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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来了!(小村版)
中午时分,狗子躺在绿绿的草地上,双手叉着,头枕在上面。狗子的脑袋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黑色覆盖着,隐隐地可以看到头皮。有点儿黄,还有点儿青。狗子嘴里嚼着小甘蔗(一种野草),有种甜甜的味儿在嘴里流动,还有点儿涩味充斥其中。身下的杂草扎得身上有些痒痒的,一针一针得硬硬碎碎地钻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和暖的太阳挂在澄蓝的天上,笑眯眯得看着下面,下面的狗子也笑眯眯得看这团和暖。
“真他妈的该好好睡个觉!”狗子这样想着。远处来几声咩咩的叫声。那是羊的叫声。狗子懒懒地斜了斜眼,那几只羊白的有些过分,毛一撮撮的旋着圈,像是粘上去的。肥肥的羊肚一摆一摆,非常地好看。狗子把小手插到褂子里,摸着干瘪的肚子,揉了揉,然后往下按了按,整个身子蠕动了一下。狗子打开一个袋子,发出细细的声响来。随后狗子从感里面拿出了个馍来。馍的颜色有点儿发暗,就像狗子的肤色,带着棕黄。这是个黑馍,面上有着亮亮的油光在泛起。狗子抓在手上,用力扳开,实在是太硬了。“硬的可以砸死条狗!”狗子这样想着,往嘴里放进了一口馍,还灌了口竹筒里甘甜的泉水,喳喳喳地大嚼起来。声音很大。远处的一头羊抬起了头侧目看了过来,眼里似乎透着某种妒意。狗子咽下了馍,发出咕咕的声音。狗子撕下一小团馍,在手中捏了捏,捏成了一个圆团,向着那只羊砸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羊头。随后那圆团便蹦跳向了远处,隐没在了草丛中。这一砸,吓的那只羊向后退了几步,移动的步子显得慌忙而缓重,并挨到了另一只羊的身上。它将头埋了进去,咩咩地叫了几声。
“真他妈的没劲!”狗子将盛水的竹筒一扔,摊开在了草地上,平平地贴着地。从高处看去,就像一个大大的大字,大字下面是青翠欲帝的嫩草,温热的清风缓缓柔柔地拂着这一片生机。
狗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狗子醒来的时候,觉得阳光耀眼,天蓝的吓人,一片片的浮云悠悠飘过,一点点的走远,一点点的消失,不见。狗子爬起来看羊,看到它们都在静静地嚼草。接着便闲逛了一圈,趴了下来。看到山下的人都忙乎异常。是啊!春天到了,这个季节里人们通常都会忙的像条狗一样,晚上趴在炕上喘粗气,连做爱的力气也没有了。在农村,下田和操逼都是要命的事。村里人管操逼叫钻眼,钻一次眼就要死掉一次,何况第二天还要下地!狗子常常在夜里贴着墙,企图想听到些什么。这些声音让他幻想着快点儿长大,长大那让他觉得有着无限的魅力。这种魅力源于对生活的渴望。但生活是什么呢,显然狗子不清楚。
山下那些在春天里耕作的人们像是在操作着一道道繁重的工序。这繁重在他们的一生当中反复着。那些表情,有点儿无奈,还有点儿高兴,带者灰暗和苍白,布满沉重岁月的霜痕。这些印迹里深深埋着一去不复返的岁月时光。
狗子看到了老六头,正坐在田埂上抽烟。蓝蓝的烟圈从烟斗里缠绕着冒出,狗子也想抽烟,但不敢,那是要挨栗子的。哪怕是几口,回到家后,老父老母都能把的出来,然后给狗子一顿痛打。这让狗子心有余悸。这种震慑让狗子不敢冒天下之不韪。狗子嘴里叼着根小甘蔗,慢慢地嚼着,然后学着老六头的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爽极了。
呸的一声,狗子把小甘蔗棍儿吐到了地上,霍的站了起来,挺直了胸膛,清了清嗓子,将两手在嘴前环成了个圈,大喊了一声:
“狼——来——了!!!”
一连喊了几遍。这些声音在山中回荡,连成了一片。显得有些空灵飘渺。
狗子喊完,便咯咯的笑了几声。狗子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这足以让他开心不已。
人们都赶着奔着急急地聚到了山上。他们挽着袖子,扛着钉齿耙,握着镰刀,拿着锄头,各种样式的农具和利器都有,就像一支农民起义军队伍。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
“他妈的小兔崽子,你叫什么鸟毛啊!”老六头将钉耙往地上一丢,怒骂道。
狗子什么也没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呵呵地傻笑了两声。
人们纷纷责怪起狗子来,狗子在草地上高高蹦起。这只农民起义军顿时闹哄了起来,叽哩呱啦地嘟哝着,然后稀稀拉拉地不欢而散。下山去了。
狗子抱着一只羊,脸贴了上去,伏在松软的羊毛上,嘻嘻地笑了几下,然后头一低,钻到了羊肚下。肚底的毛有些邋遢,粘附着一些说不出名堂的东西。羊也把头低了下来,对着狗子。狗子想,狼会来吗?!
谁都不知道!
要是狼来了怎么办呢?是一只,还是两只,或者更多呢?
