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蓝

冯兵

<span class="tpc_content"><font face="宋体">?? </font><div align="center"><b>黑与蓝</b></div><br/><br/>??早晨，一只鸟，在叫，声线纷乱，复杂，像炊烟的去向。声音是被树枝割裂的，而树枝被冬天剥光，冬天被早晨贿赂，早晨，又被鸟声惊醒，鸟就在它们中间。它站立的那棵树，形同枯槁，但显得刚强，根根枝桠直立，向上，各自为政，互不依赖，甚至有点孤注一掷。在冬天总能锻炼某些品质，树也不例外。<br/><br/>??一切如常，仿是一副扑克牌的一天开始了，肖南跟早晨一起醒来，他来到窗户前，仰头望着那只鸟，听它形如炊烟一般的叫声，肖南断定那是在唱歌，否则的话，它不会叫得如此卖力而专心，不知疲倦。可有人说，那是诅咒，那人是妈妈。<br/><br/>??因为在树杈上叫的是只乌鸦，黑色的乌鸦。<br/><br/>??妈妈是直接从睡梦中冲进这个早晨的，可以看到她头上格局甚差，几根发丝从头顶垂下来，不守纪律，有叛乱过的痕迹，总之一切都显得迷乱，只有那声音是确切的。她身子哆哆嗦嗦，半眯着睡眼，一只手扶壁，一只手擦眼，可她还能很熟练的开了房门和厅门，手握门柄时准确，分毫不差，拉门的力道也颇具冬天刚硬的品质，碰碰两声，余响里有土尘脱落的沙沙声，冬天里的土砖房子，总是比较脆弱。醉着步伐摸出来，走出屋后，冬晨的寒风让她将所有的一切瞬间整理得条理分明，眼睛睁圆了，步伐走动正常，还用手指勾了勾垂落的发丝，之后，才数落起那只乌鸦来。<br/><br/>??“我家没事，死的全是你！”妈妈说。乌鸦依旧在树上啊啊啊的叫着，根本不理她。肖南的窗户正对着那颗树，根据村里风俗拥有的两扇窗叶，若在夏天尚可开一叶，冬天得关上。窗叶有三个嵌有玻璃的格子，最底下那格为隐秘起见，嵌着毛玻璃，上面长着粗枝大叶的条纹，看起来有时像花，有时又像动物，肖南盯上三两分钟，就能觉得它们在跑，其余两格是净玻璃，清澈透明，肖南的书桌就在窗户下，他坐在椅子上望出去，看到的世界分两层，毛玻璃下面的世界是模糊的，若一个人在窗外晃动，在房里只能看到一段黑影，狭小，身首难辩，五官全无，而在毛玻璃的上面，半空和天上，一切都清晰，从菜园里延伸出的树枝，挺拔直立的电线杆，去了还来的白云，还有就是蓝天，肖南只要轻轻的一抬头，即能完全拥有它们。肖南站在房子里，透过毛玻璃看了看妈妈，是一团扭动的黑影，又抬头看了看那只黑色的乌鸦，它站在直立向上的枝桠丛里，一根枯枝将它身体分为两段，左边是黑色的羽毛躯干，右边是尽情歌唱的鸟嘴，乳黄色，尖尖的，一开口就能撕裂天空。<br/><br/>??天空灰白，已经过了起雾的时节，腊月的早晨像一面镜子，空气晶莹剔透，乌鸦将镜子叫碎了，刺疼了在地上的妈妈。“我家没事，死的全是你！”肖南在房里，听着妈妈的咒骂，突然钻进了很久以前，还是肖南长在妈妈背上的时候，就被妈妈永不停歇的嘴巴告知乌鸦会给人带来霉运，“南南，那只死鸟对着我们啊啊啊的叫，就是死啊死的意思！”其实妈妈在那期间说过很多话，还会说上一两个故事，但她叙事的技巧比起骂乌鸦的粗声大气，显得笨拙有余而生动不足，所以肖南听不进，听着听着就睡了，时至今日，那些声音多半遗忘了，只有两个已发酵成耳熟能详，仿是历历在目，一是锄头触地时的闷沉之声，再就是妈妈数骂乌鸦的字正腔圆。<br/><br/>??小肖南，那个背上的孩子，趴在妈妈肩头上熟睡时，妈妈对一切都会照顾有加，尽量保持安静，只有那两个声音妈妈无法消除，在肖南的记忆里，锄地是有节奏的，像一面鼓，一直敲进他的梦里，被打破的梦境多半会引来哭泣，妈妈听到后，停了锄头，解下背带，将小肖南放在田埂上，又说起那些笨拙的故事，妈妈的故事注定不能制止肖南的哭声，像它注定被遗忘的命运。要恼得妈妈上火时，小肖南就会得到一顿无伤大雅的巴掌，罪魁祸首是“小孩不打不会长”的谣言，肖南后来发现它带有实用的气质，可那时却骗取了他不少眼泪，后来，哭到黄昏时，妈妈已经放弃了那些被谣言浇灌过的暴力，任由他哭，一只乌鸦飞过来，停在不远处的榕树上，枝叶将它整段黑羽包裹住，只露出个头，对着肖南啊啊啊的叫，肖南这才不哭，回头去望那只黑头黄嘴的鸟，妈妈将锄头直立，身子靠在上面，面对夕阳，数落起那只乌鸦来，“我家没事，死的全是你家！”<br/><br/>??肖南微微一笑，将头轻轻抬起，晨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窗外妈妈和乌鸦的战争还在继续，太阳没有出来，谜语一样的冬天。