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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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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你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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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9:2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其实，回忆是狼狈的。就象一个摔碎了的杯子一样。如果你试图回忆它，那么你必须从它刚要从桌子上落下的那一瞬间开始记忆。它是如何精致，它是那么容易碎得令人心疼。你要记起它下落时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并细致地把它刻画在你的记忆里。然而，整个过程你都在仔细地看着它。或许你并非一直很安静。但是，你并不想伸手去阻止这一剧情的发展。因为，你想看到后来。看看这这杯子最后会以一个怎样的姿势收尾。可是，最后它给你的无非是视觉以听觉的一个瞬间转化而已。然后你看到的是一地的碎片，无法粘合。        我不是小说家，在叙述方面并非能手。但是，我会尽量让你清晰地看到那个原本就杂乱无章的比梦还梦的过程。我不想虚构任何一张脸。因为，它们可能会让我的思维疲惫不堪。我也不想伪造剧情，这会让我想起恶心的假肢。         我将给你一个洁白的背景，白色的城市，白色的人影在你的眼里跳动。白色的街道，白色的故事。白色的楼房，白色的窗户和流苏。         现在，我的书桌上摆放着倦怠的摇摇欲倾的书籍，褪色的笔，厚重的日记。它们就这样缄默地看着我。看着我行色匆匆的眼睛。看着这个即将起程的不是小说家的叙述者，毫不厌倦。         苏一此时正安静地站在医院14楼上的窗口边。高大的桂花树散发着刺鼻的香味。无数的护士在医院的走廊上来来回回，行色匆匆。象群快要死去的病人。有时候，真的有人死了，从医院宽大的门口横着抬出去。这会让苏一感到莫名的失望。死去的尸体可能会僵硬得令人厌烦。象一只失去灵魂的玩偶，那样令人摆布。他们帮你穿上干净得令人沮丧的衣服。但你却不能有丝毫的动弹，不能阻止他们的行为，不能抗议。反正这样的姿势令苏一无法容忍。她所希望的是自己死去以后，谁一不许动她的尸体。哪怕是她的亲人。她只希望他们能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地把她的它抬走。或者它早已不再属于她。他们象分手已久的恋人那样。虽然，曾经有过。但是现在，对于彼此来说什么都没有且一切都已显得毫无意义了。         医院里那些早已干枯的古木依旧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象一具具抽空了汁液的尸体，干瘪得可怖。那样恒久的姿势有如空虚的雕塑，耸立而畏缩，驼背蹒跚却并不能行走。只是可以向着粗糙得毫无质感可言的地面倾斜。然而，这有风可以让它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苏一分明可以看到它们再不断地逼近她。这个姿势使整个病房都充满了压迫感。         阳光直刷刷地如钢丝般扎在地面上。这样的午后，怎样才能使自己静下心来想想这些关于医院，关于病人，关于死亡的事情。然而，这个医院是多么的寂静，令人窒息。一只只绝望的眼睛是那么呆滞，无助且无奈地看着她。一片片的嘴唇在那里无声地摩擦着。也许绝大部分病人和医生都在渴望着能在这个时候安按稳稳地躺下去。即使不能入睡，不能做梦。但是，只要能躺到这洁白的床上，他们的内心就会感觉到那些原本离生活很遥远的安静。他们可以在这个时候从始止今地在自己的内心里给自己叙述那些早已逝去的快要模糊了的往事。即便这样冗长的叙述是多么的令人反感。但是，他们都想这样坚持下去。坚持把整个故事都叙述得完完整整的，这样才能够让现在的自己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多么漫长，完整的人。并想借此鼓励自己继续安静地活下去，不要对生活失去原有的信心。即使现实生活中总要出现这样那样的应该让自己痛哭的事情，但是还是要不止百遍地告诉自己，梦想是多么遥远，远得都快失去了意义。而生活是多么的真实。真实到我们随时都可以触摸到它。可以去凭借自己的触觉去揣测它的质感。或许光滑，或许粗糙。可无论怎样它要比那些虚妄得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物要让人感觉塌实得多。         