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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去,回去
10、青梅竹马
我们最亲爱的宝贝儿子乾坤:
你好。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爸爸妈妈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写完这封信,我们就要分兵突围。团总韩大麻子将爸爸妈妈围在云雾山上,已经整整围了七七四十九天了。现在,爸爸妈妈躲在云雾山的深林里,给你写下这封可能是最后的一封信。我们亲爱的儿子,当你看到这封后时,你一定要坚强。爸爸妈相信你是坚强的儿子。因为我们从小就看出来了,你是一个自食其力、能做大事的儿子,你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儿子,你是值得我们为你骄傲的儿子。因此,我和你妈妈才能如此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让你独自一个人生活。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能够照顾好自己,我们这样做,也是革命的需要。革命让我们没有时间与你儿女情长。因为,爸爸妈妈自从举起右手在党旗面前宣誓的那一刻起,爸爸妈妈的生命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也不属于你——我们的儿子了。它们只能属于共产主义事业,属于革命。我们一切,包括你将来的一切,都属于共产主义这项崇高而伟大的事业。这些话,也许你现在还听不懂,可是你总有一天会明白。
回顾往事,我们亲爱的儿子,在你十二岁的生命中,爸爸妈妈给你的爱实在太少了,太少了。我们也非常希望,能够像别人的父母那样,天天与你在一起,天天抱你,亲你,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可是,革命还没成功,理想还没实现,爸爸妈妈不能为了私情,置革命于不顾。为了普天下的儿子都能过上幸福生活,我们不得不这样。亲爱的儿子,让你爱委曲了。
但是,儿子,作为父母,我们有你这样好的儿子,可是,我们同样可以说,我们也是值得你骄傲的爸爸妈妈。为了让你记住爸爸妈妈,我想把我和你妈妈的生平近况讲给你听。我们只想让你记住,你的爸爸妈妈不是表面上你所看到的普通农民,我们是共产党人,是革命者。我不仅活过,而且活得轰轰烈烈,我们为了我们的事业牺牲生命都再所不辞。儿子,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在用我们的死换来大众的生。我们未竟的事业,还等着你去完成。如果我们死了,你一定要知道谁是我们的仇敌,谁是我们的救星!
亲爱的儿子,不要哭泣,革命者不相信眼泪!还是让爸爸用笔慢慢讲给你听吧。
杨端正和朱凤凰是土生土长的紫草坪村人。端正家在紫草坪开着一家小川菜馆加药店,凤凰家在村子办着一家小私塾,端正的妈妈会做一手川味菜,爸爸是个乡土医生,做抓几幅治头疼脑热的药,凤凰的爸爸做他的私塾先生,两家人在村子里,有着怡然自得的生活。杨端正和朱凤凰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上私塾,一起进学堂,天天一起长大,爱的种子一天天在彼此心里发芽,生根,然后形影不离。五岁时,杨正就牵着三岁的朱凤凰玩儿,杨端正的妈见了,就与朱凤凰的妈说笑:“凤凰妈妈,你家凤凰生来就像是我们端正的媳妇。”
凤凰的妈妈说:“那还用说,你看这两个小人儿,那个恩爱劲儿。”
到了杨端正十二岁时,端正的爸爸提出来给他们拿着八字,把这门亲事定下业。端正的妈妈上门找凤凰妈妈正在说这事,凤凰走闺房,对端正妈妈和自己的妈妈说:“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一直是那么好,还用得着拿八字吗?我看,连请媒人,定亲,都可以免了,反正我这辈子跟定了端正哥。”
凤凰的话说得两个妈妈哈哈大笑,两个人一口应承了下来。
一晃又是五六年时间,杨端正长成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朱凤凰出落出一个羞花闭月的大姑娘,看着一对年轻人,从小至大,两小无猜,恩爱有加,两家的大人,更是喜在眉梢,笑在心头。
瓜熟蒂落了,大家正准备他们准备婚事,哪料朱凤凰把被子一卷,自己的日用一收,就来到杨家做起了儿媳妇。村里人问她为什么不亮亮堂堂光光鲜鲜让杨端用花轿接过去,朱凤凰说:“我从小就是他的人了,哪还用那些花样式。”
就这样,杨端正与朱凤凰上侍奉爹妈,下照顾兄妹,过上了比蜜还甜的欢喜日子。
老百姓安稳日子总是过不长久。就在杨乾坤出之后四岁时,白银山突然冒出了一千多的“棒老二”,把个鸡山县西北,闹得乌烟瘴气。
原来,这些棒老二隶属杨森部下。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公开叛变革命之后,文章着手对革命重镇武汉进行军事清算,让四川军阀杨森率部坐着二十条军船,从重庆顺江而下,企图占领武汉。叶挺指挥中央独立师和武昌革命卫戍部队,与林伯渠、李富春紧密配合,在仙桃镇狙击杨森,一下子就打垮了杨森最精锐的第九师。杨森觉得大势不好,立即向四川才老巢撤退,队伍一撤,就跑散了,近千人逃到鸡山,就没法走路了。于是,他们窜到白银山上,占山为王,当起了棒老二。
棒老二躲在白银山上,要吃要喝,要坐威享福,便仗着手里的枪,窜下山来,在落步塘、云雾山一带大肆奸淫抢劫,绑票索银,无恶不作。白银山下的落步塘、云雾山山高沟深,坡陡路急,站在对面山可以很轻松自如地说话,可是在赶到对面去,却要大半个时日。棒老二就利用这利特殊的地理环境,为所欲为。有妻子在家做家务,丈夫带着劳支在对面山上种田,睁睁看着三五个棒老二窜了下来,山这边的男人只能大声喊道:“棒老二来了!”
