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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夏日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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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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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夏日的燠热顺便带到了秋初。中药铺子的老头躺在午后的竹藤椅上,一把宽阔的蒲扇遮挡在他的脸上,他双腿叉开轻松舒适地伸开,脚趾上挂着一双破旧的拖鞋,鼾声在中药铺子回响。老中医刚吃过午饭,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躺了下来,街道上经过的人们可以通过没有关闭的门窗看到他那副肥肉松软地耷拉着藤椅上的模样。他的闲适引起了多少人走路人的嫉妒,无人知晓。<BR>??这时候,屋外的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斜在马路上,仿佛从上面泼下来水银一样地白花花,街道上的几个菜农还有苹果摊的女人毫不畏惧的坐在炎炎的烈日下,监守着自己宝贵的阵地。菜农和苹果铺上面都一把硕大的遮阳油布雨伞,阳光打在上面闪闪发亮,这几个菜农坐在他们的架子车旁边眼睛漠然地注视着某个场景,一阵凉风吹来,身子仍然矗立在那儿。太阳一如既往地烤着大地,狭窄的街道犹如一条窑厂内的一条通道。<BR>??街道旁边的哀乐没有扰乱老中医的睡眠,我们可以从他酣畅淋漓的睡眠中可以看出。他的肚皮没有任何衣物遮盖,一浮一浮,活象一头躺在圈中的肥猪。<BR>??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出现在街道上,他们两个年龄相仿,看上去有六七岁,也可能八岁,也可能九岁,反正不会超过十岁。他们在太阳下面热烈地奔跑,快速地朝老中医的铺子跑过了,他们忽略了天气的炎热,跑起来似乎很轻松。女孩迟缓的脚步有些跟不上男孩的步伐了,她在后面大声喊着——等一等我嘛。男孩没有被女孩娇嫩的声音喊停下来,他没有回头而是一个劲地向前跑,凉鞋在地面上发出欢快的吧嗒吧嗒声。突然他停了下来,因为一阵急促的音乐富有节奏地响起,听得真真切切,入心入肺。男孩开始站在胡同里张望,寻找莫名其妙的音乐飘来的方向,汗水在他的脖子里淌着,脸色十分红润。直到女孩追过来的时候,他才说:<BR>??“你听——,什么音乐?这是从哪儿传过来?”男孩一脸的惊悸,恐慌的表情掩盖不住他焦躁的内心,汗珠仍挂在他的脸旁。毫无疑问,他的发问是在向女孩做出求助。<BR>??女孩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声,好象是在埋怨男孩似的,“快走呀——,管它是从哪儿的传来的,奶奶让咱们去打电话给叔叔的,咱们快去打电话吧!”女孩毫不理会男孩那种一惊一乍,致使男孩有些垂头丧气。女孩的两个辫子像欢畅的两个符号,随着身子的摇摆不定,甩来甩去。没走出几步,男孩的脚步又慢了下来,这种音乐对他的召唤太有吸引力了。<BR>??几天前的几场暴雨一直使街道潮湿,氤氲的气息从街道旁边的石棱上爬出来,青苔的颜色是氤氲最好的佐证。人们搞不懂这样反复无常的天气,就如同弄不明白街道上毫无预兆地死去两个人一样,而且还是在同一天同一家一下子死了两个女人。<BR>??正在男孩毫无主张的时候,吴婆子在街道旁用榔头垂打着秸秆编制出来的篙线(一种垫在床铺上的东西),这个年迈的老婆子嘴中叨叨絮絮,没人能够听清楚她到底是在埋怨什么还是在和谁说些什么。吴婆子褪色的衬衫宽松地在风中飘动,两个孩子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垂打篙线,咚咚咚的声音和音乐没有冲突地响起。男孩走上去,吴婆子正买力地折腾着篙线,周围腾起一股股烟雾,这个老婆子对男孩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惊愕的表情,她花白的眉毛和乱七八糟的头发倒是两个孩子有些吃惊。