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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见北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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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5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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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躺在平板床上，这是他的第三个不眠之夜了。外面的星星正一颗接着一颗的快速的陨落，有的星星甚至会“嗖”的一下滑过窗棂，贴在窗棂上的白纸被一闪而过的星星带来的气流冲击的向里凸起，有的甚至发出了纸张要燃烧之前的味道。小武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了。他听奶奶说，星星每落下一颗，就会相应的有一个人死去，这些人物都是大人物。他们生前都是天上的星宿。小武感觉自己也快要死了，他正急于寻找和自己对应的那颗星星。因为奶奶还说，有的小人物也会对应一颗星星，因为他们前世在天上作了孽，故今生来到世间受苦，以此救赎前世的罪孽，等到这些人死了之后，他们再回到天堂就会官复原职了。 　　也许自己真的前生有罪吧，小武经常这样去想。前几天，奶奶把小武叫到自己的床前说，我叫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小武站在窗前，背对着奶奶，看着窗外飘飘的雪花，没有说什么。 　　每当冬天到来的时候，小武都会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还有风吹过窗棂的声音。那是一种天空的声音，它可能来自天堂，或者什么神秘的地方，它可能和自己有关。小武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那天，他正站在窗前发呆，奶奶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把枯老冰冷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小武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你过来，奶奶对小武说。小武来到了床前，奶奶坐在床上，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藏在干瘪的眼皮之下，眼中发出了神秘的蓝色荧光。奶奶可能要死了。她对小武平静的说，也许就是在这几天，你看，奶奶说着用手指了指窗外。原本关着的窗子突地打开了，原本飘雪的白天突地变成了阴森森的黑夜。夜空中没了白日的乌云，取而代之的是满夜空的星斗。我就是那颗星。奶奶指着北斗星说，我就是那颗勺尾的星星。但是你知道，别的星星说落就会落下，但是这颗可不能那么轻易就落下，它还得给许多人指路。你知道，前院的吴瞎子就是靠着这个走夜路的，没了它，他就回不来了。你知道吗？奶奶说完看着小武，等待着他的反应。哦，小武略微的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你就要替我办一件事，我的身体不行了，如果你再不帮我，就没人能帮助我了。奶奶说完，用手狠狠的抓着小武。你去把棒子的中指给我拿来，我吃下去，那样我的生命就可以得到延续了。等到没有走夜路的人的时候，我就可以和这颗星星一起陨落了。你知道吗？ 　　奶奶说完后就走了。小武坐在床边发呆，想着奶奶说过的话。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件及其好玩的事情，奶奶吃了棒子的中指就可以延续生命，这绝对是一个美妙的神话，说不定自己也会因为参与这个神话而名垂史册。至于神话嘛，人们只会把它当作神话，而没人去争论它的对错。小武想象着见到棒子时的情景，棒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他们村庄最好的猎手，他的猎枪百发百中。因此自己不能用什么卑鄙的手段，那样不够朋友。也不能武力威胁，因为瘦弱的自己根本对抗不过棒子，同样这样做也不够朋友。自己只能悄悄的走到棒子的身后，先看看他正在做什么，然后，夸他做的好，等到棒子高兴的时候，自己再说明来意，这样棒子可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小武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奶奶走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想要棒子的哪只手的中指，还是两只手指都要。