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女教师日记（作者：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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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16 |只看该作者

卖大馍的少女<img src="http://photo6.yupoo.com/20070512/145326_1358896631.jpg" a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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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16 |只看该作者

放牛人<img src="http://photo8.yupoo.com/20070512/150401_997708426.jpg" alt=""/>

井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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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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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16 |只看该作者

这蜘蛛长得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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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34 |只看该作者

2007-5-14 “村村通”公汽开通了，这样去镇上只花一元钱。坐在公汽上，还是比小三马舒适多了，突然感觉农村离城市越来越近了。张明娟牵我的手时一双手抱在胸前，又时不时放在脸上磨几下，每次都这样。她说没有谁的手比老师的手舒服。送孩子回来的路上，被三年级学生胡小辉的妈妈喊到门口坐了一会，她那份热情好像是不坐不行。她问，你走了孩子想你怎么办？我说我会回来看他们的。她说，我儿子在家问我，我妈，姚老师走了后我们再永远看不到她了。她说这话眼红了，盯着我。我回避这种眼光，看远处成熟的麦子。还有多少时间？这里的一切，我的内疚，为我离去的内疚，怎么可能不回来呢？她问我是不是以后回来每家都会看看，我说是的，一定会来你家的，你放心。她要我的照片，要我的手机号，要我的地址……陈龙军的母亲喝农药，被医院抢救过来了。对于她来说，生在贫穷的家庭就是一个错误，走入婚姻更是错上加错。活着难，死也难。那条黑色的母狗死了，被偷狗的人药死后带走了，它怀着小狗，或许还有马寿的孩子。前些日子我想还着它是否会生出像马寿那样花色的小狗来，看来不可能了。马寿还是它那样，关于母狗的失踪已无关它的痛痒。偷狗的人为他们偷到狗而高兴，偷到了这只母狗意味着他们一次性偷到了多条狗。人性的卑鄙。那只麻色母猫生了两只黑色的小猫，胡大姐把两只小猫遗弃了。我总能看见路两边被遗弃的在挣扎的小猫小狗，在见多之后，对于它们的死，已经麻木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只有孩子们会把它们拾起来，捧在手里对我说，老师，你看它，多可怜。戚缘旭与张明鹏在教室里使劲哭，很伤心。我走过去问他们被谁打了？他们指着张冯说，他要我还他的豆奶粉。张冯昨天给他们两个人手中倒了一点豆奶粉，他们舔着吃了，今天张冯要他们还，他们没有还的，所以就哭了。我过去训斥张冯，说他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很无耻。戚缘旭与张明鹏看我在主持公道，哭声停了。我刚一转身，他们又哭了，哭声越来越大。我回头看见张冯把手伸在他们面前理直气壮地说，还豆奶！2007-5-24很多天没有打开电脑，上面布满了灰尘。农村到了最忙的时节，收割油菜，大麦，小麦，种水稻。布谷鸟在空中布谷布谷地叫，声音能传很远很远。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床前半支蚊香躺在地上，觉得很奇怪，它应该在蚊香支架边变成圈圈灰尘。在叠被子时才发现被套上有一个大窟窿，还有一块被烧糊了。去年来的时候我把它也像这样烧了一个窟窿，加上今天一个，这样它就有了两个窟窿。这被套是我从广东带来的，花色我很喜欢，准备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如今，它多了些沧桑。今天穿了条裙子，全校学生似乎都很兴奋。经过三年级门口时，读书声停了，扭头一看，全班起立，十条脖子伸得老长，搞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进一年级教室时一群孩子围上来掀我的裙子，害得我手忙脚乱，后来把他们嬉笑着说，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什么？这些小流氓！我把他们赶到座位上，他们还要求我在原地转圈，这是上课时间，太过份了。全班眼泪最多的恐怕要数戚缘旭了。他很小。他只会挨打，从来不会动手打别人。我曾在教室里宣布过，全班学生谁都不能打他，包括张明鹏。今天他又泪流满面，一哭一抽搐。我走过去问他。他摸着头说，包，包。我在他头上摸半天没找到包，他指着张冯说，张冯头上有包。张冯看他一眼，并不在意他说什么，自己玩自己的。我问，张冯头上的包你哭什么？他说是他的凳子砸了的。张冯的头上午撞在戚缘旭的板凳上，撞了一个包。戚缘旭觉得他有责任，他边哭边说，我自己头上有包我就不哭的。是的，多有责任心的孩子，泪是为别人而流的。李宏宇靠在墙上睡觉，从板凳上掉了下来，大哭。我走过去说，你自己掉下去的，哭个屁。他就停了，不哭。后来他在桌子底下玩，我走过去唬他，他把头往后仰，避免他的眼睛看到我。他每次都是这样，以为他的眼睛看不到我，我就会看不到他。多么糊涂！今天小雨，一对夫妻在校门前田间插秧，我下田。那位男农民笑着说，你不会插的，我说我慢点就可以的。当我是白痴？这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活。现在的杂交水稻，秧是一根根的插。我用了心，比他们插得整齐。进办公室时杨校长一眼就看出来我下了田的，他说要知道你在体验生活，我的铃该迟点打。四年级的孩子来了六个，是以前支教老师陈文娟的学生。对于她的学生，由于我们之间没有接触，加之她的学生来得也不多，所以几乎没有过问，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不应该。每个孩子给了一支圆珠笔，屋子里只有这个。番茄长势凶猛，细黄色花儿一片，结了六七个乌鸦蛋那么大的番茄，离进口不远了。有黄瓜一寸长三根，二寸长的一根，也快了。西瓜长出了长藤还没开花，香瓜更是像早产婴儿还在慢条斯理地生长。我可能面露出焦急的样子。杨校长安慰道，快了，不急，不急，能到口的。今天把张冯的小脸摸了很多次，他突然变了，很乖很乖。主动写字，写完了我叫他交本子。他说，老师，我还想写。我说你不用写了，他说，我就是想写。我扫地时他说要帮我倒垃圾，我说后门锁了，他说我绕，从前门绕过去。他提着垃圾从前门绕。过去的一段时间他是我最头痛的学生，我常常拿着鞭子追他。突然一阵伤感，为离去的，为即将离去的，为留下的……

