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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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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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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1:2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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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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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指扳动手柄，推动一颗子弹发射，它对准预设的致命目标。某个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倒地，先是伤口的血孔涌出血流，继而大量的黏液呈枝形地分布扩散，身躯在微微抽搐。人群喧哗，目睹一次有预谋的枪杀。我把瞄视镜从枪膛拆卸开，把器械装入黑色包裹中，一如既往，我点燃一支香烟，欣赏现场肢体倒地的美感，烟短一截，风开始刮向大厦的高阳台，我提起包裹，再次向下俯视，食指习惯性地把烟蒂头弹开，那支未抽完的烟在半空划出一系列不规则的弧度，落至尸体五十米方圆范围内。这支烟会成为罪证的线索吗？我反复喃喃自问。我乘坐一厢电梯降到大厦一层，离开现场。
 汇款寄到我帐户了吧？
 仍是那数目，几天后又有新猎物，机会一到，再联络你。电话那方的声音经过过滤，我们的交易由电话号码的变更，神秘地进行。我走出电话亭，有了酒瘾的冲动。从钱包数几张纸币，走进一家名叫“安息日”的小商店，购买三瓶啤酒，一包香烟。
 进入密集交叉的胡同，墙壁建筑出现裂斑的旧市区巷，暗娼，嫖客在讲价，混混在赌博，流浪汉裸奔，聚众斗殴层出不穷。我的陋室，位于第七楼层，最高点，可眺望下方的风景线。房间的墙壁悬挂两张挂历：TONY，伟大的吉它手，他的右上手臂膀纹上海盗的骷髅，双手垂直地上下握住琴把与琴下角，吉它的造型仿制闪电状，淡黑，金属质，吉它手篷乱的头发，留起一蔟小山羊胡了，西方激流金属吉它演奏的开拓者，泥浆沉重，张力强弱的音程，十六分一拍的SOLO，滑弦的低调，揉弦的泛音，“Sweetleaf“，这首音乐典型地将Goth美学溶入吉它演奏。第二张：Jonathan davis,无疑他的声音是歇斯地极具穿透力，他更像一位舞蹈的疯子，梳扎一束束黑人般长长的辫子，音筒是一塑由青铜制成的半弯腰向后仰的裸身女子，它的造型极似异形的女机器主角。舞台上，他的手八爪鱼般地胡乱摆动，头部附和鼓声，节奏吉它的敲击弹奏有节拍地摇摆。98年专辑“Follow the ledder”—Got the life被堪称说唱金属的“马塞曲”，电子节拍，hip—hop，噪音吉它，主唱的歌剧金属声。
 啤酒瓶堆积在左侧角，烟灰散落在桌上，地板上，甚至衣架上的服饰都沾有零星的烟灰。房间的主人一段长时间没有整理，自从我以枪为职业开始，烟，酒成为每天必不可少的生活方式，不致于每天重复单调的线型结构，西雅图音乐充斥房间的立体重量，构成我的陋室中唯一有声物体的座客。这间陋室只是暂时的，某个时间段一过，我就会迁移，减少身份被曝露的危险。瞳孔晕眩地仿佛进入休克状态，脚步失去重心，脸部微微发热，酒精在体内起副作用。空瓶子的圆弧侧面在地板滚动，剩余的泡沫从瓶口溢出，泡沫在地板上逐渐减少，最后成为液性，在地板干固，蒸发，一道印迹固定在原来的位置。墙顶上昏黄的光线脱离轨迹，照明我半入眠的视网膜，似乎线条在拉开我的眼皮，来辨清纯通透的灯芯，复制嗡嗡响的回声，苍蝇扇动翅翼声？或者是我的大脑层制造的枪击声，瞄准太阳穴，子弹呼啸进入。就在刚才，光晕在我的太阳穴附近刺激我的右侧眼角，我在想象一种声音，一个动作。拇指与食指拆开薄膜线条，从纸盒中取出二十支香烟密集在方格的其中一支，夹在上唇与下唇之间的小缺口，火机的微小喷口扑哧一声，火点与烟叶化学燃炽，于是，第一口烟雾从喉咙吸入，由鼻孔吹走；第二口的循环方式不同：鼻孔吸入烟雾，从嘴吐纳，喉咙是连接两个点的过道。我凑近闻一下手心，手指的关节还余留有一小股火药味，但，它正被浓厚的烟焦味所冲淡。当时我躺在睡床上，左胸膛一起一伏，呼吸有序，某种重量从背部的地心向下施压，醉意来得很快，三瓶啤酒在十分钟内一饮而空，我早已酗酒成性，假设某个人从这个空隙时间乘虚而入，我会毫无防御，甚至会在入眠的状态中被一击致命，可能几天之后，我会离开这间陋室，携带墙壁上两张肖像挂历，居住在更隐蔽性的建筑。酒精的浓度在胃部呈反弹趋势，与血流在经脉流淌，眼眶先是有某些光点进入，慢慢地拉上了它的整个框架。