妈妈开始了一天的进程，拿着芦苇编织的扫帚，弓着腰，在客厅里清扫，声音微弱而清晰，没扫几下，屋外的乌鸦又在叫，妈妈停了扫把，走出去骂几句，又跑回屋子扫地，如此重复，肖南坐在书桌上，听着妈妈来回奔跑的急促脚步，又听着乌鸦沙哑的桑喉，扫把刷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显得更加安静，他立起，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折返来回，走来走去，时不时仰头，看看乌鸦，它并没有撤退的迹象，而天空已经不再灰白，少许的淡红已被涂抹上去，预示着它的深不可测。<br/><br/>??深不可测的天空，红得有些白，肖南又想起那个无伤大雅，吃了几巴掌后，乌鸦狂叫不已的下午，小肖南看到妈妈的咒骂异常猛烈，停止了哭泣，他坐在田埂上诧异起来，用刚刚长出来的一点力气转头过去，透过模糊的泪水，看到那只乌鸦，黑黑的头，黄黄的嘴，又转头来看着妈妈，她站在被牛翻过的土地上，靠着锄杆，用起比锄地还大的力气对着乌鸦骂，骂累了又锄一会地，锄累了又骂一会儿，小肖南前看看，后看看，再也不哭泣了，妈妈很高兴，教小肖南跟着她骂，“瘌痢鸟，我家没事，死的全是你！”<br/><br/>??此刻，妈妈已将地扫完了，准备出去刷牙，牙膏刚上嘴，乌鸦又叫了起来，一个过路的农妇帮妈妈出了这口恶气，“死癞痢鸟，死来死去都是你！”泡沫在妈妈嘴里跳跃剧增，乌鸦从一个枝头飞到另外一个枝头，肖南一直在仰头看着它，已经没有树枝遮挡了，它全身显露，一袭黑羽，在微红的天空下突兀出来，嫩黄色的嘴正对着自家门口，啊啊啊的叫了几声，妈妈将泡沫吐翻在地，向前几步，含着牙刷，仰着头说，“死癞痢鸟，我家没事，死的全是你！”口齿含糊，表情却异常愤怒，妈妈急忙将牙口漱好，咕噜咕噜的将口腔清洁了，开始走向门前的那棵树，“死癞痢鸟，你再叫我一石头就打死你！”那只乌鸦叫得更凶了，妈妈就地拣了个石头，对着树扔过去，石头还没过树干，就掉了下来，妈妈老了。<br/><br/>??肖南在窗户里，看着毛玻璃上一个黑影在扭动，而在净玻璃上，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升上来，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高度递减，最后再也看不到石头，只能听到砰的一声落地音，他跑出房门，拣起石块，正准备打那只乌鸦时，才发现树原来很高，完全不是自己在房子里隔着玻璃，只一抬头就能触手可及那样，他将石头扔上去，几乎要打到那只乌鸦，可它很聪明的飞开，但并不走，而是飞到更高的枝桠上，继续啊啊啊的叫。<br/><br/>??肖南的手酸了，不再向乌鸦扔石子，他坐在门前的大青石上，将头仰起，看到那只乌鸦的背后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太阳已经从菜园的围埂上升了起来，妈妈在厨房烧火，腾起的炊烟毫无目的的飘散，将天空洗净，乌鸦并没有走，裂开嘴，啊啊啊的叫了三声，妈妈听到后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将锅铲指向乌鸦说，“我家没事，死的全是你，死癞痢鸟！”<br/><br/>?? <div align="center"><b>我们</b></div><br/><br/>??甲<br/><br/>??我们继续往前走，尚在修建的天桥，在前面。我们放弃了很多酒瓶，只留一个，这并不代表我们是孤儿，我们成群结队，欢乐依旧，没有人拷问夜色。我们只希望避开巡查的盘问，于是，我们前行。我们丢弃了酒瓶。<br/><br/>??多好呀！在夜色下，再也没有人关心叙事，没有人构筑诗句，我们向前走，像聪明的蚊子，一路绕行，逃避巡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大家能说话不至于被干扰的地方。是的，我们不关心民工、GDP、伊拉克、矿难、禽流感、东海油田、911，对于地球，我们从来没有特别大的意见，我们都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它都在自转的同时公转，公转后还要跟着银河系转，在宇宙里，没有那个杂种可以找到我们，他妈的宇宙。