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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头号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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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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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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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8:5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1、 那年夏天，女孩每天来我房间睡觉。天亮出门，天黑归来，影子一般。坚决不说话，即使说话也是只言片语，“嗯”“哦”之类。她总是穿一件透明得可以看清内衣轮廓的绳织上衣，粉红色，下摆缀满小辫样式的吊絮，搞不清是披肩还是衬衫。褪色的迷你牛仔裤短到大腿根。脚下一双康踏平板鞋，里面一般不穿袜子。长发染成褐色，像是刚刚跟谁干了一架，乱糟糟的。脖颈上有项链，手腕上有手镯式精美的手表。戴一副银色钯钉耳环。容颜姣好，肌肤白皙，身材也很棒。但我不甚中意——无论怎么看也不上来好感。除去上面那套不无暴露的时装，另外还有一只丹吉灵牌白色小挎包，里面塞满了化妆用品跟化妆用具（乘她不备时偷偷扯开拉链看过），既不见替换外衣外裤，也不见替换内衣内裤。衣服晚间用我的双筒洗衣机洗好、烘干，晾在通风的檐廊里，早上七点准时溜出去收回。中间没别的衣服可穿，只把我的大号T恤罩在上身。洗衣用我的洗衣粉，洗澡用我的沐浴露，洗头用我的海飞丝。住我的房子，睡我的席梦思。惟独刷牙用她自己的牙刷（牙膏还是我的）。就餐方面我倒无能为力。我不在住处开火（自她来了以后），在学校吃便宜货，周末也只在附近餐馆买着对付。至于白天出门她去了何处，干了何事，我一概不知不晓。一来没问，问了也白问，她也没主动说起。再说与我半点干系也没有。我们无非一起睡觉而已。睡觉时间一到（她把时间定格在晚间十一点），我们两个谁也不开口说话（我试着搭过三次话，她的回答是“闭嘴”“闭嘴”“闭嘴”），而且差不多都脱得精光。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有了一起裸睡的习惯。每次晾完衣服回来，她会坐在床上把自己身上我的T恤缓缓揭掉，而后像一只妖娆的水蛇赤条条躺在那里。起先我没有靠近，看都有些难为情，只是无奈地从立柜里翻出席子睡在地上。后来由于实在无法抵抗半夜冰凉的地气而频频发高烧，索性不脱衣服在床的一角搞到了方寸之地。如此这般，迂回数夜之后，终于可以像平时那样脱去外衣只穿内裤摊身在床，空间占领了大半。这却是极限，并且暗藏杀机。一旦我稍不小心碰到她肢体的某一部位，她便如同禀性好斗的夜间动物鱼跃而起，冷不防地给我一记耳光，而后迅速操起搁在床头桌上的水果刀，双目紧闭，像李小龙耍双节棍那样猛挥。“看可以看。再前进一步要你的命。”她拿冷冰冰的语声这样恫吓我。打我当然打得过她。要是动真格的，三个她也休想是我的敌手。我甚至可以利用暴力为所欲为。但没意思，那不是我黄某人的风格。与其同自己上不来好感的女子撕扭，倒不如静观其变，等她住久了、腻烦了、走了，我再夺回属于我的另外半边床也不迟。房子是我的，床是我的，都是我的；她没份，她没入股，她是入侵者。可女孩就是迟迟不肯离开。我有些担心：她铁下心想在这里长期白白住下去不成？莫不是在等待时机，时机一旦成熟就把我轰出去？ 