男孩困惑地问吴婆子:<BR>??“你垂打着干什么呀?你听到没有,附近有音乐的声响,这是怎么一回事?”男孩对现场的掌控令吴婆子低垂的头微微抬起。<BR>??“秋来来了。秋凉(一种动物,在夏秋季交替时叫唤)叫一声,懒婆娘吓一惊,前些天秋凉的叫声,你们没听到吗?我要铺上柔软的篙线才能过秋过冬呢。”吴婆子对男孩说:你们老了,也需要这样的篙线呀,要不然是过不去秋天和冬天的。<BR>??女孩说:咱们回去问奶奶,问她有没这玩意。女孩的插嘴令男孩恼怒起来,他怒声说,奶奶从来不用这的,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男孩自信地说道。<BR>??吴婆子又开始嘟嘟囔囔,声音传到孩子们的耳朵中,孩子已经听不清楚。男孩把头使劲地向前探着,挣扎着,可是吴婆子的声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BR>??“老奶奶,你刚才在说些什么?为什么附近放这种音乐?”男孩惊奇地问道。<BR>??这时候,吴婆子惊慌失措起来,她把干瘦的嘴巴睁来睁去,终于突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死人了,死人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吴婆子的声音近似惊叫起来。这个衰老不堪的女人,也许她知道死亡对她而言已经居高临下了,所以在唢呐和哀乐面前她故作镇静,欲盖弥彰地唠叨些别人很新奇的话题。她常常哀叹说,死了也就是那样子嘛,没什么大不了!这话从一个瘦得一把骨头的老太婆口中说出,多少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如你所知,她的皱纹像雕塑上的皱纹一样,一样地严肃。<BR>??“死人了……”男孩轻轻地默念几遍,嘴唇的启动像在奋力地呼吸,眼神中的不屑一顾说明男孩对死亡的置之不理。当然,我们可以体会那种离男孩无限遥远的死亡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可言,杞人忧天,在男孩童年的岁月飞速滑过。直到十一年后,男孩亲眼目睹一辆欢快的卡车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身上碾过去后,他才明白死亡对人们竟然是毫无征兆地来临。<BR>??他们两个把吴婆子撂在一边,开始胆战心惊地走开。几个菜农在遮阳油布雨伞嬉笑弄骂,老时对卖菜的张寡妇时刻进行着骚扰,从他的嘴巴里冒出许多污秽的字眼,“老张,这几年你那地方也没有人去过还舒服吧。有空过来,我这儿肯定能够满足你,要不时间长了那儿就不透气了。……。”张寡妇一向对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老时从未软弱过,她的回击总是言辞犀利波及面很广地骂老时,于是,和老时毫无关系的邻居总是被张寡妇骂地狗血喷头。“你回去操你们那口子吧,她那儿经常被打骚扰,相比很润滑很舒服吧!”张寡妇在遮阳伞下面骂着老时。而卖肉的刘屠户总是在一旁煽风点火地助长他们的气焰。<BR>??当两个孩子穿过马路走过来的时候,他们战斗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止。两个孩子顾不上这些闲极无聊的人们的调侃,径直朝老中医的店铺走过去。<BR>??有一个微小的窗口像张开的嘴巴一样挂在老中医的店铺门前,老中医在在这个下午昏昏欲睡,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意。电话就放在那张“嘴巴”里,那部电话机的话柄经过无数人的抓握,已经很光滑圆润了,电话机的键盘部分则是被包裹得十分严密,但包裹的塑料透明纸被游手好闲的人们戳了许多洞。<BR>??当两个孩子站在窗口的时候,他们看见中医店铺内一层层混乱的光芒,男孩知道那些光芒是从天瓦透射过来的。他看了看女孩,示意女孩向老板打招呼他们要打一个电话,羞涩的女孩开始推脱让男孩叫醒熟睡的老板——奶奶让你来打电话的,还是你去叫吧。男孩说“胆小鬼,……”便把头塞进窗口开始一阵大喊:“我们打个电话,有人没……。”<BR>??熟睡的老中医漫不经心地醒来,可能是他的双腿有些麻木,他醒来后目光迟滞地望着屋外,直到男孩的再次叫喊,他才回过神,撑着椅子慢慢去来,然后挪动到窗口。<BR>??“你们来做什么呢?”