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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align=center>向前进<p></p></P>
<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  align=center><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p></p></FONT></P>
<P >每一年夏天到了最热的那一阵,外乡人也就该下乡来收购橄榄了。跟着外乡人一起来到我们宋楼村的,就是河对岸的圆山仔村的刀疤和麻脸。他们是来开赌摊的。这赌摊一直延续到来年过完正月。他们在开放家门口的那个大坪子,将砍来十数根酱油瓶般粗的麻竹搭建成个小棚子,再拉上红青相间的油布帐篷围住东西两边,而从开放家牵来的电线牵牛花藤一样歪歪扭扭地攀上了棚子架,一直蔓延到中间才猛然收住,结出一个瓜形的一千瓦大电灯泡。</P>
<P >吃过晚饭,那时候天还没断黑呢,——胜利铺子门口,外乡人正在忙碌着把白天收来的一麻袋一麻袋的橄榄往手扶拖拉机上装,——那灯泡突然就闪亮了。灯下,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方桌子,桌子四个方向各写着一个血淋淋的红字:出、入、龙、虎。中间还有一个也是红笔描成小四方格,那是放赌具——我们称之为“暗宝”——的。桌子下面,则是四条长凳。</P>
<P >刀疤和麻脸就坐在其中的一张长凳上。刀疤左手端着个青色塑料脸盆,脸盆被一大堆面值不一的散钱覆盖住了一半,一包开装过的双喜烟从那堆钱中探出头,右手还拿着一大叠整整齐齐的大钱,最下面是一百的,上去是五十,再上去二十,最上面的则是十块。麻脸的双手一直在桌子下面动作着,我们知道,他正在洗“暗宝子”呢。</P>
<P >那些嗜赌的,或者想碰点运气的,或者没地方可去的,吃过了晚饭,就陆陆续续走出家门,向这盏灯光走来了。最先来的往往却是我们这群孩子。我们像麻雀扑向田野一样扑往那儿,屁股老成地跳在其他三张长凳上,晃悠着离地面还有点距离的双腿,双手上课般放着桌上,把脑袋趴在上面,睁大了眼睛,围在那儿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P>
<P >后来我们就看到了向前进在黑暗中轻飘飘地游了进来。这个小个子、面相还有些委琐的男人,头发跟个车站似的,乱得不能再乱,半袖的上衣没门的房子一样敞开,拖趿着一双快要断跟的拖鞋,左手的食指剔着牙齿,右手的食指抠着鼻子,走上前来。大人里头他总是第一个来的,因为他想当“保(宝)长”——“保(宝)长”就是可以开“暗宝”的那个赌徒。一般来说,别的赌徒押中了注,是一赔二点七,而“保(宝)长”却是一陪三。——他来了之后,懒散的挥挥手,把坐在庄家对面的那几个小孩子轰走了,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跟刀疤讨一根双喜烟,慢慢抽完后,才从口袋中掏出钱来,放在面前。我已经观察他八九天了,天天都是如此。</P>
<P >向前进来了不久之后,赌桌前的人很快就会聚满了一圈又一圈。烟雾迷绕。赌徒们的脸孔跟他们嘴里发出来的音节一样模糊不清。</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但第十天晚上,向前进显然是来晚了。那时候赌摊前已经一如往日围了好几圈的人了,他才嘻嘻哈哈地挤了进来,接着一把把坐在长凳边的我提了起来,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但那只是个巴掌大的地方,他坐得很不舒服,就冲着旁边的贸易挤了个笑脸,要他往旁边点再挤挤。刀疤这时候把一根双喜烟抛了过来,他顺手就抓住了,笑着说,哈哈,就你刀疤知道我。</P>
<P >快下注吧,刀疤眼睛还是注视着放在桌子中央的“暗宝”,并没有看他,马上就要开宝了。</P>
<P >不急,不急,向前进点着了烟,吸了一口,接着喷出来烟雾和话,我看三注,看看方向,培养点灵感再下。</P>
<P >操,你这王八蛋可真是狡猾啊,刀疤终于抬起头,看了对面的向前进一眼,嗯,你的脸上怎么回事?</P>
<P >刀疤的话立即吸引住了不少人,大家一度地把眼光投向了向前进。这时已经站在一旁的我也注意到向前进脸上的几道手指刮伤的痕迹。向前进摸了摸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没事,没事,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P>
<P >嗬嗬,是被嫂子抓的吧。刀疤打趣他。人群中哄堂大笑。</P>