黑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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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你的假想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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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34 |只看该作者

靠，村村通

我三岁的时候，很忧郁
喜欢，在河边丢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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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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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34 |只看该作者

<img alt="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src="http://photo9.yupoo.com/20060919/145146_1306204532.jpg" style="CURSOR: pointer;"/>我好喜欢这张床哦.

心若无尘，一花一世界，一鸟一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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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9:15 |只看该作者

<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31" month="5" year="2007">2007-5-31</chsdate>收到湖北大冶市国税局一见钟停的邮件，他给孩子们寄来了笔和学习用具，里面夹着一副漂亮的眼罩。收到江苏建湖县一名叫张静的朋友来信，用最真诚的语言与最工整的字体告诉我他想要来张桥支教。接到陌生人的电话，要追随我一起过这种生活。收到陌生人的短信，祝我与孩子们节日快乐。我想对所有关心我与张桥的孩子们真心实意地说两个空洞的字：谢谢！曾经以为想要找到来这个地方的支教志愿者会很不容易，其实不然。自通知网上发布之后，总有全国各地的热血青年千方百计地要来这里做志愿者，我尽可能地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奉劝他们要想好。可是，几乎每个人都说，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在一阵阵感动之后又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人们还是纯洁善良的，生活还是无限美好的。说了好的，再来讲点不好的。曾经有一位记者问我在这里有没有不好的事发生过。我在考虑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说，没有，成天与这些单纯的孩子混在一起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然而，一个月后，意外地听到消息，幸福村大队书记要起诉我。猛地听到这一消息，当时就让我激动不已，活了快四十年，居然要走上被告席。想起《阿Q正传》里那句话：阿Q直待蒙赵太爷打他几个嘴巴之后，这才出了名。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张桥小学负责接收全大队的邮件与信件，而我因为长期蹲在学校就负责签字，当收发员。大队书记于今年四月某日收到一特快专递，发现，他的特快专递的封口被人打开过又粘上。一个月后他去邮递员那里查，一查就发现邮件签收人是张桥小学<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姚">姚</personname>老师。于是，他让邮递员口信转告<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姚">姚</personname>老师，他准备起诉她。大队书记我见过一次，没有印象，更不知道他的名字。去年大约是十月份左右由幸福村挂职干部李书记领着来过张桥小学办公室一次，主要询问有<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关支教">关支教</personname>老师的生活与工作情况。由于李书记长得有点派头有点帅气，所以我的眼力主要集中在他身上，后面跟着的就没怎么注意，其间的谈话也只淡淡地应付了几句。后来听几位老师说里面有一位是大队书记。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但绝对不是一个低级趣味的人。可以肯定地说，一个低级趣味的人是不会走到张桥小学来的。连三岁孩子都知道拆开他人信件是违法的。即便是戴安娜的情人告诉我说那是一封戴安娜的来信我也没有任何兴趣。我感兴趣的永远是一些单纯而无知的生命，包括动物。我为幸福村人有法律意识而高兴，但他在打开邮件一个月后说要起诉我只能说明他的无知。他如果站在我面前，几个问题就能让他张口结舌，这里面可能有些七七八八的事，但都不是我关心的内容。