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1422|回复: 1

环形城堡

8534 主题	21 好友	1万积分

版主

我站在你的尽头

Rank: 7 Rank: 7 Rank: 7

发消息

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40: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你是否会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里，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似乎是曾经某个时刻已做过的事情，以至于，你感觉到这些事情或事物对于你来说似曾相识？可是，你却又无法清晰地想起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情？       〇在白色的纸上不停地画圆圈。他正打算写一个叫《环形城堡》的小说，可是他动了一年的笔也仅仅只在无数张白色的稿纸上留了无数个交叉重叠，错综复杂的圆圈，却没有写下任何一个可以进行阅读的文字。〇绝望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交点，想着该如何把这个小说的头给开了。这一年来〇把几乎把所有多余的精力都用在这个小说上了。他四处搜寻有关《环形城堡》的资料。不管是什么样的内容，只要有提到过环形城堡这几个字的资料他都把他认真都收集起来。他喜欢这项工作，就像他喜欢在工地上寻找建筑的造型和材料的灵感一样。他是一个建筑师。有时候他甚至疯狂得想要建筑这么一个造型怪异的城堡。然而，他的经济实力却从很大程度上已经决定了他的这一想法真的也仅仅只是幻想而已。于是，他喜欢上了写小说，他试图用小说来虚构这个城堡。并用文字来描述这里面的一切。可是，迄今为止他还是没能给自己一个清晰的完美的描述。他总是在描述的过程中发现自己语言的匮乏，于是常常半途而废。就象建一座楼房，在盖到第某一层时突然发现这座楼的造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美，于是，不得不重新再来。一次偶然搜索中他看到这样的一段文字： “这是一个环形城堡，这里的一切都是环形的。包括时间、空间以及其他的任何事物。于是这里的人们年复一年地在这个圆环城堡里游走着。无休无止地重复着他们的生活以及他们自己……”        就这样吧：“〇……”用自己开这个小说的头肯定不行。    “有时他艰难地行走在布满往日的战斗的残留物的小径上，即便他知道其实他每一天都是在重复着昨天走过的脚印继续前进。但是在每一个小径的交叉口处，他会发现有旧的脚印。而那似乎并不是他今天所走过的，而是他昨天甚或是很久以前走过的的小径。而正好这里就是两条环形小径的交叉处。或者是很多条环形小径的交叉点。因为，有时候，他会发现这里的脚印新久不一……”        〇不时地看看窗外，显然已经是冬季。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飘雪。许多翠绿色的小动物在他窗户的玻璃不安地徘徊着。有时它们紊乱不整，有时却又显得井然有序。象无数流动在环形小径上的脚印一样，毫不稳定。      “其实，一开始他就应该想到，这是一个被密封了的小型的环形城堡。因为他每天都会遇到相同的动物，相同的面孔，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早已不再陌生，却又不甚熟悉。因为，他不知道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他只是模糊地感觉到他们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熟悉……”       〇把笔轻轻地放在书桌上，把两手合在一起，再打开往里面哈了口气，然后不停地搓了起来。窗外的雪依旧漫不经心地落着。〇有一种强烈的外出的欲望，并且它促使着他站起身来。他不紧不慢地换好衣服，系上围巾，在镜子里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翻才向镜子里的自己挥手告别。    “再见！”〇兴奋地完成了这一系列的连贯的动作。    “当然，对于一个城市的叙述，仅仅只局限于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的身上。那么一次叙述是不够完整的。在这个环形城堡里，你会惊讶地发现所有的建筑都如出一辙。整个城堡都像是某一幢大楼的复制品，它们就这样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      〇不紧不慢地走在铺着厚厚的白雪的小径上，不时地以一个小说家的姿势边走边思考着自己的小说。