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号声声·爱的代价[原创]

蓝梅

蓝梅

《军号声声·爱的代价》

也许我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孤单。

写下这行字，依旧孑然一身，清灯下，影儿依如往昔般真实，手中的笔别样轻巧，然落笔处却怎也免不了沉。

那天，化作枝头那枚火红落叶，伏加为你书中标签。那天，夜雨中翩翩起舞，引绕你耳旁吟唱，丝语。你说孤单不过是一种不太漂亮造形，可这样的造形下面曾隐藏你生动丰润脸庞，于是我家思恋如影随形。

闭上眼睛，长发高高托挂枝头，结满晶莹露珠，一串串，一串串，娇盈红唇烈焰。穿越肌肤，拨动每一根神经合弦，好想好想……，合你一起，关上窗外雨，幻化至天明。握不住的手，漠然身影，荒了谁人青春，谁人青春？裙裾儿焚， 祭，流淌过去了，曾骄傲着的年少与轻狂。那些感动再剪成册，拼装成相约午后的点点记忆，思思回味。去将绢儿打成相念结，穿连起沙织情愁，烫暖酒，印遍你千千足迹，深呼吸，你手指淡淡烟草气息。

相见时难，相见时浓。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暗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一

门前有条水沟，小铁碗掉进沟里。李阿姨冲了一盆水，我拿着木棍试图拦住它的去路，无奈，随波逐流。

呆坐在小板凳上，阳光还没照进屋子，里面有些黑暗。我的小铁碗不见了，哥哥不在的时候，它一直陪我，它是铁的，但它不冷。别哭了，哥哥走进来，剥了瓣桔子放到我嘴里，甜吗？甜！我如饥似渴地嚼着这突如其来的甜蜜，泪还在我的睫毛上快乐地跳舞，哦，我的碗我的碗，哥，我想我的碗，我找不到它了，它不见了，它回不来了。别伤心，以后哥再给你买，成不？可是哥，我还是想它，它跟了我很多年是不是，是不是。听妈妈说，从看到这只碗你就爱不释手，饰物中只有它是铁制品，其它的你碰也不碰。你喜欢，哥再给你买，好不。
好。

必须走一段山路才能到学校。部队的号声吹响，暖暖的被窝里，不用看表，六点。小美，起床，该上学了。蒙着头。我不是军人，不要听他们的闹钟，不要和他们一块起床，不要不要。好吧，你还可以睡五分钟，妈妈的声音。美，起床了，我在等你。是哥哥。

清晨露重。跟在哥哥身后，走山路每天两个来回，周围的一切很宁静，绿绿的草儿树木它们自由自在。有了哥哥，紧紧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角或者拉着他军用书包的带子，这样子，必须要这样子我才不会害怕，有时候，哥哥的同学，我的小伙伴们也都会结伴而行。这个早晨，路上没人，只有我和哥哥欢快的脚步声穿梭在草丛中纱纱作响。

放学。
今天要晚回去，你先回家，走大路。
我等你。
会晚的，你先回去和妈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冬日里的太阳很少这么火辣。公路上人烟一样稀少，偶尔的卡车从身边轰轰而过。上坡，下坡。上了坡，路旁休息。对面，一个男人，挑柴，看到我，立刻脱了下服，裸出下半身。招了招手。

你过来。
你，你干嘛。
过来啊，小姑娘。

头皮发麻。没命的跑。我快死了。哥哥，我怕我怕，你在哪，在哪。

你怎么了，脸那么红。妈妈妈妈。
没有，妈，我没事。没事。

夜浓。哥哥回来。
美，你还在为你的碗伤心吗。怎么不说话呢。
妈让你把垃圾倒了。
哥在前，我在后。看着他把垃圾倒下山坡，我顺手，那么轻松，推了他一下，他掉下了山坡，垃圾里，美，美，你干什么，你……。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哥在坡尾，妹在坡头。