我只感觉到可悲，作为一名乡村支教者，是不应该享受被告这一待遇，特别是，原告是村大队书记。这是一件不很愉快的事，说出来丢人现眼，但我必需尊重事实地陈述一下。一件不愉快的事在我心中逗留的时间会很短暂，或者说它在我面前算个毛，这是做快乐人的诀窍。但还是啰里啰嗦地搞了一大堆。不说了，还要去镇上给我的孩子们准备明天的礼物。另外，在镇上可以吃到质量好的一元钱以上的冰棒，而在张桥只能吃到五毛一根的冰棒。顾运龙背后的手中有个什么东西，一对羞涩的小眼睛骨碌碌地打量我。接着一束白色的小野花，送到我面前。眼睛一亮，收到小男孩的花很不容易，所以很快乐。<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1" month="6" year="2007">2007-6-1</chsdate>今天六一儿童节。孩子们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没有孩子提起这个节日。当我告诉孩子们今天是你们的节日时，他们一脸的麻木。也许在他们心里，这个节日与他们无关。很喜欢孩子们等待分东西的样子，坐得笔直，喜庆的模样，企盼的眼神，很乖。每个孩子能分到一包“旺旺小小酥”。严梦婷没来，由同桌杨倩倩代替收起来，杨倩倩在把自己的吃完后，又把严梦婷的那包挖了一个洞。马上有学生报告，杨倩倩想吃严梦婷的。杨倩倩噘着漂亮的小嘴瞅我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吃她的。我相信她，只是想吃而没有实吃。也有懂事的孩子留着不吃，说回家给妈妈吃。全校有十一个孩子入少先队员，一年级五个，二年级三个，三年级三个。他们是今天最幸福的孩子，他们会永远记得这一天。只有杨倩倩不怎么高兴，一直没吭声，她今天没有入少先队。我告诉她，明年你就可以入了。张明娟又给我一封信，不看就知道什么内容。而她每次认为我在看到信后会改变离开的主意。她问<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姚">姚</personname>老师你是不是决定不走了？我摸她的头她的脸，不能回答。怕收她的信，在我接过信的那一刻就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她在信中怕我走后她长大了长变了我不认识她，她怕我忘了她。她时时在提醒我，不要做一个绝情的人。麦收割完了，只剩下插水稻，农忙已接近尾声，四周又是一片绿。我的黄瓜能吃了，西红柿一串串的结了很多，数不清，西瓜结了两个，比麻雀蛋还要小，香瓜开了黄色花儿，也准备结果了。那只母猫把它的两个孩子含到我宿舍里，安置在资料柜的顶上，我有时能听到它们稚嫩的叫声与幸福的鼾声。趁母猫不在时我偷着去看它们，一只黑色的一只麻色的，两个小家伙纠缠在一起酣然入梦。我把它们搬下来放在屋子中间仔细研究，不料母猫听见它们的叫声猛地冲进来，对我龇牙咧齿地进行示威，吓得我连忙离开。学校这口井的情况越来越糟，我必需得忍受它压十几下打不出一滴水。不是打不出水来，而是打出的水往上冲，劲用得越大它就冲得越高，有些水珠落到我头上身上脚上，凉飕飕的。我对胡大姐说，我再住上一段日子就成大力士了。她大笑，幸灾乐祸的。“粘蝇胶”放在地上，两天功夫粘苍蝇三十五只，有效地控制它们的繁衍能力。 <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6" month="6" year="2007">2007-6-6</chsdate>——9喜欢听到拨浪鼓的声音，敲着亲切的乡音。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以为是卖吃的来了，追着声音跑，直跑到跟前才知道是收头发收辫子的。女儿今天从湖北来张桥。站在下塘镇汽车站吃一块五的冰棒等她，太阳有些阴毒，没有地方可以坐与闷热的空气让我两分钟看一次时间。镇上一些小门面里钻进钻出的，多数是些村民。我又看见了那位下塘卖艺人，手里拿着一把二胡，戴着一顶鲜艳的红帽子（上次是深红的帽子，素来以为喜欢红色的人对生活富于激情），穿着花不棱登的大红上衣，脖上身上叮叮当当像吉普赛女人一样，从一条街向另一条街走去，他今天的眼神很自信。女儿瘦了。见到我意味深长的说了第一句话，我从农村（红安）来，辗转两个城市（武汉、合肥），结果，还是到了农村。接着她用失望而又无奈的近视眼看我。我心情愉快地受她嘲弄，发现只要她说出有水平的话我就很能开心。在下塘镇买了些东西，她坚持要自己拎着那些重的，想想她昨晚在火车上一宿没睡很不忍心。但看上去还是精神百倍的，不管怎么样能见到妈妈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件无比快活的事。看着她拎东西的身影，已经记不清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照顾我的，好像有些年头了。她说要喝我做的瘦肉汤。有多长时间女儿没有吃我做的饭，忘了，去年或前年吃过。她说，你做菜就是好吃，但你就是懒，你想想，我吃了几多你做的菜？太少了。这种连表扬带责备的话让我做菜更是又用心又卖力。当然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只要我亲自下厨，随便一个菜往里面多放一些正宗的佐料，她就感觉无比好吃了。马寿在她身边嗅着转来转去，她摸着马寿问我，它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说因为你用普通话喊它马寿，它是听普通话长大的。她说，马寿真聪明。我说那当然。孩子们管她叫姐姐。不懂的题问姐姐，写的字也送给姐姐看，教室里热热闹闹地喊姐姐，我再一次受到冷落（上一次是吴天天），且如今真是世态炎凉。我很看不惯他们相互讨好，孩子们送花给姐姐，姐姐就把吃的东西给他们。我发现我已经对外来人员有排斥倾向，这让我的自尊心倍受打击。偶尔也有懂事一点的孩子照顾我的情绪，过来假惺惺的亲热一番，眼还是偷偷地瞄姐姐。