老中医对突如其来的两个孩子呈现在他们的面前,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打电话和求医都不是这样年龄的孩子来做的事情。老中医的肚子挺在干涩的空气中,疲倦的神态令两个孩子微微吃惊,他们两个嘘了一声。然后男孩胆怯地说“我们打个电话。”老中医对午后的两个孩子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他认为他们是故意捣乱,小孩子打什么电话,他迟疑了一会说:“你们带钱了没?”<BR>??两个孩子急忙伸开手中被攥得皱巴巴的纸币还有几个硬币,很零碎。硬币闪耀出来的光芒使老中医大吃一惊。“我奶奶让我们来给我叔叔打电话的,她要我叔叔赶快回来。”男孩面带僵持地说,“这钱是我们奶奶给的,打电话用的。”<BR>??老中医把电话挪到窗户外边,窗户好象吐出了惨白的舌头。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地在电话键盘上摁着。女孩的动作领先一步,她摁了两个数字男孩就把她从推了下去,“你不记得号码的,瞎摁什么!”女孩被推了出去,脸上的表情十分愤怒,她呵斥男孩:“回家一定给奶奶说。”与此同时,男孩已经慢吞吞拨完了号码,嘟嘟嘟的声音已经闷响,男孩自鸣得意地看着老中医,仿佛在宣告他胜利地拨完了号码。<BR>??街道上的哀乐仍旧在午后不厌其烦地飘荡响起,哀乐扰乱了电话的响声,男孩望了老中医一眼,老中医的扑扇在扇来扇去推开中药铺子内的沉闷的空气。<BR>??男孩很快抓起电话,那头很快有人说话了,男孩欣喜若狂地喊叔叔——,他说:“奶奶要你回老家一趟,奶奶病了。”接着是男孩一连串的恩恩恩的声音。<BR>??站在一旁的女孩开始焦急起来,她走上前拽男孩的背心,她渴求男孩让她和叔叔说几句话,但是,男孩把话筒紧紧地贴在耳根毫不理会她的行为。随后,男孩便把话筒压在电话机上,这个行为令女孩恶狠狠地说:<BR>??“我也要和叔叔说话呢。你真小气,只许你一个人说——,我也要打。”<BR>??“我都把事情给叔叔说了,你给他打电话说些什么呢?”男孩的态度使女孩恼怒不已。<BR>??他们站在那儿争吵时,曹疯子得意洋洋的从街道旁走过来,他轻飘飘的脚步使两个孩子毫无察觉。曹疯子肥沃的胡子脏乱不堪,像一窝旺盛的水草,他穿着军黄色的大衣,自己的身体都被裹在里边,头上戴着一顶军帽,把本来很弱小的头颅反衬得让人不忍目睹,瘦弱的脸旁漆黑。他走过来的时候双手紧紧攥着一个雪白的馒头。<BR>??两个孩子没有在意曹疯子的到来,曹疯子在他们背后嬉笑着啃馒头时才引起他们的警戒,两个孩子扭头一看,一个脏兮兮的疯子在他们后面跳动着两条腿,左右摇晃。他们两个顾不得付钱没命似的跑开,然后是老中医和疯子在后面的哇哇乱叫。他们跑到街道旁边,怔怔地看着疯子表演的各种奇怪的姿态,同时老中医站在中医店门口嗷嗷嗷地叫唤,让他们赶快过来付钱,他气愤地说道:<BR>??“下次都不让你们这些屎沫子还没掉的小孩来打电话。”<BR>??老中医一边向他们召唤一边驱赶着曹疯子,他扬起扑扇像驱赶苍蝇一样地驱赶曹疯子,富态的老中医在曹疯子面前耀武扬威。<BR>??“滚,滚,滚,……。滚到一边去。”<BR>??他的动作在曹疯子眼里谁也不知道对曹疯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时曹疯子张开双手想飞翔似地在老中医面前喊叫。同时也没人能够听懂他喊叫什么。<BR>??街道上的炎热使两个孩子脸上挂着汗水,阳光流淌在他们的身上。<BR>??曹疯子是十几年前就来到林构镇的,多年来他一直寄居在粮所的屋檐下。人们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儿的。这时,老中医朝两个孩子喊叫:<BR>??“他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不用害怕。”<BR>??两个胆小的孩子开始怯生生地走过来,看着曹疯子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就跑了过去,这使老中医放下心来。男孩把揉皱的一毛钱塞进老中医的手中,然后要女孩也掏出一毛钱。女孩很不情愿地把一枚闪亮的硬币递给老中医,老中医放在手中端详了一番说声:<BR>??“好,好……”<BR>??两个孩子问老中医,这个疯子是哪儿来的,他怎么弄这么脏呀。