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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小虎叛变之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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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1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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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小虎，叛徒。铁小虎，叛徒！”躲在后面撒尿的陈军忽然发现跟在不远处的铁小虎。人群立刻骚乱起来，大家纷纷响应这叛徒的呼声。其中最积极的要数王大宝了。在他的鼓动下，这呼声已变成“打倒无耻叛徒铁小虎，打倒无耻叛徒铁小虎”“把他赶出横田”铁小虎不可能没有听到这高亢的辱骂声。他走得更慢了，显然，先前他始终与我们的人群保持一定的距离，被发现的他感到无助。他走得更慢了，两只脚不停地将路面上的干泥巴和小石子往两边的水沟里踢。 “铁小虎，你这叛徒有种的话你就往前走啊你这无耻叛徒真丢横田人的脸。做了别人的叛徒现在还做缩头乌龟。叛徒缩头乌龟大孬种！”大宝扯开了嗓门。 “铁小虎，叛徒铁小虎，缩头乌龟孬种有种你就往前走！”人群喊。并停了下来。 铁小虎始终对呼声置若罔闻，他依然低着头静静地走。几乎就在原地挪动。 心急的人开始朝铁小虎走去。 “铁小虎，你这孬种为了罗小青那蠢女人，竟然跑去做赤欢人的走狗真丢我们横田人的脸。还有你这孬种自己做的事还不承认，你说，你他妈的算那门子好汉。”大宝冲在最前头。 铁小虎瞄了一遍人群，有十几个，最后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顿时生出一阵鸡皮疙瘩。他的眼神落在我心底好像刚吃了未熟的柿子一样发麻。 大宝的话是说到他的心里去了。连大宝都确信他为罗小青做了横田人的叛徒。那他定是叛徒无疑了。这样，他被置于一个完全对立的境地之中，而且，为了不做孬种，无论如何，他不得不承认了。所以，当他听到叛徒的呼声时尽管他不能让自己面对，却又不能逃跑，于是他把目光扫在了我身上，我顿时一阵发麻，我，带着一丝的不自然，把脸转向了大宝。而大宝他们则一副非要置铁小虎于死地的样子，一个个瞪着眼睛，攒着拳头，大宝则指明要与铁小虎单挑。 “他妈的我以前真瞎了眼铁小虎，亏我们以前那样对你你却甘心去做赤欢人的叛徒而且还是为了罗小青那个蠢女人（说到罗小青他愈加愤慨）今天我要代表横田帮好好清理你这个叛徒，也让你知道，叛徒可不是怎么好做的。”他说得咬牙切齿，然后看了看我的反应。 我试图为铁小虎说几句好话，但一触到大宝的目光，我知道我得保持沉默，而大宝，显然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许。 “来呀，横田人的叛徒！既然有种做叛徒就别不承认。”大宝提高了音量。 “大宝，看在以前的份上，我是不会和你打的。再说……你是打不过我的”铁小虎开口说话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全无往日的霸气。 “话不要说得太早打得过打不过试了就知道了还有你最好别再把什么兄弟挂在最上了我王大宝才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三少，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今天要区去北山捉野兔吗？你站出来说句话啊！”铁小虎无奈地转向了我。我知道，他彻底失去信心了，所以他转向了我，而我的一句话将帮他找回往日的霸气。但是我没有，我甚至没有说话的打算。 “三少，你说句话啊，我们前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铁小虎急了。 “铁小虎，你死心了吧，三少才不会和你这种叛徒走在一起呢？你是我们横田人的耻辱。”人群中有人喊。 “谁说的，刚才是哪个兔崽子说的，有种给我站出来？”铁小虎竭斯底里喊。 “我说的怎么了，铁小虎，你这叛徒还充好汉有种你过来，看你能把我怎样？”大宝说。 “好，三少竟然你也这样认为那我没什么话可说的了王打宝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敢叫一声叛徒我可对你不客气了”铁小虎红红的眼角滚出两颗眼泪，慌乱中用手一抓向大宝说道。“你们两个退到一边去，其他人还有谁对我铁小虎不服气尽管一起上。” 铁小虎的气焰立刻嚣张起来，出于对他两之拳头的敬畏却也不敢怎样。 “三少，铁小虎太嚣张了，今天要是不整整他那我们以后就别想混了。”大宝退到我身边说。 我为难之极，跟铁小虎打了起来，这非我所愿，但是，正如大宝说的那样，今天要是就这样放过了他，那我们横田帮以后还怎么混？我这个“三少”还怎么做？ 我静默片刻，示意大宝先打头阵，后面再派人支应。 “铁小虎，没错，前天我们是说好要一起去北山捉野兔。可是你昨天为了罗小青竟然出卖大伙替赤欢五虎通风报信这不是叛徒是什么国民党怎样处理叛徒你是知道的从昨天起我们就不是兄弟了。今天我也帮不上你了。”说完我向大宝递了个眼色。 