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登录
- 2007-8-4
- 在线时间
- 0 小时
- 威望
- 0 点
- 金钱
- 2226 点
- 注册时间
- 2007-8-4
- 阅读权限
- 20
- 帖子
- 235
- 精华
- 0
- 积分
- 611
- UID
- 2439

|
<p> (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写了个长篇,目前已经写完5W,大家有意见尽管提,如果直接说是垃圾不给意见就别回帖了,谢谢!) </p><p> 终身监禁<br/>第一章 血案惊城 <br/>最近北京发生了一场极其轰动的惊城血案,案件的犯人居然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名叫厉咏曼,她从小在大家眼里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受害者居然是和她情同手足的同学钟小晨,这一切在大家眼里就像一场天方夜谈,如果说N个因素才能让这场天方夜谈真实上演的话,那么当只有N减1个因素聚合在一起,悲剧就不应该发生。所以,试图给厉咏曼的杀人行为找到唯一一个明确答案的努力,都会失败,那么,就让我们将这N个因素一一探索。</p><p>一个多月前的一天,绵绵的淫雨无声地滋润着大地,在这样颇为平淡的天气里,厉咏曼的心绪却十分紊乱,她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埋着头,焦虑的脸上布满了泪珠,母亲刘娜站在一旁严厉地批评她:"叫你不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玩,你就是不听,小晨如果摔成了残疾,看你怎么办!"<br/> 大约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较时尚的中年女人大步流星地赶到了厉咏曼母女面前,她就是钟小晨的母亲--钟晴.<br/> "真是对不起,我应该多教教小孩不要去危险的地方玩,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刘娜脸上堆满了歉意,愧疚地向她道歉。<br/> "你怎么教小孩的,我们家小晨如果落下了什么伤,我这辈子都和你没完!"和她的礼貌相反,钟晴蛮横得像头野兽。 <br/> 刘娜的脸色稍稍一变,但终究没有做声.<br/> <br/> 三人在走廊上静侯了好一会儿,医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br/> "医生,我女儿怎样了?"<br/> 医生摘下手术帽,用职业性的语气说:"您的女儿手术进行得不错,只是流血太多,如果不输血就会有生命危险。"<br/> "输我的,输我的!"钟晴打雷般接道!<br/> <br/> 医生带着钟晴去验血,过了一会儿,化验结果出来了.<br/> "我的血型符合吗?"钟晴急切地开口.<br/> 医生顿了片刻,丢出句铁球般沉重的话:"很遗憾,您的血型不符,您女儿的血型是一种十分特殊的血型,叫RH阴性AB型血,这种血就是日本电视剧<血疑>中女主角的那种血型,非常的罕见!比例只有万分之三!"<br/> 钟晴表情骤然变白,快要哭了出来:"医生,难道没别的办法了吗?"<br/> "办法当然是有的,找到这个孩子的父亲给她输血就行了!"<br/> 钟晴的泪水已经滑落,她顾不得颜面,哭诉道:"这孩子是我年轻时的私生女!我到哪去找她的父亲?"<br/> "哎~造孽哟~"医生同情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就没办法了,医院里也没这种血型!"<br/> "医生,您刚才说什么血?"刘娜接话道.<br/> "是RH阴性AB型血,非常的少见."<br/> "我的女儿就是这种血!"<br/>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医生满脸写着惊讶.</p><p> 给厉咏曼验血完毕,果然不假,两个女孩的血型相同. <br/> 输血完毕后,忽地一个疑问闪电般的滑过钟晴的脑海, 她匆匆地问刘娜:"你女儿是RH阴性AB型血,你难道不是?"<br/> "我不是,她的爸爸是这个血型!"刘娜随口接到.<br/> 可刹那间她的面色变得惨白:"您刚才说您女儿是私生女,而我的女儿和我丈夫又是这种特殊血型,难道......不可能!不可能的!"<br/>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给两个女孩验DNA!"钟晴面色严肃,语气坚决。<br/> .<br/> 两个女孩被送去验血,两个母亲在走廊上焦急地踱着步子,此刻,一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br/> 化验终于完毕了,医生走出来引爆了两个女人心中的定时炸弹:"根据验DNA验证结果,可以肯定这两个女孩是亲姐妹!" <br/>空气是凝固的,两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凝固的,她们没有流泪,只是成了失语者......<br/>当天,钟晴去厉家闹了个底朝天,刘娜左哭右哭,厉天雷好说歹说,终于,厉家用五万块打发了钟晴,这对钟晴来说或许是个结束,但对厉家来说噩梦才刚刚开始!</p><p> 此后,对厉咏曼来说她的家已经绝不同于往常形式的家,以前一回到这个家,她仿佛一只小鸟拥抱蓝天那样惬意,美妙。可在今天和以后的日子里,这里已经变成特殊形式的战场,虽然没有鲜血,可她的心却在滴血;虽然没有硝烟,可她的呼吸却沉重得快要窒息;虽然没有武器,可父母恶毒的咒骂却变幻成千万把利刃,寸寸对她割心。</p><p> 一个月后,钟小晨体伤痊愈,回到了校园,一下课,她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厉咏曼,除了求知欲,和她的友情就是校园最吸引她的地方。<br/> “咏曼,怎么才一个月没见,你的身体和脸色看起来差了好多啊,不会和我一样受伤了吧?”钟小晨凑上前去,语气关切而又热情。<br/> “我是受伤了,我的心伤得不轻!”厉咏曼的表情大出她所料,她的表情应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不,还有一种比冷若冰霜更深刻更复杂的感觉!<br/> “咏曼,你怎么了?”钟小晨的声音里夹杂着诧异,关怀和委屈,这样的咏曼令她痛心!