偶尔中有人无意说起：老不死的地球你好，那必定不是海子，他已死，全中国都知道。<br/><br/>??我们的皮肤是黄的。我们只是往前走。我们只记得丢弃了很多酒瓶，只留一个，仅且留一个，然后，向前走（实际上，keep walking更传神一些）。遇到一个巡查，他勒令我们回宿舍去，那并没关系，我们也不会生气，我们善于撒谎，故作可怜从来是我们的强项，将他当作纸片打发走后，我们还是往前走（无比坚定），只带一个酒瓶，提在手里做钟摆运动。前面，代表没有巡查，更代表夜风依旧，所以我们要去，要找一个属于我们的领地，我们都不曾幻想过那个地方的美好——那是上世纪的事，朋克般，我们从不关心。我们就这样走，没有任何动作比这来得纯粹，甚至艺术。我们一路沉默，夜色下没有人能互相认清脸庞，但有人根据走路的姿势辨认对方，然后潇洒的叫出名字，两人四目以对，相互击掌，碰拳。<br/><br/>??那是一个没有故事的晚上，这意味着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不必考究逻辑、哲学、历史、影响，我们只与酒瓶、夜色和路发生一夜浅薄的关系，随时可以达达主义，每刻都在布尔乔亚。未来，没有人考究我们，没有人记得我们，我们在路上，就注定被时光遗忘，杰克•凯鲁亚克般地，我们说的话都不重要——虽然我们说了那么的多，但不会影响历史的进程，也不曾触碰到生命这个禁讳，第二天，我们辞朝归薮，对号入舍，大家都不记得那个晚上，更不记得我们说了什么话。有人在醉酒中好象说，迟早有一天，我一句话，会让地球停止转动，那不一定是我，即使是，也不一定是在撒尿的时候说的，老不死的地球可以作证，我有前列腺——它甚至没有工作过就已经发霉——炎。<br/><br/>??我们没有吉他，没有歌唱，更没有抒情，有人问候中说起披头士（我更愿意说甲虫乐队），还谈到超越贝多芬，将这个消息告诉柴可夫斯基的可能，由于后者的姓名过长而被我们耻笑：那些不折不扣的老家伙，从来就不曾只带一个酒瓶，拽在手指尖儿上做钟摆运动，于夜色中向前走——那样该多叔本华呀。<br/><br/>??我们终于停下，在天桥中央，那么巴洛克，即便不被大地告知，我们也早已有相应的名字:野风、ej、筷子、菊花雨、阿飞、爬克、angle、老斗、牛二——我们都不会卷舌，疯狂的保留着古汉语的韵味——你讲嘢啊？系啊，吹咩！我们爱港产片，像婴儿爱乳头，我们正在谋杀周星驰，计划将他的骨灰运往空气分子间的罅隙里，如果有可能，我们还会去香港，到清水弯的邵氏片场，认识威也，它在我们很小时便示范出了摆脱地心引力的可能，在g=9.81前，我们一直将之付诸实践，鼻青脸肿后选择花拳秀腿，甚至指木为剑，自造“江湖”，后来，他们老了，我们大了，他们的绝唱，抚育了我们的骄傲，韩流来袭，我们的后辈都疯狂的失忆、流泪，只有我们还固守威也，即便我们知道，地心引力从不曾被战胜过。过了我们，再没有人记得威也，没有人记得邵氏有个很有趣的简称，叫SB，SB哺乳我们，而后，它将被遗忘，而可怜的sb，正在滥杀无辜，傻逼！<br/><br/>??我们不屑北方，为此拒绝长到一米八，肌肉代表野蛮，虽然我们一度被称为南蛮，但温文尔雅从来都是社交主流，有段时间我怀念江南的丝竹，后来听到了我们姑娘的笑声，认定那是小家碧玉，同样的，我还寻觅羌人的筚篥，那种以悲凄和赶汉人战马为己任的乐器，没有消失，可在我们中已不复存在，因为这里温湿多雨，除了发霉，藏不住任何东西。我最终认定箜篌为奢靡，那更与我们无关，那是夜上海，延继了南宋小朝廷的遗风，自以为是，杭汴不分。我们坚信腿骨过长会影响我们的思想，就好象胸部过大会左右女人的大脑，故，我们不齿。<br/><br/>??没错，我们停下，不再摇拽酒瓶，虽然它是唯一的，最后的残留。我们在天桥中央，夜风吹拂着我们，许多发丝为此被轻微的撩动，但这并不是诱惑，只不过是一种预算外的美丽或者朦胧，没人在意。我们看到压路机，于是我们庆幸这里不是北京，要不一帮来自鲍家街43号并且吃饱了撑着的人一定唱道：我将在今夜的雨中睡去，伴着国产压路机的声音。我们喜欢阴郁的民谣，像nick cave，我们相对浅薄，没有那么多晚安和再见，我们从不抒情，我们将属于青稞和麦地，围坐在一起，守望对方，自有如此，从不否认。<br/><br/>??我们围坐在压路机旁边，沙子在路灯下静谧，甜酣，即使我们中的一个踩上去，也不能将他们惊醒——可是沙子，你从来都不曾被惊醒过。酒瓶在我们中央，我们在天桥中央，天桥在沟壑中央，沟壑，他妈的沟壑在大地中央。