苏一在这样安静的病房里根本就无法入睡，甚至连趴在那洁白的病床上也是一件令她极其恐惧的事情。她喜欢站在窗口，并随时以一个将要下跳的姿势在那里伫立很久。甚至是一整个中午。直到有护士走进病房帮她整理房间的时候，那个和蔼的老护士会和她谈今天早晨在这个城市里发生的很多事情。有时也会谈到这个医院上来。虽然，她有时候会一不小心和苏一说起最近医院出现的死人事件。但是，她总是在苏一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戛然而止。然后有意地把话题转移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上去。但无论怎样苏一还是很喜欢和她说话。这都快成了她在医院里唯一一件令她欣慰的事了。         现在，老护士也许正在午休。甚至还要打鼾，鼾声均匀安稳。充满浓密的睡意。倦怠得令人发噎。她或许已经开始恍惚，弥漫着潮湿的药水味的梦里，也许她已见到了她早逝的丈夫。他正用他那密杂而又坚硬的胡须轻轻地戳她干燥得毫无弹性的脸。然而，她还是能在梦里笑出声来。像个初恋的女人那样咯咯地笑得春意荡漾。         苏一隔着单薄的墙壁，细细地偷听着患者们轻微的心跳。一只蜘蛛沿着楼房滑落，无声无息地越过苏一的窗口。象一个技艺高超的小偷，在那儿晃动了几下后落到了苏一的窗台上。苏一这才发现了它。苏一对知道有着天生的厌恶。特别是它们行走起来驼背的样子，容易让苏一想到自己的将来。苏一刚要抬起脚来踩向它的时候，那个老护士就轻轻地推开门走进了她的病房。2：41分，她总是准时得分毫不差。恰好老护士看到了苏一一只脚快要飞出窗外的姿势，象一样即将跳楼自杀的人一样。而老护士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依旧不紧不慢地搞着她的工作，躬下身子去清理那些根本就看不到的灰尘。苏一的房间总是保持某种程度上的洁净。这或许也正是老护士对她很好的缘故。老护士在这个有些狭小，此时还显得有些拥挤的病房里不停地转移着她有些笨重的身体。当她把自己移动到苏一身边的时候，她才开始和苏一说话。她的声音很细很轻，象个临死的病人，但是很清晰。苏一可以毫不费力地听到她的每一句话。她把身子略略向苏一那边倾斜过去。她总是喜欢以这样的姿势和别人说话。好象她的话是那么的脆弱，会在漫长的传播过程中迷路一样。她尽量减少了不必要的过程损耗。         “你听说了吗？隔壁的那个肝癌患者昨天死了。她的家人因为害怕传染连尸体也不敢要了，那东西现在依然还是被孤零零地摆放在太平间里。阴森森的很是凄凉。那具尸体其实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很可怕。象是很久没有进食了。但说真的一个即将要死了的人，谁还有心事去吃饭呢？临死者的内心那个时候几乎都快被对死亡的恐惧占据了全部。谁还会去想吃那些快要无意义的食物呢？他[是她的丈夫]死之前也是什么都不吃的。我本来想强迫他进点食。可是，那时他已失去了最起码的食欲。他一刻也不停息地给我讲述他的过去，他曾经是那么的风流。有过很多的女人。但这些都是我之前所不知道的。可现在我却原谅了他。甚至还觉得有些骄傲。这也说明了他并不是一个差劲的男人。他给我讲述了许多许多。让我很担心他的身体能否支撑到他把想说的都说完。最后，他甚至还给我描述他可能的未来，这是一些多么荒唐的话啊，但是我还是原谅了他的错误，耐心地听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老护士把床上的被子整理好后便出了去，在门口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苏一和窗口。苏一微微翘起嘴角算是送她。那只蜘蛛早已不知去向，这让苏一感到有些失落。知了在这样的夏日午后毫不厌倦地鸣叫，声音有些嘶哑，也许是在这些日子叫得过于勤奋的缘故。阳光开始发腻，枯燥。谁也无法理解那些在医院里转来转去的蝴蝶。一对老夫妇在错综纠缠的小径上散步，他们并没有谈话，就这样缄默不语地走着，步履蹒跚。有时候他们肩并着肩，彼此摩擦，然后尴尬地分开。旁边绿草如茵，散发着氤氲的气体，有点潮湿的感觉。这个城市很久没有落过雨了。这样的绿色容易让人觉得舒服。不远处是一个小型喷泉，那些多锈的喷嘴无精打采地吐着高低不一的水柱。一根一根地在空中散开，以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落下来，然后再次被喷起。就这样起伏不定，来来回回，忐忑不安，让人感到它们是那么的疲惫不堪。喷泉旁边有一座造型滑稽的圆形雕塑，它是那么严肃而有有趣地伫立在那里。毫不厌倦地重复这乏味无趣的日子。可它始终保持一个神秘的微笑。大雕塑的下面还有两个小型雕塑，是两个赤裸着身子的光滑无泥的小孩。他们正趴在地上并试图站起来。两个小家伙此时正在唧唧喳喳地说着那些根本就无法理解的词汇。苏一总觉得他们似乎会在阒静无人的夜里悄然无声地从那里滑下来，然后开始在整个医院里走动。他们象两个卫兵一样在不用值班的也里，他们便可以自由玩耍。