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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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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7:3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 　　整个夏天，马良都被一种焦躁的情绪笼罩着，每当太阳一落山马良便开始坐立不安，他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几乎不能再在电脑前呆下去。同学们的声音也在这时响了起来。他们经过了一天的紧张学习，现在需要放松，需要一起玩耍来增进彼此的感情。他们要紧挨着马良坐下，要看着马良的电脑屏幕和马良一起打游戏或者聊天。于是马良便只好一个人走出宿舍，一个人在校园里焦急而快速的走动起来。走着走着夜晚便降临了，校园里的路灯和房间里的日光灯都亮了起来。于是马良更加烦躁不安。他快速的走动着，从一个小树林走到另一个小树林，然后穿越这一个个小树林，马良东张西望的走过树林，然后快速的转移到下一个小树林。把所有的小树林走完后马良就去操场，他快速的从那些看台上走过。马良微微的皱着眉头，不时掏出手怕擦擦沁出的汗水，一直要走到宿舍快熄灯了，马良才会才垂头丧气的往宿舍走回去。 　　没人知道马良是在找到一个可以让他独自躺下的地方。比如藏在校园隐秘的小树林里那些水泥椅子，比如操场周围那些看台。每天傍晚无数对情侣来到这里坐在水泥椅子上耳鬓厮磨、山盟海誓。坐在椅子上搂成一团、唧唧咕咕。马良要找的就是他们坐着的水泥椅子。马良想一个人在黑暗的树林里躺到椅子上。用发烫的脸和身体去接触冰凉的水泥椅子，用手去抚摸椅子的腿和靠背，马良躺够了就翻身趴在上面看外面来往的行人。马良觉得自己的心脏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的身体舒缓了下来。马良趴在冰凉的椅子上，躲在隐蔽的树林里抬起头来看天上的月亮，看外面似乎极其遥远的人间烟火。马良在那时就会彻底平静下来，一股幸福的暖流在他的身体里缓缓流淌，马良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可是校园里的情侣那么多，小树林里的椅子又那么少。马良总是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水泥椅子。他急匆匆的穿过树林，却只看见椅子上那些正缠绵着的情侣。马良走过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了有人经过。于是他们暂时装着整理一下衣服，暂时分开紧贴的嘴唇，暂时停止轻柔的情话，暂时恢复从前的理智。他们都回过头来看马良。于是马良的脸涨得通红，在他的烦躁不安中又增添了几丝愧疚和歉意。他的脚步更加急促，他的内心更加慌乱。马良就那样焦虑而疲惫的度过一个个夜晚。可他还是要这样走来走去。每天太阳一落山，马良的同学们就围了上来，马良的身体就疲惫而厌烦。马良在宿舍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觉得宿舍里人真是多，觉得灯光刺得他很不舒服，觉得自己抱着电脑生活真是无聊，觉得同学们太吵太闹太浮躁。虽然前一天晚上马良已经再次在校园里走了整整一夜只发现到处都是人，可现在马良还是必须要出去。然后再次发现整个校园都是人，那些水泥椅子那些看台上都是一对对情侣一个个闲人。马良一个人孤独的走着，一边伤心的想天下如此之大，却连一个水泥椅子都不肯给他。 　　连马良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烦躁不安是否是与姚电电的分手造成的。在马良终于找到一个水泥椅子，躺下直到呼吸渐渐舒缓的时候，他望着遥远的夜空。突然发现这两件事情似乎有某些隐秘的联系。 　　二 　　导致后来一系列事情发生的，是那一天晚上姚电电对马良的拒绝。当时他们两个坐在姚电电租来的小屋里的小床上。情侣之间的事情不好过问，不过也就是说说情话，亲热一番。后来马良搂着姚电电的腰，脸颊微红，有些少许的疲倦。姚电电也是有些虚弱的斜倚在马良的肩膀上。是男人都知道马良现在神志是清醒的，他的计划在脑中酝酿已久，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于是马良的手漫无目的的下滑、停住再下滑，最后停在了姚电电的屁股上。姚电电这时并没什么反应，马良在心中窃喜了一下，他知道现在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于是他另一只手放在了姚电电的大腿上，然后再移到大腿下面，接着他把姚电电整个身体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姚电电睁开了眼睛，但依然满脸笑意。马良的心兴奋得咚咚直跳。接下来他们便开始亲吻，马良的神志还是清醒的。他感觉到了姚电电的忘乎所以和陶醉。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马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伸出左手偷偷的摸上了姚电电衣服最上面的一颗钮扣，然后解开了它。 　　姚电电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清醒了过来，事后马良才总结出原来女人在那个时候才最清醒，而男人通常会被某些表象所迷惑而变得盲目自大。面对着姚电电的清醒马良显得遗憾而惊讶。