大宝径直走向铁小虎，“你这叛徒，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大宝你别血口喷人我不是叛徒我不许你叫叛徒。” “我就要叫叛徒叛徒怎样怎样。”说完把拳头挥想铁小虎。 铁小虎眼中略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向王大宝迎了上去。 “王大宝，加油！王大宝，加油！”人群呼声顿起。铁小虎和王大宝迅速地粘在了一起。在打架上，铁小虎的经验优势表露无疑，他首先抱住王大宝的腰身，然后左腿搁在大宝后面使劲一扳，一个简单的四两拨千斤就把大宝撂倒，而王大宝则凭借着他的身体优势，两只手箍住铁小虎不放，紧紧扯住铁小虎印有超人图案的T恤两角，这样铁小虎竟也和他一起倒了下起。倒下的瞬间，铁小虎顺势一扳，大宝就昂面倒在底下，紧接着铁小虎两只手紧紧地将大宝摁在地上，两只腿也跨在大宝腰间使他不能动弹。大宝用尽力气却除了两只脚不停摇晃之外一点也无济于事。 “铁小虎，你这叛徒，快放开他，快放开他，不然待会有你好看的。”人群中有人喊。 “我说过你打不过我的。”铁小虎胜利的喜悦无法掩饰。王大宝则尴尬之极，无奈依然不能动弹。 “打不过就打不过打不过又怎么了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去做赤欢人的走狗。” “王大宝，你胡说八道我铁小虎才不是叛徒你要再胡说我把你扔到田里去！” “哼，当了叛徒还不承认比，国民党的叛徒还可恨。” “你说你们说说我是叛徒有什么证据有本事的话拿出证据来啊。” “叛徒，还想狡辩你真给我们横田人丢脸，亏我和三少以前对你那么好！” “我不是叛徒我不是我不准你再说我是叛徒！” “叛徒叛徒叛徒我硬要说。” 铁小虎急了，他用力拼了命地把大宝往路旁的水田里拽，大宝拼命挣扎却无法挽回去势。陈军跑了过去，想把铁小虎往后拌都被他用劲甩了开来。好家伙，这下他是真的用劲了！ “看你还敢说我是叛徒你说到底谁是叛徒。”铁小虎略带心虚地喊。 “叛徒说的就是你怎么拉你你”大宝看着水田慌了。眼看他就要拖下水田里。 “铁小虎！”我忍不住喊到。 铁小虎听到喊声后，回头用无助的眼神看我，我却痛苦中显得不知所措。也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他旁边的陈军从背后突然将他抱住，陈建和王大宝则合力将他推进了旁边的水田里，扑的一声水溅了起来，而铁小虎，下半身浸在浑浊的水田中，脑袋和脖子则搁在路上的。 “陈军你这个王八蛋这算什么好汉，有种的话我们起来单挑。”铁小虎一边从水中爬了起来。 “哈哈哈铁小虎你这叛徒这就是你做叛徒的下场对付像你这样的叛徒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哈哈……哈哈”陈军嚷着往人群后面跑去。 从水田里爬起来的铁小虎，脖子以下全是一身湿淋淋的泥巴和污水，脸憋的通红通红的，样子极为恐怖，吵着要和陈军那王八羔子单挑。铁小虎试图穿过人群，人群立即把路堵得死死的。陈军和陈建则躲在后头不停地嚷，铁小虎你来呀有种你过来啊哈哈哈哈我在数三声你要是还没过来你就承认自己是叛徒。 铁小虎自然气愤无比，一直往人群挤只是无济于事。 “陈军陈建你这两个王八蛋你们听好了你们有种别跑哼你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我以后怎样教训你们看你们还敢嘴硬你们等着瞧。”
 人群让开一条道来。陈军他们早已走远。铁小虎充满怨恨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为难之极假装没看见。他那印有超人图案的T恤浸透着一层昏黄的污水，黑色的屁股上全是泥巴，满身狼狈。铁小虎愤懑之色依然。我却理会不了。我示意人群回去，于是他们转身，一个个脸上洋溢胜利的喜悦和骄傲。“这就是做叛徒的好下场！”有人这样说。 铁小虎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黄色的污水从他白色的T恤上不停地往下滴。他捡起地上的书包往回走，迎面而来的是，山后白云前面的一轮血红的夕阳，夹着它长长的尾巴向山脚下滚去，染红了大半边的天。
二 那天下午是横田帮最大的失败,也是我三少最大的一次失算。事情是这样子的。 赤欢五虎仗着自己是高年级的竟屡屡欺负横田人。王大宝的小表弟几次哭诉着说赤欢五虎太霸道了。后来我想想，赤欢五虎也不是好惹的，就没采取什么行动，只是叫王大宝以横田帮的名义给赤五虎提了个醒。哪知道，昨天上午，在学校的台球室，可恶的五虎之一的罗明输了竟不认帐！强占着“皇帝”的位置不肯下来，还对低年级考中的同学进行威胁。后来王大宝的乖表弟不小心把他给赢了，他就霸道地给了他两耳光。 王大宝那表弟来找我们时我正和罗小青玩一种橡皮筋的游戏。罗小青是我们班学习委员，语文老师的宝贝女儿。一副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还一直坚持说普通话，拒绝被我们这群野孩子同化。这样，就遭到众多人的一致愤慨，最激烈的要数王大宝了，他一见到她就骂她假正经。最可恶的是罗小青一副是非由人说的样子，对大宝的呼声睬也不睬，见到大宝几个一扭屁股拐道就走。这就让大宝他们更加憎恶起来，无奈抓不到她什么把柄，也不能拿她怎样。当然，王大宝之所以对罗小青厌恶之极不排除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她是语文老师的宝贝女儿。王大宝对语文老师可谓仇深似海，假如哪天语文老师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无故被人谋杀,那谁也不会对王大宝这头号嫌疑犯感到怀疑。