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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class="content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92%"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div class="articleText"><br/><br/><font color="#008080" size="2">故事梗概:婚姻或许就是一个炼狱,一对夫妻在里面经受住种种磨难与诱惑,得到了应有的幸福。</font>
<br/><font color="#008080" size="2"> <br/> 伴月(五) </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 ——围城炼狱 </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 文/沉钧 </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 那个王八蛋!真想打破他的头!还要让我写检查、道歉,凭什么啊?<br/> “邓玲啊,你怎么今天这么大火气啊,这几天看你都心事重重的。老感觉你要出事儿,你看,今天这事儿可不小啊,人家顾客告到公司里去了……”<br/> 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像政治教育一般婆婆妈妈地絮叨起来,我一急站起来大声喝道:<br/> “告到公司又怎样,有他那样把臭脚放到发动机盖上的吗?我们早上才抹得干干净净的……”<br/> “你打人还有理了!现在队里决定对你实行留职察看!”<br/> “王队,玲姐不是故意的,这几天她心情不好,您别……”<br/> 旁边吓坏了的售票员小秦赶忙替我求情。我一把拉开小秦,对王队长大声说:<br/> “不用察看了,我不干了!”<br/> “好,有种!”<br/> 气急上头的我甩开椅子,冲出公交车队办公室的门。我在公交车场的大门口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但仍然不能把这几天郁结在心中的苦闷吐出来。抬起右腕看看表,快六点了,该项去接女儿放学了。我平静了下心情,向学校方向走去。刚走了十来步我突然想起明天女儿还要交补课费,还有好久没给女儿买新衣服了,还有……,天啊!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掉工作!不不不,我怎么能这样没有理智啊!<br/> 急忙转过身,跑回了车队,对着整齐的客车我大声喊着王队长的名字。<br/> “又怎么啦,我在这儿呢。”<br/> 王队长正提着茶杯准备下班,我赶忙冲过去拉着他,语无伦次地说道:<br/>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跟您说话,我要干,我要开车,求求您别开除我……”<br/> 他见我这样慌张似乎都被吓着了。<br/> “别激动,我也没说要开除你啊,是你自己说不干的呀……”<br/> “王队,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您别放在心上。”<br/> “邓玲啊,我们都是十来年的同事了,我怎么会这么计较呢,看得出来,这几天你心情很不好,但今天这件事你还是要放下面子,跟人家道个歉,好好检讨一下才行啊,不然我也不好办啊。”<br/> 听到这话我赶忙说:<br/> “行行,明天一早我就去跟那个乘客道歉去。”<br/> 王队长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平时对我们这些下属都挺关心的,看我这几天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br/> 我只得老实作答:<br/> “我老公做生意赔了,是我们买房的钱,加上借的一共十几万全赔了……” <br/> 到了学校,我把仍在学校门口等着的女儿接回了家。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只有8岁的女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与往日不同的气氛。回家的路上,母女俩都没有说话,我明显地看出女儿怯怯的眼神。<br/> 草草吃过晚饭,女儿依偎过来问我:<br/> “妈妈,爸爸今晚会回家吗?他已经三天都没回来了。”<br/> “会的,乖雪儿,早点去睡。”<br/> 我有气无气地安慰着她,这声音气力太弱,恐怕连我自己都瞒不过。<br/> “不,妈妈,我要和你一起等爸爸回家!”<br/> 让我惊讶的是女儿的声音和表情如此坚定,如此镇定,我一下子心里宽慰了许多,没想到我这个当妈妈的反而还要女儿来安慰。我搂着女儿蜷缩在破旧的布沙发里,等着这个家里的支柱——宋华,我的丈夫,我今生至死不渝的爱人。<br/> </font>