2、 女孩后来失踪了，过了几天悄然返回。又失踪，又返回，半个月里演绎了三次。再回来时就把这里真正看成她自己的住所而摇身一变成了“家庭主妇”。白天出门的时间陡然缩短，开始拾掇房间，拖地板，窗户擦得光可鉴人；居然主动帮我洗衣服，收拾庭院，在厨房煮够两个人吃的面条（生怕面条下毒我找了理由拒绝）。另外，还告诉我她的名子叫“陈文茜”。“我叫黄嫡。”作为礼节我也自报家门。“好凶的名子！”她眉头垒高<chmetcnv wst="on" tcsc="1" numbertype="3" negative="False" hasspace="False" sourcevalue="1" unitname="毫米">一毫米</chmetcnv>，显得格外扫兴。“可能有点。但是没有办法，曾祖父喜欢，是他作为个人原因启的。他是一家之主。”我一边倒开水泡速溶咖啡，一边装出“与己无关”的样子这样解释。 “不是‘有点’，是确实‘凶’过头了。这名子说给外人听，肯定以为你是千古罪人、王八蛋之类的角色，反正不会认为你是好东西。傻气透顶。还不如干脆叫‘黄瓜’来得痛快。”我忍气吞声，一小口一小口默默呷着咖啡。她则坐在对面看我，面条吃光的空碗兀自摆在桌子中央。对方明明在骂我。“家里有钱？”沉默了三十几秒后，她问。“百元钞票用新一佳超市购物袋装一打也装不完一半。”“不会真想当皇帝吧？你，或者说家里人把你宠爱得像个皇帝？”她像是来了兴致。是不是呢？“不知道。”我说，“像是不又像是。曾祖父疼我，爷爷也疼我，爸爸恨我，妈妈也恨我（可能），惟独自己对自己爱恨交加。”女孩就此思索起来，估计要彻底吃透我的话需要时间。于是，我把自己的家庭结构简短地介绍给她听。介绍花了十五分钟。“宇宙家族？”故事听罢，她发出疑问式的一声叹息。是不是呢？我再次回答说不知道，“像是又不像是。妈妈是地球人，爸爸是地球人，爷爷又不是外星人。曾祖父无疑与星宿有关。太祖母却是妓女，命运则又与妈妈殊途同归。而在这一大堆事情面前，像你说的那样，我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这点就搞不清楚了。”女孩再次陷入沉思。她思考什么的神情很生动，那是我人生至今见过的几大绚丽景观之一。妩媚，不失顽皮，里面藏着蓄势待发的什么，对人的心灵肆意发动挑衅的什么，看着叫人心痒。眉头紧锁，却又顷刻瓦解，俨然并不成功的肥皂泡吹奏实验。“可怜，”她眯细眼睛，拿俨然观看日出的眼神定定注视我的脸，“邪门儿。可怜得有点邪门儿。”看来这是她思考的最终结果。而后起身，拿碗去厨房清洗。俄顷，里面又传出自来水冲洗拖把的声音。“喂，那天是你救的我的命？”拖地的时间里，女孩向我打招呼。“救命？”我有点吃惊，“不是不是。别说得这么郑重其事，无非顺手牵羊——。”“我是问：那天我喝多了，是不是你把我背回来的？老实回答！”她插嘴道。看样子有点扫兴，这回大概是对我说话的内容不耐烦。“是！”我老实回答。“衣服是你脱的罗？那天。”
“是我脱的。不得不脱，上面脏兮兮的，有菜渣，有酒味儿，还有不明不白人的血污。后来不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嘛，花了好长时间哩。”“看见了？里面。”“当时眼睛闭着，必要时才拿余光扫一眼，确认具体位置。”“确认位置？”“就是确认内衣带钩的吻合方式呀，裤子的拉链在哪里呀之类的。”“都看见了？”她重复。“都看见了，这是后来。但当时没有看清楚，说了只是拿眼睛的余光扫——”
