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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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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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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环 坐到车上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我把塞在背包里的信拿出来，我再次确定那是写给我的，之后把它重新放回背包里。 这是一封奇怪的信，它来自于一个城市郊区的小镇，来自于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至少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城市还有亲戚，但对方是那么说的，信上还说我的一个亲人要去世了，他们给我留了一部分遗产，并叫我火速前往。 拿到信的这天是周末，看在有遗产的份上，我决定马上动身，也许我真的有这么一个亲戚，就算没有，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才开车几分钟我发现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这座城市的天黑的特别快，这大概是这里唯一不好的地方了。 我有点困了。在学校上了一天学，这里的大学特别的让人感觉到劳累，于是我干脆闭起眼睛，反正路线图上显示那个小镇在车子的终点站。于是我放下心来，一下在就睡着了。 似乎没过多久，我被前座的两个人的叽叽喳喳的小声的说话声吵醒了，他们的说话声断断续续，虽然不大，但却是在是让人不舒服。我抬起头，发现天已经亮了，应该是已经过了一夜了。但这时候我没来得及抱怨这一夜的短暂——我被前面的两个人的谈话内容吸引了。 其中一个戴眼镜说真奇怪这辆公车怎么一直在逆行啊，这可是很危险的啊。另一个说不是告诉你了么别大声嚷嚷你看别人都没说话你乱说什么，就你懂的多啊真是的。听他们这样一说我赶紧向车窗外望去，果然，迎面一辆大卡车呼啸而过。 天啊!这司机在干什么啊?我感到惊奇的同时竟发现车上的乘客都心安理得的坐在座位上，有人耳朵里插着耳机，有人正在看一本很厚的书，还有人眼睛盯着窗外的某处，似乎在发呆。 这时候我发现前排那两个人也不再争辩了，似乎是那个戴眼镜的被说服了，但他时不时的看看窗外，又立马缩回头。 大概是在做梦吧，我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但感到一股钻心的疼。 奇怪，为什么我竟然会感到疼，正在我觉得疑惑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司机这时候回过头大声说，现在到了某某关卡，他要下车办什么手续，之后就从前门下了车。 于是所有乘客都在车上等着，可是过了很久——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了吧，因为天又有点要变黑的迹象了，那个司机还没有回来。我发现自己从一点不耐烦变得十分不耐烦，再看看全车人，大家依然心安理得，我突然感到心里涌上来一股愤怒，这股愤怒让我站起身来，我背上背包，决定下车。 下了车，本来还想找那个司机，可是环顾四周，除了偶尔迎面过来的车辆完全看不到哪里有什么关卡的影子。我突然感到十分兴庆，并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仍坐在车上的心安理得的人，那些愚蠢的人，他们大概要一直坐在那里了。 于是我开始沿着公路向前走，下车走这个决定果然十分正确，因为在天还没黑下来的时候，我就来到了寄出信的那个小镇。 这个小镇以前只在地图上见过，它的实际面貌和我的想象有很大的出入。 说这里是个小镇不如说这里是个小村子，沿途走来的那条公路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之后我就看到大片大片的田野和果树林，有一些衣裤破旧的人穿梭在其中，我开始走在布满泥巴的土地上面，鼻子里充满了各种水果和牲畜粪便混在一起的味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所上学的城市是一座发展的十分迅速，十分现代化的城市，想不到竟然和这种原始简陋的村子埃在一起。 我来不及诧异和感叹，因为天已经黑了，而我的肚子提醒我从昨晚开始我就没吃过东西。 幸好信上的地址很好找，很快我就来到了一扇满是裂缝的木门前面。 我敲了敲门，透过门缝我看见里面不是有光影在闪烁，过了一会，一个女人打开了门。 