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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无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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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女孩实际上已经撬开附着在猴男心上那层坚硬的外壳，那颗旷日持久在无边暗地搁浅的懵懂之心初见明灯。从这一刻起，彷徨在人猴中间的不安情绪的种子开始萎缩、颓靡，抽真空般一点一滴从猴男的心里抹去，猴男渐渐懂得：自己终究是人。此后相当长时间里，两人几乎天天见面。女孩只消唱一首歌或吹一支曲，猴男即刻现身，无形之中成了两人约会见面的暗语。女孩洗去猴男身上的泥垢，为他梳头、扎起发髻，教他方言与官语、走路的正确姿势及世事伦常，还瞒着家人偷偷做越季的新衣服让他穿上。他们如两小无猜的光屁股小孩，如此共同打发天真烂漫的青春时光，在快乐与眷恋之中悄悄送走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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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展到这里时，王静陡然住口，俨然看完雕牌肥皂的电视广告之后不小心把肥皂水当作饮料喝进肚里一样露出莫可名状的表情，眼珠发直、暗淡无光，嘴巴呈“O”形几秒没有合拢。我着实大吃一惊，连忙问怎么了，莫不是心脏病之类突然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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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怎么了？”我问。
“漏掉一节！”王静立刻回答。回答得甚是干脆，似乎特地等在那里。“扫兴！故事的情节竟然漏掉一节。”她补充道。且真的一副十分扫兴的神情。“中间本来夹有一段另开生面的小故事，讲着讲着竟然溜掉、不见了。一段关系女孩以后命运的纽带性质的情节。顶关键的呢，女孩的一段奇遇。金老伯的武侠小说里不是经常出现那样巧之又巧的情节吗？就是那类情节的故事。”
那类情节的故事是哪类故事我自然捉摸不出。但还是将就着点了下头。原来如此，我想。同时心里的一块石头着地。上次是雷劈，这次若真来个心脏病什么的那可不好办。但这一想法立即又被推翻。雷电都拿她没辄的女孩，心脏病又能奈她如何？
“故事已经讲到这里，再回头讲前面的可不大好办哟！”王静看着我说，“麻烦，而且费劲。就它本身而言很难顺顺当当一口气解释明白。不是一般的麻烦。要牵扯武林帮派之争啦、百毒不侵的树皮啦、盖世神功绝学啦什么的。这类东西拉拉杂杂添进去，爱情滋味就淡了。”王静一边说，一边拿手背揉下揉眼睛，“不说可以么？略掉。我可不想在打打杀杀上面大作文章，再怎么讲，我也算得上是半个小女人吧？小女人在意的是男欢女爱。”
我再次点头。说老实话，打打杀杀也好，男欢女爱也罢，睡眠不足的我对这些暂时没多大兴致。统统扔之太平洋那才叫大快人心。
“不觉得扫兴？”王静凑过脸来问。
我懒得点头也懒得做声，遂闭了闭眼，表示赞成。
“不觉得扫兴？”她似乎理会不过来。
“扫兴扫兴！”我一边点头一边回答。
“扫兴是扫兴，可也是没办法的呀。”王静轻声说道，“时间毕竟不能倒流。喂，慕容水，与其听前面的，倒不如咱俩再继续下文。怎样？耳朵竖得高高、鼓膜张得大大。说到哪儿了？”
“两个一年，一个三年。”我想了想回答。
“喏。”王静确认似的点了下头，“三年之后，女孩迎来了十九岁的生日。那年夏天。牵牛花爬满山坡的夏天。从头到尾飘着悲哀气息的夏天。要是加上一个小小的标题，那就是：《傣族山寨，悲哀的夏天》。看题目，就晓得是整个傣族山寨的悲剧。但不管怎样，我们得按程序一步步来，首先得从起因说起。”
说着，王静吃力地把车窗推开一道缝，长发俨然急流海底的水藻在窗风中飘摆一阵，之后落下。注意到时，她已关紧玻璃窗，继续话题。说来也怪，此时此刻，两人并肩坐在这个中秋午后的公交车内，我竟陡然发现，王静沉默不语时——尽管只有五秒——的神情里蕴藏一种与平常显然不同的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我无法准确诉诸言语。那类似冬虫蛰伏的静谧，又像一种与素习格调迥然有异的气质。甚至显得与其本身格格不入。我对这个什么感到无所是从，蓦然腾起一股强大的、无力避讳的不妨称之为爱慕的情感。甚至惴惴不安，想立即把她紧紧揽入怀中。当然，我并没那样做。随着话语的出口，她身上的这种咄咄逼人的、足以使我瓦解崩溃的什么又转瞬即逝。
“肇事者是傣族山寨里一个老牧师的儿子。所谓牧师，用我们的话进，就是不折不扣的道士先生。族内威望极高。但用现代科学的眼光看，全是些牛鬼蛇神之徒。那时集体劳动中不是有采集吗？还有什么祭祀祖先的仪式，那种情况多在牧师的主持下进行。
