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从来不像我这般

桃花扇

< align=center>你大概从来不像我这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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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大概从来不像我这般，蹲在我的奶奶你的外婆的膝下，问她我的大姑你的母亲的故事。<BR></P>
<P ><BR>    你大概不会知道，在她还小的时候，总坐在老屋门前的石头上，抱着头打着瞌睡。她长大一点，在地里摘棉花，双手齐发，一手一朵，谁也不及她的那份伶俐。她出嫁了以后，在某天被丈夫打，被她的养母我的奶奶你的外婆拎着去找你的父亲问罪。<BR></P>
<P ><BR>    她在长大了的你冲他发火责备后，怆惶地坐在灶后烧火，而那只是因为，她洗掉了你上衣的一颗钮扣。你在寒冬腊月天里跳下河去摸那粒钮扣，你大概想不到，你是多么的年少轻率，又岂是年少轻率可以形容？<BR></P>
<P ><BR>    你带了个异乡的女朋友回来，你去打麻将，你的女朋友步步跟着你，你一怒下打了她，你们争吵，你的母亲走着夜路，来敲门请奶奶去规劝，那一脸怆惶无助，你大概都不曾看见。<BR></P>
<P ><BR>    你们结了婚，你的母亲洗衣服，还是洗衣服，还是在那寒冬冰冷的河水里，她洗坏了你装在口袋里的新手机。你的妻子哭泣，哭泣着对别人说：以后到了我们那里，这样子可不行。你自然不知道，你的父母亲，一年的生活费，不过二千多元，吃最糙的煮出来发黄的米。你大概还是不知道，最伤心的是谁？你们多的是愤怒，而她，无力愤怒，只有伤心。</P>
<P ><BR>    她养大了你，你走得远远的。</P>
<P ><BR>    你和小哥，走得那么远了，她守在家里，守着她付出一生的家庭。但你的父亲背叛了她，东窗事发，在夏天投江。</P>
<P ><BR>    所有人都耻于说这件事，你们回来，在江面上打捞了三天三夜。你给所有的门上了锁，把钥匙留给你的舅舅我的父亲，带着你的母亲去你奋斗了近十年的东北，你的妻子怀了孕，她曾经照料了你，又将照料你的孩子。</P>
<P ><BR>    春节后你有了个儿子，你的母亲和她的养母电话里，聊起我们代养的三十来只鸡，聊起杀掉的鸭子，聊起她想回来了，但是要等你的孩子满月。</P>
<P ><BR>    我坐在滕椅里，笑话她们尽说些不相干的东西。而这些不相干，和你，和你的父亲，你的弟弟，却是她生命里的全部。</P>
<P ><BR>    夜里躺下来，我发短信祝福你得子，但是，你的妻子曾说过的话，说过的你母亲不能这样做事粗心的话，却像晨钟，轰轰的一时无法散去。我犹豫着叮嘱你要对她好一点，我那么的担心她，她那么的无法保护自己。</P>
<P ><BR>    你的孩子终于满月了，你的心里，满是得子的喜悦吧。应了她的要求，你送她回乡，你陪着她，我的奶奶陪着她，许多人陪着她。但是在夜里，她没有惊动睡在她身边的人，悄悄下了床，喝下了烈性农药。</P>
<P ><BR>    现在，她也去了。</P>
<P ><BR>    我能知道什么呢？我惴测不了她心里想什么？我离得那么远，我都不在她身边。我只在每周一次打回家报平安的电话里，听到我父亲那么嘶哑的声音起了疑心，追问才知道，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上来，匆匆挂了电话。</P>
<P ><BR>    那一刻我几乎诅咒你，诅咒你已经去了的父亲。</P>
<P ><BR>    我多么怀念我们的小时候，你带着我和小哥，在门前的坡上用小铲刀铲出小路，拉着四个轮子和木板拼凑制成小车，眉开眼笑。你十六岁初中毕业去了长春，留一头长长的头回来，挤着坐在我身边，告诉我长春理发很贵。你每年夏天打枣给我吃，后来是小哥，再后来，再后来，你们永远都不会都不能打枣给我吃了。</P>
<P ><BR>    我记得我偷偷翻过你十八岁时的日记本。你说你要立志成才。</P>    <BR>    你果然挣了不少钱，你胖了很多，几年前就有了凸出的肚子，只是，生你的父母都没有了，你也成了父亲。你大概不晓得，你立志成才，你还是没有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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