<br/><font color="#008080" size="2"> 平日的我并不像下午在车上和在队里那样凶悍,我早已习惯在平静的生活里柔和地度过每一天。尽管我是一个公交车司机,每天载着熙熙攘攘的人们穿梭在这喧闹的大上海,因为我和丈夫的爱,加上我们的乖雪儿,已使我度过了将近十年的平静的幸福岁月。<br/> 然而这幸福却来之不易,有上天巧妙的安排,更有我们不懈地努力。正是因为来之不易,也使得我们格外珍惜,也使得这幸福是这样的坚实稳固,即使在这巨大的危机中,我仍能从往昔的岁月里找到挺过去的勇气。<br/> 十年前,才二十岁的我在父亲的安排下继承了他的老本行,成了一名公交车司机。也是在公交车上,我与我的丈夫宋华相遇,开启了我的爱情之门。<br/> 那也是源于一场冲突,就发生在我驾驶的车上。一个外地来上海探亲的外地妇女被扒手偷光了所有的钱急得大哭。事实上有很多乘客都看到了那个扒手的行窃过程,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认,因为那个扒手人高马大,而且很显然他身边还有两三个凶悍的同伙。正当那群扒手快要下车时,宋华挺身而出指出了扒手。车上随即一片混乱,那个外地妇女上前和扒手撕打在一起,宋华也上去帮忙,最终扒手被扭送到了派出所。但宋华却被扒手在手臂上刺了一刀,那伤口很深,至今都还有老却的伤疤。<br/> 宋华是一个颇具文学才华和气质的人,但我对他的爱慕却始于那次他的见义勇为,面对歹徒毫无畏惧。他受伤之后,我就常抽空去医院看他,因为那件事发生在我车上,所以我就有了很好的掩饰本意的理由。<br/>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就这样抓住了我的爱。他是一个来上海打工的外地人,因为他从小酷爱文学,以致学习偏科未能如父母所愿考上大学。于是他离开家乡重庆,投奔了一个也是在上海打工的老乡,那一年他22岁。十年前,1984年的中国,改革开放尚处伊始,打工潮并不像现在这么庞大。在我周围的人们的眼里包括我父母,像他那样的打工仔都是被当作流浪汉一样看待的。况且他体质瘦弱,又没什么专业技术,来上海只是零星地打些短工,时常饱一顿饿一顿的,他的艰难处境其实跟流浪汉无异。<br/> 但这些并没能阻止我爱上他,对待爱情,我就像朝圣者一般虔诚。在我看来,所谓爱情,就是两颗不期而遇的心灵,彼此仰慕、怜惜,并进行了简单的结合。<br/>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宋华不久就康复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爱慕和怜惜的心,同样年轻敏感的他当然不会没有察觉。我的热情关怀最终让身处异乡而且生活窘迫的他感动不已。没有花前月下的激动,没有海誓山盟的浪漫,仅仅是因为彼此爱慕和怜惜,两颗年轻而单纯的心就这样紧紧地咬合在一起了。<br/> 单纯的爱情遭遇残酷的现实,冲突必然是激烈的,阻力首先来自我的家庭。当我的父母得知我在和一个不知底细的年轻人谈恋爱时,他们显出了极大的愤怒,要我立即中断这份感情。就连一向单纯可爱,年仅十六岁的妹妹也加入了反对我的行列,她提出一个颇为尖锐而且现实的问题: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养你啊?<br/> 爱情和面包从来都是一对难以调和的矛盾,况且我的家里也不富裕,父母指望我找一个好的归宿我自然能理解。宋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们一面顶着压力,一面为我们的爱情寻找出路。在我的提议和帮助下,宋华进入一所大学的夜间部学习,希望能拿个文凭,找份像样的工作,以奠定我们爱情的物质基础。<br/> 那是一段怎样难熬的日子啊!爱情的欢欣让我们时时激动,现实的阻碍又不断拷打着我们的意志。父亲甚至要和我断绝关系,我时常痛苦地流泪,宋华总是在身旁默默地为我拭去眼中的泪水。<br/>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的爱情总算显出一些生机。通过努力学习,宋华因为文学方面的才华由他的老师推荐进入了一家出版社做临时员工。有了这样的机会,宋华倍感珍惜,在工作上积极进取,任劳任怨,终于破格成为那家出版社的正式员工,这一干,就是十年。<br/>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我们的努力终于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我父母后来也渐渐接受了他。我仍记得那一年宋华第一次去家里见我父母时的情景,在被苛刻的父母默许后,我们来到夜深人静的黄浦江边,流着眼泪幸福地长吻……。