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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鸡,难道鸭
昨天晚上,我独自在马路上走着。天上下着雨,不大,尚不足于促使我加快速度。我将穿过半个城市回到家中,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一路上,我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我发觉在我如此走着时,各种奇思妙想纷至沓来,但为什么一旦我进入房子,试图把它们记下时,它们却已逃遁无踪了呢!
回想以往的日子里,为了把握住它们,我可谓殚精竭虑,试过各种各样的法子。说来你不相信。有时,当一个奇妙的念头掠来,我便将它牢牢按住,就此不放。于一路上不停地念叨着它(它于语言的形式出现),不顾其他。遗憾的是,即便我通过重重阻碍,总算在途中没有把它丢失;我也无法保证进入房子后能重现它们。在我将钥匙塞进锁孔的那一瞬间,在我匆匆寻找笔的同时,它都有可能溜走。这样一来,我既不能充分享受各种奇思妙想纷至沓来时的那份美妙感觉,又不能最终保留住它们中的任何一个。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我并没有就此罢休。我是这么想的,居然念头如此之多,个个不凡,我不妨试试保留最后一个。在奇妙的程度上它并不逊于前面任何一个,且由于它靠后,保留住它的机会应该比之前的要大。于是一路上,我便任由那些奇思妙想将我席卷而去。直至打开家门,咔嗒,我开始去回想最后一个念头。
不料,我发现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我想保留最后一个念头。
我的失望可想而知,随即又觉得很可笑。是的,很可笑。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这么一种结论:我从没有保留住它们。不是的,翻开我的日记本,便能发现还是有那么几个被我记了下来。如下:
1、2003年11月17日,晴
我从窗口收回目光,拿起一只文件夹向我们领导的办公室走去。我并不是因为要把文件拿给他而去他办公室的,我真正的意图是借机站到他的窗口。当我走进我们领导的办公室时,我发现他跟我一样,每当有人推门而入时,目光是从窗口收回,而不是别处。我们领导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伸出食指指了一下桌面,示意我把文件夹搁在他所指的地方。
我放下文件,并不急于离开。
从他的窗口可以看到完全不同的景象。一架起重机的起重臂正好位于窗户的正前方。一个月来,起重臂下始终吊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进出院子时,我从不敢从它下面经过。我远远地绕开它。我替那些停靠在它下方的车辆担忧(在它的下方从不缺少车辆)。我想象它掉下来时的样子。这么长时间地吊着,石头总有一天会脱离起重机的束缚。如果有一天上班时,我们领导突然发现那块石头不见了,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起重臂的下方是一只长方形的荷花池,始终只有一池污水,水中印照出起重臂的一截。一个穿羽绒服的年青女人此时正从池边经过,向收发室方向而去。大门两边,两个武警面向着公园,对称地站立于寒风中。他们一动不动,大概以为有人正站在窗口默默地监视着他们。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让后者失望了。
公园是今年新建的,在天气炎热的晚上,这里便成了本市最热闹的场所。公园很大,四下大量种植着高大的棷树,孩子们在其下环绕不已,不久便会把自己丢失。由于严寒,如今树上都包裹着黑色的蓬布。今天,阳光明亮,南边的河流上光芒闪烁,仿佛有无数条小鱼儿在河面畅游。这是市内惟一的一条河流,穿城而过。对岸是一大片住宅小区,我家就在那里。
我看着自己家中黑乎乎的窗口和一截窗帘。如果有一架望远镜便能使之更加清晰。这样,我就可以在工作的间隙时时拿起它。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看到一个小偷,于其中手舞足蹈。
从明天开始,我会让我家中的窗帘始终敞开。
我听到啪的一声,我们领导合上了文件夹。
拿去吧。
我的办公室就在我们领导的对面。当我转身往外走时,能感觉到我们领导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直至我把门掩上。我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长时间地面对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物。在我窗口下方的一幢房子的顶部,两个建筑工人还蹲在一堆沙泥边上抽烟。后来我想,或许我们领导也已经厌倦了看到他那一面。无非是,我们都不好意思提出来交换而已。
2、1999年8月9日,晴
当我独自向公交站点走去时,看到人行道上的窨井盖又被偷走了。
我暗自庆幸先前没有把眼镜摘下。一个星期前,因为我没有戴上眼镜,曾于窨井中蹿落。第二天,我由于不相信我会在同一洞中蹿落两次,因而又蹿落了一次。其时,一个小姑娘正好骑自行车经过,她在车上哈哈大笑着从我身边掠过。此后,每当我快要走到那里时,我会把眼镜戴上。如果窨井并未裸露,我便从盖上走过,并于其上加重份量。
如果盖子不见,如同今天,我会在窨井边停下。最近,我发现每次在我等车时,我等候的那班车总要在另一班车来了之后才来。而现在,另一班车还没有来。我有得是时间对此洞加以观察,看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窨井并不深,里面有几张纸片和几片树叶,没有积水。蹿落于此也无关紧要。我朝四周看了看,没有人注意我。我便装作不小心地掉进了洞里。
怎么样?