但是，这个医院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两个会动的小家伙。人们总以为他们已经在那里凝固了这么多年，甚至还要无休无止地继续凝固下去。直到所有的人都对他们产生反感，那样才可能让他们从那个高高的座台上一跃而下。最后变成许许多多根本就无法沾合的碎片，并让那些清洁工把他们成堆地扫进垃圾车里拉走。他们象群出院的死者一样离开这个医院。然后被掩埋在一个远离城市的地方，最后变成肮脏的泥土和残渣。        苏一安静地躺在床上医生给她做了一些例行的身体检查，然后开始把尖锐的输液管插进她的脉搏里。她感觉一种凉快的熟悉的东西开始缓缓地流进自己的身体，并在全身蔓延。但她还是试图把这些忘记，象忘记往事一样。于是，她开始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甚至是做一些必要的梦也好。她微微张嘴闭上眼睛，以一个无奈叹息的姿势进入梦里……           “你听见挂在墙壁那个丑陋的男人咕噜咕噜的说话声了吗？”           “他是那么干瘪根本就发不出声来。”           “可是，你听：咕噜——咕噜——咕噜”           “那是他在吃葡萄。” 苏一在一个偏僻的拐角处遇见了那个小丑。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小丑对着她微笑点头，这一系列的动作令苏一很尴尬，象是忘记了一位她本不该忘记的老朋友一样。但她还是微笑着回赠了小丑一个点头的姿势。苏一这才发现，小丑可能是刚走下戏台的缘故，没来得及御装。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一个纯粹的小丑的模样。像尊失败的雕塑，干瘪多皱的皮肤，黯淡的色泽。衣服上那些奇妙且不规范的花纹胡乱地堆叠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苏一试图和他谈点什么，却又实在是想不起来该和他说点什么较为合适。她在那里唧唧喳喳地想了很久。小丑在漫长的期望中显得无比尴尬，不停地去捉他单薄的，皱巴巴的衣着。苏一最后妥协地对小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并摊了摊手。           “你听说了吗？那个林子里装满了婴儿的尸体。他们安详地堆放在那里，面无表情，安静且无法被理解。”小丑快速地描述着，语气均匀，轻快。苏一并没有答话。因为小丑在说完话后突然消失了。象一潭水在炎热的阳光下被蒸发了一样。           苏一穿过雾气腾腾的小巷。看到一片广阔的场地，因为废弃而显得荒凉。中间有一条泥质小径，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那片阴沉的森林。周围充满了半透明的离子。所有的事物的轮廓并不清晰。像些结构残破被人扔弃的小说。天空并不瓦蓝，也没有任何飞鸟、航天器。却呈现出一个网状，像一块高度集中的集成电路板。每一根线条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有条不紊，符合严密的逻辑推理。谁敢肯定它不会在某一天的某一时刻突然被撕破，然后整个天空轰然坍塌。           空气中隐约充斥着的血腥味让视觉有种无法清晰的朦胧感。那片森林显出殷红浓丽色彩喧闹而混乱。令人疲倦、慵懒、睡眠。这样的感觉绵延无期。           苏一移动了一下接近凝固的身体。沿着那条绵长的小道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只是在不停地靠近。然而始终无法抵达。那片就在眼前的树木毫无意义地排列在那里。穿过密密匝匝的缝隙，可以看见许多洁白、柔软、鲜嫩的皮肤。有一个肥胖的婴儿横挂在树林旁边，晃来晃去非常惹眼。它还在不停地流着血，呈线状垂直下滑，抒情一样绵长，无休无止。它把两手安详地交叉在胸口，两只翅膀闪烁着斑驳陆离的色彩，幻象一样纷繁复杂。它正以一个将要下落的姿势准备着。哭泣、琐碎的眼泪无声地顺着它稚嫩的肌肤缓缓下滑。绳子与树枝摩擦着，发出唧唧的声音。茂盛的树叶在微风中精神散涣地翻转着，撒落一地零碎的废弃的肢体，猩红，混乱。象被解体的镜子，无数的幻象衍生、繁殖，丰富而残忍。然而并不多情。           苏一反复浆洗自己充斥着幻觉的思维，她想自己是在通往某条路，向着那些充满肉感的物质环境。这条路漫长而又曲折，而目的地并不明确，也不易抵达。它只是安静地潜藏在途中的某个点上。这个点或许仅仅是无数条线段交叉而成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它存在，无论以何种形式。           她还是发现自己无法停止，象是山坡上刹车失灵的重载车。无数孩子的肢体还是以一个即将飞出的姿势被悬挂在那里。它们的翅膀即将扑哧扑哧地扇动起来。而苏一所担心的是它们终究要飞起来，这也将意味它们必须在飞行的过程中下落。因为，无论是多么成功的飞行总有一天它要被迫降落。           