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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鼻子猫和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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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ik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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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街道深处有一道台阶，不可以走到四百九十层。奥迟疑地问，只能走到四百八十九层吗？传言是真的吗？街道管理员回答说，嗯，就这么多了，最高处坚决不许通行。后来，问的人多了，街道管理员干脆贴了张路向图在台阶边的墙上，图画得跟小孩子的一样，四百九十个台阶，一个箭头在最高点，指着几个字：无路，禁止通行。字硕大地躺在路向图上方大半张的空白处，赖着像个沿街睡觉的乞丐。没几天，字上面长满了绿色的苔藓，滑溜溜的。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奥开始不相信街道管理员的话。谁都没有爬到最高层去看看，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路呢，说什么禁止通行，谁相信传说呀。街道管理员那么懒，鬼才相信他的话。但是，奥仔细想了下，也慢慢一点点害怕起来，如果传说是真的话，对于这个镇子上的人来说，真是一件惊恐的事情……难怪大家心里都不太相信街道管理员的话，却也没有人真的试着爬到最高层去试探一下。探究秘密对谁也没有好处。 奥也开始心安理得的平静地从台阶下走来走去了，带着她的猫懒洋洋地散步。有时候，银灰色的月光湿漉漉地铺在苔藓上，像是洒了一层糖霜，甜润润得要淌落下来。她的猫就抓狂地扑上去，胡乱地用爪子瞎抹一气，弄得鼻子都绿成一团，喵呜呜直叫。懒猫，真嘴谗，奥哭笑不得，把猫藏到裙子里，急步走回家。奥的裙子上染到了苔藓绿，怎么都洗不掉，都晕散成碎碎的花色了。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都夸奥的裙子好看，总问那是些什么花呀，怎么从来都没看到过。 哪知道那是什么花呀，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花呢。奥想起来，就好笑。不过也是，这个镇子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花草，到处都是光滑的石板路，能见过的花草不过那么几种。况且，裙子的花色的确是招人喜欢，稀罕起来也是自然。 奥装着神秘的样子，怎么也不肯说这些花色是怎么弄来的。问的人多了，奥都烦了。奥就说，哎呀，这些就是猫袋花啦，就是老人们说过的那种猫袋花嘛。见的人又啧啧地慨叹起来，呀，那花就是这样啊，长得跟猫脸一样，听说见过猫袋花的人会长出猫胡子来，奥呀，你见过没有啊，小心变成男人啊。 这些人真是烦死了，奥决定搬到台阶上去住。街道管理员开心地说，好呀好呀，住吧住吧，台阶这一片就归你管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懒的街道管理员，能少负责一点工作就乐得找不着边了。 从奥搬到台阶上住起，天就一直开始下雨。下了整整一个夏天的雨后，湖水都漫到街上来了，街道管理员慌里慌张地也跟着搬到台阶上来住，随后，越来越多的人都搬到台阶上来住了，那些人天天吵吵闹闹地讨论着这场雨。奥狠了狠心，越住越高，一直住到第四百五十个台阶上了。下面有一百多个台阶还没有住人，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扶着下巴，看着雨大片地落着，敲在台阶上，溅起巨大的回音。好像搬得越高，这雨下得越大了。 到了秋天，风刮得厉害，风要把什么都带跑。更多的惊恐让台阶上的人群终于安静了点，街道上的水却好像在慢慢退了下去。渐渐的，有人可以搬回家住了。 奥若有所思地看着人们忙忙碌碌地劳动着，觉得更厌倦了。猫变得更狂躁，每天都往高处跑，奥只能整日地把猫兜在裙子里。谁知道猫要是跑到最后一个台阶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要是真的有活物爬过了那个台阶，猫袋花开满小镇，所有的人都长出猫胡子来，这个镇子的人会羞辱死了，再也没姑娘嫁得出这个镇，也没有人娶得到别镇的姑娘，所有的人都会陷入崩溃。 连街道管理员也会常常拖着大肥肚子，喘着气爬到奥住的台阶来，劝告奥一定要小心看住她的猫。这只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都不安份。奥镇静地点头保证说，请放心好了，一定会看管好猫。 但是，猫还是跑掉了。那天，台阶上最后一个人也搬回了家里，奥却睡了太久。猫挣脱裙子，没命地往最高处乱蹿。等奥醒过来的时候，猫已经站在第四百九十个台阶上了。奥迷糊地仰起头看着自己的猫站到了最高的位置，无比骄傲的样子，心里是满满的寂寞心情。猫从来没有离她那么远过，现在它高高在上，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主人。它喵呜一声，奥浑身抖了一下。奥叹气，再也不是她的猫了。 奥转身走下一级一级台阶，向人群的方向走去。往下多走一步，她看到石板路上猫袋花就多绽出一朵，和裙子上染的花色一样，整条街都绿得沁人。等站到了最后一级台阶，街道已经没有可以立脚的地方了，人们都转过头来，无声忧伤地看着奥，鼻子下面一点点地突起粗大的胡子，奥的鼻子下面也是又痒又疼，什么东西正在突破皮肤向外冒。奥难过地转身再去看猫，一个小黑点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而，长了猫胡子的人们，没有埋怨奥，也没有厌恨猫，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改变。渐渐的大家发现了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脑子也越来越清晰，以前完成不了的事情，现在变得很容易。好几年过去了，小镇越来越繁华。虽然已经是封闭了的生活，却显得有滋有味了。长着猫胡子的奥，每天都会死盯着看高处小黑点一样的猫。如果有一天，猫不在了，大家的猫胡子就可以完全褪掉。奥天天盼着猫死去，而更多的人却持着相反的意见。奥真是弄不清楚人们都是怎么了。 奥怎么也不甘心就这样顺从了变化下去。夜里，她顺着银灰色的月光悄悄地爬上了台阶的第四百八十九层，几年不见的猫，长大了不少，舒舒服服地躺那里挠痒痒。猫看到奥，皱起猫脸笑了一笑，弓起背来，转身一跳，跳到了四百九十层的台阶后面。奥不由自主地踏上了第四百九十个台阶，看到猫在陡峭的滑壁上灵活地越跑越远，而远处，是虚无尽处的山黛，一条蜿蜒的路通向了更远处。 奥静了静，坐在台阶在若有所思地看着低处的小镇，人群喧闹，碌碌无为。奥再也不想回去，就是这样，奥慢慢取代了猫的位置，传说还在延续，奥进入之前从未有过的孤独，她的心也慢慢狂躁起来，猫胡子已经一点点褪掉，裙子上的花色也一点点变淡，奥一天比一天更想念她的猫。很多个夜晚后，奥沿着猫离开的路……也离开了。 许多年过去了，小镇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猫袋花和猫胡子又被诵为了传说。有小女孩牵着猫从台阶下走过时，也会抬起头问街道管理员，那真的是四百九十个台阶吗，可不可以爬到上面去看一看呀，传说是真的吗？街道管理员换了一个又一个，小女孩问了又问，传说讲了又讲，却没有人再提起奥了。也许会有更多的奥会出现的，穿着染了猫袋花的裙子，把猫藏在裙子里，在银灰色的月光下散步。嗯，其实，奥是那样一个很好看的姑娘，但是，人们还是忘记了她，生活中有那么多的事情，人们要去面对呢，人们很忙碌，惟独有奥，是懒散无比的，但是，她永远地离开了小镇，再也没有回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