<br/> 厉咏曼干脆不理她,加快脚步,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br/> “咏曼,你到底怎么了?”钟小晨穷追不舍地赶上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br/> “不要用你的手碰我!”厉咏曼厌恶地甩开她,丢下的话不亚于一道惊雷,“我妈妈说你是个孽种,你是我爸爸在外面的孽种,你害了我,害了我们全家!”<br/> 钟小晨的脑袋像被炸开了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出生就没有爸爸,她的哭声刹那间爆发出来。<br/> 厉咏曼也在哭,她把哭声哽咽在喉咙里,她并非完全忘记了和钟小晨的友情,童年的友情是最纯粹最真挚的,这种感情就像钻石一样透明,珍贵和坚固,所以她没法说她忘了她,可她更忘不了,她最好的这个朋友,给她给她的家庭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感情是把双刃剑,往往伤害自己最深的人,就是自己付出感情最多的人!<br/> <br/> 钟小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踏进家门的,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轻得就像棉花.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和钟晴打招呼,只是闷闷地走向自己的那间小房间.<br/> 钟晴察觉到她今日的异常,走进房间,关切地开口:“你今天是怎么了?回家招呼也不打,就往房里钻,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br/> 钟小晨抬起头来,眼里噙着泪花,表情忧伤得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所拥有:“妈妈,您告诉我,我的爸爸是谁?我的爸爸到底是谁?”<br/> 钟晴的身体颤抖起来,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来缓解空气中越来越浓的心酸:“我和你说过了,你没有爸爸!你爸爸早死了!”<br/> 钟小晨瞪大了那一双迷茫的泪眼,那双泪眼让人不忍正视:“我有爸爸的,别的孩子都有爸爸,我怎么会没有?!我的爸爸是咏曼的爸爸,对不对?!对不对?!”<br/> 也不知这孩子从何知道的真相,钟晴强制住自己悲伤的情绪,用严肃的口吻反驳她:“你虽然有爸爸,可和爸爸死了没两样,他当的是别人的爸爸,是别人的丈夫,从小我们就是母女俩一起过的,今后也这样过!”<br/> “可我是个孽种,是咏曼亲口告诉我的!”钟小晨凄厉的童音如同一阵忧伤至极的旋律,“我的出生就是给大家带来不幸的,有我不如没我好,我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br/>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说出如此早熟如此绝望的话,钟晴感觉这话就像鞭子一样在狠狠抽打自己的心,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把孩子搂到怀中,失声道:“都怪妈妈不好,妈妈年轻时糊涂,犯了大错,害了自己,更害了你啊!”</p><p> 与此同时,厉咏曼的家对她来说,也如同一个人间地狱。 <br/> “你这个不要脸的淫棍,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把孩子都生了,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嫁给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不要脸做人,我还要脸做人呢!”刘娜彻底颠覆了她往常贤妻良母的形象,像头发怒的母狮般砸完杯子又摔碗,听着瓷碗碎裂的声音,厉咏曼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br/> “你凭什么说我,你不就是个教书的吗,平常在家里喜欢唠唠叨叨的就算了,浑身还直冒土气,这年头哪个女人像你穿这么土的。你还像个女人吗?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还老不准我往外面跑,非得要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你,你才舒心!我告诉你,管得越严,就越容易出轨!钟晴她就是比你漂亮,比你有女人味,我当年和她偷腥也是被你逼的,怎样?!”厉天雷的耐性也突破了极限,他涨红了脸,扯着喉咙冲刘娜吼!<br/> “我穿着那不叫土,叫朴素,给家里省钱!我唠唠叨叨也是为了给你指出缺点,要换了别人我还懒得讲呢!还有你天生就是个浪荡胚子,我管你你还这样,不管你,你都要把女人带回家了!你自己还好意思恶人告状,贼喊捉贼!”刘娜越说越气,忍不住拿起凳子,朝他砸去!<br/> 厉天雷被砸后,就像个被拔了毛的狮子,他跳起来怒吼着:“你敢打老子,老子长这么大,真没被女人打过!”<br/> 话音刚落,刘娜被冲上来的厉天雷煽了一个嘴巴!<br/> 刘娜哭喊着,马上用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br/> “够了!你们够了!”厉咏曼稚嫩的童音猛烈地爆发出来,“你们每天都这样骂来打去,干脆骂死打死好了,然后我再陪你们一起死!这样,你们才会满意!”<br/> 然而她的哭喊犹如一朵小小的浪花,溅到父母愤怒的海洋里,马上就被吞没!<br/> 她绝望地看了父母一眼,疯了似的冲出家门!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左右,天色已晚,她一边哭,一边顶着头顶无边无际的黑暗,她踉踉跄跄地跑着,好几次差点跌倒,她真希望自己真的一下跌死,永远不再起来!</p><p> 夜风轻轻地吹拂,钟小晨迎着夜风静静地踱着步子,她希望这清凉的夜风能平静她忐忑的内心、吹凉她发热的头脑。朦朦胧胧中,她又回想起和厉咏曼相识的日子,那次经历如同一道霞光,穿透了她此刻心中的黑暗:<br/> “砰”地一声,钟小晨被人推在墙壁上,她还来不及说话,身体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摁住。