<br/> 我们都是心境过于简单的人,多年来平静的生活让我们沉缅于幸福之中,却忽略了生活正一步步侵蚀着幸福的基石。最先发现这威胁的是宋华,最近一年来他总是很忧虑,我知道,他是在为我们清贫的生活发愁了。虽然我从没要求过他要给我们这个家创造什么好的物质环境,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不得不开始谋划着让我们母女俩过上宽裕的生活。首先,便是要解决房子的问题,我们在这套小房子里住了七八年了,其实也该换套新的大点的了。但由于我们夫妻俩性格都较为中和,工作中老实本分,虽然没有乱花钱的习惯,但工资很低,这些年其实并没有存多少钱,距离买房子,钱还差一大截呢。<br/> 为了买房子,为了女儿将来念书,宋华一直苦苦思索着怎样提高收入。眼见周围很多人都下海经商赚了不少钱,宋华也有些心动了。但我们两个都不懂,又怕风险。后来他几经选择,决定做他比较熟悉的出版,因为恰逢那段时间他们社里搞承包制,允许职工自己找图书项目挂靠在出版社里发行。宋华看中一个河北诗人的诗集,决定做这个项目,但启动资金加上预付给作者的五万元稿酬,至少就要十几万。<br/> 我虽然不懂,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支持他,因为我相信他的眼光。他说他很欣赏那个诗人的作品,推向市场应该很受欢迎。于是我们拿出多年的积蓄七万元钱,加上找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借的五万元全部投入了这个项目。<br/> 然而从未涉足过商海的我们却因为盲目的自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好不容易把书印出来了,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经销商代理销售,却发现这本诗集根本不对销路。这个已变得越来越浮躁的年代,诗集远没有那些虚构荒诞的武侠、言情小说书好卖。两个月下来,仅仅卖了一百本就被迫撤下了柜台。宋华仅仅从专业和文学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项目,即使是他最熟悉的行业,他还是失败了。<br/> 面对这样可怕的结局,当年那个连刀子都不怕的宋华似乎都垮下来了。这是我们准备买房子的钱啊,是我们十年来辛苦攒下来的全部积蓄啊,我并没责怪他,我知道他自己已经很自责了,事实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br/> 这漫长而寒冷的冬夜,我的爱人,你去哪儿了?</font>
<br/><br/><font color="#008080" size="2"> 搂着女儿,我在迷糊中滴下一滴眼泪,女儿被滴在她脸上的泪水惊醒,她仰起头轻拭着我的脸庞。轻掩的门突然被撞开,一团黑影一下跌撞进来,摔在地上。女儿赶忙挣脱我的双手,扑上去叫道:<br/> “爸爸……爸爸……”<br/> 这是怎么了?我赶忙过去扶他,靠近他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他怎么去喝酒了?他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啊!我的心一下被揪痛了,泪水又一下涌了出来,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抽畜的脸庞,我心时好难受!<br/> “玲玲,雪儿,不要管我,我没用,我没用啊……”<br/> “爸爸……爸爸……呜呜……”<br/> 女儿被吓坏了,大声哭起来。<br/> “乖雪儿,别哭了,来帮妈妈把爸爸扶到床上去。”<br/> 我急忙叫住女儿。<br/> 费了好大劝,母女俩才把他扶到床上,他仍挥舞着手痛苦地叫道:<br/> “我没用……我没用啊!<br/> 我的心都碎了,按住他的双手,俯在他的胸口,我流着泪喃喃地说:<br/> “阿华,我不怪你,我不怪你。”<br/> 他终于在挣扎的疲倦中沉沉睡去,那一夜,我们一家人都很疲倦,在泪水与无奈中感受了生活的寒冷与残酷,是的,这是我们以前从未感受过的。<br/> 清晨的凉风渗进窗户也没能将我唤醒,我在迷糊中感觉到一只小鼻子贴在我的脸上,雪儿俯在我的耳朵旁吐着暖和的热气小声对我说:<br/> “妈妈,我去上学了。”<br/> 怎么睡得这么沉?我竟忘了起床给女儿做早饭,正想爬起来,女儿却将我轻轻按住。<br/> “妈妈,我到外面去吃早点,你和爸爸都累了,多睡会儿吧。“<br/> 说完背着书包出了门。真是懂事的孩子。<br/> 我把头埋进身边这个男人的臂弯里,轻轻抱住他,希望能用我身体的暖和驱赶他心中的阴霾。<br/> 他仍旧一动不动,隔了好久,才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这叹息里有太多伤感,然而却似乎没有了绝望,像是把浓重的郁气都呼了出来。