如果你并不认可上述两则称得上是奇思妙想。我的解释是:一,可能这是因为我表达得不够准确。二,我的记录有所残缺,残缺的甚至是最要紧的部分。毕竟它们以语言的形式出现,语言层层叠叠,但我不能记得太多,否则就有可能导致混乱。我能记住的只能是一些关键词,比如说在第一则里是:交换。我便于一路上不停地念叨着:交换、交换、交换,完全有可能等到我提起笔开始记录时,在我记忆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词本身,至于交换什么、为什么要交换已无从记起。第三,我记录的只是众多奇思妙想中较易把握,因而也可能是较为平庸的那些。这从一个侧面可以说明存在着足够奇妙的念头。我虽已无能再想起它们,但它们确实存在过,我为它们的奇妙陶醉不已。这,类似于做梦。我做了一个无比悲伤的梦,梦醒之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所梦何事。但我知道那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梦,即便我已醒来,我仍然悲伤得欲哭无泪。
不妨再摘录一则:
2003年1月9日,小雨
虽然我戴着眼镜,但即便我的眼睛没有近视,在这漆黑的楼梯间,也不能看清与我擦肩而过的这个老头。他是个老头,这可以从他的衣着上判断出来。他的上衣是我们这一带乡下的老人通常穿着的那种,但若要我具体描绘一下是何种样子,我却说不上来。肯定不是中山装或其他什么装。我还看到他戴着一顶帽子,帽沿翻下来遮住耳朵。我爷爷也有一顶这样的帽子,类似于部队里的冬帽(后来我们在战争片中经常看到的那种),但两者还是有所区别。军帽是草绿色的,老人们戴的那种要灰暗许多。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戴久了的缘故。我小时候很希望拥有一顶这样的帽子。我爷爷摘下不戴时。我便会抢在我弟弟之前把它放到我的头上。它太大了,在我头上颠簸着,两边的帽沿拍打着我的脸颊。很容易被我弟弟抢走,也很容易被我抢回来。几乎所有的这类帽子的帽底心都很油,恐怕苍蝇很难于其上停留。
关于楼梯间的这个人,我还依稀看到他的肩上背着一只编织袋。此外,就别无其他了。令我担心的是,我觉得他很像我的爷爷,或许他真的就是我的爷爷。我爷爷每年从乡下来城里看我二次。如果此人是我爷爷,那么这次便是他今年的第二次。老人家每次来时必背来一包老家的土产:芋艿、蕃薯、猕猴桃(我爷爷说吃了它们可以防癌),等等。因我住在六楼(房子的最高层),如果带来的东西较重,他便会在楼下叫我孙子。他是搭进城的货车来的,大概于(星期天)下午四点左右到达。其时我往往在睡懒觉,待反应过来,我便把窗户推开,说我来了。等我着衣出门,在第三层及第四层之间就会遇上他。我从他手中接过麻袋,引领他上楼。大多数时候,我爷爷会悄无声息的摸上楼来,嘭嘭地敲门。若我在床上大声问是谁,既便他已喘气完毕,也绝不会回答。从前年冬天开始,听敲门声我便能判断出来者是我爷爷无疑,也就不再加以询问。
我把我爷爷让进门来,他的衣服上落满了雪片,我这才发觉外面已经在下雪了。
问题是,如果他不是我的爷爷,我当然不能冒失地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叫一个陌生人爷爷。可是,上述假设也适用于此人。既便他是我的爷爷,由于他的眼睛已经老花了,既便不老花,我也已经说了,在这漆黑的楼梯之间,试图辨别对方绝非易事。除非是他主动叫我一声孙子,但显然他也不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叫人孙子。所以说,既便我们是爷爷和孙子的关系,看来我们也只能于此擦肩而过。虽说我及时地想到了这一层,在经过他身边时稍作迟疑,试图给自己及对方于相互观察的机会。但是,来者却并不买帐,他一步不停地向上走去,仿佛还有很多路要走似的。
我越想越像,像到一定程度又觉得完全不像,但接着又举棋不定。中途,我数次停下脚步,试图把握住他的喘息声,但是只有重重的脚步声于其上传来。脚步声并未因距离的拉远而有所减弱。我心生一计,装作自言自语地叫了两声爷爷,声音既不轻也不重,就好像是在唱歌。看到没有任何回应,我便继续向下走去。
我站在楼梯口,抬头望着高处(嘴巴微张,仿佛在接自头顶落下的雨水),试图于其上听到嘭嘭的敲门声。
