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的生命——读张炜新作《丑行或浪漫》

柏祥

潜行的生命——读张炜新作《丑行或浪漫》

□柏 祥

    张炜新作《丑行或浪漫》里的主人公蜜蜡所显示出的生命力，就像肥白的水生植物一样旺盛。抛却那些苦难，作为一种生命的象征，这个生命仿佛一直潜行的生活之下，悄无声息，又蓬蓬勃勃。
    蜜蜡作为一个生命个体，是被非常纯洁的爱情唤醒的，她的小学教师雷丁几乎成为蜜蜡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成为她精神旅途的起点，也成为她人生的另一个起点。雷丁对于蜜蜡来说，象征着知识，象征着外面的世界，而蜜蜡被唤醒的不仅是她的才情，还有她对未来的憧憬，这几个方面在蜜蜡的内心里慢慢发酵，成为了爱情。但是，这种爱情却被无情地谋杀了，世俗观念的挤压和小油矬对蜜蜡的垂涎，使蜜蜡陷入了更深的苦难之中，雷丁也成了牺牲品，于是他不得不逃走。
    但是，被唤醒的生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从来没有向命运屈服。蜜蜡的内心里一直珍藏着那份爱情，小心地守护着。她无时不刻在想着逃离，而且终于有了机会，于是蜜蜡开始了第一次的流浪。她在追寻爱情的时候，最终听到的是雷丁死掉的消息，于是，爱情便在她的内心里建筑了一座坚固的宝塔。面对这种打击，蜜蜡的生命之花没有枯萎。但是，她不得不去继续面对那些危险和磨难，而用千年岁月编成的世俗囚笼太坚固了，坚固得几乎让人不寒而栗。于是蜜蜡又落入了虎口，几乎成为大河马伍爷的盘中餐。但是，奇迹在发生，蜜蜡击败了象征着世俗势力的伍爷，失手把他给杀死了。
    蜜蜡又开始了逃离，也许这可能更像是一次回归。爱情在逐渐发黄，不是在枯萎，而是逐渐变成了金色。铜娃，实际上是雷丁生命在形式上的延续，蜜蜡在第一次流浪中，在很多放荡的经历中遇到了铜娃，她有了爱情回归的强烈愿望，这种回归就是铜娃。虽然几经曲折，最终，蜜蜡和铜娃还是走到了一起，历经坎坷的爱情还是有了一个温暖一些的结局。
    一个女人的逃亡故事，在张炜那充满体积感和重量感的语言中，扣人心弦。蜜蜡，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这种体积和重量下潜行，轰轰烈烈，却又不动声色。也许这部作品在告诉我们，这种从容的挣扎是每个生命都不能拒绝的，无论你在面对爱情，还是苦难，或者平平淡淡的生活，蜜蜡是这样，雷丁是这样，铜娃也是这样，因为，平淡或者热烈都不是生命的本质，蜜蜡从来没有妥协过，也从来没有背叛苦难。
    蜜蜡的爱情不单是她的个人体验，里包含着浓厚母性，无论是对雷丁还是后来的铜娃，都是这样。因为蜜蜡来自大地，来自原野，所以这种爱情是那样的无私和美好，会让人战栗、惊慌得热泪盈眶，直到用一生去期待。蜜蜡几乎不会去恨，对生活没有任何的抱怨，这不仅仅是宽容，而是一种自然的态度，是对生活的一种精神反哺。
    生活的坎坷和磨难映照着蜜蜡精神之旅的曲折不平，也展示了爱、恨、生、死和大地、生命、爱情等永恒的命题。在这部作品中，这些命题不是在技术地构建，而是在字里行间慢慢地沉淀，象一滴滴到清水里的墨水一样，慢慢而周到地渗透到你的情感中。
    单从这部作品来看，张炜已经超越了《九月寓言》、《外省书》、《古船》和《家族》等，是当代作品中的抗鼎之作，光芒四射，足以照耀大家的思想。但是，在作品的最后，对铜娃的刻画，还是有一点缺憾的。铜娃最终对生活是屈服和无奈的，是妥协的，使作品的最后多少有了一点灰色，也减轻了蜜蜡这个生命的重量。
    掩卷而思，虽然文学是遗憾的事业，但我们应该为这样的作品感到欣喜，振奋。

柏祥

对于自己喜欢的作品（指所评的），再往前提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