王大宝对语文老师的仇恨并非无源之水。只是因为王大宝一上语文课就打瞌睡。用他的话说，语文老师的课对他来说就是最有效的催眠，于是，为了抵御语文老师施加在他身上的催眠术，他甚至授予他的同桌严小莉以语文课打他不还手的权利。这个严小莉,与王大宝一样生得一副好身材，力大虽不及牛但想也不会差到哪去。结果。一节语文课下来王大宝两只光膀子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直骂严小莉这个女人没人性。严小莉只顾着理性就忘了人性，她自觉冤枉之极。就不肯示弱。最后两个人就要动手，幸亏大家阻扰及时才作罢。王大宝为了抵御语文老师的催眠术，作出的牺牲难以言表，此处不再累述。可是语文老师却不这样认为，他就认为王大宝这丫就故意胡闹,和她对着干。于是下定决心要好好整整这个不听话的学生。于是堂课开始他就叫王大宝起来回答问题。这问题多为上节课所讲的内容。王大宝整节课沉浸在太虚幻境之中，根本就回答不上来。刚开始还能胡扯几句，后来，就扯得乱七八糟的，毫无头绪。于是就招致全体哄笑，这样一来王大宝自尊受到极大的伤害。一副龇牙咧嘴，气愤得要死的样子。“笑什么笑！”全体都静了下来。王大宝被罚站。这下可怜王大宝了。刚开始还好，王大宝晃着身子优哉游哉。后来一会儿晃动的不再是身体，而是脑袋了，而且左右晃动也变成上下摇动了。教室里唏唏声不止。语文老师抓起粉笔头向他开炮，这样语文老师虽然消了不少心头怒气却也有三点坏处：（1）语文老师没练过射击，根本打不到王大宝，坐在他身边的严小莉却屡次中弹，就差英勇牺牲了；（2）即使打中，就凭语文老师那点力气，对于王大宝这座大山来说也像抓痒一样，甚至连抓痒都不如，王大宝根本感觉不到，只有当众人的哄笑声高达70分贝以上他才恍然一惊，一脸不解地看着哄笑的大家，再瞪了瞪气得脸色发青的语文老师，最后做一脸无辜状；（3）语文老师打不中王大宝，这有伤她老人家自尊，而且招致满堂哄笑，这更有伤班级风化。语文老师倍感无奈，最后给王大宝最后通牒，叫他老爸到学校里来，这一招吓得到大多数人就是吓不到王大宝，因为王大宝父母都远在广东打工，家里只有一个六十好几的祖母。语文老师更觉得没面子了，这样子就更觉得王大宝是故意唬弄她了。王大宝则对语文老师一副闻之即杀的样子。这样，语文老师宣布为了整个班级的利益要“弃车保帅”，只要王大宝不再捣乱影响他人就不再管他了。 王大宝与语文老师之间的血海深仇自然而然地传到了她女儿罗小青的身上。王大宝对罗小青虽而言相激却不敢有什么特制行动，因为她是个女的，王大宝一向以不欺侮女流之辈自居；况且罗小青天生人缘了得，女生里尊为公主，在男生当中虽有王大宝几个哥们当面说她几句恶语背地里却对她青睐不已。 王大宝的小弟来找我时，我正和罗小青玩一种橡皮筋的游戏。这种游戏通常是女孩子玩的。老实说，我觉得无聊至极。那天罗小青与铁小虎拌起口角。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叫我们男生一样玩得好好的。”铁小虎说。 “净会说大话，有本事就比试比试。”罗小青一副不屑的样子。 “比就比，我们男生难道怕你们女生不成？！”铁小虎这小子玩阴的，一个人遭殃不够，非要把大伙拖下水。后来罗小青提议，男生女生各派出三名代表进行比试。我在劫难逃，于是主动出场。首先站出去的是铁小虎。他看了看罗小青，以为她会打头阵，哪知她甩甩辫子对身旁的南丽丽说你先跟他比比，千万可别让着他哟，省得他那么张狂。罗小虎一脸失望，却也咬咬牙应了下来。 铁小虎打架的本事本领众认一流，无奈这不是打架，南丽丽眯着眼睛比他跳得还好。这让他气恼不已。女生则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还有两场，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铁小虎看了看我，满脸无奈。我示意他别急。出于绅士风度，我让罗小青先跳，罗小青奔来跳去，像只兔子一样，跳得真好。获得女生的一阵吆喝声。我心里顿时底气全无。正轮到我跳，这时，王大宝的小表弟哭着向我们走来。 王大宝的小表弟看见我跟罗小青比跳皮筋显然很吃惊，这一点从他忽然降了下来的哭声中可以证明。王大宝急切地跑出来问他怎么拉。见到熟悉的王大宝，他的哭声顿时雄壮起来。而我却异常高兴，今天总算逃过一劫了，正想着回去要好好补上一课，决不能在罗小青那女人面前失了面子。 王大宝的小表弟哭得很是激烈。王大宝问他问题他根本听不进去，后来他大概是哭累了，然后就和着鼻涕一直在那里抽搐。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的原委搞懂。 我转身向罗小青说，今天的比赛就此作罢，下次有机会再一较高下，罗小青撅着嘴唇以示无可奈何的抗议。 我、铁小虎和王大宝三人一致认为，这次再不能让赤欢五虎胡作非为了。 “要狠狠地教训他们几个王八蛋，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别以为我们横田人是好欺负的。”铁小虎恶恶地说。接下来我们就商量对付他们的对策。盘算来盘算去，如果按一挑一的常规打法我们顶多有五成胜算。“不行，这样肯定不行。这次我们只能赢不能输，而且要赢得漂亮，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我。 后来陈军就提议，他说我们这次主要是要教训赤欢五虎，不是比武打擂台赛，也就没必要跟他们讲什么江湖规矩，要使点“非常规手段”。这个提议迅速得到了王大宝的强烈支持，铁小虎却一脸严肃的说，有违江湖规矩的事情我可不干！我瞪了他一眼，他才闭嘴。我就问陈军怎样才算“非常规手段”。他抓了抓头皮竟蹦出个他还没想到。于是我就恶恶地盯着他，他才憋出一句，集体的智慧是最厉害的。我们应该利用集体的智慧，把大家召集起来，一起商量个万全之策出来。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真他妈有道理。