“这个老牧师年过花甲，快退休了，儿子将近三十，是他家的五代单传，还是山寨里狩猎巡的总巡司。其貌不扬的他垂涎我们这位十九岁主人公女孩的美貌，一年里竟然三次蹬门提亲，还好，每次都撞了一鼻子灰。哼，女孩若真嫁给他那还了得，岂不成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虽说这个人的位置不算矮，人格却是百分之两百的卑鄙、龌龊。怎么说呢？首先，自恋得要命。全族人都知道他长得丑，他却自作多情地说自己高大威猛，还说什么知书达理啦、文武双全啦。简直令人作呕。其次，心狠手辣，毒蝎心肠，证握呆会儿再拿出来。
“想想看，女孩怎么会希罕这样的货色呢？明确表示心有所属，请他死了这条心。可这个家伙并没就此善罢甘休，他对女孩的话根本不屑一顾。心想：‘岂有此理，敬酒不吃吃罚酒！’。于是，开始打起了鬼算盘，非要把女孩搞到手。”
“弄到手了？”我问。
“忘了告诉你，傣族山寨现在的族长是女孩的父亲，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突犯重病却没死成的老伯伯，记得的吧？因为女孩是老伯伯的千金，那牧师的儿子才不敢轻举妄动。女孩无兄弟姐妹，独生女，说白了，是老伯伯族长的掌上明珠。
“正好在这一年，傣族山寨新届族长诞生在即。也就是说，老族长期限到了，要退位。根据族中以往法律，族长候选人的数量可以不受限制，但资格上必须德才兼备，无作奸犯科史，对本族事业有突出贡献，并且深受族人的喜爱与尊敬。族长在位时间十年，十年期满，便由族中长老商议讨论，举荐智贤人士，选举产生下届族长。
问题是近两年时间里，原本和平的山寨经常遭受象族人的骚扰，比如：偷偷割去田里熟透的谷穗啦，牵走山坡上的牛羊啦；更可恶的是，出门采集的妇女若因为什么麻烦事——大小便、月经什么的——而偏离人群，就会被对方瞄准时机，抢去当自己的小老婆。那个时代的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吃香哦，女人再多也嫌少。喏，人多力量大嘛？仔仔多多，部落壮壮。靠的就是女人啊，生三五个宝宝算是少的，有下一二十个的哩。可能够活下来的却又寥寥无几。”
“想请教一个问题。”我说，“象族人是何民族？据我所知，五十五个少数民族里可没什么象族不象族。”
“这我哪知道。书上这样写的嘛，要问问作者去。顾名思义，大概是骑在大象背上的人吧。泰国电影里不是经常出现坐在大象背上，在丛林里逛来逛去的人么？很有可能是他们的老祖宗。” “言之有理。”我佩服道。
“喂，想问句题外话。”王静难为情似说道。
“问啊。”
“你猜我想生几个宝宝，在结了婚之后？”
“猜不出。”我老实回答。
“一打个！”王静嫣然一笑，“了不起吧。十二个呢。花十二年生，头年一月生，次年二月生。以此类推。后年生第一胎，生到三十四岁时就大功告成了。”
“还没结婚吧？你。后年就生小孩了？”
“大街上随便揪个帅哥，缠住他要他娶我不就得了。算个货真价实的大美女吧？我。这点小要求对方肯定会答应的。我这样对他说：我虽然是个美女，但要求不高，只想跟你快快结婚，一起生十二个宝宝，此外再没有其它过分的要求。他肯定喜出望外，于是两人马上跑到马路边上露出家伙，抱在草堆里大干特干那种事。接下来，就慢慢等待肚子一天一天变大罗。”
“你是愿意，可对方未必就马上答应。而且管计划生育工作的人也未必同意。目前栖身这个世界的年轻男人，对早婚早育提得起兴致的也没几个。况且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十二个呢。学费、生活费，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恐怕忙到老都忙不完。”
“躲起来生。第一个这里出生后，马上转移阵地跑到别的地方去。为要男孩而逃避计划生育的例子我见过不下五次。年轻的不行就找老的嘛。钞票大把大把的离异老伯伯多的是。老牛吃嫩草。看他愿不愿意。”
“亏你想得出。”我不由再次佩服。
“要以十二星座命名呢。不管宝宝是男是女，第一个叫王魔羯，第二个叫王水瓶，第八个叫王狮子，第九个叫王处女，最后一个叫王射手。”
“也太吓人了吧？而且，通常做法是孩子跟父亲同姓。”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呢！不答应就离婚好了，大不了再找个老的去。再不答应就再离、再找。不信找遍全世界就达不成这个心愿。若是全世界的老伯伯都向我举白旗。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人。”
“不嫁人好。我头一个支持你不嫁人。”
“为什么？”王静盯住我的眼睛问。“为什么支持我不嫁人？”见我长时间沉默不语，便又接着说：“嫁给你如何？我们一起生那么十二个各俱风格的宝宝。跟你姓也行。不用十二星座取名也可以。你来取名，什么都听你的。常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而且你叫我生几个就生几个，不生也依你。我嘛，在你身边愿意做个百分百的贤妻良母。如何？”
“得，得。”我笑道。“这种玩笑你开得也真是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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