原来他早醒了,他的眼睛睁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我爬起来抚摸他那一夜之间变得沧桑的脸,用柔和而坚定的眼神凝重地望着他,告诉他他的妻子会陪他挺过这一关。<br/> 这个男人似乎正在起着某种变化,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和我往日习以为常的那样。但这眼神里似乎又多了些别样的光泽,对,是理性,是从容。 <br/> 往后的十几天里,我又很少看到宋华的身影,但他不是又去喝酒了,而是忙忙碌碌地东跑西跑,每天晚上很晚才疲惫地回到家里。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在干什么,他只是对我说:<br/> “为了你和雪儿,我必须沉着地挺过这一关。”<br/> 我的回答也只有一句:<br/> “阿华,我相信你!” <br/> 十多天后,阿华告诉我他想做服装生意。原来这十多天他早出晚归都是出去寻找做生意的机会了。但一直和文字打交道的他,对服装这门生意能行吗?虽然他也看出我的疑惑,但他仍坚持要去做,从他坚定的眼神中,我感觉他是有把握的。他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相信他这十多天考察得应该很周到了吧,才从这次大的失败中走出来,他的决定应该更加谨慎。况且,背了这么多的债,也不容我们回头了。<br/> 但是本钱从哪儿来呢?宋华告诉我他正在向几个老朋友那里借,但其实上次那次投资已经向那些老朋友借过了,所以几天下来,钱还是一分都没借到。没办法,我也只好再厚着脸皮到父母那里再去看看,谁知却被父母骂了一顿,因为上次已经找他们借过两万,加上妹妹也是新婚不久,想买房跟他们借呢。为了打好这场翻身仗,我和阿华绞尽脑汁去筹钱,还是没有结果,因为亲友们得知我们刚刚赔了十几万,谁还敢把钱借给我们啊?<br/> 正在我们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宋华的一个同事给我们出了主意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他帮我们联系了一个图书经销商,可以把那个诗集项目转让给他做。我们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赶忙去找那个经销商。商谈的结果让我们大失所望,那个经销商其实也并不看好这本诗集,只是可以花点小钱转过去试着做一下,看能不能做活。版权加上已印好的两万本书他只出价二万三千元,一分都不加。其实这点钱连印刷成本都不够,没办法,我们现在只能卖点算点,最后还是卖给了他。<br/> 十二万变成了二万三,我们千想万想不值,但是没办法,我们只有靠这二万三翻身了。钱虽然不多,但愿能靠它打开服装生意的场面。<br/> 怀揣着这仅剩的钱,宋华登上了南下广州的列车,为了省钱,他只买了张硬座票。他从窗户伸出头来跟我道别,我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去做生意的人,文质彬彬的,倒像个出差的学者。<br/> 七天的漫长等待后,宋华终于回来了,不过让我吃惊的是,他进的货只装了两只麻袋,挑着就回来了。什么服装这么贵才这么点?我还特点为他联系了一辆小货车呢,原来宋华进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两百只小小的女式手提包。<br/> 回到家里宋华告诉我其中的原委。原来他到了广州后,在街上转了好几圈,发现这种女式小提包很好销,到批发商那里一打听价格,这种女式手提包要比普通服装的利润高许多。又想到上海现在还不是很时兴,所以才决定冒个险。而且他还调查了一下,尽量选那些与毗邻广州的香港的款式同步的产品。虽是款式同步,但价格却很低,进价才一百多元一只。我疑惑了,那这些小提包到底能卖多少钱一只?<br/> 宋华说:<br/> “五六百吧。”<br/> “啊?”<br/> 我张大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br/> “啊什么啊,同样的款式,在香港要卖两千呢!”<br/> “啊!那这不是假冒伪劣产品吗?”<br/> 我再次大叫起来。<br/> “嘘!你干嘛大惊小怪的啊!”<br/> 他捂住我的嘴,怕我的话被邻居听到传出去。<br/> “我告诉你,这种产品只是牌子不响,但都是真皮革啊,你以为那些名牌成本就真的那么高啊,还不是卖个牌子!”<br/> 几天不见,他好像成了个生意经似的。不过就这些小小的手提包真能卖这么高价钱,我还是不敢相信,不信归不信,货总是进回来了,于是我们开始筹划着销售的事情。<br/> 第二天,他天不亮就出去找门市去了。不过找了一天,却一无所获,他说找是找到了几处地方,就是太偏了,还有就是装修太差,怕把这些“高档商品”摆在里面看起来不协调。原来做生意还有这么多学问啊,他是从哪儿学的呢?原来宋华这些日子里可真算钻进生意经里了。