<P >别提那臭婆娘了,果然如此,向前进喷出了一口烟,今晚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出来,还说那些钱是给儿子开学报学费和买肥料的,说我要是敢出门一步,她就不想活了。向前进把烟头扔在地下,用脚踩了几下,接着说,我一个大男人,干吗要听她的?刚才跟她抢钱来着,这不,给她的老虎爪抓了几下,要不是急着出来,我非把她揍死不成。</P>
<P >他的这番话又惹得大家笑了一通。“保长”贸易就是在笑声中缓缓地把“暗宝”壳往上提了出来。大家顿时屏住了呼吸,脖子跟着一点一点的拉长。</P>
<P  align=center><FONT face="Times New Roman">2<p></p></FONT></P>
<P >半个钟头前,贸易输光了钱,愤愤地离开了赌摊,于是“保长”的位置就让给了向前进。但是这天晚上他似乎还是交不上什么好运气。</P>
<P >现在,向前进已经输得有些眼红了。他的头在那一千瓦的灯泡下一晃一晃的,投下的影子刚好遮住几乎和他下巴平行、放在桌上的钱。钱叠得很整齐,可是只剩下了三张。我挤在人群中,看见那是一张绿色的一块,一张蓝色的五块,还有就是灰色的十块。</P>
<P >那个被称作“暗宝”的玩意,这一会随着麻脸的手又出现在大家面前。向前进脸上似笑非笑,嘴里叼着的香烟随着他的大头不断的晃动,跷跷板般跳跃着,烟灰已经烧了很长的一段了,眼看就要掉下来了,但他也懒得从嘴边把烟拿走。他把<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暗宝”一下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把它往前推,推,推,直到自己觉得摆正了,才把它放在了中间的四方格子里。他把左手一摆,示意可以下注了。</P>
<P >人群立即一阵攒动。一些面值大小不一的钱断断续续地撒到桌面的四个角上,如同北方的下雪,很快就把龙虎出入遮掩的残缺不清了。</P>
<P >向前进最后一个下注。当大家都不再往里扔钱,并且脸上交织着焦急、期待和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把自己仅剩的三张钱都拿了起来,但他就像一个刚开始学习写作的人遇上了不会写的字一样把手举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看样子他还需要想一会儿。他几乎都把眼睛闭上了,——当然也有可能他的眼睛本来就小。</P>
<P >这时候他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下“虎”吧,已经好几次没有出“虎”了,再说上回出的是“出”,所谓“出”跳“虎”,“入”条“龙”嘛!</P>
<P >向前进显然听到了背后的声音。他立即把钱扔到“入”字的范围里,接着很大声地把烟头吐在了地上,也不去踩灭,而是把头转向了后面。一下子就看见了刚出狱三个月的霸古。向前进对他做了个蔑视的眼神,然后把头转过来,操,爷我上“暗宝”桌也好几十年的人了,竟然今天有人叫我怎么下注了,这可真他妈的奇了怪了。</P>
<P >人群中一阵窃笑。</P>
<P >向前进觉得达到了效果了,这才清了清喉咙,伙计们,还有要下注的吗,没有我可就要开“宝”了。一边说,两只手同时也按住了“暗宝”外面银光闪闪的铁壳,缓缓地往上一点一点地抽出。“暗宝”开出来后,向前进脸色顿时很难看,操他妈,今晚没有摸过女人的屁股,怎么运气还是这么衰啊,扔了几十注,他妈的没一注中的。</P>
<P >出的是“虎”。</P>
<P >人群中懊悔声和庆幸声不断交杂。那些原本看上去都差不多的脸孔也丰富多彩起来了。有的人脸色就像是西红柿从四楼摔在了地上一样红一块青一块,有的如同便秘一样把表情挤成一团皱褶,有的兴奋的跟周围的人讲述自己的心得,脸上烟花一样绽放出耀人的光芒,有的喝了酒似的满脸红光,甚至还笑出了声音。</P>
<P >刀疤倒是一点都不含糊,他像一个霸道的妇人菜市场买菜一样,手脚利索地把那些没中的钱一下子就拢到端着的脸盆里,然后仿佛把不要的菜挑出一样,他不断地把钱扔出,找给那些押中注的人。</P>
<P >突然,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中挤出,爷我上“暗宝”桌也好几十年的人了,竟然今天有人叫我怎么下注了,这可真他妈的奇了怪了。声音还是来自向前进的后背。</P>
<P >刚开始大家仿佛没有听见,但顿了一会,一阵掌声般热烈的笑声从人群中突然爆发了出来。笑声中,麻脸已经把“暗宝”收了回去,重新“洗宝”了。</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就是在这个晚上,我们有幸看到了向前进和霸古打的精彩的一架。</P>
