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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预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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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2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那天早上，奇怪得狠，阳光很昏庸。使所有的人都昏昏沉沉，事实上大多时候，在早晨的八九点。我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我不能分清楚现实和梦境，不能确认我是否已经醒来，那天早晨尤其如此，我妈在门口晒太阳，眼睛微闭着，很满足的样子，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她喜欢这八九点钟的太阳，我也喜欢，我坐在门槛上，看着我妈。或者抬头看看太阳，看看门前的这座山，和山边通向我家的这条路，这条路很久没有人走了，长满了野草，我和妈妈就坐在野草的后面，阳光很明亮。”卢以在之后的几年常常这样回忆那个早晨。那个让他感到兵荒马乱的早晨，作恶多端的早晨，那个早晨也因此变得富有传奇性。每一回忆，他总要迷惘好一阵子。 “那天，”他妈说，“我坐在门口晒太阳，就冲着这阳光很好，我还能享受几年这样好的阳光呢，我要尽情享受” 卢以仍然坐在门槛上想这件事，有一群鸟飞过来歇在房顶。 “就像今天的阳光，在阳光下发生的事情，我想了这么几年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卢以想起一件事，这件事是忽然之间想起的，一个可怕而又紧要的任务——他要去杀人。 他在门后面找了一把斧子，向那条门前的长满野草的路走去，他的妈妈看见自己的儿子朝着太阳走去，嘴角的微笑增加了。 “你要去哪里？”她问他。 “杀人” “什么？” “杀人” “我老了，耳背眼也花”她自言自语，照旧享受她最后的阳光。 他感到热，脱去了上衣，这样他的信心增加了。野草在他的脚底燃烧起来，他握紧了斧子。 “我确实握紧了斧子，而且，”卢以说，“而且我感到很热。”他坐在门槛上想这件事，他不停瞥几眼他的妈妈，感到局促不安。 “我没有问他的，”她说，“事实上，那会儿我并没有看见他出去，我已经睡着了。” 她擤了一下鼻涕。继续想：其实，可能有人从我身边走过的，去那边的路，但不是他，一定不是他，这我能感觉得到。他就坐在那里的。 卢以越走越有精神，走到接近山口的地方他才坚定决心。 他想，我一定要杀人。 “我记不得我要杀谁”卢以说，“总之我要杀人。我甚至能感觉到，只要我往前走，一定会有人出现在前面，我一看到那个人，就知道我要杀他，我能感觉到，我的想法不会错。” 她说：“可能那会儿我睡得太死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现在这样坐在这把椅子上，那时间是我平常睡觉的时间。” 有一个和尚在山口那里出现了，和尚的头油亮亮的，折射的阳光正好打在卢以的眼睛上，使他一时间看不清事物，眼前变得更虚幻了。 和尚一步步走近他，不紧不慢。问他：失主将去向何方？ 我要去杀人。他说。 杀谁？ 杀你！ 阿弥陀佛！罪过。和尚极不满意他的回答。 卢以抡起斧头，向他砍去，这时候他发现了糟糕的事，他的手里握着的并不是一把斧头，是一段朽木，或许他拿错东西了，但是不管怎样，他要杀他。 住手。她在后面喊。 卢以转过身来，看见了他母亲。 你要干什么？她喝斥他。 我要杀他。 他看到她的嘴凝固了，像是被水泥砌住了一样。眼神透露出愤怒。 他再次转过身来，看见和尚不紧不慢地远去了，头顶依旧发着残忍的光。转过路口，就不见了。 妈的，他说。 他觉得很泄气，拖着木棍朝家走去，也不管她，他似乎生了她的气。脚下的野草燃烧完了，这是一条素面朝天的大道。 卢以继续说：我回到家的时候，她先坐在椅子上了。仍然是睡觉，我没有叫醒她。 “不对”她打断他，“那天我确实做梦了，我梦见你要杀人。” “对的，就是这样。”他兴奋地说。 “有人喊住了你” “你喊的。” “不是我喊的，后来我就醒了，我就看见你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手里还握着那把斧子，杀气冲冲的。我问你做什么，你不作声”她似乎全想起来了。 他沉默了，仿佛深深回想或者沉思起来。手指一根根掐进了头发。 她开始哭。 我们现在不是在做梦么？他问她。 我哪里知道。她哭得更响了。 “卢以”她说，“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我也不知道”他跟着哭了。 一群鸟从屋顶飞走了，是个阳光光亮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