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1410|回复: 5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原创]话语

[复制链接]

4

主题

0

好友

185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07-8-4 13:31:0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align=left>话  语<p></p></P>
<  align=lef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刘欢<p></p></P>
<  align=left>(一)<p></p></P>
<P  align=left> <p></p></P>
<P  align=left>“你要寻找句子吗?”<p></p></P>
<P  align=left>词语用他小得近乎残酷的眼睛询问着我。在这个飘着花雨的春季,料峭的寒意轻轻鼓动他那件绣满了花鸟的外套,让他整个人都好像要升离地面。<p></p></P>
<P  align=left>“是的,句子在哪里?”<p></p></P>
<P  align=left>当我还是小孩,我和院子里的其他小孩一起踩着旱冰鞋在每个旋转的黄昏呼啸而过。我们排成一字,我总是在最后,因为我最小,年龄和身体都是。那时词语就在我前面,他的背影很飘渺,或者说很虚无。他摆动双臂并晃动那一头长发。他的双臂摆动得那样急促,以至于我每每觉得被他过滤的空气都如刀般削切着我的身体——使我更瘦更小,一辈子都只能派在最后。风很大时,词语就会回过头来叫我的名字:“空白,快点,我们要掉队了!”他连说话也是很优雅的。他一贯优雅,从早到晚,优雅不息。<p></p></P>
<P  align=left>现在回想起来,词语真的是个美男子,而且美得像一个女孩。我不同,听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是个最没有特色的人。然而词语似乎是迷恋上我了。有一次他在家里偷穿高跟鞋被打得遍体鳞伤,他把那被针扎满了小孔的手背举到我眼前,就那样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从不把他当作我的朋友,甚至有些仇视他。因为我知道:我是因为没有特色才被他相中的,正是我这空白才能衬出词语的优秀。我喜欢画画,词语喜欢写诗,我画完一幅他就会在画旁粗暴地题上他的诗。在院子里——它就是儿时的我的整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支持他,我只能把头深埋进枕头,让牙齿一次又一次咬进白色的一无所有的表面,仿佛那就是我,惟有留下一些深深浅浅的齿印它才能摆脱那种单调证明自己的存在。我生为空白,我从小软弱,我从不敢把自己放在这个世界的中央,我害怕别人生气。<p></p></P>
<P  align=left>第一次遇见句子是在夜里,杂草丛生的山坡上,他和两个女孩在皎洁的月光下放着风筝。风筝纸骨,煞白煞白。那两个女孩一个叫做明喻一个叫做暗喻——明喻在十年后成为我的妻子,温柔并且勤劳。句子很高大,或者说对于我来说太过高大。他在我面前张开五指,我就会感到漆黑一片。我搂着他的腰像一个高中女生那样寻求着身体上的安全感。句子的腰比女人还敏感,当我搂着它,他就是我的,不容怀疑。就像那天我一头撞在他的腰上,从我琐细的额头接触到那块岩石般的肌肉时,他就离不开我了。这是句子唯一的缺点:在腰部,不在两头。句子曾经很富有,但有一天他的女朋友被人绑架,问他要了八十万。八十万是句子的全部身家,句子给了,后来那女人嫌句子穷离开了他。我常常把这个故事讲给其他人听,直到我离开那所院子——因为外面没有人会听我讲,还因为院子外有更多荒唐的故事。比如抒情。她本来是个很娇美的女人,因为得了“泛滥病”,不得不吃了很多激素,就变得好丰满。现在她在外国卖淫,那些和她交易过的男人都说她一旦膨胀,会把对方整个吸进她柔软且富有张力的身体里。其中一个甚至赌咒发誓地说那天晚上他在她的身体里感受到了出生前的温暖和安静,当他在夹杂着黑蝙蝠和紫罗兰的梦中醒来时已是一个星期之后了。“抒情扭曲了时空。”一位自称是最卖力的哲学家兼嫖客的人断定。<p></p></P>