<br/> “你这个没爹的野种,看到你我就不顺眼!”一个胖男孩一边恶狠狠地冲她吼,一边对她挥舞着拳头!<br/> “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我爸爸只是死得早!”钟小晨低声地抽泣着,眼瞳中漾满了泪水和委屈。<br/> 旁边的瘦男孩又插口了:“你就是个野种,别人都说你妈妈没结婚就生了你,不是野种是什么?” <br/> 钟小晨难过得泪如雨下:“你不要诬陷我妈妈!我妈妈和我说她结过婚的,只是我爸爸死早了,我不是野种!”<br/> “你不是野种就没人是野种了!”胖男孩看到她的眼泪更加起劲了,他高举右手,对着她脸上啪的就是一下,“抽你丫的小野种!”<br/> 钟小晨把泪水咽回肚里,虽然无力反抗,但她用一种鄙夷和仇恨的目光穿透着他的眼睛。<br/> “敢这样看我!”胖男孩怒道,再次举起右手。<br/> “你住手!”一个很有气势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校园一角里,显得很有穿透力和震撼力!<br/> 胖孩子不由得胆颤了一下,他壮胆一回头,发现一个披着刘海,长得很漂亮,大概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在怒视着他们这对“胖瘦双煞”。<br/> 见是个女的,胖男孩胆子又大了一圈,他双手插腰,鼻孔朝天地冲她笑:“住手?就凭你?!”<br/> 瘦男孩也嬉皮笑脸地开腔:“你也想吃拳头啊,小美女!”<br/> “吃拳头的是你!”小女孩快步上前,使出吃奶的劲朝瘦男孩鼻子上一拳!<br/> “哎哟~”瘦男孩的鼻子不负重荷、瞬间挂彩,他捂着鼻子,哇哇地哭起来。<br/> “妈的!敢打我兄弟!”胖男孩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饿虎扑食般地把小女孩摁倒在地上。<br/> 小女孩一时虽处于劣势,但她丝毫没有惧意,冲着胖男孩一阵连踢带咬。<br/> 胖男孩尽管一连煽了她几个耳光,但耳朵不幸地成了她的口中俘虏。<br/> “哎呀~”胖男孩快要哭爹喊娘。可她就不松口。<br/> “不敢了,松口啊,我真的不敢了!”<br/> 听到这话,小女孩终于松口。<br/> 为了挣回点面子,胖男孩装腔作势地喊了声:“算你有种,这次算了,下次没这么便宜!”<br/> 他说完,挟起瘦男孩,然后“胖瘦双煞”屁颠颠地跑了。<br/> 小女孩像个威风凌凌的女战神一样看着他们,神气地喊:“没有下次了!”<br/> 这时,钟小晨走向她,清纯漂亮的大眼睛里饱含着感激:“谢谢你,你真了不起,我佩服死你了!”<br/> 小女孩抹了抹鼻子,豪气地说:“小KS!我最讨厌这种装腔作势,欺负女生的臭男生了。”<br/> “我叫钟小晨。”钟小晨很温柔地说,“你呢,你叫什么!”<br/> 小女孩真诚地看着她,亲切地说:“我叫厉咏曼,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br/> 钟小晨一时间竟有些羞怯,脸红的样子可爱极了:“我?我可以吗?”<br/> 厉咏曼哈哈大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br/> 马上,她拉着她走到旁边一棵大树下,指着树说:“这是香樟树,我妈妈说这是友谊之树,我们就在这结交吧?”<br/> “好!”钟小晨微笑着,伸出她纤细漂亮的小手。<br/> 厉咏曼也微笑着,把手伸出和她的紧紧握到了一起。<br/> 那天,一场“美人救美”撮合了她们的友谊,而“友谊之树”见证了她们的友谊!</p><p> 从回忆中缓过神来,钟小晨不得不再面对现实的黑暗。她迷迷糊糊地走向当时的那棵香樟树,就算不能将所有痛苦遗忘,她想总能在那寻找到一丝安慰与甜美的过去。<br/> 来到香樟树前,她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地上,一阵阵女孩伤心的抽泣声在她耳边响起。<br/> 她好奇地走上前去,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差点叫出声来:“咏曼,是你!”<br/> 人处在极度的痛苦中时,就会忘记所有的仇恨,只想找到一个依靠。厉咏曼抬起头看到她,竟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亲人那样,一下猛扑到她怀里:“小晨,小晨,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br/> 钟小晨伸出纤细柔软的小手抚摩着她,声音里充满了愧疚:“一定是因为我的事,你家的日子过得很不好了!”<br/> “恩!我的爸爸妈妈每天都不停地吵架、打架,他们还老说要离婚!”厉咏曼抽泣着,说到“离婚”两字时,像受惊的小猫一样颤抖着。<br/>钟小晨的大脑快速地旋转着,终于她想到了一个方法:“我明天我就要妈妈搬家,搬到很远的地方,然后转学到那里,如果我和妈妈远离了你们家,你们家或许会回到往常那样!”<br/> 厉咏曼依依不舍地开口:“如果这样,我们不就没法再见面了!”<br/> 钟小晨安慰道:“我会告诉你,我住在哪!长大了你可以来找我啊!”<br/> 厉咏曼将她抱得更紧了,她像起誓一般说道:“我一定要去找你!你也要来看我!”然后,她将自己家的住址也告诉了她。 <br/> “友谊之树”下,时间仿佛倒回到她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她们拥抱得是那样的紧,像是长在了一起,怎能不紧呢?她们不但是最要好的朋友,身体里也流着一样的血啊!</p><p> 第二天放学后,钟小晨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厉咏曼一起回家,因为她想在走之前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面,从小她就对父亲这个词充满了幻想和期盼,如果不见这一面,她也许毕生都会活在遗憾之中!<br/> 她迈着快捷的步子赶到了厉咏曼家门前,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按响了门铃。<br/> 她的运气真好,此时只有厉天雷在家。<br/> 门打开后,钟小晨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怯生生地开口:“叔叔,请问这是厉咏曼家吗?”<br/> “是的!”<br/> 她继续问:“请问您是她的爸爸吗?”