<P >是向前进先动的手。他恼恨的站了起来,根本不顾长凳上还坐着两个人,使了蛮劲,一下子就把凳子拉开了,弄得那两个人忙忙站了起来。向前进拉开凳子的同时,右手握成的拳头已经打了出去。由于毫无防备,也在哈哈大笑的霸古显然吃了亏。这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和拳头带来的疼痛同时到达霸古脸上的,除了人群中突然的安静之外,还有就是向前进很强烈的一句祈使句:霸古,我操你妈!</P>
<P >当向前进的第二拳打来的时候,霸古立即就伸出自己的拳头。他快了一步。他一拳就把向前进的鼻子打歪了。而向前进的拳头却偏向了一边。接着,霸古的第二拳也到了向前进的肚子上。</P>
<P >不一会,这两个人已经抱成了一团,在地上翻滚起来。刀疤和麻脸立即把桌子往后推了推,免得被他们弄翻。刚开始,我们眼前一片混乱,还根本看不清他们究竟是谁占了上风,只听见拳头打在胸口上时发出的阵阵擂鼓一般响亮的声音。后来情况很快就明朗化了,人高马壮的霸古把向前进按倒在地下,自己翻了上来骑在他的身上,然后,霸古的拳头雨点般开始落在了向前进的身上,与此同时,他的污言秽语也随着大量的口水沐浴着向前进。向前进动弹不得,只好不住扭动,试图翻过被不断击打的身子。为了不表示示弱,他在挣扎的同时顺便问候了无数次霸古那在四年前就因为他的入狱活活气死的老母亲。</P>
<P >我们都站在一旁,认真的鉴赏着这场难得的打斗,直到后来有人实在看不过去了,才终于过去把霸古拉开。这两个人站了起来的时候,浑身都变得脏兮兮的,沾了不少尘土。向前进的卷发上还沾着一根稻草,随着他不住的拍打着身上的赃物而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动。向前进更惨,站起来的时候几乎面目全非了。他的脸孔如同得了肥胖症的孩子一样肿胀,看上去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过的黄瓜一样,焉了。他白色的半袖衫也被撕烂了一大截,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肚皮。他不敢再上前去了,他已经尝到了霸古拳头的厉害,只是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在口头上占点便宜,说要把自己生孩子的器官插到他母亲生孩子的器官去。</P>
<P >这时候霸古反而笑了。他嘻嘻哈哈地说,行啊,问题上你敢要,我妈就在棺材里等着你呢。</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向前进最后离开赌摊的时候,还不忘撂下一句狠狠的话。他说,霸古,你他娘的给老子我小心点,这件事我会跟你没完,呃……他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饱嗝,下面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只好一瘸一拐的在我们的视线中踏上大路。过了一会,黑暗淹没了他。</P>
<P >我们看不见向前进之后,大家伙相视着,会心地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学起向前进的语气,对另一个人说,你他娘的给老子我小心点……</P>
<P >这时候我看见有个人碰了碰另一个人,问,几点了。那个人看了一下手表,念出了时间。我也因此永远记住了那天向前进离开赌摊的时间:二十三点三十七分。</P>
<P  align=center><FONT face="Times New Roman">3<p></p></FONT></P>
<P >后来根据人们的回忆,那天晚上他们已经睡下去好一阵子了,但是向前进突然想起的凄烈哭声还是把他们从睡梦中吵醒了。巷子里游荡着的几条狗也大声的吠叫起来。</P>
<P >原来,向前进的老婆当天晚上喝上了农药。</P>
<P >那天晚上,愤怒的向前进一瘸一拐走出我们的视线之后,就踏上了回家的征途。事实上,除了回家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他的钱已经全部在赌桌上了扔掉了,不然还可以在胜利的铺子里喝上一块钱散装的米酒。可是,他一分钱都没有了。只好满身伤痕的走回家去。</P>
<P >他家在上寨,一般走回去只需要四分钟左右。但那天晚上他足足走了十分钟,才远远看见家门在月色下悠悠地发出安静的光芒。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就想起了离开家门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这下自己有理由跟老婆吵上一顿了,他觉得自己最后一定还要把她狠狠地揍上几拳,那样的话,他也可以洗刷一下刚才被霸古打翻在地的耻辱。于是他在推门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响,听上去简直就像是在撞门了。</P>
