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铺前的殉道

雅罗米尔

<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我怀着巨大兴趣观看修车铺老板的独子玩耍。<p></p></P>
<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从百脑汇与华海两边都传来了粗糙的舞曲节奏，像生番在丛林里撞见豹子时心脏混乱的搏动。两组互不相容的野蛮沿着这条巷子的高墙来回下降，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说，这已经像混进空气里的阴湿、渗进街砖的油渍，像是自然生长在这巷子中的，因而分不清源头，人从午休中醒来一次，就意味着一次大咧咧的侵犯。他的行为表明，即使对此习以为常，他也难摒除环境的影响。<p></p></P>
<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他将一个泡沫塑料盒顿在地上，甩动着两臂，随时准备跳上去似的，他大叫了一声，一个爆发性的场面即将来临，然而他明智地制止了，我笑着看他，他简直是我过去岁月的草籽。他没有选择跳，而是在迟疑片刻后爬了上去，他在上面做轻微的小跳，像是个壮胆的人站在初春的薄冰上，他用甩得高高的手臂代替臆想中的投入清冽天空中的身体，他哼着调子，胸脯都前后摇晃起来，然而他鞋底真正离开盒面的距离始终谨慎地控制在十个微米以内——这个胆小鬼，这个称职的战场上的逃兵，软得像浓汤的叛徒，遇到行情萎顿必放高价的奸商，萧条时期总抢先插队的投机者；然而再过十年，又是多么了不起的传宗接代的能手，空出清白的双手，用油腔滑调来炫示他的幸福与美满——了不起的我的兄弟！<p></p></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他把另一个同样形制的泡沫塑料盒与地上的一起拼成一个长方形，他趴在上面，眼睑微闭，手垂向稍呈起伏的沥青路面——他正享受黑海海岸的阳光。金黄的沙子与宝蓝色大海，有仆人在他裸露光洁的背脊上抹防晒油，他将双腿并拢并尽量伸直，中规中矩地享受这个南京一枝园修车铺上空的阴翳天光，正像“健康”这个词本身形容的那样正常。他的母亲坐在里间的柜台，望向大街，手插进裤兜，二郎腿翘着，丝毫没注意那张躺着了不起的男人的桃木镂金蓝白条纹帆布床，人们走过它所在的海滩，势必被海风和沙子吹得差点睁不开眼，更遑论敢于正视那个躺着的人了。<p></p></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行人们笔直地从他身边走过。骑车经过的人们目光紧盯住房屋内部，好像飞速的木条敲击栅栏。不远处一个老太婆在拣菜，早上她也在拣，不过这一次是为了晚饭。小孩爬起来了。积木游戏——他将两只盒子都竖起来了，一个搭在另一个之上。他凝视着这座颤巍巍的斜塔，一边退开；他专注，气息匀净，没有杂念；他逼出一声大吼，全速地驰向白塔，决心涤清一切巫师与毒蝙蝠；或许与征服不同，他抱有一种更微妙的比试心态，像互不知底的人先继出牌，靠运气决定一张压住另一张，只为了知道谁最终存活更说得过去些。<p></p></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他又停住了，一只抬起的脚将上面的盒子轻轻踹下，一只脚仍在地面上，他尽量向后挪了挪，试图掩藏它。他回转头张望，没有其他的人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发生，那只盒子像片温柔的树叶泊在路面上，风轻拍着它的底部，轻得这点响动不能被旁人听见。他回转身子，比划着空气做了个回旋踢，嘴里吆喝着——这个胆小鬼，他将来要在床上天旋地转，他对着空气解嘲，他有胆量应付任何一场不存在的战斗，得胜并接受那些溃败的气体分子的欢呼。<p></p></P>
<P >现在他获得了荣誉，他厌倦了生活，厌倦了去辩解误会和嘲笑，他站到了比街面高出<st1:chmetcnv w:st="on" TCSC="1" NumberType="3" Negative="False" HasSpace="False" SourceValue="10" UnitName="公分">十公分</st1:chmetcnv>不到的步行台阶上，回望了一眼阴黑洞开的修车铺大门，他的母亲若无其事地坐在里边，并不理解自己儿子的超人之处。他扭头向里面凝视了好一会儿，最终，某种比深秋更深邃的情感被他皱起的干燥沉着的眉毛压制住了，他开始望向脚下，路面的青黑色与深渊、宇宙是同一种颜色，那是代表着原始的却又是终结的、离析的而又是统一的、未知的然而又庇护着原因的颜色。他甩动着两臂（现在那两个盒子成了一对翅膀，一边一个），纵身向着重力控制的<st1:chmetcnv w:st="on" TCSC="1" NumberType="3" Negative="False" HasSpace="False" SourceValue="10" UnitName="公分">十公分</st1:chmetcnv>以下的他的源头，他真正的故乡，他摆脱这个喧嚣骚动的尘世后的永久居处——跳去。<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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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st1: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12" Month="11" Year="2005"><FONT face="Times New Roman">2005</FONT>年<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1</FONT>月<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2</FONT>日</st1:chsdate><p></p></P>

黑天才

<>像一次素描，写得不错的。只是有些句子在文章中还是过于生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