在她躬身下去的瞬间，她才看到这条路上存在的一个坡，此时正在她的脚下延伸。这让她突然感到无比劳累。她在那个弧形小沙丘上拾到了一只粉红色的乳房，这让她想到了自己。可是，没有镜子，她不知道她是否丢失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本该属于她的。但是，最终却是她在某个早已被确定的时刻捡到了它。这一切象是已经被人安排、确定下来了一样。他在暗中指使她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要去做什么。在某个十字路口，她该走哪条路。她不该走哪条路。           坑洼不平的道路颠簸着她的躯体。然而，她对此并没有感觉，也不表示任何的抗议。就象被颠簸的这些东西，已经不再属于她一样。           小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高大，它们不断地向着路中央挤压。营造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她感觉自己在走向一扇无限缩小的窗户。这扇窗将使得她通向另一个奇妙、古怪而又纷繁复杂的世界。但是她还在想自己是否该继续走过去并幽雅地穿过它。或许是由于过度激动或是过度思考的缘故。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显得笨拙，甚至还有些不由自主地感觉。它在迫使她缓缓地靠近窗口。那个窗户锈迹斑斑，残破而又古老。却又充满了诱惑力。这让苏一想起了医院，还有那些人影交叉穿梭的走廊，它也依然如此绵延无期，依旧如此漫长得令人绝望。她想停下来，永远地静止在某处。她想制止自己去触及那扇窗。她害怕那样粗糙的质感会让她在瞬间想到那张令人生厌的苍白如医院的死人的脸。越来越接近它。她开始恐惧，不知所措。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外界的一点点压力都会让她巨速减小，直到再也无法挤压为止。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渺小，象一个很小的微粒。她突然有种想要穿过那扇窗户的冲动，从那里冲出去。以一个飞翔的姿势下落。那边有着魔幻的天空蔚蓝里透着殷红，悠远而漫长。粉色的云朵堆叠，但轻盈、柔软。那里的一切都显出它所特有的半透明的朦胧感。然而，它却是那么的真实、可靠，没有一丝假象。           她开始激动，上下飘浮。兴奋的心情再也无法抑制。她试图靠近它。那扇残窗依旧安稳地停留在那里。           这种想法慢慢入浸她的整个身体。以至于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快步走向窗口……           这是一个并不完整的城市，这里所有的事物都已残缺。这里的建筑，公园、广场都是半个的，连一片完整的玻璃也没有了，就象那个残缺的梦，。苏一站在那个空无一人的台阶上有点不知所措。没有人能够理解，空虚得握不住自己的脸。她把想把自己压低，挤瘪。然后象那些废弃的垃圾那样堆叠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穿过每一盏昏暗的灯。这里并不明亮，甚至一些简单的光线也不能被提供。在那个寂静的公园里，伫立着一座说书人的雕塑，他微笑着，以一个固有的表情迎接任何人，毫不偏袒。这让苏一想起小时候专注听书时的样子。于是，她坐了下来。模仿着小时侯的自己，开始安静地听那个说书人讲不完的故事。           “从前，有这样一座半城：半城里有半座楼房，住着半个天使，半个女巫，半个木匠，半个病人，半个裁缝，半个说书人，半个……”           苏一突然觉得自己象是也少了一半一样难受。           “半个天使整天浮在空中；女巫整天痴迷于制造许许多多奇怪而又多彩的梦境；木匠则夜以继日地忙着为他们做各式各样，希奇古怪的橱柜、木偶、镜台……；病人喜欢整日把自己放进女巫华丽的梦境里，并喜欢说些诡异的呓语，令人发怵；裁缝喜欢给女病人和天使做一些长得足足可以围住这个半城的裙裾。说书人则是每天黄昏时分给他们讲半个故事……。           苏一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昨天晚上我飞了。飞得自由自在。’<a title="" href="http://www.heilan.com/forum/post.asp?action=edit&BoardID=2&replyID=163928&ID=23635&star=1#_ftn1" name="_ftnref1" style="mso-footnote-id: ftn1;">[1]</a>[①]一天清晨，天使一起床就迫不及待地和女巫描述她的梦境。          ‘也许，鸟身女妖飞过我的桌面？’