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size="4">渭水到了周至、户县一带,慢慢地软下去。平铺而来的,是一大片白白的圆肚皮;夏天里,泛着亮亮的光。渭水就成了身怀六甲的孕妇了。<br/> 芦苇又黑又硬,从黑河桥的北岸一直延伸到渭河的南岸,没有风,芦苇不动,几只聒噪的闲雀在柔软的枝柯间奏着无韵的曲调。一叶窄窄的细舟横在岸边,人吸着烟,衣服和帽子挂在头顶的槐枝上;有时打盹,眯着眼,支棱着黑瘦的下巴,那烟却在嘴角兀自欣欣地燃着,烧着了胡须,那也是偶尔的事。<br/> 人是要生活的,那渭水的北岸就昼夜站立着几尊抽沙机。抽沙机的旁边就用茅草搭了棚子,里面有供人吃饭和睡觉的家当。棚子是极简陋的,几根粗笨的槐木作了柱子和椽,椽的上面用芦苇苫着,苫了一层,又用泥抹了一遍,上边又苫了一层;这样,下再大的雨也不害怕了。锅灶支棱在棚子的下面,柴火是粗大的树疙瘩和河中漂流下来的朽木,有时,在周边的沙地里也可以寻找一些零碎的毛根草;毛根草用来炖鱼,味道再鲜美不过了。<br/> 这个河边生活着四五家抽沙人,他们基本以家族为单位,女的做饭,男的下河捞沙。挣来的钱,全部送给了在学校读书的孩子。孩子是他们的希望,他们掏沙,是为了让孩子们不掏沙。</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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