他们满脸通红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马良听见姚电电轻微而充满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有些事情我还没想通。” 　　这次事件直接给了马良勇气，让他第二天独闯顺风街。马良在被姚电电拒绝后一个人从出租房回宿舍的路上从情绪从开始的遗憾渐渐的转为愤愤不平。他恶作剧的想：“没想通，让我给你搞通不就完了？”这种愤愤不平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中午。马良躺在宿舍的床上回味前一天晚上的情景。在愤愤不平的同时，马良感觉到了那股欲望气息也从昨晚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伴随着愤怒和惆怅在马良的体内纠缠着。 　　欲望是注意不得的，它会逐渐强大起来，并盖过了其他的情绪，盖过了愤怒，同时也盖过了马良对顺风街的惧怕。被欲望控制着的马良想起了顺风街上那些隐秘的发廊。他曾和同学结伴去观察了半天，最后两人紧张不安却又心痒痒的回来了。那天中午“紧张”这种情绪在马良的体内回旋却渐渐减弱。当这种情绪彻底消失的时候，马良激动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把钱包塞进了荷包，把学生证放在了枕头下。然后满怀豪情的走向了顺风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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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　　一切都按照惯有的模式进行着，直到马良坐到了那个女人的床上，他才突然对眼前的阴暗感到恐惧和道德上的愧疚。他紧张的僵着身子，突然的想起了姚电电的脸。而女人快速的扒光了自己，看着马良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爽朗的对马良叫到：“还等什么？脱呀。” 　　然后马良象是在一片大海上起伏不定的帆船，被欲望的波涛推得东倒西歪。最后他大汗淋漓的趴在女人坚实的身体上，像一只惊魂未定的小鸟。而女人宽容的对待了这位幼稚的顾客，她举起手在马良瘦削的屁股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 　　走出来的马良身体轻飘飘的，心情也是轻飘飘的。他觉得自己象是在空气中漂浮着前进。夜晚的城市显得模糊而温情，马良的心中有一股温暖的液体在荡漾着。他想起姚电电的时候便有些自鸣得意：“没有你我照样找得到女人。”而付出去的钱没对快感过后空虚而得意的马良构成任何不舒服的影响。 　　马良一回到宿舍就接到了姚电电的电话，此时姚电电的声音是一种强作坚强的妥协，可这种妥协并没被浮在云端的马良所接受。姚电电其实只想马良给她一个台阶下，那是少女的小心思。正陶醉着的马良却根本顾不了这些。 　　“马良，你回来了？” 　　“嗯。” 　　“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你都不在。” 　　“嗯。” 　　“你干什么去了？” 　　“嗯……干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比什么都有意思。” 　　“比什么都有意思？” 　　“嗯。” 　　“比我都有意思？” 　　“那当然。” 　　…… 　　时隔一周马良又去了一次，这一次马良已经没有了恐惧和负罪感，因此他更飘飘然的飘回了宿舍。一走进宿舍虚掩着的木门他就看到了哭红了眼的姚电电。他慢腾腾的坐到了对面的床上看着姚电电，就像天上的神仙看着地下忙碌的凡人。过了好久，姚电电才止住了哭泣，她才抬起头来，望着马良幽幽的说：“你去哪里了？” 　　“不是给你说了吗？有意思的事情。” 　　“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了？” 　　“没有啊，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真的？” 　　“真的。” 　　沉默了一会，姚电电站了起来，她看着马良说道：“好，马良，你给我记住。”由于刚哭过，她的话有些虚张声势。 　　马良微笑着也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对着姚电电做了个请走的手势，姚电电“哼”的冷笑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马良都是呆坐在宿舍的电脑前，失去了爱情，他渐渐的烦躁起来。没钱顺风街当然不能再去了。而马良总是觉得自己应该一个人静一静，可同学们却肆意的侵犯着他，马良不好发作。而且马良发现同学们都故意远离他，同学们在集体活动的时候忽略了马良。马良不想别人侵犯，但是他也害怕被同学们抛弃。他的心情变得很坏。看起来疲惫不堪，却又很容易激动和愤怒。 　　然后天气骤然变热，马良的情绪也骤然急躁起来。对着乱哄哄的宿舍和吵闹的同学马良只能选择一次次离开，一次次在校园里寻找那些冰凉坚硬的水泥椅子。马良固执得有些疯狂。他激动的找寻着让他栖身的场所，却一次次失望而归。马良急匆匆的走来走去，像只受伤的蚂蚁在焦急的寻找着它安全的巢穴。 　　三 　　期末考试在炎热的天气和马良的疯狂中如期举行。而马良也在不久后获知了他政治课不及格的内部消息。马良终于在这个消息的刺激下冷静了下来，他明白自己要做点对现实有帮助的事情了。 　　于是在某个暧昧的黄昏马良鬼鬼祟祟的潜入了政治课李老师所在的公寓楼。马良拿着一条被报纸裹着的香烟忐忑不安的敲响了李老师的家门。李老师是个胖老头，他愉快友好的接见了这个忸怩的学生。