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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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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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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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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8岁时方方才进入了小学，妈妈记错了报名的时间，所以迟到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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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的生物老师是个常年穿一件脏得发灰的白色大褂的可爱的老头子，他总对妈妈说方方会成为生物学家，因为她总是哀求这个严重秃顶却钟爱披肩发的老头子要来实验室的钥匙，兴奋的爬到显微镜台上去看些什么嘴巴里面还念念有词，有一次方方偷偷趴到他的专用显微镜上面，怎么调整都无法看清置物盘上的东西，后来才发现镜头顶端加了一块一指厚的凹透镜，原来老头子是个严重的近视眼，平时从不见他戴眼镜。他咧咧嘴对方方说我只要看清楚这些就足够了，世界本来就是混沌的。方方把头凑到老头面前，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嘴巴对嘴巴说让我看清楚你，难怪她每次看到这个不戴眼镜的人，自己的视线都会模糊，变成近视眼，而人总是只有在近视眼的时候才会想要看清楚。他送给方方一部显微镜，很肯定方方一定会成为生物学家。方方抱着显微镜回家之后就再也没回到这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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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把她送到了另一所美术学校，因为听说这里可以让成绩差的小孩快乐些，到现在为止方方在这里已经呆了将近一年。学校安排的计划方方很受用，每天上一小会儿的文化课，认真抠手指的话只能完成五个，然后就拿出白纸画画，老师在地上堆了一堆一堆的瓶瓶罐罐，同学们围坐成一圈圈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声音不大，方方最喜欢靠着最左边窗户左边的窗台，单肩斜倚着墙面双腿弯曲两只脚踩在凳称上，平平的膝上放着画板，左胳膊压住纸面，脑袋则习惯性的歪向右边，闻着窗外的空气听同学们一阵阵温热的喧嚣，教室的朝向不太正，只有这半米左右的地方可以收到几乎一整天的阳光，大部分的朝阳，全部的艳阳，一点点的夕阳，她总是孤零零的享受太阳，没有人跟她抢，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静物，而且似乎所有人都更喜欢罐子而不是阳光。金子屑不断地洒在她的头发上，慢慢得渗到皮肤里面，通过这世界上最缜密的晒罗——头颅，粗糙的一部分顺着头发流向发梢一滴滴溅开在水泥地面，精华则溶入脑细胞，溶入血液，流淌到心脏，分配到眼睛，耳朵，鼻子，喉咙，关节，指尖。所到之处末梢神经为之一振：眼睛看到得一切都散发金光，耳朵把一切尖锐变得细软，鼻子无论何时总能闻到青草的香味，喉咙里哽着温暖的唾液很湿润以至于发出的声音像是水中的呢喃，甚至连胸部都微微胀痛着凸起了两支淘气的小豆豆，最活跃的当然是手指，右手不停的画着，似乎什么都无法让它停止，而左手的汗总会把左下角的纸页浸得皱巴巴的。她像傻瓜相机一样作画，就是脑子里面想到什么便画出什么，什么都不想的时候便把眼睛闭上选择一个方向，然后猛然睁开，这一刻第一个聚焦的东西便作为下笔之物，不要担心下面再画什么，因为方方永远都会觉得纸好小，常常会不得不把两张纸粘起来继续画，她的方式是推移式的，只有笔尖即将越过画纸边缘冲向空中时候她才会忽然皱起眉头，停下来思考一下。对她而言，在阳光下作画没有第二种方法，这让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统一。她下笔肯定而有力，甚至从来不用橡皮，老师问：“为什么不用橡皮呢？”她说“来不及。”“怎么会来不及呢？你赶着去干嘛？”方方的嘴巴自作主张说道：“尿急，一拿橡皮就想尿尿。”老师的眼睛撑到最大，眼角的粉红色皮肉似乎要裂开，方方伸手去摸，老师蹭的躲开，方方嘴巴颤了颤说：“这样很容易长皱纹的。”随之沉没下去，耳边依然浮着焦躁的空气。其实不是来不及，更不是尿急，是用不着阿，干嘛要把画下的东西擦掉呢？手会高兴么？眼睛看到的，头脑想到的，手下画出的不都是自己么？把眼睛看到的传送到头脑，经过头脑处理最终命令传达到手指勾画下来，这已经很完美，我很完美，画很完美，平等很完美啊？ 方方认为自己最大的问题是构图，因为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下一秒将要画什么，往哪里画，还有就是要画多久。这时<s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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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sonName>老师批评她太散漫，毫无规矩，觉得老师的话时而还是很有道理的。