棒老二听到了喊声,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笑嘻嘻地说:“个老子的,喊啥子喊嘛,啥子棒老二棒老三,你挖你的田赶你的山,没有你屁相干,我们只是弄几个钱儿,好上四川。”
棒匪肆无忌惮,窜到这个农家,撵鸡捉鸭,赶猪牵牛,抢空家里的财物,然后轮奸了妻子,任凭这边十几条汉子怒吼,扔石头,都无济于事。在山边上望哨的棒老二,朝山对山这边的男人说着风凉话,吹着口哨。完事后,他们带着猎物,不慌不忙地回到山上去了。
白银山的棒老二有二个头目,一个叫刘缺巴,一个黄莽。都是杨森的老部,四川人。白银山上有一座观,叫白银观,观内有四重天井型的厢房,可以容纳三四百人居住,而且地势险要,连同周围的人户,近千个棒老二住白银山上,丝毫不见形。这刘缺巴是军事,黄莽是将才,两个人在一起,刘缺巴递点子,黄莽就下刀子。他们摸清了白银山的地理,摸透了鸡山县到乡保官府的心思,然后占白银山为王,很快就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在白银山建立起来了自己的王国。日子滋润了,要求也就高了。这刘缺巴是个什么都是可马虎,惟独在吃食有讲究的人。再说,川兵油子没有人不会吃的。川菜本来就是天下一大史菜,加上川菜味大,到了异地吃清汤寡水的饭食,时间长了就恶心翻胃。再说他刘缺巴何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过生重庆,离开自己迷恋的川味的?
所以,刘缺巴就发话下去,到琵琶镇去给他找一个会弄川味饭食厨房来。刘缺巴三个手下就换了百姓装,来到琵琶镇打听会做川菜的人家。很快,就听到了杨家头上。
二头目黄莽也不是省心的人。他带着手下几百人,在白银山上上上下下,来来往往,而且经常是夜里行事,白天睡觉,加上白银山山高露寒,棒兵时有生病负伤,没有医药不说,加上对白银山不熟,想找几味草都难上难,要是有个乡草医在山上,这些就全部解决了。于是,黄莽也暗中让人查访,看哪儿有好草医,一定要掳上山来,给伙计治病保命。很快,暗访的人回来报告,琵琶镇紫草坪有一位姓杨的名草医。
就这样,棒匪大头目刘缺巴与二头目黄莽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杨端正家身上。
腊月初五夜里,杨端正和朱凤凰带着小乾坤刚刚睡下,一阵狗子狂吠,惊醒了他们。杨端正抓起猎枪正在下楼,楼梯口和胡梯上,三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让他不要动,动一下就打死他。
一个棒操着川腔说:“兄弟,要过年了,老子们来办点腊货,再就是找个做饭的女人和看病的草医,老子看中了你家。你识相的话,去睡你的觉打你的鼾,头发丝丝也莫不动一下,我们款好东西就上路,没有你的屁相干。你要是想死,老子就送你一程,莫说你还有婆娘伢儿。你搁人(自己)选择。”
杨端正提着猎枪,一动也不能动,想想自己死了,朱凤凰要遭殃不说,自己刚刚四岁的小乾坤也会小命不保。杨端正把猎枪握出了汗,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和火笼里的腊肉被棒匪带走了。
杨端正带着妻儿连夜赶到鸡山县。
杨端正一进鸡山县,身后就一直跟着一个讨饭的老人。杨端正到县衙,他到县衙。杨端正到保安团,他到保安团。杨端正一路走下来,碰了一鼻子灰,最后一个接待他的人让他找警察局,那老人也跟着到了警察局门口,一直看着他进去,再看着他出来。机端正到了警察局,接待他的值勤警察还没听他说完就说:“你家又没死人,只是被抢了一堆腊货,带走了两个老人,这算什么呀,落步塘有一家七口,一个不留地被棒老二杀了我们都没顾得上去。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杨端正听了警察的话,恨不得抽出警察腰上挂着的那把刀,一刀把他杀掉。眼看走投无路了,他带着儿子和朱凤凰,在鸡山县城的街道上走着。那位饭的老人始终不即不离地跟着他。走到一个酒馆门口,才想起自已和老婆孩子已经整整一天没吃饭了。他带着朱凤凰和儿子走进酒馆,要了一斤牛肉两个小炒和半格子饭,三个人埋头吃起来。