我门口走廊里放着一根废弃的屋梁，上面两个蜂窝。午休时间我与女儿睡在一起，桌上的栀子花一阵阵香味飘进蚊帐里，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群小家伙让蚊帐里的两个人不得安宁。刚听到有人喊，不能动，是蜂窝。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狂叫，出门一看，李宏宇的手被蜂蜇了，两脚不停地蹬，变了调地用劲哭，眼泪鼻涕加在一起，无限痛苦。以张冯为首的一群小家伙在旁边甜滋滋地看着他，异常兴奋。<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耿">耿</personname>老师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瓶风油精给他抹上，声音小了些。李宏宇每次都是这样，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一定要亲自拿身体做实验才肯罢休。而张冯，高兴几个小时后在回家的路上眼也被蜂蜇了，第二天只能用一只眼看物体，还姐姐前姐姐后地跟在我女儿后面使劲叫唤。女儿对我这里的书没有兴趣，她在书架上翻来翻去地说这里没有她要看的书，她说她只要看爱情书。然后又郑重地对我大声宣布，我只看关于写爱情的书。她把爱情两个字咬得很重。我翻白眼看她。我读初中时，我妈带我们数学，曾经在课堂上把谈恋爱的学生叫流氓（咬着牙，眼怒成三角时说的，我一生都记得她那个样子）。现在这是什么世道？真是反了！以前在家时我就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看三流作家写的书，说这些书是有害无益。我藐视她道，当初，我，像你这么大就不看那些没品味的书。她理直气壮地说，你是你，我是我。完了，没救了，遗传基因不到位，错还是在我。带她去井边打水。她咬紧牙关地用力压，压到最后水没出来人快不行了，我严肃地叫她让开，看我的，我顶看不惯她这没用的样子，我像她这么大时打羽毛球对方连换十个人我在场上还浑身是劲。她自嘲地说这里打水可以炼成一身肌肉。她在前面很卖力地提水，扭曲身子走一种滑稽的S步，我在后面忍不住大声笑。她说我其实很有劲的，主要是怕水打湿了鞋。后来她亲自去井边打水三次，两次空手而归，有少许不好意思，最后一次由<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陈">陈</personname>老师打好提回来的。如果换了她在这里支教的话，一定是靠借水吃度日子了。八号，她回家的日子，赤日炎炎，我很讨厌这种天气。出门前她边系鞋带边说，妈妈，我很舍不得。我自作多情地看她半天，问她舍不得什么。她说我舍不得这些小孩子。我说哦，是这样。她说那怎么办？我就这样走？我说你还想怎样？她说我想与他们合影。我想了想说，算了，他们在上课，以后你可以陪我一起来看他们。吴天天在新亚汽车站接她，带她吃肯德基，去步行街给她买衣服。我猜想这两样活动一定是慢悠悠的，或者两个人相见恨晚，以至后来看时间时慌了，再急急忙忙坐的士到火车站，在极其关键的时候她们还跑错了站道，最后没有检票就上了车，上车没一分钟车就起动了。我知道这两种慢性子的人到一起就容易出问题。其实在出门前我就反复嘱咐过她，说吴天天会把时间算得很紧，你不能由她，因为你对车站不熟悉，必需提前一个小时到火车站。她非常认真地说我知道了。这就是她知道了？可见我平时叫她好好学习又该是怎样敷衍的？吴天天给我打电话时我在看电视剧，正在为电视剧主人翁的故事心里起起伏伏，没想到她们上演的居然比电视剧更激烈。女儿到家的第二天来电话，无限留恋地说，妈妈，合肥那个姐姐真好，真的好好，我问她吃肯德基用了多少钱，她不说，肯定用了好多钱，你以后要是走了，那我再怎么见她？我说，傻瓜，只要你想见她，这都不难。我想，女儿来张桥一趟，也许会感触很深。最主要的是感受到了人世间最珍贵的，爱…… <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15" month="6" year="2007">2007-6-15</chsdate>杨梦馨与顾运龙纠在一起，先以为他们在拥抱，走过去一看，两个人用力拽着对方的衣领，面红耳赤的。他们居然打架了？这也叫打架？为什么不用拳头？把他们分开，杨梦馨含泪说是顾运龙先打她的，顾运龙说是杨梦馨先打他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对顾运龙说，你，男子汉，怎么能打杨梦馨？丑不丑？以后只能她打你，不能你打她。他翻着不服气的小眼睛地瞪我一眼，又发恨地看着杨梦馨，委屈得泪出来了，说，是她先打我的。然后噔噔噔地回到座位上去，噘着嘴说，是她先打我的。杨梦馨看顾运龙哭了，跟在后面回到座位挨顾运龙坐下，拿眼瞟他。杨梦馨，班上最矮、最小，又是女孩子，但我发现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原因是依仗顾运龙对她的袒护。连比她高一个头的杨洁她也敢打。受她的气最多的要数张冯了。只要看张冯不顺眼她就下座位打他一下再跑，这个时候张冯就猛追，杨梦馨跑到座位上安安心心一坐，等张冯追到跟前，顾运龙双手一叉，张冯被挡在外面了。张冯怕顾运龙，解释说，是杨梦馨先打我的。顾运龙不屑一顾，态度傲慢，保护杨梦馨是他的职责。张冯又说，是杨梦馨先打我的。说着就往里面挤，要打杨梦馨。顾运龙推他一把，张冯后退一步，怒视顾运龙，跺脚，在绝望的情况下很恼火地回到座位上，带哭腔大声埋怨道，是杨梦馨先打我的。顾运龙与杨梦馨是一派的，全班学生都知道，对付外人他们两个是一起出击，没有理由。多数时候胜劵在握，也有吃亏的时候，但凡吃亏时顾运龙就会不依不饶的哭，一定要在老师面前讨回公道。今天居然被杨梦馨打了，看来杨梦馨打人已经打顺手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这口气是难以咽下去的。顾运龙回到座位拿书拿本子写字，眼泪滴滴嗒嗒，顾运龙是学前班最优秀的学生，一生气就有写字的习惯，杨校长已经许口让他下学年当班长。然而，仅仅几分钟后，我一回头，两个人居然面对面窃窃私语。真想揍这两个不长记性的家伙。