“散漫”？这词很熟悉，也许，是这感觉很熟悉。不知为什么居然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把手放到煮着蘑菇汤的小铁锅里面，两秒钟之后，“哇！”一大声，妈妈静静的举着方方的小手放在眼前，上面的皮肤慢慢的越来越红，皮肉中间分离出了一层厚厚的液体，粉黄的颜色，光滑的表层跟锅子里面的蘑菇相像得很，“你看，这叫作蘑菇水泡，疼么？手变成蘑菇当然会很辛苦。那么，水开了么？”方方看着通红的小手还在不停的抽打鼻子，完全不理会问题，心想原来把手放到什么汤里就会变成什么阿，后来她又试过西红柿汤和排骨汤，妈妈教她如何挑破水泡如何上药，方方只是很奇怪手怎么还是只会变成蘑菇，难道是温度得问题么？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方方很喜欢蘑菇，它们软软的怎么嚼都没有味道，滑得像是抹了油，尤其是小脑袋长尾巴的金针菇，方方总会湿掉整个袖子伸手去洗菜盆里抚摸这种可爱得蘑菇，妈妈说它们是菌类的一种，于是方方偷偷拿走一个大一点的蘑菇到房间打开台灯仔细的寻找它的嘴到底在哪里，它的长相总让方方觉得很有生命力，很好奇它长大开花后会是什么，方方总会看着银耳叫蘑菇花，那么木耳是什么的花呢？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可以找到一个规律，预知到自己长大开花之后会是什么。看着大大小小的白脑袋滚动着漂浮在和着稀奶油和洋葱片的锅里，开锅盖撒蒜末时一大团云彩里面的景色很像她常作到的一个梦，这时方方总会靠在妈妈腿边满怀喜悦的等待迎面扑来的梦的味道——蒜香四溢的鲜美味道。因为梦，方方喜欢睡觉，她有好多白色的枕套，枕套上画着她去过的地方和今晚想去的地方，梦是天才，可以创造一切，只可惜闻不到味道，为此她总在梦醒时分惋惜不已。所有看过她的人都半笑着说，这真是个自由生长的小孩啊！因为她受伤一万次还是会把手放到汤里，妈妈只是乐呵呵的每天继续做着各种好喝的汤。就这样，方方的童年色调很统一，那就是恣意而为。不过除了三天的幼稚园生活，也许还不到三天。其实她比任何小孩子都喜欢那个有红色滑梯和树皮色秋千的幼稚园，只是到那里呆了没几天园长便亲自把她送回了家，并且建议妈妈以后都不要把方方再送到幼稚园了，方方低头抠着手指头，右耳朵听到了“散漫”这个词，略微的感觉到自由和散漫的意思很相近，时至今日方方还是记不起把她开除的具体事由。可她因此得到了那条小狗，被开除的第二天，妈妈便给方方买了一只白色短毛的小母狗，她要方方在家中学会跟朋友相处。方方给它起名叫“小狗”，说要让小狗首先知道自己是什么才行，她们交流的很愉快，每天方方总会带着它在家门外的空地上跟邻居家的狗狗们相互玩耍，一次方方看见一只黑色卷毛狗趴在小狗的身上前后快速的摆动着屁股，远远看上去很像小狗下半身披着块黑色抹布癫痫着奇异的舞动，妈妈告诉方方这叫作交配，一雄一雌创造新生命的方法。“那我也是这样被创造的了？”妈妈的呼吸停顿了一小会儿，没有说话，方方似乎并不在意，蹑手蹑脚的、仔细地观看着，她缓缓的围着它们转圈，蹲下，退后，走远，最后回到妈妈身边，揉眼睛的时候，它们停下来了，方方盯着呆立在微风中表情悲伤的小狗，右手在空气里摸空了两下才抓到妈妈的手，紧紧地拉着，脖颈僵硬的吐着字：“所以你也没有看到爸爸的脸对么？你也一直背对着他对么？”沉默良久，方方跑过去抱起小狗哭了…… 
“爸爸？”方方翕动着两片透红的薄嘴唇表情模糊的念叨着，“你爸怎么了？”方方吓得画板差点扔到地上，打滑的眼神匆匆收回的时候居然会准确的落在他的一对瞳仁上，对视了不知多久，方方突然发现原来放学很久了，只剩这一个值日的同学，他的眉毛一高一低，对视的时候眼球放黑光，她看着不由得笑起来，边笑边拎起包要出门，最后回头带着微笑说：“他死了。”不一会儿，他跑了出来追上方方，从此，他成了方方除小狗之外的第一个好朋友。两个小孩用形影不离来形容还不够准确，确切的说是互为对方的镜子，而镜子在自恋者的眼里向来很严肃，一种畸形的认同在干涸的心灵需求下让双瞳不停的散发黑光，他们深深的理解照妖镜这一物件，耀眼的琉璃让生存变得美好起来。两个人在一起总是互相自言自语，经常一个人说很久，另一个人从未开口，或者你一言我一语说出的全部都是各自想到的问题，一万个问题堆在一起却没有答句，又有时两个人又都没有一句话。可是怎么办呢，无论怎样难解的问题都会在混乱的对答中顺利的想通，回想起来也搞不清楚哪句是谁说的，又好像都是自己说的一样。他们走路的姿势很奇怪，相互倚着彼此的肩头前进，连接地面呈现出稳定的三角结构，肩头的骨骼之间有种支撑的力量相互平衡。方方常常感觉他有恶魔果实里烟雾果实的能力，流着汗水的脸伸手过去却是一团雾气，他们一起晒太阳，阴天的时候便围坐在那湿冷的静物台，他画画，方方倚在他的左肩瞌睡。他们偶尔也会互相通信，虽然每天见面，可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突发的问题需要对方帮助思考，比方他突然疯狂的爱上了班里的一个女生，方方竟然瞬间出现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幻觉，不择手段的帮助他得到她。之后，方方又变成一个人回家，站在车站把下巴颏放平看天的时候身体忽然左倾差点摔倒，走在路上一路无语可仍感觉身边的路人表情讶异。方方突然感觉他们俩已经没有失去的可能了，因为成为同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方方蹲在家门口抱着书包哭起来，活像那只呆立在风中表情悲伤的小狗，这在我看来应该是感动的，不知她怎么想。她回家后画了一幅画，画面上一枚浓缩炸弹她面前爆炸，洒下七彩的碎玻璃碴，她的身影强壮而有力，小狗迎着这欢快的背景跑出来迎接主人归家，画名叫《理性炸弹爆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