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河畔的爱情坏小子

羊

《魔鬼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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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主人公天资聪颖，成绩优异，不过，他有点坏。他的坏不是成人式的搞破坏，也不是杀人，更不是纵火，而是儿童特有的那种坏：稚气的，顽劣的，像在做一场恶作剧似的游戏——偷吻小女孩的嘴唇，给女同学写求爱信，“以爱情的名义约她相会”。
没想到，写信的事给他带来了麻烦，因为这事，父亲让他退学了。正巧，这个时候，战争也爆发了。
退学后，他不但不苦恼，反而拥有了更多乐趣：嘲笑滑稽的邻居；兴奋地看疯女人在房顶上舞蹈；去为战争募捐；并且，他也懂得发一笔战争横财——利用募捐的机会，和某某女孩要好一番；跟勒内一起鬼混。总之，他天真而任性，宣泄着体内充沛的精力，使自己的成活，像节日的烟火一样五色斑斓。
一九一七年四月的一天，在一个火车站站台上，他遇见了玛尔特。他对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一下子产生了好感。于是，他跟她套近乎，应和她，还夸奖她的水彩画很棒（其实，他觉得她的画平平，没什么特色）。当然，玛尔特对他也不无好感，她为这个小孩子的说话方式，为他的举止，为他的爱好而心动。
从此，他们的生活都发生了变化。尽管，他们还不敢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爱自己，但是，他们却都在为爱而行动着。
他经常逃课去陪玛尔特。他们一起去公园，一起去酒吧（因为玛尔特对酒吧一无所知，她想去看看）。他就是这样聪明，似乎天生有一套追求女人的本来，他知道该怎样讨好女人，满足她们的愿望，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叫她们生气、什么时候叫她们开心。此外，玛尔特快结婚的时候，他还陪玛尔特去挑选家具。挑选家具的过程中，他故意刁难玛尔特对家具颜色、式样的偏好，按照自己的意志挑选，因为他很伤心，他嫉妒那个愚蠢的士兵，他居然成了玛尔特的未婚夫（士兵正在前线的烟火中穿梭往来），他想把他从玛尔特的生活中赶出去，把新房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玛尔特也很伤心。
在遇到他之前，玛尔特一直以为自己爱着那个士兵。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并不是那么爱那个傻瓜，她在后悔，她经受着爱情的折磨，经受思念的煎熬。有一天，她终于承受不了对男主人公的思念，给他写了一封请柬。在请柬里，她请他到她的新房看一看，看看他帮她挑选的家具，顺便再聊聊天。
这正是他所期望的，他等到了时机，他绝不是傻瓜，他当然接受了玛尔特的邀请。当天晚上，他就找了去，见到了玛尔特。玛尔特正坐在火炉前等着他的到来。从此以后，每天傍晚，他们都在这里相会，相互依偎在火炉前：玛尔特喜欢披散着头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渐渐地睡过去；而他喜欢趁他睡熟后，闻她的发香，欣赏她的颈项，抚摩她烫人的脸颊。一天，他吻了玛尔特，玛尔特也双手搂紧他，回应了他的吻。
美好的爱情总是这样，由浅浅的依恋，逐渐演化成炙热的、放肆的情爱。他们喜欢一直抱在一起，厌倦分离，哪怕分离只有一分钟。到后来，每天夜里，男主人公都从家里偷跑出来，穿过无数个街区，奔跑过无数条街道，钻进玛尔特的屋子，跟她睡上一会儿。他不能睡得太长、太久了。因为在天明之前，他必须赶回去，爬上床，装做一直都在的样子。
没有不漏风的窗户。尽管他们已经够小心，够谨慎的，但是他们的行为仍然引来了流言，流言给他们的带来了麻烦——房东反感他们的往来，男主人公的父亲也有所觉察。不久后，玛尔特发现自己怀孕了。（他吻玛尔特的小腹，啊说他这是在吻他的孩子。而玛尔特，也为自己一下子由一个情人变成母亲而兴奋，一有空闲，就幻想他们的未来，她的，情人的，还有孩子的）在为孩子的诞生高兴之余，他们绝望地猜测：因为怀孕的事，他们会被家庭抛弃，他们将没有住处，没有吃的。在绝望之中，他们想办法，想保全自己，保全他们的爱情，更要保全这个无辜的孩子。他们想到了掩盖孩子真实来历的方法——大吵一架后，玛尔特顺从情人的安排，去了英吉利海峡，跟她的未婚夫小住一阵子。
是不是所有爱情都这样？经历一段快乐和幸福后，紧接着她就会给我们一段不幸？他们爱情的处境越来越糟：房东经常告状，告诉玛尔特的父母亲，玛尔特又跟他杂种过夜了。他们很难再住在一起。然而，他们是叛逆的，他们尊从叛逆的本性，他们手牵手手来到大街上，他们想找一个旅馆，相互拥抱，好好的过上一夜。也许是也他们还太小，也许是因为年幼特有的羞涩，也许还因为旅馆老板对小孩子的拒绝，等到天明，他们仍没能找到一家旅馆。他们白白的跑了一夜，这回，他们真的绝望了。
寻找旅馆那夜的第二天，玛尔特生病了。她不得不遵照医生的吩咐，回家卧床休息，直到分娩。而男主人公无法和玛尔特再呆在一起，他不得不回到家里。在家里，他表面上他若无其事，而心底却心神不宁。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他听到了孩子出生的消息，玛尔特写信告诉他：孩子很像他，而眼睛像玛尔特她自己。再之后，这个可怜的年仅十六岁的情人兼父亲，听到了玛尔特的死讯。现在，他没别的希望，他只希望自己能掉下一滴眼泪。
在某一个夜晚，那天，我的心很平静，我读到了这本书。掩书之时，我为书里那对孩子掉下了眼泪。当然，我的眼泪也是为这书的作者拉迪盖掉的，因为他死于二十岁，因为这书是他的半自转体，写它的时候，他正好十七岁，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

江湲

魔鬼。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