他的这些理论就是他在火车上跟一些同样是去广州进货的老生意人讨教来的。呵,没想到一股书卷气的他,竟然能对做买卖也这样感兴趣。不过,这也是环境所迫的吧。<br/> 跑了两三天,宋华终于在人潮如织的南京路找到门市,不过只有半间,是一个做女性饰品的小姑娘因为生意不太好让出来的。尽管利益租金不菲,但他还是咬咬牙租了下来。<br/> 起初的生意并不好,因为是新开的店,没什么名气,价格又高,一天只能卖一两只。为了打开局面,宋华挖空心思想办法,他从商场里租了两套价格昂贵的名牌服装穿在塑料模特上,摆在门口,把手提包挎上以彰显手提包的高贵特征。他还给门市定制了一块非常漂亮的招牌,上书店名:雅雪。<br/> 不久,进来观看的顾客渐渐多起来,生意一下子就有了起色,不到半个月,两百只手提包竟被销售一空。真没想到,就这样一些小小的改动,居然能产生这么大的效应!<br/> 十万啊!以前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到这么多钱!那天晚上,我们数着钱,乐疯了!连素来文静的雪儿都被我们感染,高兴地蹦起来。<br/> 一向沉着的宋华立马又飞奔广州,从广州进了一批款式更新颖,更高档的手提包。回来以后以高价租下了整间门市,而且又重新装修了一遍。生意继续火爆,陆续又在淮海路、七浦路开了两间“雅雪”分店。待到第二年——1995年的春天时,我们不仅早还清了债,买了一套大房子,更成为不折不扣的百万富翁。<br/> 生活开的玩笑,往往大到我们难以想象。半年前,我们一家人还以为被逼上了绝境,半年后,我们却过上了旁人羡慕不已的富裕生活。然而这其中,恐怕是爱,才使我们重拾久违的力量与希望。<br/> 为了摆脱羁绊,专心于生意,宋华从出版社辞职,正式下海从商。<br/> 经过这样的大起大落,宋华已被锻练成了一个成熟的商人。他并没有被火爆的生意冲昏头脑,他对我说下一步他打算自己开工厂。因为他敏锐地发现,上海这样的店面已经很多了,只做销售很难有更大的突破,而搞工厂则可以带来稳定的营业额,还要以伺机将产品打入全国其它市场。<br/> 他想要我从公交公司辞职帮他,但我却犹豫了。虽然我的工资很低,但毕竟是一份稳定的收入啊,况且,开了十来年车,除了开车,烧饭带孩子,我又能干什么呢?我的父母从小教育我要干一行爱一行,守住这样的铁钣碗是相当重要的。我不懂做生意,只知道做生意风险很大——这也是这段时间我所亲历的,有赚有赔,万一哪天宋华亏了,我想我还能为他守好后院。<br/> 我把我的这些想法告诉他,他最终还是没有勉强我。<br/> 宋华说干就干,很快就张罗着开工厂的事儿。但是开工厂和开专卖店却是两种概念。建厂房,买设备,没几百万是万万动不了的,所以宋华最要紧的就是找到一个投资者或者合伙人。<br/> 事业的成功并不是只有激情就行的,更多的是要付出辛勤的汗水,忍受煎熬。初涉商海,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一没权势二没关系想要开工厂取得更大的发展,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自从专卖店的生意有了起色以后,他就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是很早出门,半夜才回家,我的心里,时常感到愧疚。他本来写得一手好文字,颇具文学才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沉默,甚至有些木讷,但从他的文字里,我早已读出他内心深处藏着的那座蓄势待发的火山!这次变故或许也是一次契机,终于将他潜藏于内心的激情逐渐燃烧起来!每天尽管十分劳累,但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又立即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了。丢掉笔杆的他,历经商业磨励,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更具男性魅力了。<br/> 尽管因为没有关系得不到银行贷款,也没有熟识的商界朋友,但办厂的事儿还是在三个月后取得了一些突破。宋华告诉我,一个本地的服装大老板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正在和他商谈合伙办厂事宜。 </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 <br/> 六月的一天,宋华要我下班后和他一起去见一见那位服装老板。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我在公交车上被太阳和发动机烤了一整天,下班后已出了一身汗。为了不丢宋华的面子,我早早地在家里洗完澡准备了一番,但是站在镜子面前,我突然感到很不自信。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此言果然不虚,望着身旁日显精致的他,我感觉怎么打扮都和他在形象上不协调了。