 全帮大会是在半坡的草坪上召开的。会议由我和铁小虎主持。会议主要对如何教训赤欢五虎这个问题作了讨论，经过全帮上下一致的热烈讨论发言，最后通过了《关于如何对付赤欢五虎问题的若干注意事项》。主要内容如下： 1、赤欢五虎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屡次欺负田人，多次警告而不知悔改，“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决定以暴制暴，让他们几个尝尝横田帮的厉害。 2、对于赤欢五虎，五个王八羔子相互勾结，且专门欺负弱小，为江湖道义所不容，对付这等欺诈、凌弱之徒，不必讲究什么江湖规矩，要用“非常规手段。” 3、经全帮上下一致讨论，所谓“非常规手段”就是在赤欢五虎下午回家的路上设下埋伏。由一小部分人拖住他们，让他们一个一个陷入包围圈，然后各个击破。 4、会议还对伏击赤欢五虎的人员分工作了详细安排。由我带三个低年级同学伏击五虎中的老大罗明，罗小青的堂兄。铁小虎则负责二号宋亮，王大宝负责三号许志明。陈军负责四号林鹏，陈建负责五号曾云。 5、会议还对伏击行动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了预测。如出现紧急情况临近两组可相互救援，并且由铁小虎负责断后工作，我和王大宝为总指挥。 6、本内容在伏击行动之前为帮内机密。任何人不得外泄，违者帮规处置。
三 关于铁小虎对这次伏击计划的态度，我在此作以下说明。铁小虎这小子一心想学梁山好汉里的鲁智深，一天到晚叨着所谓的江湖道义，且一直以侠义之士自居。常常在夏天傍晚跑到田里把李二叔田里的西瓜抱到刘三地里，称为劫富济贫，他说，刘三那么勤快地里结出的西瓜反而比天天躲在家里纳凉的李二少，这太不公平了，要是不出来济一济贫那这个世界真是太没公道了。当然这是我跟铁小虎之间不外传的秘密，没有第三者知道。记得他把这事告诉我时非得叫我立下重誓。
这事后来出了点意外。第二天李刘两家差点就要干了起来。李家抱着一个西瓜冲进刘家说证据确凿你就别想抵赖。刘三像个哑巴一样吃了黄连有苦却诉不出。李家二婶是个急性子，对着刘三破口大骂，骂刘三天生一副小人相，见他们家今年瓜长得好就心生嫉妒。骂他们家绝种绝代，总之，诸多恶语难以述诸文字。刘三他老婆也不示弱，骂李二他们一家人没脑子，说他们家想偷西瓜也不会这么蠢，把偷来的西瓜往自己瓜里藏。这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我们刘家的人还没蠢到那地步。“后来李婶他们骂累了坐下来吃西瓜，倒回去想想觉得刘三那婆娘说的也挺在理，刘三也应该不会那么笨。后来就搬着西瓜上刘家道歉。最后两家竟好得不得了，并联合向全村声明要把那个搬弄是非的王八羔子找出来痛骂一顿。 铁小虎听到之后是又惊又怕。他就一直纳闷，李刘两家的西瓜莫非认得主人不成。再者他明明没在西瓜上发现记号的嘛。后来他一打听才知道，李家今年种的是西红宝，刘家种的依然是本地的“大个头”，一瞧便知谁的，一听之后铁小虎大呼，一个小疏忽竟将劫福济贫的宏伟计划毁于一旦。从此更加深了对数学老师粗心大意误事的深刻认识。 铁小虎这厮偶像是梁山好汉中的鲁智深鲁大叔。每天傍晚就拉我和大宝跟他一起到沙滩里去练铁沙掌，对着沙坝里的沙子乱发掌，直到打得两只手掌通红肿胀为止。练完掌之后就练拳也是对着沙子猛出拳。铁小虎对想成为武林高手的信心巨大无比，每次练完拳关节处总充血。问他疼不疼，他竟充起好汉，说什么为了练成绝世神功，吃点苦是应该的。在铁小虎的强烈要求下，我和大宝也跟着他一起练起铁沙掌。我和大宝可就没那份决心了，每次出掌时到像装着力大无比的样子给沙子按摩。铁小虎虽然心里不痛快却也不能拿我们怎样。 铁小虎当时偶像是鲁智深鲁大叔。对鲁大叔拔起一棵大树那一手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并立志要将铁沙掌练到能击倒一棵碗大的树为止。当时我和大宝就鼓掌说，小虎，我们支持你，语文老师不是常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人心吗？是呀是呀有志者事竟成嘛，大宝也附和。铁小虎于是感动不已，并立誓，为了不辜负我们两个的期望，一定要努力用功，现在回想起来，我倍感纳闷，你说我那时怎么就没对铁小虎那调调感到丝毫的恶心呢？ 铁小虎当时的偶像鲁智深，是从每天晚上七点四十的江西一套里看来的。鲁智深生得一副好身材，不过这铁小虎倒没放在心上，他看重的是鲁大叔拔到大树的那一手，还有他胸前的那串大佛珠。后来，橘子没熟的时候他就跑到南丽丽果园里偷了两大袋子。我和大宝问他用来做什么用，这小子竟在我们面前卖起关子。结果那天傍晚练功的时候我们就看见他戴着一串比鲁大叔还粗一倍的佛珠。原来他把青橘子串起来当佛珠！那珠子巨大无比且不用说，在夕阳下竟闪闪发着绿光。用王大宝的话来说是翠色欲滴。这佛珠唯一的坏处就是未熟的橘子味太浓，熏得人想流泪。但铁小虎却好象一点也不觉得。后来在王大宝和我的强烈要求下，铁小虎答应给我们俩试试是什么滋味。我一戴可吓了一大跳，这珠子沉重无比少说也有四五斤，压得人头都有点抬不起来，铁小虎却依然把它当宝贝，可难为了他那份对鲁大叔的崇拜之情。