<br/> 厉天雷看着这个文静的漂亮女孩,温柔地说:“是的,请问你是?”<br/> 钟小晨的泪一下子涌上了眼窝。厉天雷有点慌了,他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何要哭。<br/> 她迟疑了片刻,带着点哽咽说:“我是钟小晨!”<br/> “钟小晨”这个名字霎时间像钢针一样扎进了厉天雷的心里,和妻子吵了这么多天架,这个名字他已如雷灌耳,他已听了这个名字一百遍,想了这个名字一万遍,虽是三十多的大男人了,他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流泪,他激动地说:“让我带你在这附近走走好吗?”<br/> 钟小晨泪中带笑,听话地点了点头!<br/> 此刻,厉咏曼正好快要到家,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带着钟小晨离去的背影,她惊呆了,无数可怕的想象飞快地闪过她的脑海,等她恍过神来,马上悄悄跟在了他们后面!<br/> <br/> 厉咏曼看到自己的父亲对钟小晨露出最美好亲切的微笑,看到他带她逛了很多店子,给她买了好吃的冰淇淋,漂亮的衣服。她看到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被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地割,她难受得要死,痛得要死,却忘了怎么哭,只是不知不觉中已泪如雨下。这些天来,她的生活发生了太多的颠覆,她的家颠覆了,父亲颠覆了,最好的朋友颠覆了。她的父亲有宽阔的肩膀,有慈祥的微笑,在她眼中是像山一样的男人,如今这座山无声地倒塌在她面前。还有她最要好的朋友钟小晨,虽然她为她生过气,但直到昨天,她在她眼中还是很纯洁善良的小姑娘,可现在她发现真实的她和表面的她完全是相反的,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给别人家庭带来灾难的私生子,而心怀愧疚地离开这个战场,而是当着她装一套,背着她又玩另一套!<br/> 终于,她看到厉天雷带着钟小晨走出了店子,他们走到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在说些什么,她竖起耳朵,却听不到任何声音。</p><p> 在寂静的巷子里,厉天雷伸出厚实的右手抚爱着钟小晨的额头,亲切地说:“玩得开心,吃得开心吗?”<br/> 钟小晨点着头,露出甜美的微笑:“非常开心!”<br/> “以后还想来吗?”厉天雷笑容可拘。<br/> 一下子,钟小晨的表情里显出深深的忧伤:“不了,我要走了!要搬去很远的地方!” <br/> 厉天雷痛心疾首:“为什么?”<br/>钟小晨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的表情坚强得像一个大人:“我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我的出生已经给大家带来了不幸,我走了,也许能结束大家的不幸。”<br/> 厉天雷悲喜交集,他不知道该为女儿的离去和牺牲而怜惜,还是为女儿的善良和懂事而喜悦:“让爸爸最后再抱抱你吧!”<br/> 忘记了“男儿有泪不轻谈”,抱起“只是未到伤心时”,他流着热泪紧紧地将女儿拥入了怀中!他不再说话,不再说话!等两人慢慢平静后,他才挥泪和她惜别!</p><p>他抱了她!她抱了他!他们从明天开始会永远在一起了!他明天就要离我而去了!我从明天开始就没有家了!厉咏曼这样想着时,精神几乎要崩溃,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脱离她的身体。钟小晨,你好狠啊,你真的好狠!你是我最好的的朋友,是我唯一的亲姐妹,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恶毒,这么虚伪,好!你够狠,不过我不会输给你的,我不会!她一边神经质地走来走去,一边疯狂地想用各种恶毒的办法来对付钟小晨,她想到她清纯迷人的外表,那张面孔绝对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财富,她想起电视里很多漂亮女孩被毁容后精神崩溃、痛不欲生的模样,想到这,她神志混乱地从书包里拿出了美术课用的小刀。<br/> <br/> “钟小晨,你给我站住!”厉咏曼嘶吼着冲向钟小晨,当她回过头来,她对着她就是一个耳光!<br/> 钟小晨被打得晕头转向,她委屈地问道:“咏曼,你为什么打我!”<br/> “别给我装无辜!你刚才又去找我爸爸了,你把他抢到手了!你的诡计得逞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我们可是亲姐妹啊!你太坏了!太坏了!”<br/> 钟小晨噙着泪,睁大了楚楚可怜的眼睛:“你误会我了,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的!”<br/> 厉咏曼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这是一双水晶般清澈的眼睛,还带着点点泪珠,她的感觉大概是“我见犹怜”,是“一枝梨花春带雨”,她的字典里暂时还没有这两个词。总之这是一双有魔力的眼睛,她就是用这双眼睛的魔力骗了她!骗了她爸爸!<br/> 这是一个有着天使的眼睛的魔鬼!一瞬间,仇恨和绝望的潮水崩溃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癫狂地喊到:“你是个魔鬼,我要杀了你这个魔鬼!”<br/> 她喊完,拿起藏着的小刀,飞快地朝钟小晨的胸口上狠狠地捅了下去!<br/> 钟小晨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惨烈地跌倒在血泊里。<br/> 这是厉咏曼有生以来第一次触及血流五步的场面,她睁大了恐惧的双眼,像陷入了一个动一步就会死亡的生死游戏,好半天她才在强烈的刺激下清醒过来,她手中的小刀落在地上,她机械地张开口,倾尽生命所有的力量尖叫起来:“啊~~~~~~~~~”</p><p> 医院急诊室门口,刘娜泣不成声:"我的女儿怎么办啊?她做傻事了,她杀人了!小晨,你可千万不要死,千万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们家咏曼还怎么面对这个社会啊?!"<br/> 厉天雷坐在椅子上,忧伤的脸庞像苍老了几十岁,自己的女儿胸口被人捅了一刀,而捅她的人是他的另一个女儿,或许他才是最悲痛的人吧?