况且,开了十年车,我早就把化妆的意识丢掉了。<br/> “要不,今晚我就不去了……”<br/> 我支吾着对宋华说,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心中的想法。<br/> “那怎么行,人家点名要见见你呢。”<br/> “为什么呢?为什么非要我去,我又不懂你们生意上的事儿。”<br/> “人家出钱和我合伙,这么大的事儿,总要考察一下我的家庭吧,玲玲,快点吧,快来不及了!”<br/> 宋华边系领带边催促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br/> 南京路上一家大酒店的西餐厅里,在那种我很陌生又感觉很不舒服的淡紫荧光灯下,我见到了那个叫周虹的女人。<br/> 虽然我早就听宋华说这位服装老板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但没想到她这样年轻。尽管她还比我大三岁,但全身却透着我无法比拟的青春魅力。加上商界女人特有的干练气质,让我感觉相形见拙。<br/> 我十分惊讶于她那充满女人味道的华丽服饰,那充满自信与高傲的眼神更让我感到压迫,她伸出手来和我握手:<br/> “你好,宋太太。”<br/> “你好,周小姐。”<br/> 不知怎地,我和她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时,得到了不同的反馈,一个声音似乎被另一个声音压迫着,为什么会有这样反应?<br/> 之后周虹和宋华便热络地聊起了关于工厂的事情,我感到很窘迫,完全插不上嘴。当她得知我是一个公交车司机时,提高了分贝大笑着说:<br/> “没想到宋太太这么能干,这么大个家伙都能折腾,哈哈!”<br/> 然而我却听不出赞扬的意思,那笑声让我无所适从,我找不出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对了,我发现有一种叫做自卑的感觉正迅速在我全身弥漫,脸上都有些发热了。我一言不发地附和着她微笑着,然而宋华却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出我的这种窘迫,迅速和她又把话题转移到生意的事情上去。我突然感觉不到身边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这种生疏的感觉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br/> 就餐的过程也很尴尬,因为我不会使用刀子和叉子,宋华只好边吃边教我。我小心翼翼地用刀子切着牛肉,即使一直埋着头,但我仍能感觉到对面似乎有一道道轻蔑的眼光射过来。<br/> 吃过饭后,周虹向我们道别,自然又握了一次手。尽管仍很窘,但出于礼貌我还是硬着头皮抬起头微笑着和她握手道别。我的握了这么多年方向盘的手显得有些粗糙了,碰到她的手感觉就像是砂轮和丝绸在接触。她仍然那样高傲地微笑,但我看得出,她眼里射出的一些东西比刚见面时更加坚硬了,女人的第六感让我隐隐察觉,生活似乎将要有一些变化。<br/> 之后不久,工厂真的开始开工建设了。宋华比以前更忙了,以前再忙他都要回家,但现在他有时连吃住都在工厂了。于我,这倒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以前他也时常熬夜写文章,但现在毕竟脑力和体力消耗都非常大啊,我真怕他吃不消.不过他却不在乎,时常说改了行才发现自己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呵呵,有一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女人最美是在梳头时,男人最美是在工作时。<br/> 然而,幸福的人们啊,你们不要被生活过于陶醉。航行在海中的船只总会有遇到暗礁的时候,是的,我感觉到暗礁就在不远的海面。<br/> 那个意料中的电话终于打来了,是周虹,说要约我出去谈谈。当时我正在女儿旁边检查她的作业,厨房里炖着给宋华补身体的排骨汤。<br/> 还是在那种陌生的感觉很不舒服的淡紫荧光灯下,那个喝着洋酒的女人一身精致。<br/> “宋太太,有些事情,我想……”<br/> “周小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br/> 胸有成竹的猎人对猎物都会这样假慈悲么?干嘛这么客气?我打断了她的话。<br/> “好,够爽快,不愧是个公交车司机。我要花多少钱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嗯……你先别开口,这个数……”<br/> 她傲慢地竖起食指。<br/> “一百万,一百万以内我都可以接受,当然,也包括一百万。”<br/> 我冷笑了一声喝了一口刚点的茶,突然又觉得太好笑了,呛了一下,差点把茶喷了出来。