孩子无法对这个现实存在的人做出一番评断,因为他们以前的记忆里被祖母那种疯子是凶恶的思想所灌输,目前他们面临的疯子却是一个只会张牙舞爪的人,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有伤害的攻击,这令两个孩子迷惑不解。<BR>??“谁知道他是哪儿冒出来的,很早就有了……。疯子总是这么脏的。”手中攥着钱的老中医轻蔑地说道。<BR>??疯子总是这么脏的!这种思想很快取代了疯子是凶恶的真理。“那他死了怎么办呢?”男孩问到,“他们家人回来看望他们吗?”“疯子哪儿还有家人,死就死了,没人会理会他的。”老中医不紧不慢地说给两个孩子。<BR>??街道上的风突然停了下来。刚才在街道上摇摇晃晃的声音现在固定在墙壁上,两个孩子紧张起来,他们看着老中医肥厚的身体在阳光中蒸发。街道旁的梧桐树在午后已经不能遮挡无边无际的阳光了,灰土土的叶子毫无生气地挂在那儿。哀乐的响声使男孩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吃惊地问老中医,这儿是怎么回事,有个什么声音总是响来响去?<BR>??“死人了。街道那旁一家死了两个女人,现在在放哀乐。”老中医一边挥动着扑扇一边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BR>??这次,两个孩子终于明白死亡和哀乐紧密联系在一起。这时候站在一旁的曹疯子则是挥动着手中的馒头,指着哀乐传来的方向。那一刻只有老中医清楚曹疯子手中的馒头是从哪儿弄来的的。<BR>??老中医开始一声长长的叹息。因为曹疯子在林构镇的出现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曾闹出好几场惊世骇俗的事件来,粮所的失火致使管仓的陈伯悲哀地抹着眼泪回到了乡下,陈伯眼泪汪汪地在乡间的小路走着,没有人知道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为何哭得如此悲哀。陈伯毫无力气地漫骂曹疯子,而远在镇上的曹疯子在那一刻正在手舞足蹈地欢欣,他把泪水洒在小路上,眼睛哭得像两个成熟的桃子,皱巴巴的皱纹像卷在一起的麻包袋子,一脸灰尘的他把肩膀上的包袱轻轻地向上耸动。快到家乡的时候,陈伯无助的眼神向后方眺望,那种恋恋不舍表现出他对粮所工作的热爱。陈塘村的村民在小路上遇见陈伯的时候,他们都是惊奇地睁大双眼望着陈伯,好象在嘲笑陈伯似的。<BR>??“你也有下岗的时候。风水轮流转呀!”<BR>??这样的话在陈伯已经不太济事的耳朵不断回饶着,陈伯望着他们又开始恶狠狠地咒骂那个该死的曹疯子。他的嘴角挂着口水,样子已经苍老。<BR>??自从粮所的陈伯被撤职以后,镇上不管是认识陈伯的还是不认识陈伯而是从别人嘴里听说陈伯的人都开始痛恨曹疯子,“日他娘的,这个人真该死”镇上的人们不是这样骂地骂曹疯子,而是:<BR>??“立马把他送到远远的地方,以免后患,再不直接弄死他算了。”<BR>??曹疯子的命运被镇上人们紧紧地攥在手中。他们的一言一行随时涉及着曹疯子的命运,那个在许多人看来微不足道的生命就好象是一棵随时可以拔掉的野草。<BR>??后来,老中医扑扇着走了回去,两个孩子赶快追了过来。他们完全忘记他们手中剩余的零钱可以去买一些绿豆冰棍吃上一个下午,男孩似乎对这样的话题很感兴趣,他拉着女孩呼哧呼哧地跑过来,说道:“你骂过曹疯子没有?”老中医被男孩问得脸色煞白,老中医神情慌张,不知所措地晃动着身子,他努力把自己逼近到墙壁投下来的阴影中,宽松的大裤衩在阴影中飘扬,“可不要胡说,我才没说过他呢。卖肉的老时经常说的,他还说弄死曹疯子的时候一并把他喊上,他会像杀猪那样利索地干掉曹疯子,他说的时候手还做出一连串轻快的动作呢。还有……”老中医疑虑重重地看着两个孩子,他目光集中却涣散地投过来。<BR>??“那为什么曹疯子没死就有哀乐呢?这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男孩仰着头看着老中医劣迹斑斑的脸旁问道。<BR>??“我都说过了,是死人了嘛。小孩子,管得可真多,真麻烦!你看,那边聚集那么多的人,那儿死了两个女人。”老中医不耐烦地说,他的扇子已经扇得忽忽忽忽地响,响声很大。<BR>??“是不是死了人都要放哀乐?”男孩使劲地抓住女孩的手,生怕被什么抢走似的。<BR>??“恩——”老中医中医可以舒一口气了。他认为这两个孩子终于弄明白死亡以后还要放哀乐这样的事了。这个下午注定了疯子的劫数,几个人从街道上横冲直闯地走过来,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们的脚步声很大,在街道上叠加着扩散。