<P >抒情既爱着夸张也爱着暗喻。夸张是健壮豪爽的混血男人,暗喻就是那天晚上放风筝的女孩。抒情是变态的,这也是她的优势,否则她便无法在美好纯洁的记忆和单调肉欲的现实间平衡穿行。暗喻和明喻都喜欢跳舞,所不同的是明喻让人看见萤火虫般的光亮,暗喻却让人闻到芳香。或者这是与她们的舞姿有关:明喻讲求流畅,暗喻则沉迷于节奏。<p></p></P>
<P  align=left>“句子在哪里?”<p></p></P>
<P  align=left>“在里面。”词语指了指身后的茅草屋。“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句子了。”我有十多年没见词语了,这些日子他都躲在后现代的庭院里,自斟自饮。“我现在是魔术师,而非巫术师。知道吗?更现代更西化。”<p></p></P>
<P  align=left>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他的憎恶一点也没有消减。我远远地绕开他,走进那间小屋。这是间完全用茅草搭建的小屋,四周种满了含羞草。所以当我走近时,在我前方就展开了一条绿色的通道——含羞草朝两边退去,仿佛月光下的潮涨潮落。而就在此时我也听到了好象配合着这潮水的声音,汹涌澎湃,从小屋中传出。那声音削着潮水上的月亮就像削着苹果的表皮,痒痒的酥酥的。我推开门,我看见句子和暗喻正做着抒情常做的事情。他们扭头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羞涩和关怀。<p></p></P>
<P  align=left>当我在隆冬的清晨搭乘火车回家时,明喻陪我静静坐在嘈杂的候车室里,就在我跨上车门的一刹那,她突然挣脱了地面。在我看来,她就像一只腾空的天鹅,几乎完全摆脱了地心的引力,在空中伸开修长的十指,并深深吻住了我的脸颊。作为空白,我的迟钝让我在火车开出一里路后才哭了出来,泪水连双手也无法掩住。明喻在回去的路上穿过一条长满忧伤的梧桐的街道时被车撞死,我一下火车就收到这个消息。当天晚上我在院子里举行了婚礼,明喻在与我相识十年后幸福地成为我的新娘。我跪在大红的“喜”字前朦胧间又看到词语优雅的身影,他在割面的风中高叫我一直都引以为耻的名字。破空的旱冰鞋的声音。<p></p></P>
<P  align=left>此刻明喻就站在我身后。漫天的花雨中,她恢复了她的宽容和活泼。你不再紧张了吗?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证明我对她爱得显在且浅薄,对暗喻却是爱得隐蔽且深沉。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灯心绒外套,上面有着咖啡色的扣子,大得能够说话。她把头发扎起来了,束在脑后,亚麻色经阳光一照便泛着金色的光芒。我们回家去吧,即使我们根本没有家。屋子里的句子和暗喻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小屋周围的空气显得闷热并且惶恐。<p></p></P>
<P  align=left>“空白,我是为你好。”句子仿佛这样说。<p></p></P>
<P  align=left>“我不想拖累你,你会有更好的将来。”暗喻仿佛这样说。<p></p></P>