雪依旧不断地飘着，虽然很小，但也足够营造气氛。小径两旁立着整齐得可怕的光秃秃的小树，它们严肃地伫立在那里，像无数瘦骨嶙峋的雕塑。       〇俯身观察地上的脚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他渴望着能在这条小径上找到一些他所需要的素材。 “可是，这里的一切并没有让这个住个这个城市里的人感觉到任何的困扰，相反，他们整日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兢兢业业。他们对他们所身处的城市并不十分了解。然而，住在这样的城市里，他们没有一定的时间概念和空间概念，是应该被理解的……”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至少应该从这群人里找出一个主角，否则这样泛泛而谈，平铺直叙地写下去容易让人乏味。这样吧？    “他……”对他，这是一个原本就能够营造朦胧氛围，造成悬念的第三人称。   “他并没有停步，一直在那些错综复杂的街道上穿梭，就像游走在梦里一样，散漫得令他无法控制。透过森林般浓密的人流，他看到了那些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的秘密。低迷、阴郁的行云，不时裂出一丝缝隙，露出一个又一个瞬息万变的明亮光孔。如同流动在这些街道上的数以万计的人和梦境。街道与街道之间不断交叉，人与人之间不断穿梭，而梦境与梦境之间也被无数次地叠加，重复。       此时，他在这里如同走在一条弯曲的小径上，两旁是低矮的灌木丛。这样的场景显得拥挤，熙攘，琐碎得令人眼花缭乱。       他的整个身体在闪烁得令人晕厥的光线下，在蠕动的绿色阴影中，做了一次毫无意义的震颤。       他在一个冷清的交叉口出遇见了〇。事实上，他并不认识〇，他只是在这个城市的无数个交叉口处无数次地遇见了他。并且现在他对〇已经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他不知道他的名字。〇只是一个存在于他的头脑中，并被他承认替代某物的符号。于是，在他的思维中，〇作为已经包含了某个事物特征的符号。而这个符号现在我们并不能把它用声音表达出来。它只能存在于他的小说，用视觉表达了这个符号的意义。〇现在作为他即将要写的小说《环形城堡》的主人公。虽然他对这个人并不熟悉，可是，他可以根据经验对〇这一事物进行必要的虚构和延伸……”        〇坐在藤椅上冥想，如何使一次叙述，重复N遍而不令人厌烦。        这是一间环形逼仄的屋子，他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从工地到这破旧的房子，然后从这间屋子到遍地狼藉的工地。现在，〇安静地坐在这里想象着着自己是如何无休无止地重复这些环节。他从阳台上去看那一条又一条弯曲狭窄的小径，它们相互交叉，如同无数长短不一的细线纠结在一起。小径的旁边的是茂密的灌木丛，一些结构繁杂的圆形建筑静谧地耸立在那里。这些小径不断地从某处延伸。遥远而深邃的天空，连绵不绝的冬季行云。       〇继续想到他的小说。对于他所做的一切他并不感到满意。     “有时他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小径的光亮和尘土搅作一团的旋风之中。那些曾经走过的小径仿佛它们一直在不断地被变化着自己的姿势。他习惯去看身后圆形的影子，它们不时消逝在每一处疏密相间，分布均匀的阴影中。除此以外他可以看到无比宽广与肃穆的雨幕，一条一条地从空中飘下来，形成无数连续不断的画面，闪动。 他一直将自己黑色的身影隐藏在略显寒冷的风中，不停地前行。他在每隔86399秒就要遇到的小径交叉口上停顿1秒钟，然后遇见自己。由于时间的误差，以至于他总是在不同的时间里不停地遇见自己，并无数次地与自己擦肩而过。然而，他永远无法将自己推上一个正确的时间上，于是他永远不能使自己与自己融合在一起。 他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写下他的小说《环形城堡》的开头。然而，每一件事物的开始都会充满艰辛。无论他是多么的努力，效果并不显著。甚至他连整个小说的结构以及结尾都已经想好了。可是，由于无法找出这个小说的破绽，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这整个小说就象一个结构严密的圆环，它光滑、坚硬，让任何一个试图打破它的人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压力。      “有时他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小径的光亮和尘土搅作一团的旋风之中。那些曾经走过的小径仿佛它们一直在不断地被变化着自己的姿势。他习惯去看身后圆形的影子，它们不时消逝在每一处疏密相间，分布均匀的阴影中。