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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的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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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1: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无人的火车站 　　1 　　有一列火车，开往没有人的地方。 　　没有人，也没有松鼠、狐狸和兔子。没有什么动物。有很少的几棵树，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开过来，开过去，看到的都是那几棵。遍地都是草，深绿色的草和浅绿色的草，还有更浅的，比透明稍微绿一点儿。火车从草丛中穿过，开往没有人的地方。 　　没有乘客。一排排座位、铺位空荡荡的，玻璃窗里面，一只蜻蜓伏在低垂的窗帘上，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车厢。 　　因为没有人，铁路上没有垃圾，没有难闻的小便味。或深或浅的草在铁轨上随意生发，有一些伸出了钢轨。火车开过以后，草茎被压成两段，挤出了碧绿的汁液。 　　白天和夜晚一样安静。只有风穿过关不严的玻璃窗，吹起了窗帘，击打小餐桌上的茶杯。蜻蜓慢慢地飞开了。 　　夜里，车厢里早早地熄了灯。 　　2 　　火车站上没有站长。 　　不是所有的火车站都有站长呀。总是先有火车站，才有站长。有一些火车站没有站长。 　　每天有三列火车开到没有站长的火车站来，两列在白天到，一列在晚上，车厢里还没有熄灯的时候。 　　3 　　火车开过城市和乡村。开过橡树林、大片的麦田和石子路。开过破旧的楼房、垃圾站和冒烟的工厂。 　　和尚坐在院子里，看着静悄悄开过的火车，低低叹了口气，说：夜真长呀。 　　火车把这句话装在车厢里，放在座位上。 　　清晨，火车在小镇上歇息。人们都还没有醒来，蜜蜂围着火车打转，闻到一些不能辨认的气味。 　　4 　　邮递员把包裹扔进车厢里，包裹上还沾着老榆树枝叶上的露水。 　　小学教师的儿子和木匠的儿子在铁路边看火车。 　　火车，他们说。 　　回去吧，邮递员催促他们。 　　5 　　有一只蜜蜂留在了车厢里。 　　傍晚，风大了起来，天色越来越阴暗，火车开过的地方下起了雨。蜻蜓在潮湿的空气里飞得很低，但是低处也没有虫子。它不再振动翅膀，一声不出地呆在座位上。 　　有一排座位是专门属于它的。 　　在它的眼里，这简直就是一列蜻蜓的火车。 　　隔壁的车厢里，蜜蜂正在打量这个新鲜的地方。地板和座位，窗帘和玻璃，还有一只遗忘的茶杯。 　　车厢里没有小镇上的气味。没有棉花店温和的气味，没有木器店的清苦味，也没有五金店里叮叮当当的脆响。蜜蜂独自呆在车厢里，嗅到了一丝和尚袍子里的热乎味，它们已经渗进了座位的棉布垫子里。 　　在蜻蜓的车厢和蜜蜂的车厢之间，一扇门紧紧地关闭着。 　　6 　　火车整夜不停地开，早晚有一天，会开到没有人的火车站吧。蜻蜓和蜜蜂，在黎明的微光里，悄悄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