<P  align=left>我苦笑我从他们关怀备至的眼神中看不到拒绝的理由。我们回家吧。我在刹那间意识到了我和明喻的同病相怜。明喻失败于直白的表达,我失败于隐藏的诉说。或者我可以冠冕堂皇地注视着句子和暗喻的幸福生活,并自慰式地告诉自己爱上鬼魂胜过爱上美丽的实体;或者我要在全宇宙的浪漫风暴中竭尽全力寻找那一处孤独的风眼,用与生俱来的无法言说把它填补;或者话语的力量并不是绝对的力量,我这空白可以抹杀一切乃至重构一种脱离平面的空中建筑。以上都是包容,包容是我的唯一力量,用来逃避也用来反抗。我和明喻的家只存在于那个充溢着大红“喜”字的夜晚,可当我们彼此站在回忆与想象之中时,是否可以说心照不宣的家比句子和暗喻的肉体纠缠更加真实可感呢?想象支撑着我的一切,支撑着我的一厢情愿我的岁月存在和我这时才发现的明喻爱上我的理由。就像上次我和句子去到摄影棚,句子魁梧的身材让他扮演了威风八面的男主角,而我可以演上十几个群众却不会被观众发现;句子在现场引起了女孩女生和女人的一致尖叫,我所激起的只是明喻一个人的掌声。这就是我的优势,我千变万化我可以是一切,我拥有完完整整直达骨髓的掌声,句子只有着一抢而上死无全尸的尖叫。句子被固定在他的舆论的时空里,我逍遥法外。话语无法战胜空白。或者说,我就是终极的话语。<p></p></P>
<P  align=left><p> </p></P>
<P  align=left>(二)<p></p></P>
<P  align=left>这是拥挤的冬季,天空是银灰色,树木是乳白色,栏杆是深绿色,铁轨弯弯曲曲。一颗子弹穿过人群,击中他的心脏。子弹旋转向前,不理会空气和鲜红的肉体。它转呀转呀,不知疲惫。那些湿润的地平线像弧线一样遗留在他和它的记忆里,那是他的家,也是它的目的地。词语的爷爷以杀手的名义被人在火车站洞穿了身体。他也应该和词语一样美丽,甚至也叫做词语,或者他死后这个城市都会犹豫地分成几个部分,有的驻足留恋,有的追溯过往。词语的美丽造成世界的泛滥,我们把他们勉强地叫做幻境。<p></p></P>
<P  align=left>词语的父亲从小就是个孤儿,也许他也叫做词语。他长大后唯一的本事就是做木工。词语的母亲在结婚的前夜不顾家人的反对跑去找词语的父亲,那时他正在满屋的竹片上刻一些月光如水的诗。满屋的诗满屋绿莹莹的字,词语的父亲在其中转过头来爱着词语的母亲。窗外是影影绰绰的竹林,竹林外是闪闪烁烁的小河,小河旁有一丛淡蓝淡蓝的野花。词语的母亲说我们就在这儿结婚吧,词语的父亲走过去“唰”地拉上了窗帘。词语从小就看着父亲卖棉花糖,闭上眼睛就感到同学的嘲笑和窃窃私语。词语为着躲避开始爱美,词语也因掩饰而变得美丽。“我的爷爷是杀手。”词语常常丢下这句话迅速离去。我认识他是因为他父亲的离去,那也是我第一次懂得癌症的意思。词语的父亲葬在一条小河边,依偎在一丛淡蓝淡蓝的野花旁。小河闪闪烁烁,竹林影影绰绰。从野花旁能看见那间他和她结婚的小屋,从小屋的窗户里也能看见这一湾浅浅的河滩。词语的父亲和他心爱的女人离开乡下整整十年,蓝花随风成长开了又谢。<p></p></P>
<P  align=left>当我走出那片含羞草,我仍能感觉到小屋所发出的有节奏的颤抖。事实上,词语的衣服非常漂亮,我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一定感到了自己的无能——就像我曾一度陷入的深深的自责中一样。抒情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叙述和议论是我所遇到的最强悍的男人,但他们还是只能朝一个方向用力。词语要扭转爷爷和父亲的命运,这就是他对亲情的全部理解。我突然意识到也许小时候在院子里受到铺天盖地的怜悯和同情的不是我而是词语,所有拥有父亲的人都有权利来爱这美丽如花的男孩。词语是无奈的,他既不可能像句子那样强壮有力,也不可能像我这样厚颜无耻。<p></p></P>
<P  align=left>词语站在那里,微风鼓动他的外套,那上面绣满了花鸟。<p></p></P>
<P  align=left>我要去寻找那个瞬间消失的女子,她站在霓虹的深处,飞驶而过的巴士令她轻轻拂开额前的长发。她不像其他女人,把脸藏起来或暴露在灯光下,她的脸半明半暗。<p></p></P>
<P  align=left>“你知道吗?我要去寻找另一个女人。”我用力挥动双手,想推开眼前的明喻。我要去找那分反复无常,这是话语不死的秘密。明喻犹如泡沫般漂浮在空气里,滤过初春的阳光,融入蓝色的灰尘间。我也许永远无法摆脱明喻的温柔善良,明喻的温柔善良注定我一直孤独。我宁愿相信暗喻啼笑皆非的虚伪理由,也不要相信明喻一如既往的忠贞纯洁。如霓虹般的闪烁变幻划伤我的肉体,一直伤到心脏。如果生命是一根藤,那女人就是我这条藤上的结,全打在伤心的地方,全打在意外的地方。那个女人叫做隐喻。隐喻是反复无常的话语之结。<p></p></P>