除此以外他可以看到无比宽广与肃穆的雨幕，一条一条地从空中飘下来，形成无数连续不断的画面，闪动。 他一直将自己黑色的身影隐藏在略显寒冷的风中，不停地前行。他在每隔86399秒就要遇到的小径交叉口上停顿1秒钟，然后遇见自己。由于时间的误差，以至于他总是在不同的时间里不停地遇见自己，并无数次地与自己擦肩而过。然而，他永远无法将自己推上一个正确的时间上，于是他永远不能使自己与自己融合在一起。       他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写下他的小说《环形城堡》的开头。然而，每一件事物的开始都会充满艰辛。无论他是多么的努力，效果并不显著。甚至他连整个小说的结构以及结尾都已经想好了。可是，由于无法找出这个小说的破绽，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这整个小说就象一个结构严密的圆环，它光滑、坚硬，让任何一个试图打破它的人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压力。       这样一来，他整天的思考，最终还是把他推到了原地。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沿着一个环形小径走了一圈一样。结果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 在一个街道的交叉口处他再次遇到〇，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情节他们早已重复了无数个两次了。因为他们几乎每天都在重复这这个两次。        他本想告诉〇，他在写篇小说，而这篇小说中的主人公就是他。虽然在情节可能存在一定的虚构成分。但是，〇作为他小说的原形，他还是想征求一些〇的建议。或许能够得到更多的，更真切的感触。这样也就可以给他的小说的开头提供一些必要的素材。       于是，他设想了这样一个场景：清晨。微风。在充满残留物的街道上，他与〇相遇。    “我正在写个小说……主人公是你……？”这是他想对〇说的第一句话。虽然，他不知道〇对小说是否感兴趣。“我想问一下你，你觉得这样开这个小说的头如何：‘〇正在写个叫做《环形城堡》的小说，整个小说的结构都想好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开这个小说的头。        〇整天匆忙地行走在无数错综交叉的弯曲的小径上……〇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环形的城市，他只是想要对自己所生活的这个城市进行一些必要的描述。但他一向是个细致的人，他甚至想要把这个城市的所有细节都写进他的小说。 住在这个环形城市的人们，夜以继日都行走在那些令人绝望的圆环街道上。他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走同样的路，过一成不变的生活，然而，居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丝的厌倦。相反他们是如此地热爱他们这样的生活……’”     “可是，假如我不能遇见〇呢？”这让他感到费劲。“那么我或许可以把那些想要对他说的话放置在那些街道的交叉口处。”或许在某个特点的时间里他能够听到或是看到这句话。 ……”       〇站起身，他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为自己冲一杯浓浓的咖啡。最近他发现自己一直精神恍惚，坐立不安。       一股冒着热气的水直直地冲进，透明的玻璃杯中。可以想象，〇多么艰难而又准确地把那无数的水分子冲在咖啡上。杯中的红色变额越来越淡，直到有水外溢，漫到桌面上。〇才让开水停止下来。那些溢出来的水在桌面上肆意蔓延，扩散，并以一种令人恐惧的速度不断变薄。然后，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每秒一声，富有稳定的节奏感。       此时，窗外的雪终于停了。即便是坐在室内，〇还是可以感觉到白雪闪烁的银白色的光芒带来的寒意。而那些交叉于这个城市的小径，早已被厚厚的雪覆盖了。    “他最近又发现了一个不多为人知的秘密。虽然这个秘密可能被走在这些小径上的人们所看到。但是，他们看到的仅仅是每一天的一个固定的画面。他们却并没有发现，这些画面上的微妙的变化。那就是散落在这些小径上的脚印。最近，这些脚印在不断地减少。他对此显得比任何人都感兴趣。因为，他发现自己遇见自己小说里的主人公〇的次数也在不断地减少。可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〇与他的疏远。反而觉得〇正在不断地与自己接近。