第三天铁小虎就发愁了，原来橘子开始腐烂出水，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难闻无比，还有几个已经被绳子勒穿，第二天铁小虎换了串新的，如此过了好几次铁小虎又跑来像我诉苦。他说，南丽丽家果园东边的几棵橘子都被栽光了，要是再去摘就难免被发现了，况且橘子越长越熟，总有一天会没的。那佛珠不就做不成了。 我暗地里想铁小虎才没这远见，一定是橘子越长越大，他觉得佛珠越来越沉了。于是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把佛珠拿到太阳下去晒干，这样橘子就再也不会腐烂了。也就用不着隔三差五地换来换去了。 再说王大宝见了铁小虎的佛珠，心动不已，暗地里决定要弄串来戴戴，后来发现那东西原来有这么多坏处就作罢了。再后来铁绿珠变成黄珠而且晒过之后那股气味竟没了，最主要是轻了不少。就后悔错失大好良机，因为那时橘子都熟了！后来王跑到南丽家里的果园里捡干橘子，结果竟被南抓获。于是南对他鄙视无比，以为他偷她家里的橘子，王大宝死不承认。“我确实没偷你们家的橘子嘛！”迫于无奈，他只好将捡到的半袋子的干枯的橘子给她看。她却怎么说也不相信。后来王大宝没了法子，为了守住我们三个人的秘密竟不再与她争辩，情愿蒙受不白之怨。之后，我和铁小虎铁对她愈加敬佩起来。 铁小虎对这次伏击的态度，表面上虽不敢有什么异议。（多半是因为开会是我一直盯着他。）在开会时却闭着一张嘴屁也不放一个，其中的不满表露无疑。后来我想，其中原因无非也就有两个。一是铁小虎一向以鲁大叔为榜样，崇尚侠义之道。对伏击偷袭、以多取胜这类勾当颇为不齿，鄙视有加。所以不高兴。一是铁练功非常勤奋，而且自认为一双铁沙掌练地颇具火候。他觉得对付赤欢五虎没必要如此麻烦。关于前面的一点上面已经说明。关于后面一点，是这样子的。铁小虎从他奶奶的柜子里找到一本铁沙掌的秘籍，就迷上了它，遂每日跑到沙滩上练习，练习方法前面也已交代。后来竟确有小成，这一点我和大宝可以做证。可是我和大宝就没那么自信了，心里暗怪孙悟空和如来没把秘籍留了下来（我的偶像是如来，大宝偶像是孙猴子）。所以，对陈军的这个提议我也持赞成态度。
四 关于铁小虎叛变一说最早是陈军提出来的。陈军在那天下午下了第一节可撒尿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躲在操场角落里说悄悄话的铁小和罗小青。后来，用陈军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立即觉得不对劲，铁小虎干嘛和罗小青那女的偷偷摸摸的。他想到那天下午的伏击活动，于是就躲在那棵大柏树下侦察情报。 陈军是在那天下午快天黑的时候把铁小虎投敌叛变的消息披露出来的。那天下午，大伙照计划潜伏在半坡路下的一条水沟里伏击赤欢五虎，半坡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除非他们再翻过两座山改道而行，而这种情况要是他们脑袋正常的话那可能性就几乎为零。我依然记得，那天身为伏击总指挥的我对伏击行动充满了信心，透过悬挂在半空中的那轮红日，我隐约看到次欢被挨整的狼狈样。想起这样策划精密的伏击今天的我依然感到的高兴。然而，那天我们却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伏击队伍是在下了第二节课后准备好的。当时我们为了这次伏击活动所有的人逃了第三节自习课，人员一切准备妥当时，陈建过来报告说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考虑到赤欢五虎会在学校里耽搁一段时间，再加上他们走到半坡需要的时间，他估计半个小时后他们几个王八蛋就要陷入我们的包围圈。这小子说话是学着一副电视里反面角色的阴笑，我使劲瞪了他一眼他才作罢。 陈建报告说下第三节课的时候，我发了所有人不准出声的命令。等。五分钟后半坡的路上陆续有人开始走来。之后，人多了起来。没有赤欢五虎。这条宁静的道路热闹了起来，我期待着一会即将到来的更加热闹。还是没有赤欢五虎。旁边的大宝开始不耐烦，我看了看他，示意他要忍耐。人逐渐少了，依然没见到赤欢五虎的踪影。大概半个小时后，陈建爬到我跟前，三少，赤欢五虎准是跑了，要不我回学校打探打探？ 我盯着他没想发话。这时，人群传来警号。 一看发现是罗小青，跟在她妈后面，背着一个红色的大书包。她走过我们头顶上的那条沟渠时，我的目光尾随她粉红的衬衣，这时，夕阳打在她背上，两只跳动的辫子上结着两只红红的蝴蝶结，有点像贴在她背后翻飞的蝴蝶。我突然觉得她很是漂亮，并不像王大宝他们说的那个样子。后来我才认识到，这个女人真有魔力，难怪铁小虎为了她要投敌叛变了。 那天下午我们一直守在那里，直到天黑。其实看到语文老师走后陈建他们几个就说，赤欢五虎那几个混蛋准是溜了，因为语文老师通常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但我没有放弃。我的确对那次失败不甘心。不管怎样，我们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都做了预测，但是，赤欢五虎始终没有在那条路上出现。那天大伙潜伏在路旁的一条两米深的水沟里，我和大宝几个在水沟的缺口处观察敌情，发号施令。我期待的那一刻始终没有出现，赤欢五虎竟然没有出现！那天下午，我趴在水沟的缺口处，看着西边的太阳慢慢地从山腰上滚了下去，残余的光芒竟无力将半边天空染红，云朵片片班驳，而天色，却逐渐暗淡下去。那个下午，我伏在水沟里等赤欢五虎，随带欣赏往下滚的夕阳。但是，那天，赤欢五虎始终不曾出现，这让我很失望，让我很伤自尊。 