<br/> “宋华在你眼里就值这点钱?哼!”<br/> 屈辱突然向我压来,我本应该将茶泼在她脸上,但我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镇定。<br/> “当然不只!这只是你的价格,当然,这些年来你陪在宋华身边,也是你该得的。”<br/>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只长长的白色的烟,点上,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又缓缓说道:<br/> “宋华现在的资产也就是一百万,这就相当于我替他把所有的家产全给你,净身出户,这并没有亏你吧?”<br/> 这是在给我讲道理了,然后她又不失时机地威胁说道:<br/> “你是个聪明人,要是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撤资,宋华的工厂背着几百万的债务,一旦销路打不开,到时你将一分钱都得不到!”<br/> “宋华是人不是东西!”<br/>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恨恨地吼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怎么能这样污辱宋华!<br/> 显然她是有备而来,见我发怒,她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缓缓地说道:<br/> “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五年前的我,我的丈夫也就是这样被另一个比我更有钱更漂亮的女人从我身边买走的。我也发出过这样的怒吼,但是,世界已经变了,任何东西,都是可以买的……”<br/> 我无力地瘫坐在软软的沙发里,继续听着她那些冰冷的言论:<br/> “你看窗外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们,他们可以为了钱背井离乡,可以为了钱丢掉尊严,可以为了钱挺而走险,可以为了钱……”<br/> “可以为了钱做任何事情?包括出卖亲情?包括出卖自己的灵魂?”<br/> 我反唇相讥道。<br/> “确切地说,是可以的吧。”<br/> “我真的为你感到悲哀!”<br/> “没有钱,比什么都悲哀……其实婚姻也是一场游戏,弱者出局……”<br/> 她把头深深地垂了下来,深吸了一口烟,发出这样的哀弱的慨叹,大约,她也在说自己吧。<br/> 我忽而坚定地笑着说:<br/> “不愧是商人,但我听说商人都是以最小的成本来换取最大的利益的,你既然肯出这样的高价来诱惑我,说明你根本没有信心直接从宋华身上来撼动我们的婚姻我们的爱情,所以才从我身上打主意,想让我知难而退,对吧?”<br/> “随你怎么想,这一百万不是无限期的,到时宋华动了心,你得到的会少很多,告辞!”<br/> 她匆匆杵灭烟,买了单,走了。<br/> 没想到,婚姻竟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知宋华能不能和我并肩作战?这个昔日的“战友”,丢掉笔头,我越发感到陌生,不知道他有没有也像周虹一样被卷入那个只有金钱与欲望的地狱?<br/> 面对这个强大的对手,我拿什么跟她斗?才华?容貌?更不要说金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自己的岗卫,我的女儿需要我呵护,我的爱人需要我关怀,我的婚姻的梦想需要我执着地追求。<br/> 宋华这段时间有些心绪不宁了,时常会跑回家里,不说话,狠狠地抽烟。我知道,周虹已开始发动猛烈的进攻。和我生活了十年的爱人,我当然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时常默默地坚定地看着我,夜里把我抱得很紧很紧。但是我知道他苦啊,虽然没说话,但我知道周虹一定在使尽无尽柔情而不果后开始威胁她了。他的事业才刚起步,他是多么地心痛啊。但是他就是不说出来,从他坚定的眼神,有力的拥抱中我似乎又看到了从前那个为了我和女儿默默忍受和辛勤的男人,一个顶天立地,负责任有担当的男人。<br/> 他在这种烦燥的情绪中整天奔忙在家与工厂之间,直到有一天清晨,他刚要出门,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br/> “周虹撤资了……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br/> “哦。”<br/> 我只轻声应了一句,我当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宋华会这样果断坚决地回击了她。