“我不是在不在乎你第一次看没看清我的身体，那无关紧要，作为救命之恩让你看也说得过去。后来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让不让你看。我只是对你当初的行径感到失望。卑鄙无耻的家伙：作为第一印象。”沉默。女孩接着放弃拖地，立在房间中央俯视坐着的我的眼睛，肃穆的姿态保持了大约十秒，而后拿干巴巴冷冰冰的语气低声说道：“想在你这里再住一个月，一个月后离开，没问题吧？”“没问题。”我说。“叫你‘黄瓜’，从今以后，那样踏实些。黄、嫡：一听就想把吃到胃里的东西统统吐出来。可不可以？你也可以叫我‘茜茜’嘛。”“叫你西瓜。”我表示抗议。“不行！”她回答得倒也干脆。“有本事你叫一声试试，马上要你脑壳开红花。我是女孩子。别人一见名字有被叫西瓜的女孩，肯定扭头就跑。”“悉听尊便。”说罢，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3、 我的房子很大，青砖单层平房。围绕墙根种着数百株已然十几高龄的爬山虎，所以呈绿色。远远观之，轮廓很像戴着绿色草帽的机器人的绿色脑袋。一间厨房，一间大厅兼卧室，浴室跟卫生间分开。四个空间加起来有两百来个平米。墙壁光滑锃亮，地板打磨得像玻璃。若是将里面什物搬彻一空，可以当健美操训练房立即投入使用。墙上挂着梵高抽象画的赝品，以及一位朋友的美术作品。另外，还有两幅我个人特别中意的明星海报。没有电脑，其它家电设备倒是一应俱全。而且样样都是高级的大家伙。有适合搞派对的家庭影院，有拔地而起的檀木家具组合。有精品写字桌，有枝形灯，有嵌进墙壁的橱窗式书架。厨房摆一张黑漆漆的八仙桌，大厅摆一张矮桌子。玻璃表面的矮桌子被三张好像鲸鱼肚子的沙发抱在中间，上面搁着日历、花瓶和烟灰缸，加上另一面堵着大屏幕彩电，因此，矮桌子通常情况下显得比较气恼。柜式空调整日运行，卫生间有法国进口的马桶，浴室里的日式浴缸深得可以潜泳。床也不甘示弱，是订做的弹性十足的高档货（触摸<chmetcnv wst="on" tcsc="1" numbertype="3" negative="False" hasspace="False" sourcevalue="6" unitname="米">六米</chmetcnv>高的天花板相当便捷），长宽皆为<chmetcnv wst="on" tcsc="1" numbertype="3" negative="False" hasspace="False" sourcevalue="3" unitname="米">三米</chmetcnv>，无论谁躺在上面，都会生出一股“世界多么宽广”的幸福感。有个不大不小的庭院，席地种满颜色迥异的花。木制栅栏把庭院同葱郁的树林隔开。门楣上方横着四只燕子窝，左右对称，像是四喜临门的好兆头。有三株大桃树、三株大琵琶树，它们像一座拱桥架在庭院出口的两则，树上分别挂着几只鸟笼。鸟笼里没鸟，鸟儿可能因为恋人飞去了别处所以跟着飞去了别处。屋顶天台上有蓖麻、鸡冠花、仙人掌跟栀子花的盆栽，专供夏日纳凉的葡萄藤凉棚逼近庭院，后面是个小型游泳池，再后面的天台一角有个弃之不用的观星台，里面架着一只坏掉的长筒望远镜。位置坐落在岳麓山东南面，孑然一身，形式上与世隔绝，属于略微靠近山腰的不显眼建筑。上山无路，横亘着茂密得无法通行的林木。下山则可以骑着摩托车，在石子路上拐几道弯，穿过鳞次栉比的破旧民宅，然后驶入麓山南路的正街。站在屋顶，可以鸟瞰长沙河西市容的大半，湖南大学及湖南师大的学生宿舍历历在目，湘江大桥跟橘子洲也尽纳眼底。就个人独居而言，这样的地方实在“宽敞”过了头，并且幽雅得可以。可谓正合我意。除去高速公路上隐隐荡来的车鸣，此外只剩鸟的啁啾了，还有花香，以及阵风刮过树叶的簌簌低语。在这里，我感受到了“都市人”释怀的惬意，对“原始人”纯粹的“自由之躯”有了恬适的体会。无人光顾时，我通常把外衣褪去，在屋内屋外屋顶走来走去。躺在天台帆布椅上喝可乐，一边晒日光浴，一边倾听自己喜爱的音乐，有时也看书。兴之所至，泡进游泳池漫游一通。而后摘几粒葡萄，蹦着跳着来到院前屋后摘花折草。回头逗燕子宝宝玩，电视音量调至最大又把它们吓得“唧唧”叫。里面碟子看得过瘾，就腾跃而起，学着镜头里的招式在床上玩后空翻。就是这样的一座房子。它是外婆作为十八岁生日礼物送给我的。她说我成年了，拥有自己的私人居所不会有人责怪，于是，把舅舅拿来度假的房子转手给了我。条件是：每个学期我必须去她在东塘的寓所居住两周。外婆喜欢我喜欢到这个程度。 4 准确说来，外婆不是我的亲外婆，她只是我后妈的母亲。土生土长的长沙人，老伴十五年前就已过世，膝下一儿一女。