天暗了下来，我脑子里开始想着怎样圆场，叫大伙回去。其实很多人开始嚷着要回家了。李浩说他要回去喂猪了，不然他妈回去知道了准揍他。我只有由他了。叶宁说他要回去挑水了，他说他爸要是发现他水没挑的话，那他晚饭就别想吃了。张亮说要回去浇菜。“浇个屁啊，前天刚下过雨！”我记得我是发火了。张亮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说，我家那菜是昨天刚种的，每天都得浇。 我看到村头的王刚家里亮起了第一盏灯。我从水沟里爬起来，对大伙说，好了，今天大伙就到这吧，改天再好好把赤欢五虎教训一顿，声音里充满疲惫，说完话的我突然感觉异常的累。 大宝、铁小虎和我走在最后。铁小虎没有开口说话，我也没有。大宝刚开始把赤欢五虎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后来他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 “你们两个是怎么拉，改天再狠狠地教训他们。” “没什么。”我和铁小虎异口同声的说。 岔道口。分了吧，我轻轻地说。明天早上我来叫你，三少。大宝对我说，我说好。铁小虎没有说话，低着头静静地往前走。
我是在家门口遇上陈军的，他比我早到家。他一脸严肃的跟我说，他有重要的机密要跟我说。我淡淡地说，有什么事明天学校再说吧今天我很累。他说这事很重要，关系到横田帮的声誉，关系到全帮人的利益。我用略带厌烦的眼神盯着他。他却不理会。 “是铁小虎卖了我们，你知道今天的伏击为什么会失败吗？”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是铁小虎，就是他出卖了我们。”他说，“不然赤欢五虎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呢？” 我问他有什么证据。于是他跟我说了铁和罗小青谈话的事情。尽管陈军对他们两个谈话的内容始终闪烁其词。但他却确定，定是铁将我们出卖无疑。 “很显然，一定是铁向罗小青那婆娘泄露了伏击行动的机密，然后罗小青又把机密泄露给了罗明那个王八羔子，罗小青表面上保持中立，好象谁也不帮的样子。其实那贱人一直站在罗明他们那边。”他胸有成竹地说，“不然赤欢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罗明是罗小青堂兄，这没有人不知道，横田帮和赤欢五虎水火不融，这谁都清楚。 我问他有没听到他们两个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了很久，铁一定是把伏击的计划全告诉那贱货了，真的，三少，我不骗你！” “你到底有没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没，没有……但……”我瞪了他一眼。他解释说他离他们太远，所以听不清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他说他看到铁向罗小青说了句什么后就要往老师办公室里跑去，是铁拉住了她。我有瞪了他一眼，主要是不满他对罗小青的称呼，他却会错了意，然后一个劲向我保证他没骗我，他发誓这都是他亲眼所见。我说我信但这并不说明铁小虎就是出卖我们的叛徒。“铁小虎是不会出卖我们的。”我说。 他急了。 “三少，真是铁小虎干的，今天下午我就觉得他怪怪的，准是心里有鬼，”他说，“要不罗小青干嘛往老师那里跑？” 我想想，他说的也真没错。今天下午的伏击计划是绝对保密的，一定有人泄了密，不然赤欢五虎不可能拐道回家，我们也就不可能失败。想到铁竟然出卖我们，我心里难受的厉害。再想到罗小青，鼻子竟一阵发酸。我转身掩饰，叫陈军先回去，这件事明天在说。
有关铁小虎叛变一事就这样传开了。最先找到我的是王大宝，他一见我劈头就问，三少，真是铁小虎那小子干的？我顿时一阵茫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少不开口说话，那就是真的了，他说，铁小虎，你这王八蛋，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他破口大骂。 铁小虎叛变的事情在帮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很多人先是不相信，后来听陈军几个一说，“三少都承认了，你们看还能有假。”都开始破口大骂铁那小子混蛋。当然，骂地最厉害的是王大宝。关于王大宝为什么突然那样的仇恨铁。我当时是这样分析的。一、王大宝把铁小虎当作他最好的哥们之一，如今铁小虎竟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昔日的兄弟，自然愤懑无比，把往昔的兄弟之谊转化为对敌人的无限仇恨。二、铁小虎投敌叛变竟然是为了罗小青，而王大宝恰恰对罗小青狠之入骨，根据仇恨转移的定律，也就仇恨起铁小虎了。对于当年分析中的第一点，如今的我早已不能理解，所以我现在更倾向于第二点。