 通常我与指令者的联系方式都是在网络QQ进行，最近一次点击QQ的留言目录，收到一条“银狐代号”：这一次的猎物是我的上级，我会把他的照片传送过去，收到内报，上级也在秘密雇佣杀手危胁我的性命，另外，杀手同样雇佣另外一位枪手调查关于你的资料，意图明显，剿除你这个危险物，彼此对立，窥视着对方的风吹草动。当时对于这条信息，具备游戏的规则，是一个陷阱，我所不能避开它的规则范围，从最初的抛物线切入至中心点的引力落地位置。我在勾勒一张面部的轮廓，关于还未传送的照片——指令者的上级，按照比例，五官的线条在大脑区储存库搭配起一张蓝图，被某层障碍物隔开，它只属于印象的版块，由一个微量细胞的生成初步奠基。随着留言QQ叮咛一声，传送一个附件，鼠标点击打开，先是方框在向下拉开，褐色的头发，额角，睫毛，眼睛…..整个头部，下至胸部的时候，停止扩大，这个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胡渣八字状，零碎的斑点，显然刚剃胡渣毛的时间不久，嘴唇微微张开，猎物出现。留言的捕获地点：明天下午三点钟XX地铁站。当我离开网吧，下午的紫外线晃过高楼的阴影全面积地折叠成在地上行走的轮廓，在拐弯处，轮廓的方向改变，并且 停止不走，与我的脚底部形成直角，马路的人群流水型向前滑动，或者在弯道叉开。某个小女孩的呼唤传到我耳边：嘿，你还在吗？出于第一反应，我转过头部向侧张望，她的余音刚收回，便跑向更远处的某个人，扑向了一种包容的怀抱，我只能猜测：那是她的母亲。手指碰到裤袋中的硬物，确实有一个棱角在向外凸出，手心伸进裤袋核定它的体积，刚好方块盒握在手心，并把它取出，一盒香烟，放在手之中可以忽略它的重量，占据我的思维只有某个概念：关于猎物，怎样的方式，近距离的捕获。我把烟盒重新塞进裤襟，没有抽烟的欲望，脚步向远点移动。
 我用干布把器械的射击口，手柄，滚筒擦拭几遍，子弹装满，足足八颗，也许只需其中一颗就可以充当终结点。其它配备：消声器，瞄准镜，烟雾弹。稍微细看，手柄留有一抹指痕，与其它部位的颜色不搭配，长期以来，手指与握住的机械部位摩擦，厚黑的颜色在层层褪浅，右手把这支AK式手枪藏进外套的暗口，外套里侧在胸脯相同高度的袋裹。这次行动相当于一脚踩蹈地狱，一脚伸进地雷区域，没有选择的余地，对方背后同样有人物在暗处采取防卫措施，我是否是这场游戏的首当牺牲品？我记起一句歌词：I keep slipping away , myself keeps alipping away。音乐的鼓点由弱有张力地敲击，模仿心跳的博动率，随着时间的上涨，呈现电击的作用，鼓的博动在成倍率增快，某种抽搐般的心跳高潮起伏，此时，潜意识在把我的思维拉向短暂的昏迷状态。
 地下铁的轨道与车轮胎的摩擦轰隆声在持续地从远点，停到站台，开向另外的城市漩涡入口。十节的车厢衔接在一起，车厢间又相互隔离开，司机操纵着生死速度的仪器，零件构成整列地铁的效率与安全隐患。准备搭乘地铁的人群坐在候车室座椅，有一部分则站在客厅反转前门的位置抽烟，人流独立开，摆动各式的姿势，似乎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暗枪手。按照时间的走动，下一趟列车的猎物就会现身，我坐在候车室第二排最左侧的背椅，香烟在指缝间反复半弧度转动，目光扫视周围任何异常动态。一位卖玫瑰花的小女孩怀中捧着几束血红玫瑰，向我靠近：先生，买一束玫瑰花吗？能带给你好运的，先生。——哦，是吗？我掏出二十块钱买了一束，插在胸口袋。播音器的广电消息在候车室传开：下一趟2006号列车将抵达，请欲乘坐该趟地铁的乘客准备，谢谢。左手按在胸膛位置的暗处硬物，倾听由弱趋强的呼啸声。椭圆形的车头先出现在视线，一节一节的车厢，车尾刹车所撞出的火点，最终地铁降下速度停在站口，一节一节的车门厢电动打开，二三十多人有秩序地走出，我在辨认猎物的面谱，走出的人流层叠在那片区域，几乎集中在一个平面层，难以辨认后面的人群。他们走到前站台便往各自不同的方向散开，有某张面谱与照片的框架相吻合，我确定那人就是猎物。当时我的右手往外套的暗口伸进，某束凌乱的红紫线在上空划了几个类似涂鸦之后，落点在我的太阳穴部位，某个藏匿在更隐蔽处的枪手随时进入下一个动作，只要我的器械拔出，向猎物发弹，我就会曝露身份，我也会成为另外的猎物，牺牲品。右手的方向改变，拿起插在胸口袋的玫瑰，左手指间的夹缝仍拿着一支半截的香烟。我的任务失败，篡改游戏的规则，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位置，脚步无意识地向2006号地铁车厢走近，食指习惯性地弹开烟蒂头。
 
 2005\\ 12 \\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