<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19" month="6" year="2007">2007-6-19</chsdate>端午节。幸福村祖传下来的风俗是吃油炸粑。一早几个老师与孩子们送来了各种各样的油粑，有孩子送来了一只土鸡。一个本地人打电话问我是否有时间到下塘镇去一趟，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法院要下传票？费劲听半天才弄清楚是邮局的人说有我的特快传递。弟弟姚小五给孩子们邮寄的文具到了。取包裹是一件快乐的事，因为孩子们会快乐。池塘边的幸福村人热热闹闹地杀鸡过节，笑着我与打招呼。孔巷的那条路上一位老妇人撑着油脂伞慢慢走过来，走过我的视线，想起戴望舒笔下希望遇着一位丁香一样的姑娘。下塘镇下着小雨，双手抱着二十多斤的邮件，任凭雨淋湿我的头发，伞只能夹在胁下，菜场街路两边有一种棕色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散发阵阵奇异的臭味，而我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却时不时要找个地方歇一歇。过节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叫吃饭的人太多，不去又怕伤了别人的心。反复考虑后我认为应该按时间的先后顺序来，这样饭局就排到了杨校长家，因为他提前好几天就说了。现在上厕所已经成大问题了。操场边那棵大树上有只鸟一直在密切注视着我，每次从这里经过如果不吓唬我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是一只黑色长尾巴的小鸟，只要我在操场边的小门一出现它会发出婴儿般的叫声，这声音让我想起小时住在山里头听到的猫头鹰的声音，有着遥远的畏惧。黑鸟会趁我不备时急速俯冲下来，在我脖后大约三十公分时又噌的一声，像武打片里旋龙十八掌的出击音，因为声音来得突然，每次都吓得我心惊肉跳。先前以为是无意识的，不想连连出现这种情况。在操场边观察了几天，发现它这个动作是专门针对我的。<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耿">耿</personname>老师说是因为我穿了掌件深颜色的衣服，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后来换过各种颜色衣服，它照样能认出我来。杨校长说这鸟俗名叫诈狗狼子，是鸟中最勤快的鸟，比公鸡报晓都早，农村人听到它的叫声就是该起床的时候。虽然个头不大，但非常恶狠，很多鸟都怕它。<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耿">耿</personname>老师说诈狗狼子诈狗狼子，它一般是吓狗的，我家门前也有这鸟，常常把一些小狗吓得伏在地上不敢走路。<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耿">耿</personname>老师说这话<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时陈">时陈</personname>老师与杨校长在一旁看着我得体地诡笑，我没笑。杨校长说怪事，这鸟是不吓人的，那树上一定有它的窝。后来他去操场边看过，没发现异常现象。他怀疑我是不是搞错了。不过没关系，我将准备一支弹弓，或许不是真的要打掉它。但是，在这里我已经学会变屈服为征服。 <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20" month="6" year="2007">2007-6-20</chsdate>微雨潇瀟。天灰的，风吹着裸露的胳膊，微凉。绿色的田野，镶嵌白鹭的身影。远去烟雨霏微的村庄，眼前追逐嬉闹的飞鸟，站在操场的中央，守望这里的一切，也守望这最后的季节。孩子们问什么时考试，问我哪天走。一直在忽略这个问题，不去想它，等真正计算它的时候感觉时间仿佛是突然来到的，似乎不应该这么快。然而，它真的就要来了。与孩子们在一起总是快乐的，这种快乐是自由自在的，没有人来打搅。而我平生的快乐注定是不会长久的，终会在不安与慌恐中失去。日记，不多了。无法写下去，感觉。每次写上日期都让我烦躁不安，像一只刚被关进笼的野兽。很多次，在写上日期的时候我走出宿舍，走出校门，在学校门口的那条路上彷徨，不知该走向哪个方向。胡小辉的妈妈说胡小辉每天在<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家里算">家里算</personname>老师还有几天走，他要妈妈给钱，他到下塘卖礼物送给<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姚">姚</personname>老师，他说<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姚">姚</personname>老师收了他的礼物就会记着他，不然<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姚">姚</personname>老师一走就会把他忘了。她说，孩子，多可怜。孩子蹲在地上把本子放在凳上写作业，听我们谈话，头几乎埋在书里。我摸着那个孩子的头看着她。她每次与我说话都是眼眶红红的。她说，混熟了，有了感情，就要走了。混熟了，有了感情，就要走了。这是我听到村民口中最多的一句话。为这句话我想了很多理由，终是无法回答。因为面对他们，所有的理由不再成其为理由。