<a title="" href="http://www.heilan.com/forum/post.asp?action=edit&BoardID=2&replyID=163928&ID=23635&star=1#_ftn2" name="_ftnref2" style="mso-footnote-id: ftn2;">[2]</a>[②]女病人也饶有兴致地描述着她的梦，她把眼睛睁得像双牛眼。这几乎是她们每天清晨的必修课。她们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忆她们昨天晚上在梦里所做的一切和见到的所有。          这时裁缝也醒了，事实上他只是半寐。他喜欢一边做着有趣的梦，一边偷听别人讲话。特别是天使和女病人所描述的梦境。当他听到她们的梦时他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把她们的梦复制到他的梦里。这样可以使得他的梦境，重重叠叠，无穷无尽。他习惯称这样的梦为：梦中梦。          裁缝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他惺忪的眼睛。慢腾腾地打了一个短暂的哈欠，然后开始他的工作。把昨天的那些零碎的梦境的残片扔弃。重新在裁缝台上铺上一张宽大的梦境。内心里策划着把它裁剪成一套漂亮的裙裾。他不停地用他粗糙的双手比划着想象中的各式各样的裙子。然后，又不断摇头否定。          这时，天使正坐在彩虹上，左手高举着一面已经出现裂纹的镜子，右手捏着一个干瘪的影子。一群鹤在她的面前飞来飞去，它们咕噜呱啦地谈论着什么。没有人能够听懂他们的意思。但是天使却可以和他们对话。他们首先相互问好。然后唱戏一样你应我合地在那里兴奋地说话，打比方、或造句、       或夸张。他们喜欢用一些稀奇的辞藻。激动的时候，她手舞足蹈地指挥着鹤群在空中翩翩起舞。          ‘你们快来这儿呀，你们快来呀，看呀！它们比彩虹还要美啊！’这时鹤群便跳得更加起劲了。          裁缝被她的声音扰得心烦意躁根本安静不下来想那些裙裾的式样的做法。于是，他故意把剪刀弄得很响。他并不急于去裁剪那张庞大的梦境，而是把剪刀举过头顶不停地去剪空气。嚓卡、卡嚓、嚓卡……          女巫此时依旧躲在她破老的屋子里制造梦境，这是她每天所必须的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从未感觉到丝毫的厌倦。她总是能够把这项工作搞千奇百怪。以致于，在她的记忆里每一天都是无比新鲜的。          ‘要是我能够完成一个独立完整的梦境那该多好啊？’女巫整日都在觊觎一个完整的梦境。她至今所能制造的仅仅只是半个。另一半个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把它补全。她刚要进入苦思冥想的状态中，却听见裁缝令人沮丧的声音：          ‘你用卷发将我束缚，          我醒里梦里都看见你！          这些魅人的褐色小蛇，          我毫无抗拒你们的能力。          ……          如果她发现一撮灰烬，          就会说：那人已为我烧死。’<a title="" href="http://www.heilan.com/forum/post.asp?action=edit&BoardID=2&replyID=163928&ID=23635&star=1#_ftn3" name="_ftnref3" style="mso-footnote-id: ftn3;">[3]</a>[③]          女病人此时正躲在镜子逼仄的缝隙里，玩弄着她曲卷的头发。想象着如何把一半个梦变成仅仅是身体的一次颤抖或坠落的飞翔。          她在镜子里藏了两筐<a title="" href="http://www.heilan.com/forum/post.asp?action=edit&BoardID=2&replyID=163928&ID=23635&star=1#_ftn4" name="_ftnref4" style="mso-footnote-id: ftn4;">[4]</a>[④]梦，每筐有四十九半片梦境。在完成这项工作时她象一只老鼠储藏过冬的食物一样，虔诚而仔细。她给每半片都贴上标签，有关它们的特征、属性、甚至简介，这样在必要的时候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想要的。她把它们安稳地放在那里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镜子。             裁缝又开始打盹,女巫偷偷把一个梦境塞进他的梦里。于是，他在梦里见到自己在做梦，而梦里那个自己也梦到了自己在做梦。这样无休无止地重叠令裁缝感到绝望。他坐在那长得没有尽头的台阶上不知所措。他哭泣、恐惧，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皮肤在不断地变换着颜色，红、橙、黄、绿、蓝、靛、紫，像天使制造的彩虹和星星一样多彩、闪烁不定。