新铺的柏油路面，绝对能承受一个瓶子，虽然它装过啤酒，遭人亲吻，还在旋转，但这都没有影响它的重量，因为地心引力从没有放过我们，从这个角度说，我们和酒瓶，同病相怜。<br/><br/>??酒瓶，摩擦着柏油路面，在旋转，瓶口对准我们，一个美丽的季节。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停的向前走，还要像聪明的蚊子，饶行，装模作样，故作可怜，躲避巡查，就为了能围坐在一起，旋转酒瓶，期待瓶口停下那一刹那，被指的人说出自己的故事，我以为那些故事都是美丽的季节，都能代表我们短暂的欢乐，可是在他们的故事出发之前，我已经有他们的故事，完整的，从开始到现在，还在延续。<br/><br/>??野风，有一顶优质的鸭舌帽，总在头上。在夜晚曾被我不经意的欺骗过，关于去bbf的决意，成了我在夜晚的梦魇，他的故事渊源于低调和诚实，我认定hiphop使他低调，而天生丽质让他诚实，每当我们见面，说起yo yo check out，那种悠扬的独具匠心总能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夜晚，在公寓的大草坪上，他拿着手机缓缓走来，鸭舌帽呈四十五度斜扣，闪出一双大眼睛，之后我们喝三吆五，度过一次愉快和清凉。有种传闻，野风每天晚上要喝两瓶酒，实际上那是真的，因为美食节的晌午，炎热，他穿一件白色汗衫，还带件棕色外套，那注定了现在他已开始的热恋。<br/><br/>??ej，要我正经的介绍一个女孩，会特别语无伦次，要我正经的介绍ej，那我更愿意沉默，当我开了口，那我会悲伤，她有种叙事的美，印象深刻，我第一次见她，也在夜晚，荷里玉说，最美丽的事情都发生在夜晚，她用中空的太阳帽遮住眼睛，只留披肩长发，修长身材和娇小的面容，永远无法看到眼睛，整个晚上都是，那是致命的，在后来《彩云追月》的叙事中，我的脑海无数次闪动她的眼睛，我以为那定是动人的小说，我以为那是我选定的女主角，我是如此希望的接近她，完成人物的塑造，可是越是接近她，我越是远离了人物，我变的词穷句尽，我坐在小说前，认定我在自杀。<br/><br/>??筷子，一个力图证明自己爱过的女孩，她分明顽韧不羁，她分明矢志不渝，她在夜晚有过大声的嚎叫，也有过温情的画眉，她试图在书页上制造一线红笔用以吸引爱人的回忆，可是她失败了，她有个习惯，歪头靠在朋友的肩上，我解读为期待、渴望、遐想、梦幻，我发现的美，夜空中从不曾消失，我发现的横沟，夜空里亘竖其中，我在巨大的的云朵下垂问，只因一个女孩的爱、尖叫、温情、善良和梦幻，那无疑是故事的内核，那无疑是叙事的动力，那无疑是诗意的成因，那无疑是存在的魅力，更何况，她和我一样，都喜欢吃臭豆腐。<br/><br/>??下面要跳过很多人，介绍牛二，因为那些人的故事在我的记忆里刚刚开始，而牛二，他的故事延绵已久，对于他的过去，那个喜欢在空旷宿舍里大声朗读莎士比亚戏剧的少年，喜欢用老土的蓄电池连接上国产的walkman，听翻版的英文歌，自此喜欢上了《music heaven》，许多年后，他特地到一场英语有声读物展览的现场，寻觅那次老土经历中的《music heaven》，最后认识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译述了几首外国的摇滚歌曲，他曾说过宝石、超级滑翔机、归途的马和去往加里福尼亚的路，他享帚自珍，不名一文，而现在，他是个喝了酒的青年，坐在柏油路上，守望故事的发生……<br/><br/>??乙<br/><br/>??酒瓶停下了。<br/><br/>??“野风，这次你扑街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众人嚷道！<br/><br/>??“真心话！我不玩大冒险。”<br/><br/>??“问他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爬克叫道！<br/><br/>??“问他有几个女朋友？”菊花雨说。<br/><br/>??“问他有没有试过手淫？哈哈……”<br/><br/>??“那还不如问他是不是处男？”<br/><br/>??“喂，你们快点，想好了没有，过期恕我不答！”野风说。<br/><br/>??“嘘，不要吵了，我来问？是不是什么的可以问？”转瓶子的人说。<br/><br/>??“随便来，有问必答！”<br/><br/>??“那就说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br/><br/>??