毛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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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便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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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9:15 |只看该作者

四条腿蜘蛛？

拉屎就像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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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9:33 |只看该作者

<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22" month="6" year="2007">2007-6-22</chsdate>长得像喜鹊的那只鸟清晨就在门前竹园用破嗓门叫唤，每次听上去总让我有吃亏的感觉，从去年到今年就是这副德性。张桥今天要来两个城里人。在多次狼来了之后，狼真的来了。洪洋上午九点到下塘，直抵那家牛肉面馆。我在下塘大棚里买到了一把用铁丝做的弹弓，弹弓拿在手里的时候我在原地冷静地转了三个三百六十度，时时想瞄准一个人。去年的九月份五位老师一起吃过饭，在我的这间小屋里，现在又坐在一起，还是这间小屋，还是用电话叫的孔巷那家难吃的卤菜，永远的特色，一成不变的味道。而变了的，不再是去年的心情。招蜂引蝶的洪洋让张桥小学又沸腾起来，宿舍里挤进挤出的孩子，满屋子汗味。他收到了礼物，他的学生送的，那几个孩子说只有他们老师才能看，站在两米之外我看到了正方形礼物的外壳，花橙色的蝴蝶结。姚小五今天从广东飞过来。张桥空前的热闹。我与洪洋正在吃饭时小五已到孔巷，连忙放碗出门，张桥的天已黑下来，没有月亮。我们站在校门口“长丰县张桥小学”几个大字下等他，当三轮车声音从远去传来时。洪洋说，到了。小五背着背包从三轮车上下来看见夜色里的洪洋用红安话说，这就是老黑？我用红安话说黑天才。洪洋用黄州话说你们说红安话，那我就说黄州话了。突然觉得在张桥说家乡话，真好。小五对夜色中的张桥小学赞不绝口，这么漂亮的地方？不错不错，绿树成荫，不错不错。语气有点像来张桥巡视考察的上级领导。领导满意我也满意。三个人喝酒，吃饭，讨论洪洋的小说《不过是open》。小五对洪洋说我从小就有把每一本书读懂的习惯，但你的那篇文章我只看了一半，实在是难以看下去，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意思，完全是一种情绪的渲染与发泄？洪洋说不不不，五哥，那是我最好的文章，里面有很好的东西。他说我来读一段，说着拿起桌上他的那本书翻翻翻地找到了我曾经听过并很耳熟的那段，真情地用黄州话读了，然后看着我们无限感慨地说，多么好的排比句！你见过这样的排比句吗？这是中国目前最长最优秀的排比句。突然间，我发现我无限崇拜他。这样的话能脱口而出？<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23" month="6" year="2007">2007-6-23</chsdate>昨晚的雨，幸福村土路和成了稀泥。今天还是雨，小五说要去村庄看看学生。想到他是城里来的客人，多年没吃过这苦，走这种路唯恐受了委屈。我小心地问这路怕是不能走吧？他坚定地说，走！这有什么不能走的。洪洋比他还厉害，来不及换鞋，脚上一双拖鞋，还有那条著名的好看的蓝花布短裤（好看二字出自他本人之口，然后很得意地跟我说是别人送给他的。这年头总有人挖空心思送东西）。毛冲、罗庄、大河西，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对于城里人来说走泥路可真是一件看着就过瘾的事，小五在泥里拔凉鞋，洪洋在泥里拔拖鞋。拔拖鞋比拔凉鞋难，洪洋试着赤脚行走，结果还是不行，龇牙咧嘴地说疼，他那吃长江水长大的脚丫过于嫩了。小五问我这里的孩子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问得我一脸茫然，没办法，他们天生就懂五官搭配。