五 铁小虎成了叛徒，成了横田帮共同的敌人。许多人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齿，破口大骂，恨不得把他揍死。无奈铁小虎一双铁纱掌在村子了少有敌手，他们只好作罢了。但大家以达成一致，谁要是再与铁小虎玩在一起，谁就是横田帮的叛徒。我已经记不清这是谁的臭主意，大概是陈军那王八蛋的，但或许是王大宝出的。老实说，对于这个“一致”我是有点想法的，但我却没有开口，一直都是，直到今天。铁小虎是我共患难的好兄弟现在他突然成了我的敌人，我当时很是难以接受，心里很不痛快。所以，陈军把他爷爷抬出来教训我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话当时我很是反感，但我却也没法叫他闭嘴不说话。毕竟这是他的权利，很多年后，我发现陈军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要不怎么官路一直畅通无阻，从村里到县委才花了三年。 铁小虎成了叛徒，成了我的敌人。这让我曾经很尴尬。比如某一天在路上遇上时，两个人表情都复杂无比，感情更是如此。但两个人就是不开口说话，他习惯给我让路，我呢，像什么也没遇见似的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其实，心里却无比难受。 铁小虎第一次单独当着我的面说他不是叛徒是在一个月后的傍晚。地点是在我们曾经一起练功的那个沙滩，老实说，睹物伤情，我坐在沙坝上被一阵忧伤无情地入侵，铁小虎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那天，我们并排坐在沙坝上，看着红红的太阳西边慢慢地滚了下去，然后山顶上方的那圈天空都染上了一道绯红的红晕。就在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和铁小虎之间的友谊是无比的真诚，无比伟大，觉得什么叛徒、赤欢五虎全是狗屁，胡说八道。全是陈军那小子在造谣，搬弄是非。后来铁小虎开口跟我说，三少，我不是叛徒。 那一刻我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差点犯错误。铁小虎曾经是我哥们，可铁小虎这家伙为了罗小青竟然出卖了全帮的兄弟，这超出个人友谊的范围，不是我所能饶恕的。于是我就反问他，那你那天都和罗小青说了些什么？——除非你在大伙面前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听到我的问话铁一脸的无奈和绝望。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对我说，三少，这我做不到，但我真的没有想做叛徒的意思。他说他不能告诉我是因为他答应罗小青不能告诉第三者的。我依然记得听到他这样说当时我就很生气，说到底，兄弟之间的情谊竟比不上他和罗小青那女人之间的约定。 这次谈话并没有让我和铁小虎取得和解，铁小虎和大伙于是日益疏远开来，经常看到他独自一人低着头背着书包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 铁小虎进城那是五年级下学期的事情了，据说，他老爸在广东狠赚了一把。第二个学期，他老爸给他买了城市户口，接着他们一家就搬进了城里。铁小虎搬家的那天我没去送他。据说，倒是罗小青跑去送他了。第二天，罗小青神神秘秘地对我说铁小虎有件东西要转交给我。我顿时生出一阵没有缘由的失落感。后来陈军他们几个也挤了过来，然后王大宝打开了铁小虎要交给我的那个袋子，里面是一串枯黄而干瘪的佛珠，是陈军把那东西拿了出来的，后来谁都看到了铁小虎要送我的那串干橘子佛珠——铁小虎最心爱的宝贝之一。我为了表示我的坚定立场，我一使劲就把它扔进了教室窗户后的池塘里。大伙有没有对我的义举拍手称快今天的我已不记得了。后来，放学大家走后，我一个人跑到水塘里捞那串珠子。捞到天黑却一无所获。深秋的塘水冰冷，至今在我的记忆中占下一大片。 关于铁进城后的消息大多来自传闻。据乡里邻居说，铁那贼小子还真争气，毕业后考进了县里最好的一中，而且在一中，没有一次考试出过前三名。其实我是有见过铁小虎的，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年我读的是初三，那次见到铁的时候我几乎已经认不出他了，他皮肤变得很白，个子很高，头发依然很短，衣服很干净。当然，最显著的变化是他多出来的两之玻璃眼睛。我似乎已经不记得是在哪里遇见他了，我敢肯定一定不是那片沙滩上。我当时异常难受，想了想都过了好几年了，叫了他也不一定会认得所以就没叫他。后来我还知道，他已经不叫铁小虎了，他改了个名字，铁正权，这个名字的牛逼劲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那天又见到铁小虎，我心里很是难受。我想，应该是这样子的。 铁小虎走后，对于他投敌叛变一事我心里一直久久不能忘怀。后来，上了初中，罗小青也跟着她爸妈一起进了城。至于她有没和铁小虎在同一个学校我就不知道了。罗小青走后，这事竟让我无从查证。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和罗明那小子倒成了铁哥。一次喝酒的时候我跟他提起那次伏击的事情。他笑着说他有神通。后来我花了半瓶的二锅头才从他嘴里换来事情的真相。他告诉我是罗小青告诉他们的，他还说是罗小青不让他们报复我们，看在罗小青的份上才没有再采取进一步行动。 “三少，你记忆可真好，呵呵，怎么今天想起这个了？”他说，“别说，还是念小学那几年有趣，唉。” 我没有答话。 这样，我就证实的确是铁小虎把伏击的机密泄露给了罗小青。然后罗小青又告诉了罗明。可是，铁小虎为什么要向罗小青泄密呢？当时我是这样分析的。铁小虎一向重义气，大概不会为了一点小便宜出卖我们这帮兄弟，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怀有充分的信心的。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喜欢罗小青。