“高二，在家里。”<br/><br/>??“哦——”众人恍然叫嘘！<br/><br/>??“好，轮到我了，这次我要问ej有没有搞过gay？”<br/><br/>??“你转到再说吧！”<br/><br/>??酒瓶指向爬克！<br/><br/>??“爬克，哈哈，轮到你了！”<br/><br/>??“我当然是真心话了。你们随便问！”<br/><br/>??“问他上过几个！”<br/><br/>??“问他第一次什么感觉！”<br/><br/>??“你们这帮禽兽，怎么能问那么低俗的问题呢——爬克，我现在问你，第一次什么滋味？”<br/><br/>??“切——”<br/><br/>??“第一次呀！第一次有什么，刚开始就没了！”<br/><br/>??“哈哈，你阳痿！”有人说道！<br/><br/>??“你都傻的，第一次是这样了，找位置你都找不到！”<br/><br/>??“没错，折腾一个晚上连洞都找不到！”有人附和着说！<br/><br/>??“咦，好象很有经验哦！”一个女孩说。<br/><br/>??“哈哈，好象很高手哦！”众人说道。<br/><br/>??“小弟不敢当，怎敢关羽门前耍大刀！”<br/><br/>??“好了，继续转，一点意思都没有！”<br/><br/>??酒瓶在转。指向老斗！<br/><br/>??“老斗，it ur turn！”<br/><br/>??“我不喜欢说话，大冒险！”<br/><br/>??“那我说什么你要做什么！”<br/><br/>??“没问题！”<br/><br/>??“脱了裤子，裸跑一周！”<br/><br/>??“不要这样，玩得过分了不好！”众人制止。<br/><br/>??“老斗，我们还是喜欢听你的真心话！”<br/><br/>??“不说！我要大冒险！”<br/><br/>??“说真心话好了！”一个女生说道！<br/><br/>??“有什么好说的，何况我的事不喜欢别人知道，你要我大冒险，裸奔也不怕！”<br/><br/>??他双手抱膝，坐在柏油路上，看着月亮说。<br/><br/>??我们只能看到他的鼻梁，发丝下苍白的挺着！<br/><br/>??一个拒绝的故事让大家有点失落。<br/><br/>??“大冒险就大冒险！亲一下我的屁屁！”<br/><br/>??“哈哈，好注意！”<br/><br/>??“为什么亲你的？亲我的！”一个人抢着说道！<br/><br/>??“不要争，转到谁就亲谁！”<br/><br/>??“好！”<br/><br/>??酒瓶在转！指到牛二。<br/><br/>??“哈哈，亲牛二的屁屁！”<br/><br/>??“好好，昨天我都没有擦干净！快来快来！”<br/><br/>??老斗跑到牛二边，迅速！<br/><br/>??“亲左边还是右边！”<br/><br/>??“左边！”<br/><br/>??老斗隔着裤子在牛二的屁股上亲一口，认真！<br/><br/>??“哈哈，不错不错，继续继续！”<br/><br/>??月亮和夜，大家躺着，头靠拢！<br/><br/>??“我们继续，能说出什么呀？”有人不耐烦。<br/><br/>??“还没问ej呢？”<br/><br/>??“你想问她什么？”<br/><br/>??“想知道我什么？”<br/><br/>??“想知道你第一次做了多长时间！”<br/><br/>??“无聊！”<br/><br/>??“没意思，问来问去都是这些？”<br/><br/>??“我就不知道你们男生怎么会手淫！”ej说，“一点都不疼吗？”<br/><br/>??“你摸你的手会疼吗？”<br/><br/>??“难道跟摸手的感觉一样吗？”<br/><br/>??“不要跟他解释，叫她回去摸他男朋友的！”<br/><br/>??“我摸过呀！很恶心，直竖竖的！还能变大！”<br/><br/>??“哈哈！”众人笑！<br/><br/>??“喂，你们笑什么？我本来就是想不通男人为什么要手淫！爬克你说说。”<br/><br/>??“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正常需要了！”<br/><br/>??有人起来，挡住月亮。<br/><br/>??“不要挡着我的月光！”牛二说。<br/><br/>??“手淫对于你们男生来说到底有什么用？”ej在追问。<br/><br/>??“今晚的月亮还真的很好！”<br/><br/>??“他们男生是天生色胚！”