那时候,曹疯子对自己命运出现的一次转折并没有意料到,他的手中还是死死地抓着没有吃完的馒头,头仰得很高,哈哈哈哈哈……<BR>??那几个剽悍的中年人带着一股风朝他们的走过来,为首的中年男子把拳头攥得像两个很大的地瓜。两个孩子在目送老中医回到屋里以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的是一群眼睛发绿的巨人。<BR>??两个孩子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群人的拳头和脚已送到曹疯子的身上。他们看到并不像在学校孩子们打架的那样,因为他们看到曹疯子的脸上满是血。为首的拳头握起来像两个很大的地瓜的中年男子,拳头伸开后,他的巴掌像一对结实的瓦刀,在曹疯子面前忙碌地工作,后面拥上来的几个人面色狰狞地叫道:“闪开,闪开……”他们一个个要大显身手似的,对曹疯子进行一顿操练。曹疯子哇哇哇哇地胡乱叫喊,他的声音飘得很远,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坐在遮阳油布伞下的几个菜农很快出现在旁边,他们的手指除了在几个肥壮的男人和曹疯子的身上指来指去外,什么作用也没有,口中的窃窃私语更是让人无法完全理解,无动于衷地站在街道旁边把他们慌乱不堪的表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张寡妇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手在午后的空气里做着一种叫做抽动的动作,从他年轻时应该是樱桃般的小口里发出一阵嘟嘟囔囔,只见身旁的几个菜农急忙地扯动她的衣角,最明显不过示意她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BR>??这时,两个孩子惊恐地望着已经被打倒的曹疯子,他蜷缩在街道上,身体里透露着毫无力气,四肢像大树上的枝桠一样蓬开,然后收缩。孩子们的眼光送到了街道的任何一个角落,惊愕的表情覆盖在幼稚的脸庞上。一辆卡车从街道上疾驶而过,喇叭里散出来的声音像过滤过似的,异常清脆。卡车过去后,扬起的灰尘在空中飘扬,挡住了孩子们的视线,他们急于看清楚那个场景不得不扬起弱小的身子,所以他们显得很吃力。男孩用力地拉着女孩的手臂,他表情像荒芜的一块场地,很难让人看清任何迹象。女孩此时站在了男孩的背后,像躲在一堵结实的墙壁背后一样,她死死地抓着男孩的手臂,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口有个剧烈跳动的声音,但她什么话也疯子躺着的地方飘过来。那群异常肥壮的中年男子嘴巴里已经开始骂骂咧咧:<BR>??“日你娘的,今天非拆开你不可!你他娘的骨头可真是发贱啊。”几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回荡着街道上,吓走了围观的几个菜农,张寡妇临走的时候做出一套合乎情理的动作,她把手扬得很高,仿佛驱赶着什么,可是无济于事。除了陪同过来的几个菜农外,没人理会她那种毫无用途的动作。片刻之后,曹疯子躺着的地方被一摊血渍占据着,具体的部位两个孩子无法看出,尽管他们挣扎着旋转着摆弄着他们的头颅。一双双大脚像踹一堆烂泥似的无所顾及,由于他们动作幅度过于强大每踹一次都致使他们的身子出现很严重的一个趔趄。曹疯子的破军帽早被一个男子踢到街道的一个角落里,帽子扬起时产生一个美妙的弧度,然后又被风扯了一下固定在角落了。他惨烈的叫喊声使那几个中年男子强颜欢笑,他们的鼻子或者嘴巴里都发出一阵阵哼哼声,他们说:<BR>??“陈伯被你他娘的赶回了乡下,你知道你在活在镇上招来多少灾难吗?”他们的暴吼的声音对曹疯子来说像是雷管的爆破,响声很大。“你他娘的也太不识相了,竟敢偷到老子家里了。”最为魁梧的男子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BR>??两个孩子脸色煞白地退回到老中医的屋里,置身事外的老中医手足无措地赶着他们,让他们走开。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两个孩子急步走上来要他帮助曹疯子——现在去给他治疗。老中医紧张的面孔连同累赘的皮肉颤抖了几下,他收起蒲扇,表情异常慌乱。他紧着说:“我才不去呢,我干吗去救一个疯子,是不是我发疯了?”他推开两个孩子,把他们的身体向屋外推去。老中医说:“你们不知道啦!