<P >要是在以往,向前进这样做,他那已经睡着了的老婆就会给吵醒,然后坐在床上,对着在黑暗中脱着衣服的向前进不停地絮絮叨叨,痛骂他的不是,一直说到向前进不耐烦地跟她顶嘴,然后两个人最终在黑暗中的床上打了起来。</P>
<P >可是这晚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向前进进门之后,除了听见隔壁儿子翻了个身,说着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之外,意外的觉得屋子里就像坟墓一样的宁静。他一进门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什么。他只是想跟老婆吵上一顿,其他的就记不得了。直到他走到屋子的中央,闻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的农药味的时候,他的心才一下子慌了起来。他急急的向墙角走去,因为紧张,他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到了灯绳。他拉了一下。灯亮了。刺眼的灯光刚开始还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但当他把视线投向床上的时候,立即就给眼前的景象吓呆了。</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向前进的老婆被连夜送进镇上的卫生院。由于服农药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经过一番大折腾的洗肠之后,她终于脱离了危险。住院的三天向前进没敢离开老婆身边一步。在老婆终于睁开眼睛但因为看见是他又把眼睛闭上、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流下的时候,向前进立即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原谅,但是那三天,除了儿子,她没有跟人说过一句话,只是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哪怕那些近亲远戚来了也是那样。</P>
<P >回家的时候向前进不敢和老婆坐上同一辆摩托车,他自己跳上苹果的摩托,而让十岁的儿子陪着老婆坐上花生的摩托。是向前进的老母亲把他老婆扶下了车。进屋后,这个已经八十高寿的老人把向前进的老婆扶到了椅子前,然后顺手就给了自己的儿子一记响亮的耳光,她颤抖着双手,泪水在脸上蔓延,称赞着儿媳妇的端庄善良和任苦任劳,责怪着儿子的荒唐,最终把儿媳妇的泪水也哭了出来。向前进的老婆一边不断用手抹着泪水,一边哭诉,妈,你说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烂赌鬼呢,他把收橄榄的那几分钱全都扔在了赌桌上,现在,儿子开学要用钱,橄榄要入肥,也需要钱,这可怎么办啊?我自己没眼睛啊,怎么就嫁给了这个烂赌鬼呢,以后这日子还怎么活呢。</P>
<P >向前进站在一旁,头快低到了裤裆下了,不敢吭出一声。他望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儿子,接着把目光转向泪流满面的妻子,鼻子也不觉得酸楚起来。突然,他嘭的一声跪倒在地,淑珍,我再也不赌了,你相信我,我真的再也不会出去赌了。</P>
<P >向前进的老婆长久地没说一句话。她呆呆的望着头上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候向前进的母亲说话了,她哽咽着,劝着儿媳妇,做错了的事也做了,怎么怪都没有用,只要你人还在,万事都好,你说要是一件屋没了个女人,这日子可怎么过呢……说到这里,老太太泣不成声了。</P>
<P >妈,我这日子没法过了,他说过多少次要改要改了,可你看他哪次有做到了。向前进的老婆把头低了下来,眼睛肿得如同核桃,他就是那个烂赌鬼的命了,哪怕剁断他的手指头他也还是要去赌的……</P>
<P >正是这句话提醒了向前进。他噗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剩不吭就大步地向门口走出去了。他的母亲老婆儿子疑惑地看着他走出了自己的视线。但过了一会,他又进来了,手里提着一把擦得嘹亮的菜刀。原来刚才他是去了一趟厨房。他走到妻子的面前,把菜刀横在了妻子的面前,闷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淑珍,这一回我动真格的了,说不赌就不赌,既然你不信,那么你就把我的手指头剁了,看我还会不会去?</P>
