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一条裙子像花朵一样枯萎（三首）

韩放

*   一个若有若无的傍晚

从一幢楼房，到另一幢楼房
中间是一条小道，人造河流，大堆鹅卵石
男孩和女孩在荡秋千

跷跷板严重失衡，没有阳光斜下来。
它们经过面前，次第消失
电影镜头里，头顶飞过一只尖叫的飞机

树林里看不见一堆鸟，它们聚集在天堂门口
乞讨，或者上访。我从一楼爬到六楼
达到一棵树的高度，只听见一声蝉鸣





*   失 眠

半截绳子掉下来，缠绕
一张宽大的床。就如一根誓不罢休的藤蔓
纠缠一口腐烂的棺材

有人躺在床上，闭不上眼睛，整夜
若干年前的雨水，从屋顶渗透下来
一滴，一滴，滴在他的脸上




*   两年前的一条裙子像花朵一样枯萎

一条裙子，静静躺在衣柜里
颜色如花朵一样灿烂，被偶然发现

主人突然很想穿，使劲
把它往身上套，但它实在太小

终于，它的紧紧贴在主人身上。两年前和两年后
很多事物，包括这条裙子

怎么套，也套不上了。无论如何
也脱不下来

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在阳光下飞舞
裙子如花朵一样盛开，坠落，在地上枯萎



[2005.7.26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