哭声响彻山谷，响彻十队军营。爸爸和几个站士。小美，你干什么推你哥，他摔坏了。

他上来了。泪。吸了吸鼻子。美，别哭了啊，都是哥不好，今天没和你一起回家，以后不会了，不哭了，好不好。
好。

哥，你疼吗。不生气，好不好。
好。

二

不愿参加考试。针插入静脉。

你烧的很厉害，别动。
考完了？
考完了。等你好了可以补考。
好吧，只要推后就行。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一个月发一次烧，这是我的规律，谁都不能阻止，包括考试。
长高了，那是发烧的功劳。谢谢，我的高烧。多年后，也有人这样认为吗。

她很美，我要追到她。回头。一个矮个子男生，一双早熟的眼睛，笑嘻嘻。他看到我回头，歪着头，嘴里不停地念，美、美、美……。
真讨厌。小声骂了一句。
你生气的样子，更好看。
低下头，感到很无聊。心想，要么也遇上个帅点的或者学习好点的男生啊，真倒霉。
课间操。他有意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的背影傻笑。有股淫气在耳后飘荡。打了个寒颤。

你和不和我好。他直截了当。
我妈不许我和男生在一起。

听说矮子找人打你。班上一个小太妹好心来告诉我。
打我？哦，有可能。
你参加我们吧，我们这边人多，保证他不敢欺负你。
我成了太妹中的一员了。不想让哥哥知道，不能让他知道。放学。矮子一帮人果然围了上来，看到我和几个太妹太保在一起，他们真的没敢动手。我不得不庆幸，当太妹，感觉，不错。

这所学校没有了山路，安静的，静得可怕的山路，其实是我最爱的路，有哥哥的军用书包和他的衣角，让我的手有地方可待。这所学校有的只是公交车，周六才能回家。哥哥也一样冲在前方，先挤出一条道来，我还是紧紧地跟着他，乘车。

离开十队，搬到干休所。这里，呵呵，这里可都是些老革命，他们慈祥地笑着，他们说，他们要看着我长大。哦，当然，这可真好。也不太好，等我长大了，他们就该太老了，这多不好，我喜欢看到他们慈爱的笑容，关怀的眼神，对下一代充满希望的眼神，有希望，有一线希望都是好的，不是吗。

阅览室。晚上总是很热闹的，看上去大家都在专心读书，如此景象，毛老人家见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玲坐身边，耳语。你有心仪的男生没？
盯着该死的书本，找不到自己的心。没有。是啊没有。
哎，你看啊，他在看着我们呢。
书架在鼻梁上，露出条缝。他有一双深情的眼睛，挺大，皮肤挺白。
切，小白脸。我哼了一声，书遮住脸。
哎，人家可是在盯着你看哦，你要不喜欢，我先上了。
怎么就肯定他在看我，我们并排坐着，他要看，还不一块看了。没准啊，他看上你了，上吧上吧，支持你。
哎呀，你坏，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
他谁啊。
好像是一班的，见过他一次。

明。号称一班帅哥。高干子弟。学习是优良的，班主任是骄傲和自豪的。追求者是众多的，平时表现是略显轻高的。

雨，一直下。白衬衣，兰领结，藏青裙子。校服还行，像海魂衫，只是莫名其妙地贵。湿了，曲线暴露无余，有点尴尬。避进阅览室，人出奇的少，感觉好些。一道光，刺得我发冷。他一眨不眨，定定的盯着我。用郝思嘉的话说，好像我光着身子的时候他都见过。用眼神剥光我的衣裙。我在颤抖。准备逃离这眼神，逃离这个地方。

他突然来到我面前。不由分说，无视在场所剩无几的同学，指尖托起我的下颌，很深邃很深邃。软软的在我的嘴里滑动，缓缓缓缓的游来游去，那么协调，那么温暖。

推开他。你吻的真好，很舒服。
找到标准答案了？他眼里开始有了火光，浓烈的味道。

是啊，呵，很标准，不会发出牙齿磨擦的声音。抬起手，有点无力。用了仅有的最大力气，他白净的脸上呈现出五个红红的指头印。
这是我今晚为你画的彩妆，喜欢吗。
很好。说完，他的大手，也重复了我的一遍。