<P  align=left>在那个炎热的下午,当我就要掉进臭水沟的时候,隐喻伸手拉住了我,这一拉便二十四小时没有松开。我们在公交车上热吻,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并不怕后面的车撞断路边的护栏。隐喻的舌头在我口中进进出出,从舌根到齿梢打出“劈啪”的火花。我用手试图抱住她,但我的手太短,揽不完她的腰。就在我失去重心准备坐近些时,紧急刹车把我摔在她丰满的大腿旁。天气很热,阳光映得她的腿更加洁白,甚至有了彩虹的光芒。其实这就预示了我和她的擦肩而过又醉生梦死。隐喻永远不会出现在纸的正面,她只属于那个背光的世界,背对生活,背对生活里的我。<p></p></P>
<P  align=left>词语的爷爷也遇到过这样一个女人,那时她抽着烟斜倚在法国梧桐旁。词语的爷爷告诉词语的父亲那就是你的老妈,但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词语的爷爷和夸张的爷爷在郊外决斗,油菜花盛开的季节里突然飞出一只硕大的风筝。风筝纸骨,煞白煞白。词语的爷爷和夸张的爷爷一阵乱射,都倒在了湿漉漉的泥土上,只有风筝还在天上飞。那风筝属于句子的爷爷,他带着句子的奶奶——也就是那两个已死的男人决斗的理由。他们兴高采烈地放着风筝,这宿命的风筝,就像句子那晚放的那样。那晚他执着线,暗喻拍着手,明喻一声不响地走在最后。谁和谁放了那风筝,谁和谁就会幸福地在一起。所以词语的爷爷并不是被打死在火车站,他是杀手,他擅长一针见血,词语的父亲擅长无声诉说,当今的词语擅长花里胡哨东拼西凑。就是那个女人,活在所有话语之中,诉之不尽,如刺在喉。现在我要走进另一个时间,远远地遗忘这个或那个女人,遗忘堕落与救赎,遗忘肉欲与纯真,遗忘小屋内的通彻心扉和小屋外的悔恨万分。绝望让人失去爱的勇气,负疚让人失去爱的力量。但愿隐喻的反复无常能重新磨光我的神经,防止我像朝圣者般在天光下用身体丈量黄沙的温度。<p></p></P>
<P  align=left>这是城市的背面,一切和它的正面都不相同。城中心竖起七彩的风向标,它的旋转让人感觉这座城市会越来越轻盈,逐渐如薄纱般飘忽不定;城市的外围满是图腾、风车、悬空而建的吊角楼、水井和巨大的风筝,这些都代表了故意不说的误解;城中的广场上总巡逻着刺满文身的警察,那些文身华丽但不抽象,力图将每个细节都显现在表面,充满了邪恶和随之而来的危险;城中的女人笼罩在一抹紫水晶的烟雾中,给人以凌乱的想象。以上都是隐喻的位置,她的意义就体现在这背光城市的每处毛孔中。在拐角处我和一个女人撞在了一起,我深深陷入她柔软且富有张力的身体里。她开始跟我说话:<p></p></P>
<P  align=left>“空白,还记得我吗?”<p></p></P>
<P  align=left>“记得,你是抒情阿姨。”<p></p></P>
<P  align=left>“你衣衫褴褛找了多久了呢?”<p></p></P>
<P  align=left>“十年,或者更长。这座城市没有钟表,缺少时间。”<p></p></P>
<P  align=left>“你找到了那个夺去你恒定的心的女人了吗?如果你就这样陷在这里——陷在这种柔软无力中,你也会做着黑蝙蝠和紫罗兰的梦,你还找得到她吗?那样的女人活在每个时间的话语之中,活在每个空间的话语之外。她的过去或许就是你的未来,她的未来却不一定是你的过去。你抚弄她的手心,她的手心就随风散开,被另一种旗语握在更加有力的男性的手里;你触摸她的长发,她的头发就在粉末状的逃脱中被另一张更加富有和深情的嘴亲吻咀嚼乃至吞下。你和她相互寻找但其实她还在寻找更加宏大的欲望,你在绵延万里的沙漠中心和她挥手欢笑紧紧拥抱在一起,但其实她所需要的只是你本还温暖的身体。当她踩着你的足印走出沙漠,你就僵立在那片沙的中心,双手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太阳和月亮争相掠过你的头顶,你的四周开花结果,沙变成水,水变成沙,你在时间中保持一种且仅有的一种表达的姿势。这就是你,这就是空白。”<p></p></P>
