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夜倚清音晓梦寒

阿呆

写乐器和自己生活结合得不够好。笔法上，开头和结尾的几个句子有鲁迅的口吻，显得和古琴陶埙的音色不搭调。呵呵。一点个人看法。

尧耳

　　几阵风吹过，落叶便扑簌簌掉了下来。出门时寒气灌进衣领，直逼得人将全身缩进衣服，只留个圆滚滚脑袋在外面晃荡。踏着落叶悉悉索索的走动，遇着熟人便停下来，寒暄几句之后，便一同沉默的望着那光秃秃的枯败的树干，不免感叹起人生短暂，愁苦绵长，于是又从心底生出几许寒意，心想这冬天也来得真有些早了。<p>　　冬夜漫长，吃过夜饭便想往被窝里钻。于是时常洗脚上床，披件外套斜倚床头，就着清亮的床头灯读些古书。夜凉如水，古寺的钟声时常从那泛黄的书页中传过来，悠远而渺茫。一时又有战马的嘶鸣、雪夜叩门声、妃子的嬉笑、才子的吟唱，一切声音都是如此的遥远，可是却又仿佛近在咫尺，伸手便可触碰。我竟如同细数肋骨一般观望历史一页页翻过，看潮起潮落淘尽风流人物。“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p><p>　　看得累了，便闭着眼，扯出耳塞让音乐灌进脑袋。这许多的乐器中，我独爱古琴和陶埙两样。它们有着单调却苍劲的音色，那断续的音节扯出数端记忆，而间隙的留白又似乎隐藏了许多故事。</p><p>　　倾听古琴，便若欣赏书法，落墨处，点染渗透，看似挥洒自如，却又力透纸背。这不同于古筝的热闹，不同于“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繁复和华丽。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景象。酒酣耳热之际，一少女已端坐红灯帐底之下古筝之前，少女年方二八，面色红润，羞涩中透出童稚，娴熟里渗进俏皮。纤手落处，先是一阵清脆震慑全场，接着便双手拂动，旋律悠扬，添几分欢喜，更助几分酒兴。于是相视一笑，举杯邀明月，此生又何待？</p><p>　　而古琴则不是这般的欢喜，须是兵戈撞击，厮杀之声大起，乱世中战马奔腾，呼啸沧桑。其中又有多少妻离子散，黯然神伤。终待硝烟散去，尘埃落定。夕阳中，一老者手执古琴牵匹瘦马，随意拣个破庙坐定，将琴置于膝上便拂将起来。老者瘦削矍铄、枯骨刚健，冬日树干般坚强挺立。夕阳下又是一骑绝尘掠过破庙，瞬时黄土飞扬，满眼抹不去的疮痍和风霜。老者微闭双眼，脸色平静，似已看透这人世沧桑，又似对往事难以释怀，于是看透世事的淡定中，却又隐藏着许多的坎坷和悲楚，人生曲折，“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让那不堪过往如同这花白胡须随风飘逝。琴声过处是一片荒凉，琴声将响未响之时，却又有许多故事在一刹那显现，勾起人万千愁肠。</p><p>　　陶埙则有着与古琴相似的意境，不同的是，古琴多了些淡定与平和，陶埙则渲染出更多的悲凉和清冷。埙声滑过耳际，眼前浮现的，是战场上零落的尸体和残骸，战车已碎，旌旗已折，英雄已战死沙场，良人已改嫁他方。旋转的秋风却又卷起黄沙要将这一切残迹一并掩埋。埙声如泣如歌，霸王正坐帐下，微皱双眉，埙声过处，西楚将士东倒西歪，倚着刀枪或是相互靠着熟睡，那未睡着的，听见这凄楚埙声，月光下已是双眼润湿，满脸都淌着思乡之泪。“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柔弱埙声里又隐去了多少女子的思念，多少男儿的热血？</p><p>　　那一日，联系上了久未谋面的表哥，他已在城市中打拼十余年，言语间谈起的，却多是独自一人在外奋斗的艰辛和不易，表哥有了妻子孩子，与母亲同住，还负担着一个妹妹的生活。表哥不大说话，于是我聒噪几句之后，也只得跟着他沉默的走过十字街头，沉默的看着熙来攘往的车流，冬日昏暗的天空和喧嚣热闹的建筑工地。分别十多年，本有许多故事要叙述，许多苦闷欲倾吐，但面对着却无处开头，默契自藏在心里，我和表哥只是默默的在河岸边走了许久，望着对面正在兴建的别墅群，微微的叹出几口气来。</p><p>　　夜里再听到这琴埙之声，却又多了一层现实的悲凉。闭着眼斜倚床头，想象表哥的沉默与隐忍，想象自己这几年的奔波和困顿，以及逐渐明白的生存艰难的道理。许多人却如我和表哥一样，在城市里努力奋斗，逐渐成长，沉默、孤单的承担起一切压力，扮演起自己的各种角色，在这条颠簸的路上一步一步的走下去。</p><p>　　想起这些，心里便伤感得化为一滩水。那古琴与埙声便如秋风，吹起涟漪，挟来阵阵寒意。夜半清梦初醒时，望着外面的夜空，心里只盼望这寒冷冬季早点结束，那满树新芽的春天快些来临了罢。</p><p>　　尧耳·丙戌年十二月</p>

袁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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