他感觉自己的梦在不断地缩小，紧紧地把他裹在里面。那些怪异的幻象在他的瞳人里快速繁衍，入浸。并在他的眼球上浸染，扩散。他开始在梦里挣扎，泄气，哭泣，难受，无助，绝望……              “难道这并非一半个梦？”裁缝的另一个自己跳出来向自己提出质疑。              难道两面镜子的衍生仅仅是无数次无始无终的重叠和累加？              当裁缝从梦里狼狈地滚出来的时候，女巫、天使和女病人正在那里窃窃私语。他突然感觉自己象是丢失了什么一样。这次他是真的睡过去了，抵达了另一个地方。而在现实中的他象是不存在了一段时间一样。他没有听到她们的任何谈话。这让他感到莫名地恐惧。他试图从大脑的角落里找出刚才那个梦境的一些片断。可是，这样的回忆是毫无效果的。那些梦境象是跟随着时间一样流失了，再也无法找出丝毫的迹象。沮丧的心情再也无法抑制，悲伤开始冲击他的大脑，泛滥成灾。              女巫其实并没有全神贯注地加入到这次谈论中。她在暗暗地观察着裁缝的一举一动，并一边吱吱叽叽地应付着天使和女病人的反问句。              裁缝无精打采地翻弄着地上那些杂乱的梦境，断断续续的叹息声从他的鼻孔里被弹了出来，散落在地。女巫看到了那些干瘪的叹息声，并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浮在她的嘴角。因为，她发现了她的梦境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裁缝把桌子上的那半片梦境裁剪下落。零碎的梦落在地上拼凑成女病人的模样。于是，他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点头。这或许就是他所期望的结果。……”   苏一试图站起身了，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根本就没有落在地上。象是在空中滑了一下，把她从梦中摔醒。她地缓慢睁开她疲乏的眼睛。   才明白空中飘荡着的身子早已不在鲜活。一只洁白的鸽子从她的身边掠过。   “难道这仅仅只是一次堕落的飞翔？  2006．11．03 <div style="mso-element: footnote-list;"> <hr align="left" width="33%" size="1"/><div id="ftn1" style="mso-element: footnote;"><a title="" href="http://www.heilan.com/forum/post.asp?action=edit&BoardID=2&replyID=163928&ID=23635&star=1#_ftnref1" name="_ftn1" style="mso-footnote-id: ftn1;">[1]</a>[①]          《尤利西斯》第九章，为了占卜凶吉，我曾在这里眺望过鸟群。飞鸟之神安古斯。它们飞去又飞来。昨天晚上我飞了。飞得自由自在。人们感到惊异……</div><div id="ftn2" style="mso-element: footnote;"><a title="" href="http://www.heilan.com/forum/post.asp?action=edit&BoardID=2&replyID=163928&ID=23635&star=1#_ftnref2" name="_ftn2" style="mso-footnote-id: ftn2;">[2]</a>[②]          尼采《善恶之彼岸》</div><div id="ftn3" style="mso-element: footnote;"><a title="" href="http://www.heilan.com/forum/post.asp?action=edit&BoardID=2&replyID=163928&ID=23635&star=1#_ftnref3" name="_ftn3" style="mso-footnote-id: ftn3;">[3]</a>[③]          歌德《你用卷发将我束缚》</div><div id="ftn4" style="mso-element: footnote;"><a title="" href="http://www.heilan.com/forum/post.asp?action=edit&BoardID=2&replyID=163928&ID=23635&star=1#_ftnref4" name="_ftn4" style="mso-footnote-id: ftn4;">[4]</a>[④]          《圣经》耶利米书之24《两筐无花果》</div></div>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3 14:54:55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