<P  align=left>“我还有力量:包容的力量。”我喃喃自语。飘忽不定、误解、危险、想象。我也许不适合这座城市,况且还要凭自己的身体抵挡所有时间和空间中的隐喻以及跟在她(们)身后的男性的争夺和惨叫。词语、词语的父亲、句子的爷爷、夸张的爷爷、词语的爷爷、抒情、隐喻,我再一次从一片寒噤中重温了小时侯被风削切的感觉。我伸手想要抓住眼前那个变幻的影子。我知道在城市的背面,每种姿态都会永远地保留下来,不管是抒情的身体、明喻的会说话的扣子,或者暗喻和句子的风筝都会保留下来,保留在两座城市的稀薄但无法逾越的墙的中间。我要用毕生的精力来张起一层表面,词语、句子、明喻、暗喻都在上面,在向光的一边,他们呼吸新鲜的空气,按照自己的想象成长。背光的一边也因为我的表面而得以存活。那是一个姿势的国度:词语的爷爷和夸张的爷爷保持着决斗的姿势;词语的父亲在满屋的诗中回过头爱着他要爱的女人;隐喻用手轻轻拂开挡在额前的头发。我妄想用包容来阻隔一切,但历史的忧伤仍旧穿透纸的孔隙,如电流般蔓延遍我的身体。<p></p></P>
<P  align=left>我或者承受终生无法偿还的爱,或者失去自以为永生不灭的爱。只有话语,雕刻在我的时空里,也泯灭在我的时空里。<p></p></P>
<P  align=left><p> </p></P>
<P  align=left>(三)<p></p></P>
<P  align=left>我在第二天晚上又去了那杂草丛生的山坡,月亮既大且圆,里面神鬼猖狂川流不息。我只想在头天看见暗喻的地方再站上一站,呼吸一下那被二十四个小时的风吹散了的芳香。然而我又看见她了:一丝不挂,雪白地站在句子面前。在我看来她就像一个无辜的祭品,但她一定不是这样想的,她全身散发着我脑海中未曾与她匹配过的淫狂。暗喻赤身裸体地面对句子,充满了被占有的欲望。我的呼吸慢慢地停止了,在他们的四周是发光的萤火虫穿梭来去,静静的树影上繁星布满了天空。我怀着几欲呕吐的冲动跑回自己的小屋,幻觉中鼓乐齐鸣,我和着节拍癫狂起舞,赤身裸体,和暗喻一样,一个人被汗水和泪水淹没。句子面对赤身裸体的暗喻,满载着风度翩翩离去。那晚暗喻很满足,她在被拒绝的失望中找到了匪夷所思的安全感。她会更加地爱句子,有时我在想,句子也许是故意的吧。但如果是我,我终会把她紧紧搂在怀中,然后被她厌恶地推开,伴随着清脆的耳光声跌倒在草丛里,满嘴是草,满身是泥。所以我要在这样的夜晚赤身起舞,让晚风从大开的窗户涌进,彻底洗涤我的身体,即使伴随着时间一直舞下去我也不会疲惫,这是无能的力量。<p></p></P>
<P  align=left>当我在一阵虚脱中闭上眼睛,我想起了很多东西:隐喻和我走在一起时总是不说话,我就讲上很多的故事和牢骚。“你为什么不说话?”“因为你一直在说啊。”时间越长,我越看不透她,以至于现在我只能和她擦肩而过,并装作陌生人,恍然若失地左顾右盼。结束和发生一样,没有声音。于是我就把这种声音放到和她朋友的擦肩而过中去:<p></p></P>
<P  align=left>“嘿,几天不见,又长漂亮了!”<p></p></P>
<P  align=left>这些本属于她的话语应该会随着她朋友而去到她身边,萦绕并保佑着她。其实她是真的漂亮了,也许是因为离开了我。现在只有一个镜框里保存着她的形象:在霓虹的最深处,她轻轻拂开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我只是宇宙星河中渺小的一粒尘埃,我竭尽善良和真诚去面对一种最为重要的东西,她却一次又一次地逃脱,没有理由,留我在旋转的星华中不明不白,自伤自责。<p></p></P>
<P  align=left>走出城市的背面,我想我大概也留下了某种姿势在那里。话语对我的伤害显而易见,而当我以话语的方式把自己固定下来,伤害就成为了存在。<p></p></P>
