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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size="4"> 从西安出发,坐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达铜川新区了。窗外的细雨比文理学院的女生还要瘦。天色渐近昏暗,车外的灯光零散地打落在黑色的柏油路上。雨珠在玻璃上顽皮地跳跃着。远处的山?是山吗?我只知道孙思邈在这里生活过,我只知道它们在我的视野中是黑色的铁塔和断断续续不很流畅的土山。司机说,车到耀州。车外的灯光一下子就听到了。司机的声音很疲惫,但她们还是趁机溜了进来。是那么柔柔的一小缕,软得没有了骨头,像刚刚沐浴过的少女,羞涩地钻进了我的眼睛和鼻子里。我想,这就是耀州啊。这果然就是耀州。<br/> 街道很平整,也很安静。路上没有多余的闲人,不像西安,总是熙熙攘攘兵荒马乱的。街道两旁的路灯笔直地站立在马路两边,显得有些土气,也显得有些奢侈。但我一眼就可以看到百米之外的黑色土山。混混沌沌、一个又一个粗笨的山峦,瓷实地立在路的两边。眼睛得到了自由伸展,饱穷一切。在去往新区的路上,车子一路攀升,似乎猫起了腰,鼓足了劲儿,做着连绵不断的螺旋姿势,仿佛要腾向山顶,又好像火车一般要穿过漆黑的隧道。人坐在车子里,心悬在半腰。窗外的雨和风压得心一起一伏。<br/> 渐渐地,车子安静下来,车灯打在被雨淋湿的马路上,刻出了一些不太美丽的水洼和一些不太美丽的图案。不知有没有树,或许有,或许没有,或许黑压压地罩在我们的头顶,或许光秃秃地一毛不拔。但我终究没有发现美丽的少女和好看的少妇。夜是深了些,但总不会湮没你们吧?何必那么小心谨慎呢。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们的。爱你们在黑夜里露出的白皙肌肤和比黑夜还要深情的眼睛。我会保护你们的:跳出车窗,用比你们腰身还要纤细的胳膊揽你入怀。但你们还是吝啬地藏了起来。湿淋淋的马路,铺满了灯光。一片月光就是一颗伤心的泪珠。我数也数不清这里聚集了多少月光,聚集了多少悲伤的爱恨情仇。<br/> 司机默然无声,我面前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少妇。看不见她的脸,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安静地坐在我的面前,安静地将头发披散在美丽的肩头。我闻到了淡淡的香,那是这个年龄段女人身上特有的香。 她们身上的香总是让人难以忘怀,神不守舍。车子在缓慢的颠簸中轻轻起伏,轻轻起伏的还有她的头发和身体。那里有最温柔和最柔软的公园。可是,现在那是一个无人光临的弃园。我想,她难道也在寻找游人吗?她难道也是一个不善经营的园主吗?<br/> 大姐,你去哪里?我的手按在心口,按住了想要蹦出的话。<br/> 窗外的楼层渐渐雄伟起来。我将头向前慢慢倾斜,贴在冰凉的靠背上,鼻尖附在她棕色的长发上,贪婪地吸吮着。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br/> 车厢里没有光,只有方向盘旁边有绿色的显示屏发出的淡淡的绿光,紧紧地抱作一团,照不出半寸方圆。车子里除了我们三个人的喘息声,就是从车厢里流出的音乐声,干净而清澈,像个小姑娘。我突然想起了俞伯牙和钟子期,想起了高山流水。可惜,这里没有高山,也没有伯牙和子期,有的只是连绵不断的黑压压的土堆和孤零零的瘦硬的高楼,有的只是沉默不语的司机和让我魂不守舍的年轻少妇。音乐的声音,如蚕吐丝,如水面漂来的水烟;车厢里游荡着我们三个人的气息。我们是屏住了气息,但音乐的声响使我们无法平静。<br/> 我开始睁开刚刚闭上的眼珠,眼皮张开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一丝冰凉,是水气灌进了眼睛。我抬起手臂,用温热的手背擦了擦。慢慢地,眼角淌出了一些苦涩的东西,这些东西也是温热的,但落在我的皮肤上之后,又慢慢变得冰凉,冰凉地冲开了我的皮肤,冲开了一条汹涌的渭河。<br/> 车子是怎样在马路上和街道上行驶的?我感觉不到。车厢里面和车厢外面的环境自然相差甚远。司机的后脑勺对准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却对准了前排的少妇,我们三个人,一前、一中、一后;司机在左边,少妇在右边,我又在左边,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大于号。<br/> 不知拐了几个弯,不知外面的雨下了多大。顽强的车灯犁开了一片黑暗,整个车子好像被两根灯柱牵着飞快地向前奔跑,雨水从斑驳的车窗流淌下来,刮雨器锐利地飞舞着,两边沉静而稳健的高楼在灯光的照射下安静地沉睡着。马路是一条新买的皮带,坚硬而结实,生硬硬地拴住了一车人的前途和命运。<br/> 黑夜里,从一个城市到达另一个城市,改变着地理环境的同时还也改变着心理环境。我生在户县,求学于西安,工作在铜川。短短的二十年间,不停地迁徙、奔走,没有一刻停留,就像这辆不断奔驰的汽车,即便下着雨,仍旧停不下来。道路是那么漫长,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而我的行走,只是刚刚开始。</fo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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