此我们客关上体会到的痛苦----这个人与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这些事件之间的联系----自然很强。可是按照“我们主关上很容易放大事物之间的联系”的结论,老人应该更痛苦才对呀?
有一天我坐在校园路边高耸的梧桐树旁的石凳上沉思原因。这时一个女生轻盈地从眼前走过,在路对面的梧桐树旁的石凳坐下。已是深秋,她身旁的梧桐树光秃的枝桠象张开的五指伸向天空,地上的枯叶象宠物一样顺从地躺在她的脚边。她双肘拄在腿上两手托住下巴凝望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旁若无树,而我的眼睛里却是她与树。我豁然开朗:老人正是主关上看出自己与苦难的知青生活之间的联系是客关上的弱相关,即主关上把“自己与苦难的知青生活之间的联系”看弱到“女生和树之间的联系”,从而达到“旁若无苦”的境界才“乐呵呵”的。
我想到挥之不去的抑郁----我与使我抑郁的事件之间的联系,“我与使我抑郁的事件之间的联系”不过和“我与身旁的树之间的联系”等同,“我与身旁的树之间的联系”是“无”,那么“我与使我抑郁的事件之间的联系”不也是“无”吗?也就是说,“抑郁”不过是“无”,那些使我抑郁的事件不过是身旁的树而已。从前我觉得无休止的抑郁使生活不能继续,就好象自己走路时看到一棵树就用头去撞它,真是愚蠢!我潸然泪下,感到从前愚蠢的自己真是可怜!我告诉自己:今后要象路过一棵树一样路过那些使我抑郁的事件从容地走向生活!
名利不也是一棵棵树吗?我们拼命地追名逐利,最后追逐到的不也是“无”吗?
佛家所谓看破红尘,道家所谓逍遥自在,不正是客关上看破了“事物之间联系的弱相关本质”的红尘达到“主关上的最弱相关”才逍遥自在吗?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范仲淹不也是客关上看破了“事物之间联系的弱相关本质”达到“主关上的最弱相关”才“不喜不悲”吗?
萨特逝世前一个月发表的《今朝的希望:1980年访谈录》中说:“……个体同个体之间首要的关系是其他的东西,这就是我们将在这里所要发掘的。” 容我不自量力管中窥豹地猜测:“其他的东西”正是“事物之间联系的弱相关本质”。
(七)
这时我又产生疑问:如果使我们快乐和痛苦的事件都是树的话,那么快乐和痛苦都将湮灭为“无”,这势必让我们感到人生的虚无、人生的毫无意义,可是人生怎么可能没有意义呢?如果有,那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正是因为事物之间联系的弱相关本质,所以没有什么情感是不可以丢弃的没有什么道理是不可以打破的没有什么“价值”是不可以“重估”的没有什么“传统”是不可以“解构”的。这势必把我们推向自己生命的主人,即生命完全由自己主宰。
前面我们已经看出“事物之间联系的弱相关本质”从而达到“主关上的弱相关”,即我们心中的恩怨是非、爱恨情仇从此一笔勾销,这时我们面对未来应怎样行动呢?我们必须作出选择。现在就可以回答人生的意义问题了:人生的意义在于选择 “善”(为了方便,我们把快乐、自信、宽容、爱、善、美、真、对等等强相关意识统称为“善”,痛苦、自卑、自私、恨、恶、丑、假、错等等强相关意识统称为“恶”,----“善恶”是先验的标准划分的。)。选择本身必然是根据先验的“善恶”标准选择发生在未来的行动,此行动和我们之间的联系即是“善恶”,因此选择本身必然是选择主关意识的强弱相关。
比如我们面对“善恶”作出选择时,显然选择“善”,不选择(不选择意味着选择本质的弱相关)“恶”。比如我们在路上捡到前面的路人不慎丢的钱包,我们就要作出选择:“还”与“不还”,“还”与我们之间的联系即是“善”,“不还”与我们之间的联系即是“恶”,显然我们的行动应是“还”。
当然,我们也会面对“善善”作出选择,这时却觉得两难,其实这是最容易的选择:两善皆选或者选其一都是正确的。比如一个大学生毕业后欲选择支援西部,而他的女朋友却选择留在城市并希望他能为了她也留在城市,他们彼此深爱,他觉得两难:选择支援西部报效祖国的“善”则是对女朋友的“恶”,选择为了深爱着他的女朋友留在城市的“善”则是对祖国的“恶”。我再次强调“选择本身必然是选择主关意识的强弱相关”,以先验的对错标准来看,无论他选择支援西部还是和女朋友留在城市都是正确的:选择支援西部报效祖国本身是“善”----先验的善,而对女朋友的“恶”本质上是弱相关----他与支援西部之间的联系;选择为了深爱着他的女朋友留在城市本身也是“善”----先验的善,而对祖国的“恶”本质上也是弱相关----他与和女朋友留在城市之间的联系。