让我吃惊的是，小五在看过我日记之后居然对着一个孩子能一口气叫上名字来，这个也是没办法，这家伙从小就聪明。小五可能有些发福了，到杨倩倩家门口时说再也不走，要赖在她家吃饭。我说不能在她家吃饭，杨倩倩的妈妈不会做饭，她是从四川被人贩子骗过来的，连自己是四川哪地人都不知道。他不管这些，说，我一脚都不想走了，今天就要在她家吃饭。他叫胡顺与杨倩倩妈妈去说，说今天我们五个人在她家吃饭。胡顺不好意思，碍于面子，给自己壮了胆然后硬着头皮说了。杨倩倩妈妈倒也十分高兴，连忙叫了她妯娌过来做饭。跟着小五沾光，这样赖在别人家里吃饭我还是第一次（我一般出门吃饭一定得叫三次以上才勉强同意）。这可是乐坏了杨倩倩与杨健，两个屁颠屁颠地跑出跑进。在几个村庄闹一趟之后我们像酋长一样带回了一大群孩子，小五择优录取胡顺、胡海林、杨倩倩去下塘买衣服，黑天才带他的学生在操场踢球。寻树上那只黑鸟，盼它来袭击。因为张桥内外最不被人重视最寂寞的人，只有我了。天断黑的时候，三位老师礼节性地过来吃饭，又是孔巷的卤菜，我亲自下厨添了几样我亲自种的小菜。喝酒。小五早就说过要喝白酒，我没同意，同时吓唬他说在钱集买不到正宗的白酒，要么劣质要么假酒看你喝不喝，他听了只有作罢。我们三个人说家乡话，三位老师一句不懂，只看我们的表情，也听得津津有味。<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陈">陈</personname>老师很有主见地说我们像四川口音，其他二位老师点头赞同。酒喝得不少，洪洋总是他那样，每每喝酒，像熟透的龙虾，从头发到脚指甲都起反应。小五对洪洋的两篇文章给予肯定，因为洪洋一再认为《不过是open》是他的代表作，小五说昨晚他又看了一遍，还是不懂。我只觉得小五的人品端正，强行地看自己不懂的东西，要有多么坚强的毅力呀。洪洋说那只黑鸟也袭击他。在那只鸟的眼里，极有可能我们两个看上去像坏人一样。<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24" month="6" year="2007">2007-6-24</chsdate>今天是姚小五离开的日子，我们去合肥送他。他常常称自己是大忙人，来张桥一趟不容易。得到党的关怀我不激动，但得到家人的关怀让我挺激动的。带上胡海林，小五答应给她在合肥买条裙子。而胡海林跟着我们又惹得卢若云不高兴，卢若云想来想去这气只有撒在她的<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洪">洪</personname>老师身上才算合法。于是打了九个未接电话，最后接通的时候电话那头说了三个字的台词，我恨你。然后啪的一声挂了。从三个字的字面上分析，洪洋的学生长大了。给胡海林选衣服。起先我与天天热心快肠，因其间与小五意见不合，被他恶意打击，认为我们嫉妒胡海林长得漂亮。胡海林倒有大家闺秀风范，一直缄默不语。选衣服，进酒店，逛李府，游公园。玩碰碰车。合肥的太阳在燃烧。这城市人啊，高楼大厦啊，来来往往的车啊，红绿啊。看着就觉累。小五七点半的飞机，剩下的，交给天天了。而我们，必需尽快地把疲惫不堪的身子送回张桥。<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26" month="6" year="2007">2007-6-26</chsdate>杨校长说学前班的孩子这两天不要上学了，因为一年级要考试，需要安静地上两天课。这样在走之前，这群小不点不再来学校了。那只黑鸟相当狡猾，我们打了很多次，一次也没够着。打鸟的人分别是，杨校长，黑天才，姚小五，我。今天突然在树枝上发现了它的窝，还有两只伸出头来的小鸟，既然这样，那么它一定是母鸟了，只有母亲才会这样拚命地看护孩子。突然决定不再伤害它。晚餐几个老师到洪洋的学生陈燕家去吃了，我没去，去村庄看了看学前班的孩子，他们除了为放假而兴奋外，什么也不知道。喜欢张桥有月亮的夜晚。葫芦开着白色的薄片花儿，在我门前的月光下。<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27" month="6" year="2007">2007-6-27</chsdate>衣服与书今天寄回家了，屋子里空了些，学前班的孩子不来上学了，教室里也空了些，再没有孩子在桌子底下钻出钻进，陡然的心，也空了些。顾运龙狡黠的小眼睛，张冯的霸道，张明鹏憨黑的胖脸，戚缘旭无辜的大眼睛，李宏宇的鼻涕，平头杨梦馨的双眼皮，杨健嘟嘟的小脸，陈文琦稚气的声音，爱写字的小女孩胡琴……三十号的火车票。