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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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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36:3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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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写得很烂．．各位高人指点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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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像一架盘旋的梯子，前行与后退均是徒劳，一切流逝均是通往自己：扶手与扶手一模一样，阶梯与阶梯一模一样，甚至每一个旋转的角度（通往自己的方式）都一模一样。上层之上必有上层，下层之下亦必有下层。楼梯在不断扩展，一切都不可计数……
 
螺旋形楼梯的尽头，我按下了门铃。然而接下来的景象却叫我有点意外：他不是陈沉。开门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秃头、褐色眼镜、微胖。我注意到他的门牌号是3405，而陈沉的却是3403——显然是我走错了。
我微笑点头以示歉意：“对不起，我想我是走错了。”
那男人却以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欢迎我的到来：“既然到了这里，不如参观一下我的实验室吧。”
我不好推辞，便随他进入了房间。他带我穿过了一间又一间房间，门与门在我眼前不断重复、交错，我怀疑我穿过的房间总面积数早已超过了一套房子的十倍之多。为缓解单调，我与他交谈起来。谈话中我得知他叫Ａ，是Ｓ大的教授，研究哲学、量子物理，以及相对论物理。我旋即对他兼跨三个领域表现出极大兴趣。
“除了某些庸俗的学科，”他摆摆手。“一切学科都是互通的。”
正当我陷入对此论调的沉思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到了。”
我看到一幅巨型的画。
——我知道我们正站在Ａ的实验室之外，而实验室外的那堵墙，被一幅巨型的画所占据。是埃舍尔的《画廊》，我一眼便认了出来。画面的左下角是画廊内一位欣赏风景画的男子，那幅被欣赏的风景画溢出了画框，延伸出去，变成画廊外的真实风景：河水、小楼。而右边小楼上的女子，正在窗口看着街对面的画廊……
Ａ推开了实验室的门：“先随便看看吧。”
这间实验室约有一百平方米（我再一次怀疑Ａ教授这套房子的“合理性”，它的面积不但超过了普通住房，而且近乎无限），靠近门口有两台电脑，再往里是一张床，及一个长至实验室另一头的书柜。对面的墙上有两扇大窗（这点也值得怀疑，这间实验室理应是被别的房间环绕的），窗外可以望见两幢大楼（而我印象中此幢公寓附近没有类似建筑）。实验室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写字桌，桌上零乱地堆着许多稿子。桌子往里，我看到了一个装置。
“永动机！”我失声喊道。“那个让无数学者……”
我跑到那个装置前，看水流由这一边落下，推动轴轮转动，然后由另一边自下而上流回装置上部的那个容器。往复运作，毫无损耗，生生不息。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它的动力从何而来。
Ａ看出我的震惊，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不无得意地说：“这只不过是小把戏，你看那——”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一扇木门。那木门就嵌在墙里，外表普通，甚至极易被忽视，但当我望向它时，却感到无比的压力，仿佛望向宇宙，自身渺小，双腿不禁要弯曲下跪。
“那是……”
“那是时间机器，”Ａ以肯定有力的语气说。“它可以带你进入任意的时间。”
我稳了稳心绪：“你的成就绝对可以荣获十次诺贝尔物理奖。”
他冷笑了几声：“一百次也不为过。我15岁便独自证明了薛定谔方程，30岁便在自己的实验室内初步完整了大统一理论。我已不屑去获得什么奖项——你要知道一位艺术家最高兴的时候并不是艺术品展出时，而是艺术品完成的那一刹那，而我的‘艺术品’，还缺少一个‘最终证明’。”
“‘最终证明’？”我一边疑惑地问，一边抚摸那伟大的时间机器。
“是的。我……”
“索拉”，我忽然听到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我的手表不知何故竟掉落在了地上。
“这……”
“这是由于手表的时间是线性的，而时间机器，是反线性的。”A向我解释，“线性物质与反线性物质是相互排斥的。”
我弯腰去捡我的手表，却不经意看见——另一块手表！
让我惊讶的是，这块手表是陈沉的！
猛然间我想起了我此行的目的——陈沉是我的好友，是个诗人，他往往每半个月便会给我邮一辑他的新作，然而这回我已两个月没有收到他的诗作了。我怀疑是邮路出了什么问题，或是他的创作遇到了瓶颈。给他家打电话，没人接，打手机也关机。于是我便赶来他家，看个究竟。我走进了错误的房间，却正确地看见了他的手表。
我把两块手表一起攥进手心，缓缓站起来，沉重地吐出两个字：
“陈沉。”
A退了一步，吐一口气：“看来你将成为第三个知情者了。不过你知道也无妨，因为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今天便是世界末日。”
我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A接着说：“未开奖的彩票拥有着最多的可能性，人生也是一样。而最后，我们只能从无限中取一偶然，那是多么可悲啊。”
我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那一年，我由于变故来到这座城市，身上除了衣服、几十本书，和一脑袋知识，一无所有。那时我刚开始研究我的时间机器，需要一大笔经费——当然更重要的是生存问题。我向几家学术杂志社投过稿，却由于我没有影响力而被退稿，甚至我的论文被他们称作是‘魔鬼的梦呓’。就在这时，我遇到了陈沉。
“他帮我租了间小房子以供居住。当得知我的研究需要大量经费时，他义不容辞地拿出了十万元——你知道，一位诗人的稿费总是很少的，而且投资到如此谵妄的研究项目上，很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但他做了。恰巧这一年我的研究项目、我的学术生涯突然柳暗花明：我发现了穿越时间的方法，同时几家学术核心期刊也发表了我的论文，我被Ｓ大聘为讲师。于是我迅速还了钱并与陈沉成了挚友。
“一个月前他偶然来访，感叹时光不可逆转——那天他在街上遇见了自己的初恋情人，对方已成为一个为了一毛钱而摔白菜、骂起人来毫不含糊的家庭妇女了。他深刻感到时光的残忍，慢慢将每个人的人生输入死胡同。谁都无法逃脱。他曾有助于我，于是我决定帮他。”
A顿了顿：“同时也要完成我的‘最终证明’。”
我惊愕了几秒，以一种不像是自己的声音说：“你的意思是，用你的‘时间机器’将陈沉送往过去，再造人生？”
“不是再造，而是修改。”A从衣服上扯下一根线，“一般人的人生都如这条线，一去不返。”
然后他将线的头尾结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圆：“而当你回到过去，去修改了你的人生时，你的人生便成为了一个环。你拥有了所有的可能性。”
我霎时回想起了我进入实验室前那一遍遍重复的房间，实验室外埃舍尔那无限循环的画，以及实验室中的那永动机，它们在潮湿的空气中浮动，渐渐汇合，终于形成那梦魇中无数次出现的旋转楼梯。
很大的风呼啸起来了，我已听不出什么声音。
模糊中，我问A：“那什么是你的‘最终证明’？”
风中A破碎的回答：“我要证明时间的非线性。陈沉与陈沉相遇会暴露时间的破绽，那时，过去便与现实连通，世界发生短路，线性世界分崩离析。”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我感到手中的手表变成了粉末，随风散开了。它是线性时间的象征，所以它也最先感到了时间的崩塌。从我扭曲的视角向外望，窗外的大楼正缓慢地逐层消亡，像“9·11”的慢速播放。街上那甲壳虫似的轿车，还有路牌，都清脆地（当然我已听不见）崩碎，如同鸡蛋。流质般的物质从外面的世界不断涌入。
在最后的撕裂与坍塌中，无数的，我的碎片知道，陈沉已经遇见了陈沉，整个世界从线性中滑出，优雅地坠入了一个无限。
 
 
 
 2006-7-16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