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手指关系到人的幸福，棒子今年还没能找到女友呢。来到奶奶的床边，小武发现，奶奶正躺在床上，瘦弱的身体已经没了什么重量。单薄的杨木床板很是轻松的支撑着奶奶的身体，似乎还有反弹的趋势。小武想象着木板反弹时的情形，奶奶像是夹在弹弓皮托上的石子一样，被弹性十足的床板射了出去。奶奶的身体被射向了天空，她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轻突突的，没有任何的障碍，这也许就是奶奶一直以来的心愿吧。有一次，小武打算给奶奶铺上一张草垫用来取暖，被奶奶严正的拒绝了。并私下里磨叨小武不怀好意。奶奶的身边还是躺着那只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兔子，它长长的耳朵机警的立着，好像在随时随地的听着小武的一举一动，以此来随时通知熟睡的奶奶。兔子和奶奶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这个小武也弄不明白。 　　左手的那个。奶奶在睡梦中发出了声音。这时的小武更加确信兔子和奶奶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了。小武默默地退出了房门，随着轻轻的关门声的响起，那只机警的兔子发出了厉声的尖叫。吓得小武随即转身，通过门缝往屋里看。奶奶依然在床上熟睡，没有丝毫的改变。难道奶奶没有听到兔子的叫声，还是？小武想着，还是兔子根本就没有发出叫声，是自己听错了？小武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的手艺真好，能不能有空的时候帮我做一把。小武站在棒子的身后，看着棒子的鸡毛掸子说。我家还有野鸡，要不我现在就帮你做吧。棒子很是热情的招呼着小武。 　　不忙，不忙。小武赶紧说。 　　那你想要什么？棒子突然的向着小武咆哮，这是小武始料未及的。 　　昨天，我听见了你家兔子的叫声，奶奶说了，兔子一叫准会没什么好的事情，特别是和你家的人接触。奶奶就不会这么快出门办事，她说过这样会把晦气传到跟她接触的人的身上。棒子说完气冲冲的看着小武。 　　我怎么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我怎么不知道。小武说。 　　前天晚上，她跟我说得。 　　前天晚上？小武想着。但是前天晚上，她并没有出门啊，她一整天的都躺在床上，她病了，很重的病。小武说。 　　哼，棒子很不屑的冲着小武一拱鼻子。奶奶是什么人，转达消息还用出门吗？棒子反问小武。 　　小武注意到了，棒子刚才说奶奶的时候用的是“传达”，好像是上级对下级的语气，难道奶奶是棒子的上级？ 　　小武回到房子里，往奶奶的屋里看了看，奶奶还在熟睡，像往常一样。 　　躺在床上的小武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翻来覆去的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奶奶是怎样把消息告诉棒子的呢？而一向脾气暴躁的棒子竟然用“传达”这个词来表示对奶奶的敬意。既然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为什么奶奶还要吃棒子的中指呢，而不是其他的人的手指？小武正想着这些事情，突然，门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慢慢的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缝。小武赶紧起来查看，什么都没有，一切如常。小武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回到了床上，重新躺下。当他掀被子的时候，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挡着了小武的手，小武赶紧开灯，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原来是兔子，奶奶身边的那只兔子，它正在小武的被窝里嗅，好像在找什么。看见灯光，它随即转身奔向了门口，原本被小武关住的门，又忽的开了，兔子肥胖的身体，顺着那条小小的缝轻松的过去了。 　　是不是奶奶让它来探看自己的情况，小武这样想着。 　　这几天的事情，已经让小武感觉到没有什么是不可发生的了。现在的小武似乎更希望自己是奶奶本人，那样他就可以解脱了，并且有像棒子那样的忠实的崇拜者，时刻的维护着他的利益。 　　今天晚上的天空格外的晴朗，在一颗颗不停的陨落的星星缝隙里，小武看见了北斗星。它勺尾的那颗星星还稳稳的挂在上面，没有丝毫要下落的迹象。月亮的青灰色的光芒照在窗户上，照得屋内一片的紫青色。一个念头突然的涌上了小武的心头“现在去找棒子，说不定可以把奶奶的事情办成了。”小武想着就从床上起来了，出了门。