历经沧桑的胖老头当然知道马良要干什么。他和马良很有默契的说了几句话，并笑容可掬的接过了香烟，然后大大咧咧的对马良说：“好吧，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个黄昏过后马良便没去找水泥椅子了，马良觉得那个黄昏他做得很成功，虽然说话很少却准确的传达了他要表达的信息。马良的心被这种成就感抚慰着，于是在晚上马良哪里也不去，他静静的在宿舍一个人上网，或是愉快的加入到同学们的游戏中。他发现同学们并不是在排斥他，也许他们是带着尊重的态度远离暂时处于浮躁的马良。马良愉快起来，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政治课成绩正式公布的那个晚上。班长拿着成绩表回到了宿舍，不及格的人中赫然写着马良的名字。马良心中咯登一下，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他安静的关掉电脑，沉默着离开了同学们，再一次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缓慢的走动起来。 　　就在教师公寓旁边的小路上马良碰见了政治课李老师，马良正在思考应该去打声招呼顺便旁敲侧击的问问成绩的事还是一走了之的时候那个老头主动的招呼了马良：“那个同学，对，就是你。” 　　“你好李老师，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马良。”马良回答，然后便快速的走开了，走了很远才停下来，然后马良听见自己黑嘿的笑起来，在这个微风吹拂的夏夜里，在那些黑黢黢的树林旁边，马良的笑声多少显得有些虚弱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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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　四 　　马良持续着寻找水泥椅子的行动，他持续的在傍晚逃出宿舍，一个人在校园里走来走去。后来马良发现原来走动着的时候他也可以平静下来。于是马良不再急匆匆的走，而是缓慢的走。他慢慢的走到那些树林旁边，即使没有了水泥椅子他也不会感到不愉快。因为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人了。马良维持着这种习惯，他发现自己找到了独处的方式，那就是走动。走动着，马良就是一个人的了。 　　某天晚上马良觉得应该打电话回家了，经过“顺风街”和“李老师”事件后马良早已弹尽粮绝，他发现如果再不找父母要钱他就会饿死在城市里。马良的家在农村，他只能先打到在镇上的二姨家，叫二姨通知父亲在某个时间上街来接电话。那个晚上马良觉得他必须向家里要钱了，他用电话卡拨通了二姨家的电话。 　　碰巧马良的父亲正在二姨家喝酒。马良在听到父亲的声音那一刹那突然有些紧张，他害怕父亲不相信自己的谎言。在电话的那头父亲的声音由于酒精的麻醉显得有些颤抖和含混不清。父亲好像很兴奋的样子，他大声的问马良过得好不好，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他对马良说我们不能受别人的欺负，我们庄稼人就要活得有骨气。马良隐约从父亲的豪言壮语中感觉到了一点悲凉。果然过了一会儿父亲就向马良提起了今年的粮食收成很不好，父亲说他来二姨家是要商量出去打工的事。父亲对马良说让他好好照顾妹妹和母亲，多打电话回家。他可能马上要出去，不然马良和他妹妹下学期的学费就成了难题。 　　马良紧咬着嘴唇没再提要钱的事，他的眼泪几次润湿了他的眼眶。后来，冷静了的父亲问他有什么事，他只是轻声的说了句：“我只想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打完了电话的马良心情彻底平静了下来，他缓慢的走在路灯下。马良突然想起了父母被太阳晒红的后背和家里破旧的房屋。马良仿佛被什么击中似的一下子没有了力气。他疲倦的倚在了一根电线杆上，仰着头直直的注视着悬在头顶的路灯，马良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抽空了。他缓慢的坐了下去。背靠着电线杆，他把头使劲的埋在了两腿之间。马良现在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什么都不思考，什么都不担心。马良觉得他把自己包围了。 　　就在这时，马良听见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是一对情侣在嘻嘻哈哈一路打闹着走了过来。马良抬起头，便看到了姚电电。她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搂着，而后者正用不屑的表情打量着缩成一团的马良。 　　“马良，你在干什么？”姚电电惊讶的说道。 　　马良快速的站了起来，快速的换上了微笑的表情，他尽力自然而平静的对姚电电说：“在干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比我还有意思？” 　　“那当然了。” 　　“这样”，姚电电说，“那你就继续干下去吧。”她笑了起来，接着便示意陌生男人继续往前走。马良微笑着一直看到他们消失在小树林里才转过身来。马良一个人缓慢的走回了宿舍。宿舍里的同学都出去了，马良便一个人进了宿舍，马良搬了个凳子坐在阳台上的镜子前，静静的看着镜子中自己平静而略带疲惫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马良才低下了头，然后轻轻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