<br/><br/>??“谁看到酒瓶在哪里？”<br/><br/>??“牛二，我问你个问题，手淫到底是有什么用？”<br/><br/>??“增加灵感！哎，你真单纯！”<br/><br/>??“到底谁看到了酒瓶？”<br/><br/>??“可能被人扔下了天桥吧！”<br/><br/>??“天桥？不会吧！没有听到响声呀！掉下去没有响声的吗？”<br/><br/>??“你都傻的，不知道手淫就单纯吗？只是想不通而已！”<br/><br/>??“酒瓶被人扔到压路机下面了！”<br/><br/>??“哪个杂种扔的？”<br/><br/>??“要酒瓶来干吗，躺下拉！”<br/><br/>??“有人知道现在几点吗？”<br/><br/>??“大概两点吧！”<br/><br/>??“应该不止，看看手机就知道了！”<br/><br/>??“管他几点，现在肯定关门了，我们回去也进不了宿舍。”<br/><br/>??“不会的，有人守门，能进，但要登记！”<br/><br/>??“真想不明白，手淫有什么好啊！”<br/><br/>??“要登记我宁愿睡在这里，我已经登记了三次了，再登记辅导员就要找我麻烦了。”<br/><br/>??“ej你问什么，你是不是想帮爬克手淫？”<br/><br/>??“哈哈……”<br/><br/>??“爬克的太小，能抓到就不错了，哈哈……”<br/><br/>??“你都神经，我的小？要不要我晒出来咱比比？”<br/><br/>??“咦，你们好恶心呀！”ej说。<br/><br/>??“早知道我们该多带几个酒瓶！”<br/><br/>??“要那么多来干什么？”<br/><br/>??“现在这个丢了，我们就没得玩了！”<br/><br/>??“压路机下有一个！”不知道是谁说。<br/><br/>??“就是我们丢弃的。”<br/><br/>??“有一次我男朋友让我帮他手淫！”<br/><br/>??“哦——”大家兴致勃发！<br/><br/>??“想不到你们还有这些花招？”<br/><br/>??“算什么呀，我们还边看A片边学呢？”爬克说！<br/><br/>??“哦——呀，好会享受呀！”<br/><br/>??“有什么？多见识见识而已。”<br/><br/>??“哈哈，爽呀！”<br/><br/>??“为什么你们都不看月亮，今天的月亮真的特别亮！”<br/><br/>??“你是不是喝醉了！”<br/><br/>??“那你有帮他手淫吗？”<br/><br/>??“没有，我抓了一下，太恶心了！”<br/><br/>??“哈哈——”<br/><br/>??“回去我们研究研究！”<br/><br/>??“去你的。”<br/><br/>??“牛二你肯定醉了！”<br/><br/>??“我要酒瓶啊！”<br/><br/>??“再去买一瓶得了！”<br/><br/>??“那么晚，应该关门了！”<br/><br/>??“怎么会有个压路机在这里？”<br/><br/>??“怎么今晚会有月亮？”<br/><br/>??“懒得跟你说，神经兮兮的！”<br/><br/>??“啊——”有人对着马路嚎叫！<br/><br/>??“抓一下你就不抓了？我才不信！”<br/><br/>??“没有，我觉得太恶心了！”<br/><br/>??“啊——”又对着马路嚎叫！<br/><br/>??“牛二疯了！”<br/><br/>??“你个傻逼别叫呀，吵着我看月亮！”<br/><br/>??“我要飞向天空，飞向北京，飞向列宁革勒！”<br/><br/>??“不要理他，继续说，你抓了后就不抓了？真的假的？我不信。”<br/><br/>??“你们说月亮会不会突然掉下来！”<br/><br/>??“你个傻逼真醉了！”<br/><br/>??“啊——我亲爱的冬尼亚，我现在正在西伯利亚，我在燃烧革命的火苗，我在变傻，我的身体被烈酒燃烧，你们，所有的的杂种，汽车，或者夜晚都不能找到我，找到真正的我，最纯碎的我——哈哈——”<br/><br/>??“牛二又吟诗了——”<br/><br/>??“哈哈，这个傻逼。”<br/><br/>??“他醉了就吟诗吗？”<br/><br/>??“听说是！”<br/><br/>??“变态——”<br/><br/>??“别念了，再念我就开着压路机撞死你！”<br/><br/>??“将他扔下天桥！谁去呀？我做后援！”<br/><br/>??“你们这些杂种，知道现在正在跟本世纪最伟大的诗人在一起吗？总有一天，我要拿诺贝尔文学奖——哎呀，我的肚子不行了，我要撒尿，他奶奶个熊！”