例子就举到这里。之于原因,我首先想到了记性。但我觉得这和记性无关,而且我的记性一向很好。从小学到中学到中专,我一直是班上当之无愧的语文课代表,是语文老师都喜欢我。不管是多么难、多么长的文章,我只须通读五到六遍,便可背诵如流。多年来,我始终享受着班级里第一个背课文的待遇。其时,我便站起来,于顾盼自如间将它们一一解决。而我们的语文老师也从不为我操心,他们手拿教鞭,微闭双目,在两排课桌间踱来踱去。我记得有一次,有一个语文老师踱着踱着,便把我在背课文一事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完全沉浸在踱的乐趣中。此时,全班同学便都悄无声息地看着他,看他能踱多久,但愿他踱到下课铃响。
大概就在同学们这么想的时候,他回过神来了(仿佛他正等着他的学生们这么想),只见教鞭于众人头顶一扫一过,落到我的面前,说,背。意思不是让我继续背,而是叫其他同学到我这里背。不知道是不是我国的师范教育里有此规定,就仿佛达成了一项默契似的,我的语文老师们在叫学生们背课文时无不遵照着上述这一程序。反正,在我的整个学生时代莫不如此。也正是因此,我虽然长得瘦小,但却从没有人主动欺侮过我。而我当时不识好歹,竟以为自己孔武有力。结果是,若干年后我便成了一名警察。
我被分配到派出所做了一名内勤,管理着一个乡镇的户籍档案,同时负责处理所里的各种勤杂事务,包括一个星期加换一次卫生纸这样的事情。倘若有一个星期没加,同事们便会在男女厕所里大呼小叫我的名字。当然,此事从未发生。成为一名警察,并没有使我的记性有所损耗。我是个优秀的户籍管理员,这点毋庸置疑。我的同事们工作上有事想不起来,问我一般都可获解决。自我走后,那个所一代代的内勤们一直以我为榜样。我的耳朵因此常常发红。若我打起电话一问。果然,他们又新调进了一名所长。此刻,老所长已经和新所长交接完毕,闲谈之余,告诉了来者我的事迹。
当然,这些都是虚构。我在其他小说里提到我是个刑警,抓过杀手无数之类,也是虚构。我曾于同一洞中蹿落三次也是虚构,2003年1月9日也并没有下雨。事实是,我的记性的确不错。
我现在在一个空闲的单位里工作。只要自己愿意,便可整日闭门不出,读书喝茶,睡懒觉。当然,可做的事还有不少。比如说,我们的领导痴迷于“双红星”,于是同事们便陪他打双红星,中午打,晚上打,星期六、星期日也打。“双红星”在我们浙江一带相当盛行。我自认为我的双红星牌技无人可敌,或许有和我一样厉害的,不会有比我更厉害的。取胜之道说来简单,一靠直觉,二靠记性,缺一不可。从前年起,我就不打“双红星”了,我已经不可能从中得到乐趣。我认为,只有那些掌握不了这一技术的人才会迷恋此道。由于这个原因,我在单位里混得不好。我和我们领导的关系很僵。他经常这样捉弄我:他在门外(我的门总是关着的)说他去开会,我说好啊。不过五分钟,他又回来了。他在门外叫我的名字,我不予理会。他以为我开小差了。不出二分钟,我的手机响起。我走到他办公室里问他有什么事。
从来都没有什么事需要我急着去处理的。从来没有。
我说这些,主要是想说明我的记性至今不错。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不再继续淋雨的缘故?我摸了摸湿润的羽绒衣(雨并不小啊!),心里这么想。可是在晴朗的日子里,我也有过同样的遭遇。昨天足够晴朗,昨天我便一无所获。显然,晴朗并不能将它们固定。难道,难道是鸡,难道鸭。哈哈。这一句式使我想起吉木狼格的一首诗。为了考验一下自己的记性,我便于路上背了起来:
难道天下是众生的天下
难道大地离不开雨露阳光
难道人离开了家
就要去感受异国情调
难道世界上到处都有人而且都要死去
难道大胆而温柔的日本妇女
难道法国
难道山吗,难道水吗
难道这些东西都变成了问题
难道问题出在――这时,我发现我正好走到了一株光芒四射的路灯柱下。我站住脚步,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冷静地问自己,为什么(可以想见雨丝于我头顶纷纷现身,将我裹胁其中)?由于一时想不出原因,我便继续向前走去。我是这么想的:它就在前方等着我,我只须走到前方便是了。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懈怠,我开动脑筋,向答案步步逼近。
最近本市电力紧张,一路走来,可以发现停电的地段多于不停电的地段。而这也是我徜徉于细雨中的一个原因。我家中停电,要到九点左右才来,如此,早早赶去也无事可做。是的,我可以睡觉。但我不会因为夜晚到了便睡觉。我觉得睡去无疑是死去,我们完全有可能一觉醒来身处一空旷荒凉的所在。我怕死。所以我总是尽量少睡。我只是在想睡时才睡。此时便不顾死活,一睡方休。