那群人是街道办事处的几个兄弟,咱们这条街道可没几个人惹得起啦。”两个孩子还是疑惑不解地望着老中医,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BR>??街道上又响起了曹疯子连续不断的凄厉的叫喊声。两个孩子慌乱地冲出屋子,他们看见一个人手持尖刀在曹疯子身上手忙脚乱地割着。两个孩子无法猜出那个人的年龄,但,从持刀人的目光中他们看见一种恐惧。男孩的呼吸成了一种难以衔接的急促不安。他的慌乱已经影响到他的呼吸了。<BR>??躺着地面上的曹疯子残酷地抖动着双腿,一双棉鞋在双脚相互踢的过程中掉在路旁,脏乎乎的脚背上出现了两个异乎寻常的口字,鲜血着冒,从脚背上淌着。双脚仿佛插在红色的浴缸里浸泡过,或者像两个沾满了血的猪蹄子。然而,持刀男子的举动始终没有停止过,刀子的滑过对他而言像一个欢快的符号,鲜血喷溅出来使他张大嘴巴哈哈大笑。几个中年人慌张的身影被阳光打在街道旁边的土墙上,重叠着的身影分不清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这时候,从哀乐响起的地方走过来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头上包裹着几圈白布,他晃动着身子走在午后的空气中。男孩的脚步声很响,引起中年的男子的注意,他们回回头,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做起了自己的“工作”。男孩上来并没有呵斥,相反他恶狠狠地骂曹疯子是活腻了,竟敢偷他们家的馒头,男孩此时亢奋的表情使他不经意地挥舞起手臂,说:<BR>??“活腻了,我爸爸可是剥羊的,你知道不?”他把自己走过来的脚放在曹疯子的脸上,做出一幅酷酷的样子。没过多久,好事的人们围观上来,差不多水泄不通的时候,那几个中年人和男孩才悻悻离去。<BR>??老中医此时让自己明哲保身的身体呈现了出来。他走上去说:“这个曹疯子早死的话也少受些罪了,活着可真是个累赘。”两个孩子依附在他身边问他:“怎么回事,……”老中医说:“你们刚才没听到吗?剥养人的儿子不是说了,他偷了人家的馒头啦。真是活该!”孩子们的表情固定在脸上,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蜷缩在地上的曹疯子,呼吸着盛夏的一口口凉气。<BR>??男孩这时候问道:“那为什么刚才那个大男孩裹着白布呢?他们飘来的哀乐哟。”老中医低声说到:“两天前的一个晚上,那个男子的妻子和母亲在家门口拾掇一堆新鲜的羊头。一辆肇始的卡车飞一样地奔跑过来,她们来不及逃跑一下被碾死了。这可是一下子死了两条性命呀。”老中医提起来的时候似乎这些事永远都有自己无关似的,毫无预兆的死亡永远不会降临到他的头上,这些我们可以从他摇蒲扇的姿态和他走出的碎步中看出。<BR>??……<BR>??此时,几只灰色的鸽子盘旋在街道上空。等人群散开后,它们窜了下来啄着地面上肮脏不堪的血渍。<BR>??(后记:孩子们对成年人的世界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死亡,恐惧,战栗,使他们的价值趋向改变。五婆子,老中医,几个凶悍的男子,包括一个即将成人的少年,两个孩子,……死亡,恐惧,战栗对他们而言究竟是一种什么行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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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5 |只看该作者
前面写的不错,在曹疯子出现以前。似乎说曹疯子出现后这个故事才得以展开,但这个疯子肯定是失败的,特别是结尾的过分交代和后记,很不稳健。
我三岁的时候,很忧郁
喜欢,在河边丢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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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5 |只看该作者