<br/><br/>??“等等，我也去，要去的报名！”<br/><br/>??“喂，这里没有厕所！”<br/><br/>??“不管了，对着天桥嘘吧！”<br/><br/>??“天桥哪边？”<br/><br/>??“随便！”<br/><br/>??“恩，这边不好，没有月亮！走，到那边去！”<br/><br/>??“你个傻逼，对着月亮撒尿难道更爽吗？”<br/><br/>??“那当然！”<br/><br/>??“嘿，你还别说，对着月亮撒尿还真享受，而且还是这么亮的月亮！”<br/><br/>??“你干吗？嘘着又不嘘了？”<br/><br/>??“我要等天桥下的下辆车过来！”<br/><br/>??“那我到天桥的那边去，顺车道，有车来我告诉你！”<br/><br/>??“好，我等你的消息！祝你的消息带能走我的尿尿，哈哈！”<br/><br/>??“一辆卡车来了！”<br/><br/>??“好！我放了，哈哈！”<br/><br/>??“一辆客车，牛二，放！”<br/><br/>??“好叻！靠，怎么后面还跟着辆摩托？快闪！”<br/><br/>??“哈哈——牛二撒尿撒在摩托车上，那人杀过来了！”<br/><br/>??“放心了，他要真来，保证他竖着来，横着走！没来，掉头走了。”<br/><br/>??“我们还是回去吧！”<br/><br/>??“回去？”<br/><br/>??“反正进不了，在这里躺躺吧！”<br/><br/>??“你们这帮猪躺到什么时候都无所谓，没理由让几个女生都跟着你躺吧！”<br/><br/>??“那我们还是回去吧！”<br/><br/>??“我无所谓，你们说躺就躺，回就回！”<br/><br/>??“看看几点了！”<br/><br/>??“四点三十八！”<br/><br/>??“酒瓶呢？”<br/><br/>??“快走吧，还酒瓶什么呀！”<br/><br/>??“走吧，走吧，人就是这样学着长大！”<br/><br/>??……<br/><br/>??丙<br/><br/>??我们将之称为第二天，但实际上它就是某一天！我醒来后看到时间，我们将之定位在一个钟表上，并用下午两点这样的称呼命名它——实际上就是某一时刻。也就是说，第二天的两点，或者，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野风，他还是带着鸭舌帽，闪着大眼睛，跟我初次见他是一样的，在路上与我相遇，我们两站住，我问他几点起床，他说刚起来，我也说刚起来，准备去饭堂吃饭，他说自己刚吃过，我笑了一下，羞涩的抬着手，指向去往饭堂的路途，说我得赶紧去，要不要关门了，他很礼貌的说好的回见。于是我们擦肩而过，相向而行，最近的距离都保持在半米以上。<br/><br/>??路上铺满阳光，应该是阳光在路上——路将我们隔离，隔离，再隔离。<br/><br/><br/>??2005.11<br/><br/>??后记<br/><br/>??这是另外一篇小说的后记，放在电脑里有一年多了，现在用出来。<br/><br/>??开始，我幼稚的以为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或许，缘因于众多黑夜里不现实的想法，我一直在犯着某种空幻主义的错误，我着力描写一篇小说，表达坚韧的长度，可当我真正动笔时，才发觉自己表达的是混乱，是悲剧，是腐殇，我明白真实总是如此苍白和沉默的，故，我常常陷入故事的情绪之中，为之洒泪，这是我以为中的大忌，作为素描，作为勾勒，本意是不应该杂有自己的感绪，但却偏偏发生了，为此我常从写作中抽身出来，到处走走，到处看看，正是秋收的季节，我看着村庄中的稻谷黄橙橙的长在田野，而后一点一点的退减，被汽油发动的打谷机蜕下，置在打谷场上，经由日晒风吹，入仓收藏，当我再继续往下写时，田野里已经是光秃秃一片，那是一片灰色的田野，这预示着一年将要过去，预示着婚嫁的高峰期即将到来，预示着某些老人要死亡，某些婴孩要诞生，而像我这样过往了某段时间的人，永远走不出土地的怀抱。<br/><br/>??我这时才看到发生过的一切，我才了解人在历史中的所能及之深度，所以，尽管历尽种种磨难，我还是想说，我所看到的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我所经历的时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而我看到的人民，定然是伟大的人民！</span><br/>