<P >向前进的母亲和儿子立即停住了哭声,他们站在角落里,拿眼看着事态的发展。向前进的老婆并没有接过他的菜刀。她只是低下头,呆呆地坐在那儿抽泣着。向前进的手举了半天,在半空中显得那么的孤立无援。后来,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对没有看他的妻子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了。说完立即转身向放在房子中间的八仙桌走了几步,把左手放在了桌上,转过脸来凄楚地对妻子又笑了一下,我这回就证明给你看。</P>
<P >在母亲和儿子“呀”的大声惊呼中,向前进右手举起的菜刀将他的左手的拇指头就像切萝卜一样干脆得剁了下来。这时候他老婆才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向前进鲜血淋漓的左手,泪水滂沱,向前进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有叫你去剁自己的手指头吗,我有说过我不相信你吗,你怎么就把它剁了啊……</P>
<P >那只也沾满鲜血拇指头在桌上青蛙一样跳了几下,终于不动了。</P>
<P  align=center><FONT face="Times New Roman">4<p></p></FONT></P>
<P >从那以后,我们都知道了向前进的左手只剩下了四个指头。九个指头的向前进说到做到,再没有踏进赌摊一步。那些日子里,他几乎成了我们宋楼村的楷模,很多女人都把手指头戳在了自己男人的头上,看看人家向前进吧,人家那么烂赌现在还不是改过来了,你啊,就不能学学人家吗?</P>
<P >但故事发展到这里还没有完。</P>
<P >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是在向前进剁了拇指的第九个月还是第十个月,我已经记不清了。假如要追溯事情原由的话,可以从那个下午开始讲起。那个下午,是五点多的时候,在山上干完农活的向前进扛着锄头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在经过村委会的时候,他被在树下正打着麻将的村长叫住了。他转过脸去,看见村长双手抓着裤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正在召唤着他。</P>
<P >他走了过去。村长立马把向前进按在了麻将桌前,让他帮他对付完这一局。我今天这个肚子实在不行了,村长边说边往不远处厕所方向走去,他走得很快,还在解裤带,看上去有些滑稽,前进,你先帮我打两盘,我上完厕所就来了,啊?</P>
<P >向前进坐下去之后突然又跳了起来,把其他三个人吓了一大跳。村支书不耐烦地望了他一眼,前进你干吗呢,得痔疮啦,坐都坐不住?</P>
<P >不是的,我已经答应过我老婆我不能再赌的了,你看,向前进吧左手摊了出来,炫耀一般,我剁了一根手指,我老婆才相信我的,要使这会给她看见了,那我就死定了,我看你们还是等等村长回来再打吧。</P>
<P >我说前进你尽管坐下去打就是,怕什么你老婆,这能算是你在赌吗,是你在帮村长一下,难道你连帮村长一下都不肯?你看,你说了你没有不肯了吧。再说了,就那么凑巧就给你老婆看见了?就算看见了,那算什么,我和村长村支书去给你作证,证明你向前进没有玩,而是帮村长一会,这样总成了吧?计生办的老黄扔出了一个五筒,五筒,喂,前进你坐下啊,该你出了。</P>
<P >向前进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下了。五筒,我碰。把五筒拿了过来,接着扔出去一个七万。</P>
<P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向前进在村委会门口的树下打麻将的事情还真的给他的妻子看见了。当时她要到老屋去抱一把柴草回去烧火,远远的就看见了树下的那个人有点像自己的丈夫。她心里立即咯噔了一声,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待到她看清楚果然是向前进的时候,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泪水立即就下来了。</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现在,她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身子轻飘飘的。有人向她打招呼,她也没有听见,只是走过去了。向前进啊向前进,说什么再也不赌再也不赌,现在都跑到村委会门口去了,剁断你的一根指头顶什么用呢,十根全部剁完也没有用,我还要跟你有什么意思呢,没有意思了……就这样,她一路想着,一直走进了厨房。这时候她发现灶头上的锅滚开了,米饭沸腾而升起的泡沫把锅盖撑了起来,泡沫流了满灶头都是。她走了过去,麻木的把锅盖揭起,靠烟囱放好。然后拿起抹布,把灶头擦干净。接着拿起漏勺,把不断在锅里翻滚的大米饭捞了起来,用手挑了几粒,发现已经熟了。于是她便把米饭捞了起来,放在了盛饭的锅里。</P>