<br/> 厉咏曼坐在一旁,面色惨白,眼神呆滞,她被刺激得不会说话,不会动。没有人知道这是因为她杀了一个小女孩,极度恐惧所至;还是因为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极度悲痛所至。 <br/> 一会儿钟晴急匆匆地赶来,她哭得不行,她看到厉咏曼后,像看到猎物的饿兽一样冲到她面前,疯狂地抽她:"你这条毒蛇,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啊?她可是你亲妹妹!我女儿要死了你也活不了,就算她没死,我也要你丢半条命!"<br/> 厉咏曼如同一具僵尸坐在那儿,不反抗也不哭泣,她甚至感受不到疼痛!<br/> "好了,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是做母亲的,可是你别打孩子好吗?她受的刺激已经够大了!她还太小不懂事,你放了她吧,你打她也没用!"刘娜走过来,低声下气地含泪求钟晴.<br/> 钟晴转过头来,一巴掌抽得她嘴角挂血:"你生出来的好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一点都没错,你和你女儿身上流的血都是毒蛇的血!"<br/> 厉天雷痛心地哀求道:"天啊!弄成这样还嫌不够吗,我求你们别再添乱了好吗?等手术结果出来了再说好吗?"<br/> 钟晴凶神恶煞地说了句:"我女儿出了事,我要你们母女都偿命!"才勉强坐在了一边.</p><p> 时间好象特别快,快得人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时间好象特别慢,慢得人想冲进急诊室里,看状况到底如何!几个小时后,医生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戴着手术帽走了出来.<br/> "医生,情况怎样了?"三个大人几乎异口同声.<br/> 医生迟缓地开了口:"坦白说 ,情况很不乐观,这女孩被伤了内脏,她年纪又太小,实在是九死一生,可能一生都生不了!不过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你们最好做好思想准备!"<br/> "天啊,我的女儿啊!"钟晴忘了怨恨,沉浸在悲痛中,"小晨,你可千万别丢下妈妈啊!妈妈只你一个女儿!妈妈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不想没人送终啊!"<br/> 突然之间,厉咏曼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浑身颤抖,眼神充满了恐惧,她梦呓般地念道:"钟小晨她死了!她死了!她的血流干了,她变成了透明的!"她说着,瞳孔竟都有些放大,仿佛她看到透明的钟小晨就在眼前! </p><p>不知不觉过了好几天,钟小晨躺在病床上,没有停止呼吸,也没有睁开眼睛。 <br/> 不久,北京市人民法院偷偷审理了厉咏曼的案件,最终厉家陪给了钟家十二万的损失费。虽然一切在隐蔽中进行,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因为杀人者的年龄实在太小,亲眼目睹的也罢,道听途说的也罢,都神不知鬼不绝地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闹了个满城风雨,厉咏曼再也无颜面对她的学校、亲戚、同学、朋友,虽然法院没有给她判刑,但社会早就给她判了终身监禁!<br/> 第二天,厉咏曼的学校为了声誉问题,决定将她退学,任凭厉咏曼的父母好话苦话一大堆,求爹爹拜奶奶地千般送礼万般赔罪,校长依然用板上订钉的态度将她退学,学校的声誉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是面对同情心道德感也不可动摇的!<br/>几天后,厉咏曼含着泪去学校领了退学通知单,这一段时间她所受的刺激已经大大超过一个十一岁小女孩的承受极限,她迈着僵硬的步子,柔软无骨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看着一望无际的小路,就像落难的水手想在雾气弥漫的大海中寻找一叶白帆。她迷迷糊糊地走到一条寂静的胡同里,突然一双粗大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一条绷带封住了她的嘴,任凭她拼命地挣扎踢打,还是于事无补地被装进一个麻布袋里。<br/> <br/>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厉咏曼终于得以从麻布袋中重见天日。<br/> 她的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强光后,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高大粗壮的男人和钟小晨的母亲钟晴,而她正置身于一间小屋子里,窗外是树木茂密的小山。<br/> 马上,两个大人拿了根绳子将她五花大绑。<br/> 她无助地睁大了双眼,战战兢兢地说:“阿姨,我求您,您放了我吧,我家已经赔您钱了!”<br/> “谁稀罕你那点钱?”钟晴不带丝毫怜悯,仇恨地看着她,“我女儿躺在医院起不来了,知道吗?别以为你年纪太小,而且你家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随便杀人,杀人偿命,你知道吗?啊!” <br/> “阿姨,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还很小,我求求您放了我吧!”厉咏曼提到了死字,她已经明确地意识到了死,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是那样的心惊胆战,魂飞魄散!<br/> 钟晴突然换了一种表情面对她:“你不用怕,你死了我也没什么好处,只要你乖乖听话,阿姨不会伤害你的!你家电话号码是多少?”<br/> 厉咏曼突然猜想到她要敲诈,但早已吓得丢魂的她,还是将号码告诉了她。<br/> 厉咏曼想得没错,钟晴是要敲诈她家,而且她的敲诈绝非一般的敲诈,这个敲诈足够她吃一辈子的老底,足够在厉咏曼心口上刻上一道一辈子的伤!<br/> 不一会儿,电话打通了,那一头,刘娜浑然不知噩耗即将来临,平静地开口:“喂~请问是谁?”<br/> “是我,钟晴!”<br/> 刘娜容色骤变,不悦地说:“是你,你打电话来干什么?你还嫌不够!”