我发觉我正走在一段黑暗的小路上。此地属于郊区,沿途散布着稀稀拉拉、高矮不一的民房及垃圾堆。因为黑暗使之更加荒凉。我抬头寻找月亮,这才发觉我的确从没有在下雨天于天上看到月亮。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女人从我右侧的台阶上下来,走到我的身边。她们频频回头,看着身后的房子(顺便我也看了一眼,房子如同剪出来一般,轮廓甚是分明),但脚步并没有减缓其速度,也不说话。我们并排而行。我感觉到靠近我身边的这个女人虽然并没有看我,但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我们三人一字排开(我最高,我身边的其次,最右边靠近房子阶沿的女人最矮),我们的手都插在衣兜里,一起向南而去。我们之间的距离已近得不能再近。我的衣服擦着了我身边的这个女人的袖口。而我身边的这个女人与她身边的那个女人那就更近了,后者几乎就挂在她的身上。旁观者看来,必以为我们是一伙的。我稍稍让过去一点。路很窄,我若避让过头,便有可能掉入左侧的河中。河路之间无所阻碍。雨夜的河面泛着寒光,比起别处,黑暗的程度则稍弱一些。我发现我身边的这个女人也稍稍往右边让了一点,试图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如果是在大白天,此情此景,或许会招致我们友善的相视一笑。但现在是夜晚,有所不同。她这一让,使得她身边的那个女人一个趔殂,大概是在阶沿边绊了一下,后者不满地嘀咕了两句。但,靠近我身边的女人对此无动于衷。她扳着脸,一声不吭,好像我是个强奸犯。这一情绪也迅速感染了她身边的女人。后者从她背后朝我投来一眼,便不再作声。
因为我是个潜在的强奸犯(我的确像个强奸犯,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强奸犯,我戴着顶帽子,竖着羽绒衣的领子,走起路来左右摇摆,不是个强奸犯又是什么),我便觉得应该由我来采取主动,与她们拉开距离,以打消她们的顾虑。既然横着拉开断无可能,我便加快脚步,向前而去。但也不是很快,太快了,我怕她们接受不了。不料,她们突然也都加快了脚步。我们便再次处在了一条横线上。
我想,那我就慢一点吧,让她们先走。于是我便放慢脚步。没有想到,她们的想法居然完全与我同步。我们仍然还是处在一条横线上。的确,这在她们是必须的。她们宁愿我与我比肩同行,也不愿将自己暴露于我身前。
在这种情况下,我很为难。我不能就此停下,也不能突然起步开跑。这样,肯定会吓着她们。若我边走边对她们(几乎耳语)说,我不是个强奸犯或我不是个坏人。她们就会当我是真的强奸犯、神经病甚至是变态杀手。受惊吓的程度反而会大大增加。但是,我也不能像鬼魅一样老是跟着她们,虽说我根本就不想跟着她们。可是看上去就是这么一会事。我知道,此刻她们不跑,仅仅是因为她们不敢打破这一局面。她们害怕一旦跑动起来,我便会快步追去,抓住其中一人或统统抓住,于垃圾堆边百般凌辱。
管它呢。
我索性让我的脚步按照自己一贯的步律走向前去。与此同时,我听见了自己的歌声。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会唱起歌来,大概是觉得唱歌可以表明我的姿态,或轻松气氛。这是个多么愚蠢的主意。我只唱了一句,便想到这样不免有轻薄的苗头,使我更像是一个强奸犯了。
这时,我听到她们突然说起话来。说话可以壮胆。
杀了他怎么样?
杀了他?
嗯。
不好吧,今天我们杀得该多的了。
多一个不多。
那,随你吧。
接着,她们便收住了脚步。
毫无疑问,这是两个相当聪明的女人。她们的年纪我看并不大(我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她们站着看着我)。不过,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反应也足够快。若我是个真正的强奸犯,就有可能被她们的这一番对话吓得屁滚尿流。但我不是,我是个写小说的。
转念至此,我突然发觉当下这一情况,其奇妙程度丝毫不逊于我以往的那些奇思妙想。有人说,小说要比生活更像生活,我要说事实要比幻想更为奇妙。我当即从中找出关键词,它们是:结伴同行。我对眼下的形势迅速作出了判断,此地离我家尚有一段路程,照此速度尚需二十分钟。我怕等我走到,已将它们丢失殆尽。于是,我便飞快地向前跑去,于嘴里念叨着:结伴同行,结伴同行,结伴同行,结伴同行――
在我起步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话:
快。
算了吧。
算了?
然后我的耳边便灌满了呼呼的风声和“结伴同行”。不过,我要提醒你,我也不能确定后面的这两句对话是出自我此刻的虚构呢,还是事实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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