这是一个大概三十岁多一点的女人，面目清秀，只是她的眼神很浑浊，没有光泽。她看见我眼神似乎亮了一下，但又立马黯淡了下去。 我向她说明了来意——其实我不说她也应该猜到了，之后我被她拉着直接经过不大的门厅来到里屋。途中我看见一个老人斜靠在一面墙上，看着我，他应该是这个女子的父亲吧，我想。 来到里屋，迎面扑上来一个孩子，三、四岁的样子，他见到我立刻扑到了我怀里，并大声叫道： 巴、巴爸。</TD></TR></TABLE>同时，我看见那个女人也朝我走了过来。我听见了她的声音。 他是在叫你爸爸，你就是他的爸爸——也是，我的丈夫。 听见她的话我反而没有觉得奇怪，甚至没有奇怪为什么我没有觉得奇怪，相反的我开始觉得心安理得，仿佛心里终于落下了什么，特别舒服。这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唤醒了我内心深处的另一种回忆，一种遥远的，沉沉埋藏在心底的，回忆。我突然间感到有一丝混乱，我看见两个自己同时朝我走了过来，之后，一个逐渐走远，一个站在了我面前。 我的肚子实在是饿了，女人为我准备了粗粮和蔬菜。我开始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看着他们，一个一直默默不语，另一个小声的叫着,巴、巴爸。 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我发觉睡了一晚之后我就忘记了来此的目的，甚至我反而觉得自己就住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我开始叫女人为妻子，叫那个孩子为儿子。 之后的几天我开始帮助妻子下地干活，我诧异于自己对各种农具的熟悉和对田野的热爱。这个小镇的白天特别长，我不停的劳动，我感到快活。 有时候我会在中午休息的时候陪儿子游戏，我们一起爬树，或者翻找泥土里的蚯蚓。我越来越喜欢他对我的奇怪的称呼，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会不自觉的念起来，巴、巴爸。 巴、巴爸。 在我来到这里一个星期之后，在一天早上醒来之后我开始发现自己的变化。 我发现自己开始变老，一夜我发现自己多了许多白头发，并且自己的身形也开始萎缩，更重要的是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 或许这是生活场所的变换所造成的，于是我并没有在意这种变化。可过了几天这种变化不但没有减缓，却在一直的加剧。短短几天我发现自己经历了青年，中年，直到老年。我发现妻子和儿子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变化，整个家庭，整个小镇的生活，都还在正常的继续着……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下床了，我看见自己的腿变得又老又小，我的身体变得像干枯了的树干。我完全失去了力气，于是我的妻子之后自己下地干活，我的儿子只好自己去田地里挖蚯蚓了。 这天我觉得白天又开始变得十分的短暂，我发觉自己的记忆似乎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有两个影子正在重叠交错，但直到最后它们依然在重叠交错，没有一个清晰的结果。 我躺在床上，我看见太阳很快的升起又下落，最后，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还想着我的妻子和儿子，之后，慢慢的我进入了睡眠。 这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睡眠，我似乎听到儿子遥远的声音，他在叫我，巴、巴爸。 过了很久，似乎是很久的一瞬间——我发现自己的时间概念真的很模糊，我觉得自己似乎终于走到头了，之后天开始亮了，我觉得自己已经老到了极限了，我甚至看见了自己的死亡。 于是我想赶紧把儿子叫过来，想在最后对他说些什么。儿子不在屋里，他大概在屋子外面——从昨天开始我似乎就没有见到妻子和儿子了，我一直想着他们，他们大概出现过，但我似乎没有印象。于是我艰难的站起来，当我走到门厅的时候，看见妻子坐在椅子上。那就先对她说点什么吧，正当我要张嘴的时候，我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妻子犹豫了一会儿，前去打开了门。 进来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穿着时髦，透着青春活力。我看着他，看着看着我发现很久以前自己也是那个样子。之后妻子突然拉着他，仿佛看不到我似的往里屋走，我远远的看着，我看见自己的儿子突然扑了出来。 正当我觉得奇怪儿子怎么会在里屋的时候，我听见，儿子最后的声音。 他在对那个年轻人大声叫： 巴、巴爸。 初稿 修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