为了博得心爱女人的好感于是不惜出卖情同手足的兄弟。想到这里，我心里真可谓心如刀割。于是更是觉得铁小虎不可原谅起来。 我和罗小青的重逢比较充满喜剧意味，当然，我为了增加这个故事的悲剧效果我完全可以把这段给删了，但回头想想，生活就这个样子，删了也无济于事。 那天下午我们几个逃课到城里去买书。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刚刚看完一套武侠小说的前三本却发现找不到最后一本。那天下午恰好是三节语文课，于是有人就建议上城里买书去。这个建议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同。这样，我就在城里的书店里遇上了罗小青。罗小青那时长的并不高，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她努力地掂起脚来想从书架的最上层取一本数学奥赛的参考书。但几次努力都失败了，于是我帮她取了下来，她转身要说谢谢的时候认出了我，我也是。 “是你呀！”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然后我们聊了开来。不过很快，话题很快就出现了短缺。她就跟我扯起了她班上的事情，老实说，我对她们那些高贵的糗事一点也不感兴趣。是王明那小子提醒我说如果还不走就赶不上最后一趟班车，那我们今晚可就得卤素街头了。我跟她说再见，转身要走。 “你知道铁小虎现在怎样啦？”这句话出口时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归根结底，我还是没忘记他，铁小虎，我曾经的兄弟。 她显然也吃了一惊。然后笑着对我说，你还记得他啊。她说你那兄弟可了不得了，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在一中这个高手如云的地方每次考试还是稳坐第一。然后她说虽然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但还是很少碰在一起，所以联系也不是很多。“功课太紧了，这你也知道。”她说。我说是的没错，你也不差啊我指着他手上的书。她笑了笑说比铁小虎可差远了。 王明再一次提醒我说三少你要再不走我们可要先走一步了。我叫他们先到车站等我，我待会就到。罗小青就说，要不我们留下联系方式，以后再联系吧。她说待会她要过去上辅导课。这样，她给我留了电话号码和地址。 回去的路上王明几个一直盘问她是谁，我冷冷地告诉他们是小学一同学，然后他们几个就什么青梅竹马什么的扯了开来。我是在那年的冬天开始结束我的江湖生涯的。我依然记得那年的冬天一个人默默站在被雪覆盖的沙滩上，村庄一片寂静，世界一片寂静。我在雪白的沙滩上划了个弧形的圈，鼓起勇气说了声，再见，楚留香。再见。然后越了过去。第二年，我迷上了叔本华。 关于那次和罗小青的重逢，我还有几点想交代。 根据她留给我的地址，我跟她写了信。有关铁小虎叛变一事的真相问题，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她。她在信里告诉我说，其实那件事情她一直都难以忘怀，说真的，那件事情让她内疚了很久，但看到铁小虎现在的样子，她就略感到一丝安慰了。她的信里充满了对命运偶然的无奈，读来我今天依然感动。“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早就被写在我们看不见的天空角落里。”她说那天她看到我一个人在深秋的池塘里掏那串被弃的佛珠时她哭了，哭得很是伤心。她说那件事让她改变了她对我的看法。她以前以为我只是一个被大家驱使的工具，事实上，她发现错了。但是，她在有限的时间里始终没有勇气站出来澄清真相。 她说事情的真相是，那天下午她觉得铁小虎一大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在操场的角落里正好遇见了铁小虎，于是就问他有什么事情。铁小虎当然不肯说，后来他就想了个法子，问铁小虎是不是喜欢她。铁小虎当时吓了一大跳。她就对他说，喜欢就喜欢嘛，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算什么好汉。铁小虎憋了很久也没说出话来后来竟也承认了。然后她就以此威胁他说要是他不把今天下午的事告诉她她就要将铁小虎喜欢她的事情公布出来。“后来想想，当时这样做是无耻极了。”她这样写。她说那些日子她很后悔，是他让铁小虎陷于孤立的境地。后来铁小虎迫于无奈也只有将伏击的事情告诉她了。她还叫他不要把那天的话告诉第三者。“没想到他真这样做了。我是做得太过分了，铁小虎被孤立的那些日子里，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玩，那时他跟着他奶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就尽量找他出来玩，他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开始喜欢上念书的，因为除了读书他无事可做！”她这样地写。 这样，有关铁小虎叛变一事也就终于真相大白。但我想其他人应该早已忘地一干二净了。这些年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而故事中的几个关键人物大多也不知去向，趁着现在头脑清醒干脆先记上它一笔，或许将来有一天又可以拿出来溜溜也说不定。 20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