吃了二口饭,朱凤凰说:“端正,你发觉有一个老头儿一直跟着我们。”
杨端正说:“是不是想从我们手讨点钱吧,一个讨饭的,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我也发觉了。”
朱凤凰说:“端正,我一吃饭就想到婆婆爷爷,心里就哽得厉害,也不知他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白银山了又高又险,又寒又冻,他们活不出日月来了的。”
朱凤凰说完就让泪水往下滴。小乾坤端着小碗,睁着大眼睛一声不吭地看着妈妈哭。
杨端正说:“天无绝人之路,我自会有办法的。”
三人凄凄惨惨吃完饭,抬脚刚一出门,那个讨饭的老者迎了上来,果然职杨端正所料想的一样,他将手伸到了杨端正的面前,然后缓缓地说:“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沾一粒饭了。”
老人的嘴唇干裂,形容枯蒿。
杨端正一看到他的样子就想起自已的老父亲,然后悲从中来。他问朱凤凰:“我们褡裢子里还有几块光洋?”
朱凤凰将手攥着褡裢子,说:“只剩一块了。”
杨端正说:“给这位老爷爷吧,我们回家了就有吃的了。”
朱凤凰掏出那块三烟纸包了七层的光洋,递给老人。
老人将她的手推回来了。
老人说:“太太出手这么阔绰,不敢当啊,您有零碎钱,给几个足够我吃一二顿就行了。”
朱凤凰说:“老爷爷,您就拿着吧,我们种田人家,平时不用钱的。”
朱凤凰把钱推到老人怀里。老人眼睛里溢出了泪,连连作辑道:“好人哪,好人哪。”
杨端正怕老人再推辞,拉着乾坤和凤凰赶紧走开了。走了上十步,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叫声:“先生太太请留步。”
杨端正转过身,只见那老者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到了杨端正面前,他前接着机端正的手问:“听口音,先生太太可是琵琶镇的人氏?”
杨端正说:“正是,我们是琵琶镇白银山下紫草坪人。”
老人说:“听说那儿正闹棒匪,先生来县城可是来告官捉拿棒匪的?”
杨端正打量了一下老人,老人眼睛里闪着一种清亮的光泽。
朱凤凰说:“老爷爷,您说的是,我家婆婆爷爷被棒匪捉到白银山上去了,到现在生死不明,来报官,官府里说,他们没有时间去打棒匪。我们真是走投无路了。”
老人说:“官付不会管的,前不久,有一个告状的,惹怒了县衙,被抓进了死牢关了三天才放出来,放出来时,人已经被整了个半死。想不过味儿,一气之下在警察局门口的梧桐树上吊死了。真惨哪。”
杨端正:“现在真像人们说的,官匪是一家?”
老人连忙“嘘”了一声,让杨端正小点声,然后看看前后左右,握着杨端正的手说:“孩子,我见你们是好人,我听说,落步塘有一支神兵,专门治棒匪的,你要想救你家老人的命,去请他们帮忙吧。”
杨端正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了,以前隐隐约约听说过什么神兵,但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经老人一说,他的心时清朗起来。他抓住老人的手说:“感谢老爷爷了,你给我帮了大忙了。”说完,背着儿子拉着凤凰朝落步塘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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