其实我们遇不到“恶恶”作出选择,除非我们没有看出 “事物之间联系的弱相关本质”从而没有达到“主关上的弱相关”才会遇到虚假的“恶恶”选择。比如,你是经理,和爱人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有一天总经理要求你解雇一名你的和总经理有私人恩怨的手下并暗示你不从的话将对你的爱人不利,可是你的手下工作业绩出众你根本没有解雇的正当理由,于是虚假的“恶恶”选择产生了:解雇手下为“恶”,不解雇对爱人来说也为“恶”。其实这还是“善恶”选择:解雇手下为“恶”,不解雇为“善”。不解雇对爱人来说为“恶”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后者的“恶”实际上是总经理的“恶”不是你的“恶”。
前面提到的李白和凡高两位伟大的艺术家一个洒脱一个疯癫的原因就是:李白的快乐属“善”才“洒脱”,凡高的痛苦属“恶”才“疯癫”。这也是我从前自杀的原因:抑郁属“恶”才想自杀。我们可以认为:“善”是对的,“恶”是错的。所以人生的意义在于选择“善”。
所谓酒肉穿肠过的和尚,所谓隐修于市井的大道,即是“善”来则选择主关上的“善”,“恶”来则选择客关上的“无”----事物之间联系的弱相关本质。因此他们比在远离尘世的山中水间修行受不“善”不“恶”的清规戒律约束的和尚或道人悟道更深。
现在,我无论面对任何事都怀着“善”的心对待,心境变得越来越轻松、自在,生活平静如水,快乐似乎踮踮脚伸伸手就够得着。
最后我不得不承认前面的“道理”(何谓“道理”,就是“道”与“理”之间有点儿联系----弱相关----即成“道理”。)其实简单而牵强,但是这些“道理”都是我从由死到生的人生中感悟到的,希望能带给和从前的我一样的抑郁症者一点儿启示。
(八)
下面我为“先验”的存在作出诠释。我承认,下面的诠释全是基于唯心主义----我觉得客关唯心主义贴切----的臆想。
先验的存在----“一加一等于二”、“正义”原则等----是谁都不能否认的真实存在,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否认一定有个“什么”(即宇宙及其运行规律的最高抽象,下面提到的上帝、道、天的概念与之等同)给出先验的存在。老子曾说: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假设“什么”不存在,现存的世界简直无法想象。陀斯妥也夫斯基也曾说:"如果上帝不曾存在,任何事情都可被允许的。"所以我们必须严肃地承认上帝或者道的存在。
那么上帝有什么性质呢?怎么可以给出先验的善恶标准却本身不遵循善恶标准(比如地震、海啸等带给人类的灾难)呢?怎么可以给了我们生命却不安排我们的命运----即生命由我们自己主宰的----呢?
我寒假在家时有一次在当院看见小侄子追着一只瘸腿的小狗跑,小狗发出嗷嗷地惨叫他却欢快地笑,那是一个午后,他妈妈泡在阳光里打着毛衣冲他喊:“慢点跑!”吃晚饭时调皮的小侄子不小心打碎个碗,他妈妈怒气冲冲上去给他一巴掌,他大哭起来,指着他妈妈嚷:“你是个坏人。”晚上我在电视里看到斗鸡的画面:恰好一个孩子站在场边为争斗激烈的两只鸡高兴地手舞足蹈。
孩子有好坏的标准却自己不遵循这个标准,孩子不愿也不能给谁作出安排,多象……!孩子多象上帝!我只是想说上帝具有孩子的性质而已----仅此而已,决非想引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信仰来,其实信仰本身就是非本质的强相关。
德里达说:“让宽恕成为可能。”那么宽恕可能吗?孩子的无知必然要被宽恕的----连我们的法律都宽恕他,所以我们必然也宽恕了上帝----即带给我们印度洋海啸灾难的孩子。当我们宽恕了上帝后,还有什么不能宽恕呢?所以我们也宽恕了他人----那些带给我们伤害的人们,宽恕了自己----那个不真实不优秀不美丽的自己。如果前面所述的“善”还是选择的话,那么现在“善”却是必然的。
容我们大胆地臆想一个画面:一个无所不能的巨大的孩子把我们的生命丢到地球上,然后在一旁望着地球上的我们,观赏着我们的争争斗斗----即“恶”,当看到我们一方斗赢便欢呼喝彩。昆德拉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然而,人类一争斗,上帝就大笑。我们中“善”的人自然争斗不过“恶”的人,而上帝却为斗赢的“恶”的人欢呼喝彩,即在上帝眼里“恶”的人是“善”,“善”的人是“恶”。截然相反!
既然上帝是一个孩子----一个必然被我们宽恕的孩子,所以使其成长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说我们是上帝的孩子,上帝难道不也是我们的孩子吗?既然我们必然爱孩子,那么爱上帝也成为必然,爱能不能使我们的上帝成长呢?