<br/> “你与其现在冲我生气,不如想想等下怎么哭吧!”钟晴不紧不慢地接道,“你的宝贝女儿现在在我手上呢!你想不想听听她无助的呼唤?”<br/> 然后,她将手机递到了厉咏曼嘴前,然而聪敏的咏曼却迟迟不肯开口。<br/> 这时,一旁的大块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只好就范:“妈妈,是我,我被绑架了......”<br/> 钟晴不等她说完,将手机移到自己嘴边:“这下你觉得怎样?” <br/> “钟晴,你不是人,你混蛋!”刘娜方寸大乱,已掩饰不住哭腔。<br/> 钟晴不理会她的痛骂,用胜利者的口吻说:“你不想你宝贝女儿出事的话就不要报警!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和厉天雷离婚!只要你把双方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复制给我一份,并且离开这座城市,我一定放人!”<br/> 刘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愤怒地说:“你这个贪婪无度的女人,你好狠啊!你这条想吞大象的毒蛇,小心把自己撑死!”<br/> 钟晴理直气壮地反驳她:“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贪婪,我毒蛇?你给厉天雷生了个孩子,我也给厉天雷生了个孩子,凭什么你就能带着你女儿在家过着衣食无忧的贵太太生活,我就要带着女儿整天为生活而劳碌奔波,又当爸爸又当妈,活在吃着这餐担忧下餐,过着今天担忧明天的日子里?凭什么?而且这些十多年我总没有去拆散你的家庭吧?你的女儿却把刀捅进了我女儿的胸口,把我女儿弄得半死不活、生死未卜,我再狠再毒也是被逼的!”<br/> 说到这儿,她竟有点声泪俱下,她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不和你废话了,反正你怎么看我,我一点都不在乎,一句话,你到底同不同意!”<br/> 刘娜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的话给她带来不小的触动,她也明白到不是钟晴有求于她,而是她有求于钟晴,她哀求似的说:“千万别伤害孩子,这是我们上一代的恩怨,孩子是无辜的.你给我些时间考虑好不好?”<br/> “好,大家都是女人,我也能理解到你现在有多矛盾多痛苦,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你千万别耍什么花样,尤其是不能报警,不然就小心你的宝贝女儿!”钟晴说完就关机了,管她刘娜在那边会不会寻死觅活、哭天喊地。<br/> “商量好了?”一旁的大块头贪婪的表情仿佛本来就长在脸上。<br/> 钟晴白了她一眼:“表哥,你急什么?多等会儿吧,反正这小孩也不会长翅膀飞了!事成之后,我一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br/> “那是!那是!” </p><p> 不知不觉,厉咏曼已在小屋子里待到了中午。<br/> “肚子饿了,准备吃的没?”钟晴开口问,早饭就没有吃,她的肚子已呱呱直叫了!<br/> 大块头羞愧地低下头,喃喃道:“没准备。”<br/> “我操!真他妈笨!”钟晴生气地一拍桌子。<br/> “没关系,我下午正好还要上班,我要儿子给你多送些饭菜过来。反正他今天不上课。这离家很近,我每次周末都带他来这散心,这小屋子还是我和他建的呢!”<br/> “你就不怕你儿子知道你是绑架犯?你就不怕你儿子坏我们的事?”钟晴一脸惊讶。<br/> “反正嘉玄都知道我坐过好几次牢了,本来我在他眼里就是乌鸦还遮什么黑?再说我只是要他送下饭,又没要他参与这案子。他一个小孩子哪能坏我们的事,他敢管我们的事,我把他打趴下了!”大块头胸有成竹。<br/> <br/>大约过了二个小时左右,厉咏曼看到面容颇为俊秀,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殷嘉玄走进了这间小屋子,这个小男孩看起来慈眉善目,总之给她的感觉很舒服,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觉得塌实了些。<br/> “小姨,我给您送饭菜来了!”殷嘉玄的声音竟也十分柔和好听,他手脚利索地将饭菜摆好。<br/> 钟晴露出少有的慈祥,并在他头上抚摩了一下,看来这个小男孩一定很懂事很讨人喜欢:“我的小侄子最懂事最听话了,你给小姨送的饭菜,小姨一定要好好品尝。”<br/> 厉咏曼在一旁看她吃着各色美味,闻着饭菜的飘香,她可怜巴巴地瞪了瞪眼睛,把口水往肚里咽。<br/> 饱餐一顿后,钟晴抹了抹嘴巴,向殷嘉玄嘱咐道:“小姨现在要去医院照顾你表妹了,你在这里帮小姨看着这个小孩好吗? 小姨晚上最迟七点一定回来!”<br/> 殷嘉玄听话地点点头。<br/> <br/> 在仅剩两人的小屋子里,厉咏曼怯生生地看了几眼殷嘉玄,她不明白这个男孩的眼神为何会那么柔和,而且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br/>殷嘉玄居然亲切地向她开口:“你是叫厉咏曼吧?”<br/>厉咏曼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br/> “从我表妹小晨那听来的,我常常听到她提起你的名字。”<br/> “我几乎杀了你表妹,你一点都不怕我,也不恨我?”厉咏曼真不明白这个男孩眼中为何都是善意。<br/>殷嘉玄随和地一笑,那笑容真是好看:“你根本不是坏人,我为什么要怕你,要恨你?我表妹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你年纪轻轻的,家里出那么大的事,你一定是受不了了才会下狠手吧?”<br/>这话让厉咏曼温暖得想哭,这大概是钟小晨家唯一的一个好人吧?她不无感激地说:“谢谢你能这么理解我,你的心太好了!”<br/> “谢谢你的夸奖,其实我看得出你也是个好人嘛~”殷嘉玄态度友善,笑容端正,那微笑甚至让她觉得高雅。英俊的面容,优雅的气质,这个男孩简直像外国古堡里的贵族青年。<br/>厉咏曼暂时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忧伤,她不断地找话和他交谈,他们说的话越来越多,交谈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彼此给对方的感觉都非常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从游戏聊到学习,又从学习聊到童话,在这个小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只有一个美得像画一样的女孩和一个像从英国古堡中走出的男孩在真诚相对、促膝长谈,这一切就像他们在聊的童话!