吴婆子出场的表象是引出曹的一个迹象。通过老人和孩子的眼光来看待死亡问题而已,最后至死亡的出场。老人和孩子心理上的差别怎么才能诠释出来呢。小说中的东西在现实中是否存在过或者与现实的差距究竟有多少我想这才是我要表达的。我反对楼上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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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5 |只看该作者
<>“(后记:孩子们对成年人的世界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死亡,恐惧,战栗,使他们的价值趋向改变。五婆子,老中医,几个凶悍的男子,包括一个即将成人的少年,两个孩子,……死亡,恐惧,战栗对他们而言究竟是一种什么行为?)<BR>”</P>
<>这个适合在记者访谈时说。</P>
<>“小说中的东西在现实中是否存在过或者与现实的差距究竟有多少我想这才是我要表达的”</P>
<P>同上。也许记者关心你要表达什么,而读者关心你表达了什么。</P>
<P>“老人和孩子心理上的差别怎么才能诠释出来呢。”</P>
<P>这个是好问题。</P>
朱颜日复少,玄发益以星。
往事真蕉鹿,浮名一草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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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5 |只看该作者
<>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出现在街道上,他们两个年龄相仿,看上去有六七岁,也可能八岁,也可能九岁,反正不会超过十岁。</P>

<>整体的感觉是不够灵,句子之间发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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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6 |只看该作者
后记写出来还是有人产生误解,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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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6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六点亡羊</I>在2006-3-12 17:00:45的发言:</B><BR>
<>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出现在街道上,他们两个年龄相仿,看上去有六七岁,也可能八岁,也可能九岁,反正不会超过十岁。</P>
<>整体的感觉是不够灵,句子之间发紧。</P></DIV>
<>之前有作家这样写,我忘了谁写的是“那天是星期三,或者星期四”
<P>好坏首先在是否衬和情境,其次三两个也够了,哪来6789十的</P>
真巧,大伙儿一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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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6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陈川</I>在2006-3-15 13:29:28的发言:</B><br>后记写出来还是有人产生误解,我也没办法。。</DIV>
<>
<>说得对!所以最适合你的就是什么都别写</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3-15 19:22:4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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