我们知道:反思是成长的条件。当我们每个人都停止争斗彼此相爱,在一旁望着我们的争斗并从中得到乐趣的孩子会不会也停下来反思呢?我们需要用我们的爱让我们的孩子----上帝----反思,我们需要耐心,等到上帝长大的那一刻起,人类便不再有自然灾难,这是始于我们每个人彼此相爱的果,所以我们的成长----我们每个人彼此相爱----才是上帝的成长的因。
(九)
下面的叙述也是基于臆想。
如果按照我们一般的逻辑性来思考:科学的逻辑性最强,应是最强相关才对;艺术的逻辑性最弱,应是最弱相关才对。这不是和前面分析出的“科学是最弱相关,艺术是最强相关”结论截然相反吗?如果前面分析的“科学是最弱相关,艺术是最强相关”是本质的,那么按照我们一般的逻辑性来思考出的“科学是最强相关,艺术是最弱相关”就是非本质的。
本质在天,非本质在人。天的最弱相关与人的最强相关都是科学,天的最强相关与人的最弱相关都是艺术,依此就可以组成一个圆。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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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时间作垂直穿越圆心的轴使上面的圆急速旋转起来,就会得到下图。最弱相关和最强相关已不分,天人已不分,圆的边界上的每一点既是弱相关又是强相关既属天又属人,此谓天人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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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都分布在圆之内,以圆心为起点依下图箭头的方向离圆的边界越近----即离天的最弱相关(科学等)和天的最强相关(艺术等)越近,人就越伟大(伟大也是主关上的强相关),比如伟大的科学家牛顿、爱因斯坦等和伟大的艺术家凡高、贝多芬等。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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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下面的叙述还是基于臆想。
无论是一个人、一个民族还是一个国家,当他看出“事物之间联系的弱相关本质”从而达到主关上的弱相关程度越弱,他的心----即主关上达到的弱相关程度----就越宽广,在心内为“善”,在心外为“恶”。比如心怀自己则对自己“善”对除自己外的人“恶”,再比如心怀国家的人则对国家以内的人“善”对国家以外的人为“恶”。下面以两个国家为例来分析,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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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中看到,B心比A心小,那么在阴影一里B的“恶”对A的“善”,那么B会产生对A侵略的愿望,而A则不会产生对B侵略的愿望。
当B产生了对A侵略的愿望后,那么就要对比一下身的圆了,身的圆越小越靠近“天的最弱相关(科学等)”----即科技军事越发达,在上图中看出B的身的圆又比A的身的圆小, 即B的科技军事比A的发达。于是B对A的侵略从愿望上升为行动,即B对A的战争必然爆发。假如B身的圆和A身的圆置换,即B的身的圆比A的身的圆大,也即A的科技军事比B的发达,战争是否可能呢?
这时就要比较阴影一和阴影二的面积了,假设阴影一的面积大于阴影二的面积则战争依然爆发,就是说“B对A侵略的愿望”的面积大于“A的科技军事比B的发达”的面积,即B以 “恶”的心----比如残忍的战争手段----侵略A的“发达”;假设阴影一的面积小于阴影二的面积则战争不会爆发,就是说“B对A侵略的愿望”的面积小于“A的科技军事比B的发达”的面积,即B的 “恶”的心不足以强到侵略A的“发达”。
根据上面的臆测对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的博弈进行如下描述。
身的圆的收放相比心的圆的收放需要较长的时间,而心是较短时间内可以收放的,因此把身固定心自由收放。任何一个国家X无非面对四种类型的国家:一是身强心善的国家M(即M身比X身小,M心比X心大,以下N、S、T类推),二是身强心恶的国家N,三是身弱心恶的国家S,四是身弱心善的国家T。对于M,虽然M身强但是由于心善,因此并不存在对X的侵略意图,所以X应扩散心的圆,但是因为M毕竟身强所以X必须保持心的圆比M心的圆小----即总要比M“恶”一点儿----以保持阴影一等于阴影二的面积,X心扩散则M心势必趋向扩散,于是X、M两国的博弈趋向“善”;对于N,由于N心恶而且身强,存在对X的侵略意图而且一定会行动,所以X必须尽量收缩心的圆以比N心的圆小很多以保持阴影一等于阴影二的面积,即以更 “恶”的心----比如极其残忍的战争手段----来对付N,X心大收缩则N心势必趋向大收缩,于是X、N两国的博弈趋向大“恶”;对于S,由于S心恶存在对X的侵略意图,但是S身弱不一定会行动,所以X必须应收缩心的圆,但是因为毕竟X比S身强所以必须保持心的圆比S心的圆大----即总要比S “善”一点儿----以保持阴影一等于阴影二的面积,X心收缩则S心势必趋向收缩,于是X、S两国的博弈趋向 “恶”;对于T,由于T心善不存在对X的侵略意图而且身弱,所以X应尽量扩散心的圆以比T心的圆大很多才保持阴影一等于阴影二的面积,X心大扩散则T心势必趋向大扩散,于是X、T两国的博弈趋向大“善”。
一个国家必须不断地外修于心内修于身,只有“心”先宽广后才收放自如----即在面对不同的国家时量“身”定“心”。因此,一个悟“道”的国家必是心怀天下、身居心中、收放自如的圆。
“中”是圆的中心,“华”是圆的边界,此谓“中华”。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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