狗子在羊肚下瞅着这片山头,烟岚横黛,危乎高哉!有种浮沉起荡的感觉。
羊儿、羊儿、羊儿……狗子口中念叨着……
狗子搓了搓惺忪的睡眼,觉得全身都湿透了。阳光还是那么的耀眼,天还是那么的蓝的吓人。狗子在身上摸索了一遍,有种粘乎乎的感觉。凑近闻闻,还有种酸酸的味儿。狗子用手在小牛牛附近用力搓了搓,搓出了条泥来。狗子把它放在了两指之间,另一只手抓了抓耳背,呵呵地笑出声来。那条泥,也被轻轻一弹,不知弹到哪儿去了。
“要是羊会说话就好了!”狗子这样想,但这听起来就像个童话故事。狗子听过不少的童话,其中还有不少就是关于狼的。狗子记得孙巴子家就条又黑又壮的大狼狗,两眼总是放着凶光。听村里发人说,这狗盯着你久久不放的时候,就是想吃人小牛牛了,所以狗子每次路经孙巴子家,总是感到满心害怕,斜着眼,用双手罩在胯下,脚步快快地走过。因为那狗总是喜欢趴在门槛上,而且还老喜欢盯着小孩子看,这让人不得不担心。因为狗子胆有点小,但还不是很小,要不就不会老往孙巴子家走过了,这得需要一定的勇气。当然为这勇气得付出些代价。这世间做什么都有着代价。
狗子在地上打了个滚。这单小的身子轻轻地压下了青青的一片草地。
“唉哟!”狗子叫了起来,有种疼痛的感觉。狗子感觉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这一下过后,痛的更厉害了。狗子翻开碎草,发现那是一颗棱角分明的小石子。它被扔得了老远。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日他妈!”
狗子感觉到越来越痛,钻心的痛。怎么能不痛呢!那是一处旧伤啊!这道伤就是被孙巴子家的那只狼狗咬的。那狼狗就像一只狼,两眼放着幽幽的灼光,灼光幽幽地闪着。
“狼——来——了!!!”
狗子又大叫起来,又是连连的几遍,连连地在山间传递回荡着,回荡着几分哀助与急切。
这次老六头跑在了最前面,扛着钉齿耙,一喘一喘地跑上山来。
“狗子!狗子!俺来了!”
狗子看到了一个晃动着的人头,越来越近,还有更多晃动着的人头也越来越近。狗子一个愣神儿,这些人就全已站到了他的跟前。
狗子回过神来,看着表情相仿的张张脸庞说:“你们真是够厉害的!狼都被你们给吓跑了!”
老六头睁大了眼睛,面有酡颜,暴怒了起来。一个钉耙深深地打到了地里。狗子全身一阵抽动,然后就一屁股地坐了下来。感觉梦醒了。刚刚醒来。
时近薄暮,狗子一边想着今天的事一边赶着羊往家里走。这些羊估计都吃得太饱,走起路来,总是停停顿顿,歪歪扭扭地显得有些笨拙。狗子挥起鞭子,空着抽了几下,唰唰唰的,响的有些悚然。狗子舍不得往他们身上打去,只想吓唬吓唬它们罢了。
狗子的家就在前面,就是前面的那座孤零零的土坯房。你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因为它在高岗上。它周围是一片庄稼,在这夜色里看去,暗绿暗绿的,暗绿下面是湿湿松松的黑土,黑土的上面的天空飘游着很多很高的云。
狗子回到家后,立马就赶了出来,直奔山上。因为数羊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总的加来,也就那么几只,还能放丢,真是不得不佩服起狗子来。
天已经黑,还有着那么一点蓝。这蓝和夜搅在了一起,煮成了夜色。山上的夜色很吓人。夜色其实是都是一样的。但山上确实让人感到害怕。羊也一样会害怕的。狗子觉得。
希望和恐惧不可分离,没有希望就没有恐惧,没有恐惧就没有希望。
所以,狗子是有希望的。狗子找到了那只羊。
狗子跑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羊头,“走,回家去吧!你这个小坏蛋!”后面那句话其实是在说他自己。
既然说希望和恐惧不可分离的,那接下来的便是名副其实的恐惧了。狗子同到了狼叫。呼呼的啸声。带着凄厉和冰冷。好象长剑划破了霜河。这夜有点冷了。
狗子脚有点软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羊,哆哆地打着颤。羊也死命紧靠着他,喘着粗气。狗子想把羊一把抱起,然后往家跑,但羊实在是太重了。狗子感觉脚下有点湿,腿的内侧有被股湿热划过的感觉。狗子急的尿了。
狗子解开裤头,痛痛快快地尿了起来,叭叭哒哒地浇在草地上,把草地洒得亮晶晶的一片。在淡淡的月色下闪着银光。虽然说尿这一尿,会耽搁不少的时间,但狗子想,要是尿湿了裤子,跑起来那会更不方便。
狗子握住小鸡,有种意犹未尽之感,脚下的声音渐渐变细,变弱变没了。狗子伸展了头颈,竭力地朝向夜空大喊了起来。还带着哭声。风从山上吹下,但可能谁也没听到这喊声,或者说是大家都觉得狗子又在做梦了。绿绿的两颗幽光闪闪隐现。那是狼来了。
在这片山头上,除了美丽,还有希望;除了烟岚,还有滑石;除了漫不经心的谎言,还有那悲从中来的恐惧以及那撕心裂肺而又苍弱无力的呼救……
狗子紧紧地拥着羊儿,嘴里嚼着小甘蔗,感到暖暖地、甜甜地。一起等待着最恐惧也是最安详的时刻的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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