出了门口小武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并不像自己在屋内看见的一样，外面的天空很平静，并没有什么陨落的星星，他们都好好的挂在天上。稳稳的，也没有什么要下落的迹象。一只已经在树上停留了好久的夜猫子“腾”的一下，飞了起来，带着它那疲惫的身体回家去了。被它的起飞振落的树叶，飘飘洒洒的落了小武一头。小武划拉了一下头上的树叶奔棒子家走去。 　　正当他往前走着的时候，小武碰见了吴瞎子，就是那个经常走夜路的人。他总是天蒙蒙黑的时候出门，这个时候就准时地回来，每天回来的时候怀里都揣着一堆自己捡回来的石头。他说，那是他用来防身的，因为现在的世道坏人很多，他必须用这些石头来阻挡坏人的袭击。回到家，这些石头就堆在他的门口，现在已经快把他的门挡住了。但是他还是日复一日的往家里捡石头。吴瞎子路过小武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小武的存在，径直的走了过去。 　　小武心想，如果自己是坏人的话，那吴瞎子岂不就完蛋了。 　　遇见了坏人我才会丢过去，你不是。吴瞎子回过头冲着小武说。 　　小武并没有回复他的话，心里想着。径直奔棒子家去了。 　　你就应该现在来我家，你看看，棒子边说边指着天上的星星说，它们安静的挂在天上，我的心很平静。奶奶也喜欢这样，我们大家都喜欢这样。 　　说完了，棒子拿起了昨天绑好的鸡毛掸子对小武说，它可以掸去你心上的灰尘。说着递给了小武。 　　小武看着棒子递过的漂亮的鸡毛掸子，心里想着怎么开口。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想出个漂亮的注意，那样才会使棒子容易接受。如果时间长了，棒子就会对自己有所怀疑，那样的话，对自己很不利。 　　你应该多看看掸子，它上面的东西很多，它能清除你屋里的所有的脏东西，包括你心里的东西，它真的很美丽，有的时候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棒子说着，指了指天上的星星。就像那颗，棒子指着北斗星的勺尾对小武说，那颗星漂亮的像一把鸡毛掸子。你看看我的屋子，虽然没有什么好的古典家具，但是真的是很干净，里面一尘不染，这都是奶奶的教导，每个人的心里都应该很干净。 　　还记得你家的那只兔子吗？那是我送给奶奶的，奶奶真的需要一个伙伴，她整天的躺在床上太孤单了。棒子说着，用眼睛看了看小武，那是我在山上抓来的，我看见了它，就喜欢上它了，于是，就决定把它送给奶奶---这个可敬的老人。 　　棒子送给奶奶的兔子，这个小武也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听奶奶说过。 　　这个世界的秘密太多了。小武自言自语道。 　　是啊，真的很多。棒子应和着。我们都是秘密，这些秘密谁都不知道，也许只有神才能解开，反正我们死了都会去天堂，到了那里再说吧，那时，我一定要恳请奶奶做我了老师。棒子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无比的自豪。 　　就像吴瞎子那样，他已经拜奶奶为师了，他真是一个执着的人。棒子说。 　　小武终于要说话了，他不能再等了，棒子的话像是河里的水，没了这拨，还有那拨。小武打定主意，用余光看了看棒子。他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所顾忌的说着。 　　我想要你的左手中指。小武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心里的石头落地了，随后他一屁股坐到了棒子身旁的石桌上，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他在等待着棒子的反应。 　　小武看了看天空，月光蒙蒙胧胧的，星星也朦朦胧胧的闪着。一道道的阴影在天空轻轻的划过，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在天空中扑扑楞楞的飞过。 　　棒子听完小武的话，转身向屋里走去，过了一会，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递给了小武。 　　这是我的中指，左手的。棒子说。 　　小武接过纸包，转身往外就走。他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一分钟也不想。 　　这时他听见身后的棒子说，中午，我在山上打猎，火药闷了膛，我的手指就被炸掉了。还有，奶奶已经死了，就在刚才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刚才天上的阴影就是奶奶。小武听着棒子的话，有一种“咝咝”的声音萦绕在小武的耳边，挥之不去。 　　回到家，小武并没有进奶奶的屋子，他把棒子的手指轻轻的放在了奶奶的门口，就回自己的屋里了。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小武心里想着，脑子是那么的清新，心是那么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