</p><p>几个钟头过去了,大概到了晚上五点左右,殷嘉玄听到厉咏曼的肚子闹起了“饥荒”。<br/>他毫不犹豫地拿起剩下的饭菜端到她面前:“你吃吧!”<br/>尽管厉咏曼一天滴水未尽,肚子里早已弹尽粮绝,但她仍支撑着说道:“你吃吧,这是你带的饭菜啊,你还没吃呢!”<br/>殷嘉玄微笑着,给她一个善意的谎言:“我中午吃太多了,现在还饱呢!”<br/>“你真的不饿?”<br/>“不饿!不饿!”<br/> 厉咏曼仍没有接过饭菜。<br/> 殷嘉玄这才记起她是被绑着的,他马上勺了瓢饭菜递到她嘴前。<br/> 厉咏曼脸红了,她迟迟才张开口来,这个男孩的善良让她感动得想哭,她觉得心中有一片很浓的阴霾被拨开,得以重见天日。虽然菜色很平淡,但她真的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从来没有!<br/> <br/>吃完饭,两人又闲聊了阵子,此时大概将近晚上七点左右,放眼窗外,已是夜色密布、万籁寂静,随着天色的阴暗,厉咏曼心中的恐惧又不断被唤醒,当恐惧再次占据她幼小的心灵时,她的精神承受力已经到达了极限!<br/> “怎么办,怎么办?”厉咏曼的眼中承载了太多的愁风愁雨,显出与她年龄极为不符的沧桑,“你的小姨晚上就要来了,我真的好怕看到她,我真的好怕我的爸爸妈妈真的会离婚!”<br/>殷嘉玄无奈地看着她,目光充满了不忍。<br/>厉咏曼面色蜡白如纸,她神经质般反复念叨着:“怎么会这样?不!不!不!我不要这样!不!不!不!”<br/>殷嘉玄注视着她,眼里全是心疼,还有替小姨感到的愧疚。他是个重感情的人,经过这半日的攀谈,他对厉咏曼已感情深厚,还寄有深深的同情怜悯,可是他和小姨的亲情更是血浓于水,他在感情的天平上摇摆不定,进退两难。但他还能分清孰是谁非,小姨这样做是不道德的,虽然还不懂法律,但他心中的这个道德概念很清晰,内心经过反复的煎熬、斗争,他决定大义叛亲!<br/> 他斩钉截铁地说:“咏曼,我带你走!”<br/> 他边说,边帮她松绑。<br/> 厉咏曼不无忧虑地说:“你放走了我,你怎么面对你的爸爸和小姨?”<br/> “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不会有什么事的,顶多吃顿竹笋炒肉!”<br/> <br/> 两人尽最快速度从小屋中逃脱出来,还好天色还没全暗,基本还能看清路,他们在荆棘密布树木繁生的山路上快速行进着,昏暗的光线把他们前进的道路照射得张牙舞爪、斑斓万端,殷嘉玄紧紧牵着厉咏曼的手,男的一前,女的一后,走在后面的,心中充满着依赖与焦虑,而走在前面的,心中真的是被一种豪迈的情感充斥着,是的,尽管夜路难行,但殷嘉玄此刻心中真的填满这种情感,几乎每个男孩小时候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英雄,而护送着一个美丽的女孩,在昏暗的山路中不畏艰险排除万难地逃离魔窟,极大程度地满足了殷嘉玄的英雄情结,让他倍感壮烈与缠绵。<br/> “哎呀~”由于赶路太急,厉咏曼被崎岖的山路絆倒,她坐在地上,面露痛苦之情。<br/> “没事吧?”殷嘉玄一个踉跄,险些也摔倒在地。<br/> “我的右脚扭伤动不了了!”厉咏曼哭丧着脸说,紧要关头偏偏横生节枝,她心里急坏了。<br/>殷嘉玄二话不说,蹲下来伸出手极尽温柔地在她右脚的关节上搓揉着。<br/>尽管右脚还疼得厉害,但厉咏曼此刻心中感受到的却是一片脉脉的温情,这种感受让她像躺在了云彩上一样。<br/>“还疼吗?”殷嘉玄的声音让她恍过神来。<br/> “还是走不了。” 厉咏曼不好意思极了,好半天她才微微地出声。<br/> “我背你!”殷嘉玄蹲下来,示意她靠上去。<br/>厉咏曼看着他的背像一座坚实的大山,她感激万分地靠了上去。</p><p>夜色越来越浓重了,几乎要辨不清前进的路,两人的前进方式也由一前一后,变成了一上一下,光线上的障碍,重量上的负荷,使走出小山的目的变得难上加难,前进的步伐变得举步维艰。殷嘉玄先前的豪迈情绪逐渐幻化为无,取而代之的是艰辛与焦虑。而此刻厉咏曼心中反而不再恐惧与焦虑,现在的她心中只有感激与幸福,有一个与自己相处短短半日,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肯这样为自己尽心尽力,尽德尽善,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感激不幸福呢?就算此刻她再被抓回去,她也会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铭记于心一辈子!</p><p>不知不觉,两人竟在小山中左兜右绕了二个多小时,而如果在白天,殷嘉玄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走出这座小山,这主要是因为光线问题,再加上厉咏曼的脚伤浪费了太多时间和气力,增加了太多的麻烦和负荷所至。<br/> “对不起,我尽力了,我真的不行了!”殷嘉玄来到一处相对宽敞、干净、阴凉的地方把厉咏曼放下后,就气喘吁吁的躺在了腐枝枯叶上。<br/>厉咏曼此时仍然怀着无限的感恩情怀,她也疲劳地躺下后,马上像绵羊般温顺柔和地安慰道:“我知道你尽力了,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br/>她侧过脸去看他,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血痕。<br/>她几乎要心疼得喊出来:“哎呀~你受伤了!”<br/> “我没事!”<br/>她嘟着嘴,就快要生气了:“流血了,你居然还说没事!”<br/>说完,她赶紧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这条手帕是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为她亲手逢制的,这条手帕是独一无二的,也是有特殊意义的,从小她一直把它像护身符一样带在身边,今天,为了他,她愿意把它当成纱带用。她转向他,极尽呵护地把手帕绑在了他的伤口上。细心检查了好几遍,她才转过身去。<br/>她确实是一个体贴善良的好女孩,我没有看错人。殷嘉玄心中漾满了欣慰。