<P  align=left>善见城,帝释天大宴众神,话语之神强迫自己的女儿嫁给最有权势的韬光一族的族长,女儿纵身从琉璃孔跳下,堕入城市的反面,化为灰尘,女儿的名字叫做空白;丰臣秀吉时期,一名刺客爱上了必须刺杀的女人,刺客在木屋中服毒自尽,但被丰臣秀吉救起,绑在密室里受尽酷刑而死,刺客叫做空白;盘古开天后不久,人类饱受灾害侵袭,一名天神来到人间引水开田造福大地,天神认识了一位姑娘,在把她接往天上的途中天梯断裂,天神化作彩虹年年等候姑娘转世登天,这位天神就是空白;2003年整年都是冬季,在漫天雪花中有个瘦弱的男人光着身子边唱边跳,从这座城市跳到那座城市,他神情激动且忧伤,姿态华丽却不优美,最后被汗水和泪水淹没,结成一块坚冰,十年不化,这个人自称为空白。<p></p></P>
<P  align=left>空白代表了永恒,代表了一种和话语对抗却又被话语轮回的话语。话语有很多,不仅仅是句子、暗喻或隐喻,而世界也不是只有正反。在一张纸分割的空间里,世界永远无法数清。向光的城市和姿势的城市只代表了那层表面的一种取向,或者明年今日,同一层表面会分割出另两个纠缠不清却又语无伦次的城市。一种空白能分割无数个城市,每个城市都架构起空白自以为身陷其中的话语。<p></p></P>
<P >明喻喜欢吃我做的麻婆豆腐,我回到自己的小屋,多少年来开始再次认真地做这道菜。我仿佛再次触摸到了明喻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圆圆的手掌、柔软的头发,我也仿佛再次重历了从小到大的忧伤和快乐,它们一起郁积在我心口,又酸又沉。这时有一双手臂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我闻到熟悉的香味。我没有回头,在一片空白的沉默中继续做着那道菜。<p></p></P>
<P  align=left>“知道我在做什么菜吗?”<p></p></P>
<P  align=left>“知道,是我最喜欢吃的。你终究还是又做这道菜了。”<p></p></P>
<P  align=left>“因为你回来了嘛。”<p></p></P>
<P  align=left>现在我想尽快结束这漫无边际也毫无逻辑的唠叨,然而话语不允许我这样,它们还要求我再讲一个故事:<p></p></P>
<P >一个青年来到话语之林,他被这种喧嚣和繁华所吸引,坐下来不走了,这一坐就是一百年,直到他化为了林中的泥土,这片林子因他所化作的泥土长得更高更广了。又一个青年来到这里,这里铺天盖地的话语同样让他满足,他也一坐不走,后来化作了泥土。若干年后,又一个青年踏进了这片更广更深的林子。我想这个故事没有必要再讲下去,但我想问一问那些化作了泥土的青年:又是什么让你不随风飘走?<p></p></P>
<P  align=left>因为林子下面的安静与平和。他们都这样回答。<p></p></P>
<P ><FONT face=宋体>所以我想有一天当我厌倦了这种喧闹,我也会抽身离开,不过话语将永远伴随着我,即使是另一种性质,因为空白和话语本不能分开。空白是洗尽铅华后终极的话语,话语也是空白不死欲念的终极的意义。</FONT></P>
<P  align=left>相对疯癫来说,平静就是一种疯癫;相对沉默来说,诉说就是一种沉默。句子和暗喻的风筝还在飞翔,风筝纸骨,煞白煞白。其实我无法也根本就不想遗忘他、她或者它,所以我才能够并不轻松地感觉到轻松,万念俱灰地品尝到希望。话语因阅读而不断地加高加高,也在它的反面不断地加深加深。我作为空白,悬浮在两极的中心,除了欣赏,还可以阅读思考,甚至高兴时翻个身,把这两个城市倒转过来。<p></p></P>
<P  align=left>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和明喻一起吃晚餐,她会称赞我的手艺,然后我们一起去朦胧的江边散步,回来后我看着肥皂剧直到深夜,她就趴在我的腿上,像一只小猫温柔地进入梦乡。<p></p></P>
<P  align=left>“句子在哪里?”<p></p></P>这句话我会永远记得,但还有意义吗?我真的得感谢词语和抒情阿姨,前者教会了我成长,后者提醒我找回了恒定的心。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345