书香门弟，祖上保留下来的基业相当雄厚。有钱，而且通情达理。当初她的刚成年的女儿跟抱着我来长沙摸奖的四十出头的爸爸谈恋爱，她就没吭一声。因此她把别寓以生日礼物形式送给我时，眼皮也没眨一下。如同后妈没有生育能力一样，外婆惟一的儿子，即舅舅的生育能力也不怎么样。舅舅长后妈十岁，却直到婚后第七年才幸亏得到一个女儿，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从别处领养的。照此算来，那位在十岁时遭人绑架而后音讯全无的表妹应该比我小一岁，如果她还活在人世的话。“你的未婚妻肯定还活着！”舅舅与外婆异口同声地这样说道。可能在安慰我，但我基本上没抱希望。活着也好，死了也好，都与我关系不大。我九岁那年，第一次被爸爸和后妈带来外婆家玩，外婆就许诺孙女长大后把她嫁给我。舅舅更是口沫横飞地对爸爸说：“我女儿跟你儿子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天皇老子的安排！”他的话是何含义，作为当时懵懵懂懂的我，自是不得而知，还以为他们口里的所谓“女儿”，是个新型玩具娃娃什么的。至于那话的依据，现在的我同样没能参详。就像张娣的神经兮兮的父亲一样，这家人同样神经的可以。表妹是被坏人飞车夺走的。那天放学，一名穿着黑皮衣带头盔的男子守在学校门口，骑在摩托车上，引擎一直发动着。舅舅刚打开宝马轿车的门，没来得及让女儿上车，就在眼皮底下看着他把她抓跑了。开车追出<chmetcnv wst="on" tcsc="1" numbertype="3" negative="False" hasspace="False" sourcevalue="2" unitname="公里">两公里</chmetcnv>，追到的不是摩托车男子的身影，而是他打来的勒索电话。他在电话那头提出要五十万，少一个仔儿就撕票。舅舅在这头说行，而且愿意马上兑现。当舅舅站在对方指定的东塘立交桥上时，对方指示把装钱的皮包从桥上扔下去。舅舅扔了，下面的摩托车男子接住钱跑了。警察因布置不周未能追上那辆拐进岔道的摩托车。表妹也就再没有回来。“但她肯定活着！”舅舅再次强调。他说表妹不属于“他杀”的那种类型。“她漂亮得不得了，可爱得不得了。在我们居住的这个星球上，并不存在置她于死地的那种无动于衷的人。外星人则另当别论。如果她真被人杀死，不是她的损失，而是凶手自己的损失，是全人类的损失。喏，她哭不是她在哭，而是你在哭。她受委屈不是她在受委屈，而是你在受委屈。反过来，作为你，只会对她呵护有加，并觉得那是世上至为神圣的举动之一。就算再黑心肠的人，再恶毒的人，也肯定下不了那个毒手。因为都没有那个能力，他没有，我们也没有，也没那个资格。”“可是，到头来不是遭人绑架了么？被那个骑摩托车的。”我表示怀疑。“那是例外。”舅舅皱着眉头说道，“原因可能是那个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处境，事后不久可能依然那样。可谓‘不知者无罪’。那家伙，肯定没有正眼瞧她的面孔，没有仔细看她的眼睛。知道么？那是一双只消定睛细看，就可以洗脱心灵上、身体上任何罪孽、任何阴影的眼睛。可以化解活着的人的邪恶跟歪念，唤醒人们常睡未醒的至善至美的深层意识。从这点上讲，她不是人，而是一只以清洗心灵污垢为己任而降生人世的职业精灵。”“听不懂啊！”我现出头痛的表情。“当初你外婆和我，”舅舅继续说道，“与你爸爸之间所以达成共识，说你们长大后成为一对，并不表明我们脑袋里少根弦，奉行古人强加于人的拘板道理。我们的头脑还没有迂腐到那个地步。而是因为我们相信：你，绝对嫌弃不了她。只有她，嫌弃你的份，你连嫌弃她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你们两人身上都有超乎常人的什么，她可以在这上面施与你一些外力，帮助你顽强地面对人生。”说罢，舅舅难为情似的笑了笑：“她的离开没能让我，还有你的外婆履行我们对你的承诺。那房子就算是另外形式上的一种补偿吧。