如果不是洪洋告诉几位老师我哪天走，他们还蒙在鼓里。但现在他们知道了，生气，埋怨，甚至给脸色我看。杨校长说，还说在这里过暑假，走那早干甚呢？这样急着走干甚呢？是该离去的人了，留又能留几天？即便强行留上几天，也不过是由主人变成客人，不是我想要的。几个老师商量要给我买礼物，要送我。我真的不想这样，只是想一个离开，安静地，就像当初我一个人悄悄的来。天气燥热，下了一场雨，还是热。从村庄中出来，已是张桥的夜晚。泥泞路，灰黑色的云向南北漂移，犬吠的声音，树黑色的影子。 <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28" month="6" year="2007">2007-6-28</chsdate>今天三、四、五年级考试，张桥三年级的孩子到钱集参加考试。洪洋今天走。他站在钱集小学铁门外，要最后看一眼他的学生。他说他的脚痛得不能走路，先是陪孩子们踢球踢痛了，后来又陪他们踢，痛上加痛。我问他为什么要踢，看球不一样吗？他说不一样，要亲自陪孩子们玩他们才高兴。我真切地感受到他对孩子们是一种溺爱。很多时候他用团风县街头小混混的语气叫孩子们做点小事，而那些孩子根本不理他，这样常被我耻笑时，他说他还是觉得幸福。公汽过来时他上车，挥手走了。轮流在几位老师家里吃饭，让我感觉已经成了客人。这一年来我的无忧无虑无所顾及与他们的照顾与迁就是分不开的。他们还在说要我多留些日子，他们说票可以退，他们说你那西瓜过两天能吃了，玉米过两天也能吃。他们说一年都呆了，一天都难呆下去么？再不说走不走的问题了，喝酒！我说。<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耿">耿</personname>老师的老伴不上桌吃饭，在旁边汗流满面地看着我们，大热的天，她辛苦了。我们边喝酒边说话，说了很多，再后来就是陪他们呆着，一直呆到天黑，月亮从南边到西边，农村人开始关灯睡觉。 <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29" month="6" year="2007">2007-6-29</chsdate>最后一个晚上。十五的月亮。青蛙此起彼伏的叫喊。一对夫妻在张桥门口的田间捉青蛙，男人头上一盏矿灯。狗的叫声。远去火车的声音。马寿伏在铁门边，很乖的样子，听见脚步声，起身走过来，嗅在我身边。月光下有我与马寿重叠的影子。今天是一、二年级考试，一早在学校集合，去钱集考试。严梦婷最后来，我在那条路上等她，老远就看到她在泥路上一蹦一跳，她妈妈跟在后面，高个，宽宽的生了三个孩子的臀位，昨天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干部还蹲在她家要钱。她今天陪孩子到钱集考试，这样的家长张桥只有一个。三轮车上满满的，四位老师与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抱一个孩子放在膝上。孩子们在钱集的教室里对号入座，他们并不紧张，傻傻乎乎的样子，喜欢他们身上还未抹去的童稚，那是对我最大的吸引力，总是看不够。监考老师进来时，我走出教室。在校门口我看到胡小辉的影子，一转身跑不见了，等会又看见了，又不见了。在钱集转了转，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冷清，仅扫一眼，市场上的几个人尽收眼底，有一对卖烧饼的夫妻，这是集市唯一的早点。给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照了几张相，她羞涩地躲来躲去。有老师出来说一年级语文试卷有点难，这个我并不担心，要难大家一起难。只是这些孩子们，生在农村，从小就这般为考试兴师动众，真是委屈了他们。买一瓶水，不知是否正宗，喝了一口，没有糖精的味道。街上有条花狗，像马寿，但没有它肥。教室里安静的孩子，校门外似火的骄阳。我在太阳下走来走去……<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30" month="6" year="2007">2007-6-30</chsdate>离开。清晨五点，五把钥匙放在宿舍的桌子上。任何语言表达不了我现在的心情。落泪的时刻。……再见张桥，幸福村人，我的小窝，还有你，马寿……再见，我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