<P >做完了这一切,她走进里屋去,拿出来一包老鼠药。那还是上次为了毒死田里的老鼠时买的,当时没有用完的,还剩下这一包,她没舍得扔掉,就拿回了家。她又走进了厨房。她打开碗柜,拿出一个碗,把老鼠药全部倒了进去。接着她来到了灶头前,捞了一碗稀粥上来,把碗盛得满满的。现在她坐在了桌前,面对着搅拌过的稀粥。但当她正要喝下去的时候,她想起了上次农药的经历。那可真是难喝啊,一闻着就恶心得要命,要不是捏着鼻子根本连一口都喝不下去,也许正是因为没喝多少,才保了自己的命呢。但是,要这命干嘛呢,嫁给了这样的一个老公,还是死了算。不过,要死也要享受点,别死得太痛苦才是。这时候她想起了白糖。对,加点白糖,这碗粥就不难喝了。她又进去了一趟里屋。</P>
<P >她把白糖满满的撒在了粥里头后,突然又觉得有一些尿急了。她想,既然要死,那就轻轻松松的去死,别到了奈何桥上了,还要央求牛头马面让自己先方便了再说。于是她决定去一趟厕所。厕所离她家还有些距离。她也不急,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但当她蹲下去,撒了一半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嘣嘣嘣的跳了起来,她觉得有些不好了。但她一时之下,并没有想到哪里有什么不好。后来,她想起了儿子,想起了儿子她才慌张起来,儿子出去外面玩去了,要是他回来饿了,看见厨房的桌上放着的一碗粥,那就?想到这儿她心里一下子就乱了,她赶忙站了起来,连拉链都忘了拉上,露出里面红红的花内苦都全然不觉,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她仿佛看见了儿子把那碗粥咕噜咕噜地喝下去的情景,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就下来了,更加加快了脚步。</P>
<P >等她赶到厨房的时候,就看见她的丈夫向前进,这个刚刚把麻将还给村长、然后赶回家的男人,正在喝下那碗粥的最后一口。他老早就肚子饿了。他喝完后,抹了抹嘴巴,转过头就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口大惊失色的妻子。他露出了一个很好的笑容,对自己的妻子关切地说,你脸色这么不好,该不会生病了吧。一边说着,他一边向妻子走去。但没等他跨出去第三步,就立即跪倒在地,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肚子,开始不停地翻滚起来。</P>
<P >三个小时后,他死于去医院的路上。</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align=righ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st1: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30" Month="12" Year="1899">06.04.05</st1:chsdate>-07</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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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21 |只看该作者
<>故事是故事,讲法总觉得欠那么点味道。比如最后粥让女人的丈夫喝了:</P>
<>等她赶到厨房的时候,就看见她的丈夫向前进,这个刚刚把麻将还给村长、然后赶回家的男人,正在喝下那碗粥的最后一口。他老早就肚子饿了。他喝完后,抹了抹嘴巴,转过头就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口大惊失色的妻子。</P>
<>好像一切理所当然。作者思维前置了,自然也轮不到读者担心。他们只管喝白粥一样仰脖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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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24 |只看该作者
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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