扯平了，我可以走了吗。
为什么这样？沮丧。
你不懂得尊重别人。我从来不认识你，不认识。泪水在我的脸上疯狂肆虐，和他的吻一样意外。

还有呢？他故意装出颓废的样子，好让我，呵，迅速爱上他的坏。
还有。当然还有。还有就是，你不是我的白瑞德船长。泪还在睫毛上快乐地跳舞，头晕得厉害。
明白了。他点了点头。一把将我抱起。边走边说，你说我们去哪，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我想我们会像郝思嘉和白瑞德那样，成为最快乐的夫妻。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臭流氓。
哈。小姐，流氓就流氓，干嘛还加个臭字。
你放我下来，你听我说，你学习成绩好，老师也器重你，你在老师和同学眼里是那么优秀，他们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变坏的。别这样，好吗。我使出了劝降法。
他停了下来，放下我。任凭雨水打在我们的脸上、身上。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优秀，不要这些所谓的好上加好。他不敢再正视我，我知道，雨中有咸咸的东西淌过。

该回去了，你也是。转身，有泪，更加疯狂。发，贴在脸上。今夜，我是谁家女鬼……。

望着天花板。精神恍惚。高烧又一次缠上了我。不明白，已经不小了，为什么还会发烧，是不是它还想帮我再长高点，或者，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它的出现是为了陪伴我。看来，它想法单纯，并无坏心。

周末。宿舍的同学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想家，是的想家。哥哥听说我病了，过来接我回去。哥的背很结实，他是大男孩子了。你累吗，我重不重。不重，美，你该增点肥，胖点好，抵抗力也强些。嗯，这事我会考虑的，只是食堂的饭菜向来味道不好，怎么可能胖。到对面单位吃吧，那边伙食好些。
好。

以后的日子，我很少见到明，他似乎也在躲我。那天晚上的事，在年级上传的不成样子，说我搭上了一班数一数二的帅哥，还不识抬举。同学们似乎对我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看我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无心理会任何人。只有玲。

你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就不能告诉我。
没什么，别再问了。
那你喜欢他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哎呀，你急死人了，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什么表情。
说不准。他的吻不错。
啊，不害臊啊你。
谁让你问来着，再不和你说了。
好吧好吧，还有呢？
没了没了。

毕业那天，看到他的笑容。他依然是最棒的，他身边从没缺过鲜花和美女。我该为他高兴，他没变坏。

三

哥当兵走了。我进了干休所的电话班。本来我也可以去当一名女兵。

小美，你想当兵吗。妈妈问。
不想。
怎么呢。
一家都是兵了，还不够啊。再说，当兵多苦。
你就是怕苦怕累。
反正我不去，随你怎么说。

我开始在大院里学起了自行车。唐是电话班班长，他说他能教会我。听说，唐的父亲是某团团长，又一高干子弟。

骑上单车，他稳稳的扶住后坐，怕我摔倒。一星期后，不用他扶，我骑的很好。

谢谢你，唐。
别客气。以后你骑车上街要多加小心。
好的，谢谢。
我……。
什么？
我想，追你。
这话，是不是以前你对我说过。我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
哦，没什么，我脑子有点乱，对不起。
我可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教会了我骑单车，我很感谢你。
不是为这个。
我觉得她挺配你。
谁？
燕。她是成都兵，长的多水灵啊，我没来之前，你们已经在一起工作了很久，不是很好吗。
我和她是普通朋友。
那我们也做普通朋友。

沉默……

电话班的日子是模糊而深刻的。在唐和燕的对视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多余。接线工作把我的普通话练得更好了，这让我有了一点安慰。

不久，唐离开了大院，说是他父亲来信让他回去结婚。他没和我告别。

离开电话班。
一年了，想去看哥哥。坐了一天的车，到他部队，夜色已浓。

第二天一早。哥哥的战友在他屋里频繁出入。
哥，你这好热闹啊，天天都有这么多人来吗。
呵，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来看你的。
他们可真热情，真好。
是啊，他们说你长的漂亮，都想过来看看。
哈哈。我忍不住笑。看来当代最可爱的人真的是你们这些憨兵，怪不得妈妈老想让我当兵当兵的呢。

正调侃着，说是指导员来了。
他出现在我眼前，我们面对面。
你好！
指导员好！
他伸出手。
第一次。第一次和军人握手，他的手宽暖有力。

他一直看着我，一直看着我。这个世界是那么恬静，万事万物，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我，只有他……。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12-18 15:50:2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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