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几个[原创]

孟醒石

《太行山》
□孟醒石

究竟看到了什么？使太行山如此惊愕
张开了口就再也没有闭上
村庄只是嵌在它牙缝里的韭菜。
在太行，没有一个季节能够真正温饱
不管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都是
容易引起饥饿的新鲜空气。
我行走在羊肠道上，周围的山谷
是一个又一个巨大而虚空的胃
而不是心脏。所有的心脏已经缩小
被零星的柿子树高挂起来。
熟透了，就纵身一跃
跳下悬崖。
仅有个别几个被溪流接住
溅起水花。在此之前
溪流产下了无数颗卵石
若有足够的时间和温度孵化
或许会诞生另一个坚硬的我。
而不是现在：
我爬到山顶，因为陡峭
再也下不去了。难道它也不放过我？
眼看暮色将一切吞没
我忽然明白，太行山也是苦命的人
夜空满是它被人打碎的上牙

2005年1月29日


《转折》
□孟醒石

一个家庭最初只有两性关系
正如我们有两只手
一个婴儿的诞生
像突然伸过来的第三只手
悄悄把奶水偷走
换成生理盐水

2005年1月23日

《东南丰》
□孟醒石

村庄沉沦在三年大旱五年大涝的交替循环中
像两三个词夹杂在《全唐诗》里
凭借目录是找不到的
侥幸逃脱灾难的人仍选择返回家园
少数坐在木盆中飘到城里的孩子
错别字一样越描越黑
在反复校对中度过一生

备注：东南丰，地名。
2005年1月1日

《午睡》
□孟醒石

冬天的太阳和我都有点神经衰弱
中午我可以睡一会儿，它却不能。
棉被是从老家带来的
有些脏了。像窗外久不换洗的积雪

太阳一天只出来一次
夜晚休息的时间又很长
远没有我的母亲勤快
如果在老家，积雪会更厚
棉花却仍然很轻
睡着了，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2005年1月24日

《每年返乡两三天》
□孟醒石

他的母亲不像母亲
更像是亲戚
回老家像走亲戚
母亲客气得如同他的姨母
那么他爹岂不成了他姨夫？

爹还是那个爹
只是以面对外甥时
特有的笑容
取代了当年
对儿子的严肃

2005年1月22日

《女色》
■孟醒石

香烟熏黄了手指
牙缝里粘着韭菜
大腿上青筋暴露
脉管里鲜血流淌……
我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五颜六色
而她的颜色比我多一种
我却怎么也看不见
只能抚摩

2005年1月23日

二十月

像《每年返乡两三天》这样的诗我个人觉得应该写得狠一些，把那些乱伦的感觉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