并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与与自己融合到一起。       他一直无法停止思考他的小说。久久地注视着那些错综复杂的小径，如同纷至沓来的梦境和细节，不断地衍生，繁殖成无穷多的梦和自己。他感觉自己在梦里总是无法停止摇曳，有如一张单薄，轻盈的白纸。他也无法阻止自己穿行在那些纷繁复杂的小径上，就像他无法停止思考自己的小说一样。也如同始终无法停止无数地遇见自己一样。他在梦里梦见了数以万个的自己。即便他知道，甚至清晰地知道这些自己不过是一个又一个重复的幻象而已。可他还是感觉到无数的绝望的正不断地侵蚀着他……”       〇最近总觉得自己的身边象是多了一个人一样。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感到前面有一股阻碍自己向前的力量。这股潜藏的力量如同随时可以从地板上升腾起来的幽灵一样，让他不寒而颤。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震颤的频率越来越快，令他无法控制。       街道上那些墨色的人影恍惚交错，无数似曾相识的面孔晃动。〇依旧可以在那些交叉口处看到从另一个时间里折射出来的自己。而此时他站在这个十字路口的焦点上，如同站在一个叉叉上，被不停地否定真。他自己在不断地变成一个光滑的圆环的形状。并不断地被交叉重叠。而他要找的那个人，此时也许正在不断地接近他。他的影子或许早已抵达了这一点上。于是，〇开始对每一秒所闪现在他眼前的细节进行倒数记时的描述。 ……       第倒数5秒       男人，女人，小孩。狗，车。红绿灯。无数的影子来来回回地交错着。红绿灯有条不紊地闪烁着，如同这整个充满顺序的城市。       倒数第4秒       他依旧还没有出现。由于对他的过于的关注，以至于他忽略了一些细节。穿梭在这个交叉口处的人和事物，似乎都进入了某个固定的梦里。       倒数第3秒       他一直潜伏在〇的视线所不能抵达的某处。或者他已经到了〇的身边。然而，〇并不能觉察到他的存在。他在〇的左右跳动，闪烁。       倒数第2秒       他像是早已融化在那些逝去的光线中。       最后1秒      〇穿过交叉路口的时候，看见了自己。      〇想，其实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小说。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苦苦地寻找一个主人公。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谁都可能是自己无数次重复过的主人公。也如同自己在这里也仅仅只是一个被别人窥视中的主人公一样。       〇快步走过路口。然而，他始终无法逃脱的是他在那个路口处还是遇见了自己。如同他在梦里第10000次遇见他。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弄明白，究竟是〇梦见了他还是他梦见了〇。然而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向前走了一步，〇突然想到了这个小说该怎样去开头。     “那一天，当他再一次在那些交叉重叠的路口处遇见他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小说的开头：‘这是一个环形城堡，这里的一切都是环形的。包括时间、空间以及其他的任何事物。于是这里的人们年复一年地在这个圆环城堡里游走着。无休无止地重复着他们的生活以及他们自己……’可是，自从他写下了这个小说的开头之后。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梦见自己。就如同他再也不能在那些交叉的十字路口遇见自己一样。 ……”       而这个小说的结尾是这样的：“那些交错在十字路口处的自己，有如梦里数以万记的幻象。然而，现在他却再也无法遇见任何一个自己。于是，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这个自己与那些自己重合。因为，他将永远无法将自己推进一个正确的时间中去，就像由于时间的错误，他永远无法把那些开始倒进咖啡杯中一样……       于是，他只得绝望地写下了他小说的最后一行字：他再也无法遇见〇。而那个〇就像是他在曾经的某一个时间里，放在某条环形河流里的一具尸体一样，当他最后一次遇见它并把他打捞起来的时候。他便知道这样的相遇将不会存在第二次的可能。并且，对此他早已厌倦…”       而就在〇转身的一瞬间，他看见了最后一个自己消失在那些陈旧的空气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2 18:36:49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