希望你能够在里面愉快的住下去。房子不大，位置也比较偏避。但是环境好，清静，适合拿来搞文学。喜欢写作的吧？你，听你妈妈提起过。在里面肯定可以写出好家伙来。”*又一个预言家，我想，又一个天方夜谭式的预言。一个为了照料我而来到世上的女孩张娣；另一个则是表妹，一只以清洗心灵污垢为己任而降生人世的职业精灵。预言的家庭，预言的人生，预言与被预言的人与事。*一言以蔽之，我在舅舅的这间房子里住了差不多一年半：大学里的第二个生日那天算起，一直到今天。却始终未能写出什么“好家伙”来。在我步入大学二年级下期的第一天，就抛弃了象牙塔里的高架铁床，而搬进了更加贴近自己身心的这里。用不着登上宿舍楼顶守候外星人，这里距离族人们近得多；用不着半夜三更起床，坐在五一广场张惶黎明前的曙光。相安无事了一年多，没有人向我暗示这里她（他）也有份。除了陈文茜，她是一个特别意外的例子。5 那天是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我走进食堂旁边的小炒馆吃廉价套餐，刚搁下筷子，一位朋友——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我在学校惟一有所接触的人——拔通我的手机，说有急事，要回湘乡家里一趟，能不能借我的“宗申”一用，不忘加一句“你那摩托车十分带劲，骑起来像开越野战车，牌照驾照又齐全”。他说与模特之间有点小事需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叫我在堕落街附近常去的那家网吧等他，大约三十分钟后到。二零零零年，学校附近是允许开设网吧的，教育部还没有颁布金科玉律，说什么“校园周边<chmetcnv wst="on" tcsc="1" numbertype="3" negative="False" hasspace="False" sourcevalue="500" unitname="米">五百米</chmetcnv>范围内严禁网吧营业”。为了吸纳顾客，网吧的设施一般比较考究。摆的是沙发，还有茶水端上来。有单独座机作为私人空间与邻座用木箱子隔开的雅座，一副绝对保护网民隐私的派头，收费倒与露天座机一个价。政府没有明令禁示色情网站的流通。QQ号码也多半只有七、八位数，而且任凭注册多少都免费。没有语音，没有视频。《传奇》形势火爆，流行反恐精英。我钻进雅座，玩起了局域网反恐。因为总是单枪匹马充当敢死队，一旦冒头就被对方的狙击手毙掉，而又没有足够的耐心盯着屏幕等待战斗结束，加上网吧里的战友们一个劲儿地叫嚷“菜鸟”。索性退出游戏，一边浏览随机跳出来的黄得掉渣的网页，一面同新验证的一位好友聊天。是名女性，年龄栏里显示30岁，除去昵称与年龄，个人资料里再无其它信息。起先，我们只是迁就对方似的东拉西扯，爱好啦，职业啦，真实姓名啦之类的，调查户籍一般。不想聊到中途，对方风格斗转，突然冒出一句：“帅哥，脱裤子呀！”“脱裤子？”我不解。“就是把外裤内裤统统褪到膝盖，让我仔细瞧瞧你那儿。”“哪儿？”我问。“阳物。”我大吃一惊。“你该不会是男的吧？成心开我的玩笑？”我发信息过去。“女的啦。”“有何凭证？”“骗人是鸡婆生的！”我钦佩地发信息过去：“脱了。”“那么，我也脱了！”她回信息过来。“哦。”我不知道该往哪边发展。“顺便脱了衣服哩，我。还脱了带花边的红色胸罩。乳房白白的，大大的。咬一口？”我选了一只表示惊愕的表情符号发送过去。“下面湿了呢，人家。水水的，嫩嫩的，滑滑的。探出中指摸一摸？不深的哩。”对方显然不肯罢休。“唔。”屏幕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钟头，仍不见朋友的踪影。朋友没有手机，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又不可能。“在摸吗？”她发信息过来。“在摸。”“不深的吧？没骗你哦，可以一直滑到井底的哩。”“可能。”“你的功夫真棒，弄得我欲死欲活。想进去？”后面加了一个唇吻。“唔。”