主题

14

好友

5508

积分

管理员

Rank: 9Rank: 9Rank: 9

Heilan Administrator's Heilan Super Team

2#
发表于 2007-8-4 13:31:09 |只看该作者
<>想法还不错,但故事编的不是很有意思。</P>
朱颜日复少,玄发益以星。
往事真蕉鹿,浮名一草萤。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37

主题

0

好友

765

积分

注册会员

Rank: 2

3#
发表于 2007-8-4 13:31:10 |只看该作者
<BR>满好看地,但觉得作者好像没把宏大的构想尽数发挥,就只把一些灵巧的细节堆在一块;因此读时很容易看到一些让人激动的碎片,好比尖锐而石英闪烁的石头,却没足够的混土把碎石都混和起来。不免惋惜浪费了。还有就是人物情节有时太扣紧了"词语""空白""隐喻"等等命名,自缚了手脚,假如可以若即若离点,耐心编织,枝节蔓生,定然很好看。这样的构想不该止於这样的篇幅捏~
不好玩不好玩。跳。不好玩。跳。跳。笨蛋。跳。不好玩。笨蛋。笨蛋。不好玩。跳。跳。跳。跳。不好玩。笨蛋。跳。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4

主题

0

好友

185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4#
发表于 2007-8-4 13:31:10 |只看该作者
谢谢,虚心领教中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7

主题

0

好友

159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5#
发表于 2007-8-4 13:31:26 |只看该作者
有点启发。要扩展开来的确很庞大,要有写《资本论》的心态来作。
http://ozj.cn/zj/default.asp 牛棚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4

主题

0

好友

185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6#
发表于 2007-8-4 13:31:28 |只看该作者
个人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来驾驭,所以还在积累中,谢谢大家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5-8-20 16:31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