<br/>奇妙的是,尽管一路劳累,两人却好半天都难以入睡。<br/>厉咏曼睁开双眼,悄悄地把头转向了殷嘉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他的侧脸上,她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他漫画男主角般完美的侧脸滑落下来,在皎洁的月光下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她闻到了一股气味,这股气味是腐枝枯叶的气味,也是他的汗味,不知为何,这种酸酸的气味她居然甘之如饴,她的脸红了,十一岁也是女孩啊!她的心跳悄然地加快了几拍,这是第一个让她加块心跳的男孩,不知他是何种力量吸引了她,绝对不是他的外表,而是内在,谁也不知道,一个男孩的申明大义,正直善良和果敢无畏对她的杀伤力有多么的大!<br/>她把头转了过去,不一回儿,轮到殷嘉玄转头看她,倾斜的月光清晰地映在她的桃花粉面、柳眉玉颜上,使她看起来如同传说中的睡美人。这样的面庞,与她身上悲惨动人的故事相得益彰、交相辉映,就好象维纳斯断臂之后,更有残缺美,更有沧桑美,更能蛊人心!这样的女孩有哪个男孩会不怜爱她?他默默地看着她,心中激动地呢喃着:“今夜之后我还能守护你吗?我的小咏曼!”<br/>这个夜晚,尽管经过了很多劳累奔波,但两人始终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有一种奇特而美妙的感觉像波涛一样令他们的内心起伏澎湃,像气流一样在他们脑海中横冲直撞,他们都无法无视、拒绝和逃避这份感觉。似乎是在漆黑的山林中入睡他们害怕,又似乎是受了这种神秘感觉的蛊惑,他们靠向对方的双手紧紧握到了一起,不再分开。这个夜晚,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一夜,但是对于厉咏曼和殷嘉玄来说,是一生!</p><p>第二天,他们醒来时,已是朝阳初生,清新的阳光透过错综的枝叶,形成一片青雾,微风吹来,青雾缭绕,令他们神清气爽、飘然欲飞,小山之中鸟语花香、枝叶婆娑,空气清新得带着甜味,两人第一次体验到森林浴的美妙。然而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只呆了片刻,殷嘉玄就带着厉咏曼急于星火地下了山,前进的道路早在朝辉中通明灿烂,只花了半个多小时,两人就到了山脚。尽管难舍难分,但他们还是不得不含着泪依依惜别,他们没留什么东西给对方,甚至在万分火急之中,厉咏曼连殷嘉玄的名字都忘了问,他们留给对方的只有彼此的心和一块独一无二的手帕。</p><p>厉咏曼匆忙地赶到家中,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团聚的喜悦,而是一场新的噩耗——父母已在昨天签了离婚协议书,母亲也在一大早乘火车去了南京!她觉得整个世界天塌地陷,她无助地抱着父亲失声痛苦,她抱紧父亲的双手将父亲只隔着单薄衬衫的后背抓出了血痕,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伤心流泪,愧疚自责,在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心痛到破碎,泪流到枯竭后,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p><p>在医院的病床上,钟小晨虽然没有醒来,但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有了些意识,她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因为医生已经宣布,过了今天如果奇迹还没发生,她就将永远醒不来!妈妈!咏曼!她一边在生死的边缘上与死神做着殊死搏斗,一边用心脏在不断地呼唤着这两个人,死神最怕的武器就是求生信念,好在她的心中有一个坚定的求生信念,那就是为了报答母亲的恩德为了减轻咏曼的罪刑她绝对不可以死!她在好几次濒临窒息的情况下,都用心脏不断地呼喊:“妈妈,咏曼,请你们赐给我力量吧!”但此刻在死亡的阴影下她还是感到暗无天日。记得在她小的时候,有一位很灵的算命先生说她活不过十一岁,这一切难道是天命所归?但有一句古语叫“人间有情,更胜天道!”感情变成了一味强效催化剂,不断催化加强她的求生意志,使这种意志强大到足以与天命抗衡!<br/> 此刻,在一旁守侯她的钟晴发现她的手微微有了些颤抖,她像垂死的人看到救命法宝那样,死命抓住了那双手:“小晨,你要醒来了吗?妈妈在你身边,你知道吗?你一定要挺过来!一定不能睡过去啊!”<br/>终于,钟小晨手部的颤动越来越剧烈,她的双眼也随着微微张开了一条细缝。 <br/>钟晴又惊又喜,她含着泪,用尽全力呼喊:“医生,我女儿醒了,你们快过来,她醒了!”<br/>医生火速赶往了病房,经过全面检查,他对护士命令道:“快给病人输能量,输葡萄糖,再给她喂点稀饭。”<br/> “医生,我女儿现在情况怎样?”<br/> “她现在情况很稳定,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很虚弱,相信只要多输入几瓶葡萄糖、营养液,再喂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很快就能复原。”<br/> “谢天谢地,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钟晴眼中不断有激动的泪光在闪烁。</p><p>几天后,钟晴去厉家找到了厉天雷,厉天雷刚刚饱受离婚之痛,正倍感空虚寂寞,他承受不住钟晴的糖衣炮弹,几个星期后,厉天雷就和老相好钟晴火速再婚了!</p><p>一个月后,钟小晨身体康复,批准出院。钟晴带着她来到了厉家。<br/>一踏进厉家,钟小晨就急着找寻厉咏曼的身影,可花了好半天工夫,却不见踪影。<br/> “爸爸,咏曼怎么不见了?”她焦急地询问。<br/>厉天雷面色悲凉,他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把你姐姐送上了火车,她已经不属于这座城市,再过十多分钟,火车就应该开了吧?”<br/>“为什么?为什么!”钟小晨几乎要吼起来,一向文静的她吵架般地质问,“您怎么能让她走,这里是她的家啊,她除了这地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p>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