袁群

<p>两个小问题:</p><p>1.你这个"黑与蓝"的题目是写时就有的,还是发上来时改的?</p><p>2.你自己觉得你这篇怎么样?</p>

冯兵

<p>写时候就有，《我们》先写，去年的农历七月十五写的，改了一些，原稿不见了，我很伤心。《黑与蓝》后写，写完《编号001》，准备再写一个，以色彩为主题的短篇，写了一节半，这是其中的一节，还有半节，大概意思是写我和女朋友去买衣服，在商场试衣，在一件黑色和蓝色衣服的问题上有点争执，然后写我想跟她做爱，但是总说不出口，晚上的时候就看着她的衣服．然后到第三节，我去找爷爷，拿气枪，主要写我怎样窝在树枝上，扛着气枪，对着蔚蓝的天空瞄准这只鸟．</p><p>我觉得，这初步表明了我的文学成就，初步表明了我的技术成熟阶段的那种状态－－－因为一年多了，我写了不少没有结尾的小说，上面的印记让我追根溯源，找到了这篇，就发上来，让大家批评批评．</p><p></p>

冯兵

我要回去了，我现在写的小说叫《街体》，之所以在这里说出来是因为我怕自己写不完，主要内容讲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见到几条街，跟几个人说话。我衷心的祝福它，希望它能早日诞生，让大家批评。

蚀逝

<p>“早晨，一只鸟，在叫，声线纷乱，复杂，像炊烟的去向。”</p><p>一开始的节奏就让我觉得不是很舒服，果然通篇的节奏都比较乱，并且有许多地方是故意打乱。“早晨，一只鸟在叫，声线纷乱、复杂，像炊烟的去向。”</p><p>“根根枝桠直立，向上，各自为政”枝桠各自为政？</p><p>“可以看到她头上格局甚差”头上的发型用格局？</p><p></p>

冯兵

你这样一说我反倒不知道怎么回你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节奏上不存在乱的问题.你说的这些问题,我可以接受,而且,&lt;黑与蓝&gt;的强势在于它的爆发力(如果你看完整篇的话会感觉到),我这样说未免有点黄婆子买瓜,但我得说,首先是我作为作者几乎把它忘记,而后,我再以一个读者的身份将它发现,因为写了也有近一年了.

韦芈

<p>还以为题目是冯与蓝</p>

赵松

带来信心的东西肯定也会带来更多的问题，不管怎么样，它的被你重新发现肯定有着与以往不大相同的某些趋向，如果能从这些问题里看出更多的可能，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另外就是语言上总有种过于用力的感觉，不够自然和自如。

老残

黑与蓝，总感觉有点太简单的感觉，缺乏一点起伏，看着不过瘾，呵呵。

盖子

很平缓的文字,也写的很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