“不得了，好粗的家伙，还很烫手哩。”“长是有点，但不粗。”我解释道，“烫不烫手不知道。”“简直快活死了！”就在对方拼命催我“用力！用力！”时，网吧里发生了一场骚乱。像是两伙人发生了争执，其吼声相当刺耳。而后有几个人居中调停，但显然不凑效。这种脑袋不开窍的事情我见过多次，因上机费用争执，位置不好引起的纠纷。为异性网友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的场面也目睹过。于是，我打开音乐播放器，把耳塞戴上，估且来个不闻不问。“亲爱的。射在哪里都行。”“这样啊！”我有点想笑的冲动，但没笑出声。“屁股，脸，乳头，嘴巴，全身所有部位随便你挑。要是嫌啰嗦，直接存在井底也无妨。”“哦。地板上也行罗？”“当然行！不过，最好还是在显示器屏幕上画地图，估计也过瘾！”“呃。”“过瘾吧？”对方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而是利用回答的时间将其拉进了黑名单。接着QQ下线，关掉电脑，准备下机。
我当然不可能把那东西射在地板上，显示屏上也不行。硬是硬了，实话说，还真像一杆枪筒。但不至于达到一泻而出的程度。我把裤子里高高翘起的东西用力往下压，拿内裤钩住。而后摘掉耳塞，深深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对着天花板凝望了好几分钟，等待那东西软下来，同时思考自己到这里究竟是干什么来的。 6 起身离座时，小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个跟头。雅座里面光线不大好，天快黑了，网吧的日光灯又没有及时打开。观察了好几秒，才弄清楚原来地上趴着一个人，身上发出一股浓烈的啤酒味儿。翻开身子一看，是个头发凌乱的女孩。我是用皮鞋帮子把她踹翻过来的，可能用力稍微大了一点，对方苏醒过来咳了几声，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危险，请带我离开。”说罢再次闭起眼睛，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掀开雅座的帘子钻到外面，才发现整个网吧空空荡荡。显示器半数开着，半数关闭，开着的机子前面却并未坐人。我打算找网吧老板，就说这里有个上网的女孩醉得不省人事，叫他们自己处理。不料吧台不见老板，也没有收银员，打杂的几名服务生同样没看见。一个鬼影都没有。靠近吧台的一排显示器歪歪扭扭，有的连同主机箱跟电脑桌滚在地上。沙发被踢翻了，地上掉落的几张键盘俨然甲虫脱壳被人踩得粉碎。我首先意识到事情不妙，在我耳插耳塞听音乐聊天的时间里，这里肯定发生了出乎我意料的恶劣事件。仔细察看了一会，在对面过道里发现三具尸体，两男一女。女的呈鞠躬状，晾衣服一般挂在沙发护手上，后脑部位血糊糊的。两名男子则躺在相隔不远的地板上，仰面歪着，一个满脸是血，血是从抵住桌腿的头顶流下来的，另一个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都没动，看样子凶多吉少。除此之外，在电脑显示屏的荧光下，旁边不远处还发现了一根铁管，两柄约摸半米见长的砍刀。当我仍然像只被吓坏的公鸡对着三具尸体发呆时，耳边隐隐传来了警笛声。我慌慌张张折回雅座，背起女孩，连冲带撞从后门下到一楼。（这网吧我再熟悉不过，后面的厕所进门处有扇不经常打开的木门，脚一踹就会开，可以下到某居民小区的一条胡同）。下楼后我镇定下来，为遮人起疑，迈着醉鬼的步子徜徉了小会，见胡同拐角处无人，就悄悄把女孩放在水泥砌的垃圾坑里，用废纸袋盖上。接着快速返回网吧，绕开警察的封锁线，在大门附近的公共停车栏把摩托车解锁，开回这里，重新背起女孩，发动引擎。以防有人跟踪（可能性是有的），我没有直接把车开往自己的住所，而是在朦胧的夜色里开足马力往反方向驰骋，在霓虹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