他说完正准备走,看着他焦虑的样子,我忽而心中生痛,上前扯住他的衣袖,说道:<br/> “十年了,我们没靠别人,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少泥泞,我和雪儿都会一直陪你走下去……”<br/> 那个因为骤起的大雾而空气潮湿的清晨,他一把把我拥入怀中,一滴泪水,滑过他的脸庞,滴在我的脖子上,好烫……。 <br/> 第二天我就丢掉了爸妈眼中的铁饭碗辞了职,我要和我的爱人一起战斗!<br/> 摸了十年方向盘的我从零开始学习起皮革技术,还有工厂管理,还要进原料,质检……,好多好多东西。我每天不分昼夜地工作,但却感觉不到疲惫,心中无比快乐。宋华则全国各地到处跑,到处联系业务,调查市场。我知道,无论他身在何处,无论白天黑夜,他的心都交给了我,和我的心紧紧地粘在一起。<br/> 是的,十年了我们没靠别人也是这样走过来的。现在,我也这样走了过来。我们的辛勤终于获得了回报,销路在全国各地陆续打开。“雅雪”品牌也渐渐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贷款还完后,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br/> 是什么创造了奇迹,让对商业和工厂管理一窍不通的我们在商界站稳了脚跟?是什么让我们在绝境中看到了希望并助我们一步步摆脱贫穷?又是什么,让我们在这寒冷的围城炼狱里获得了新生?是爱啊,是这坚贞不渝的对家庭的忠诚啊!<br/> 那些把爱情和婚姻当作避难所的人们,不懂得信任和奉献,所以才会发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样的哀叹!那些把爱情和婚姻当作商品的人们,永远无法体会家庭带来的这无与伦比的温馨,用钱买来的,只是一座冰冷的囚牢! </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 眼看业务稳定下来,我和宋华商量着请了一位专业的经理人来管理工厂。我也好腾出一些时间来照顾雪儿,虽然请了保姆,但我还是不放心雪儿的教育问题。<br/> 时间来到1995年的寒冬,快过年了。一天,我带着女儿出去玩了半天,但女儿这两天并没什么心情玩,像有心事似的,我只好买了菜带着女儿回家,快到家时,雪儿停下了脚步。<br/> 街角的垃圾筒旁边坐着一个瘦小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夹克,头发乱糟糟的,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只空的可乐瓶。他的脸上全无表情,只目光呆滞地望着地上的下水道井盖,和着这严冬的寒冷瑟瑟发抖,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他却独自一人在此承受这无助的凄凉。<br/> 旁边一个女孩儿慢慢地向他走去,蹲在他的身旁,像一个天使般默默地怜惜地看着他。<br/> 他不像一个乞丐,也不像一个流浪汉,或许他只是一个无助的人。大街上来来往往走着很多人,唯有这个美丽的女孩儿在关注他。他是她的谁?她是他的谁?或许谁也不是谁的谁,只是,上天定会怜惜每一个人,即使是这个弱小的年轻人。<br/> 没注意时,我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转过头一看,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士,我自己没事,她反而被摔在地上。我赶紧扶她起来,她看起来很慌张,像是在赶时间。<br/> 我关切地她:<br/> “小姐,你这么急是去哪儿?”<br/> 她爬起来说:<br/> “机场。”<br/> “那你怎么不坐出租车啊?”<br/> 她好像一下醒悟过来,赶紧在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是什么事情让她这样着急慌张呢?<br/> 雪儿用小手指着街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拉着我的手央求道:<br/> “妈妈,我们把这个哥哥带回家吧,他多可怜啊,他已经在这儿坐了两天了,多冷啊……”<br/> 雪儿说着眼里竟噙满了泪水。<br/> 我恍然大悟,原来雪儿这两天不开心就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啊,多么善良的孩子!<br/> 但看来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他旁边蹲着的那个女孩肯定就是他的朋友,不然谁会蹲在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旁边,还这么专注地看着他呢?<br/> 于是我蹲下来,拭干了雪儿眼中的泪水,轻声劝慰她说:<br/> “乖雪儿,这个哥哥身旁的那个姐姐肯定是他的朋友,她会把他带回家的。如果不是,我们再把他带回家,好吗?”<br/> 那个女孩果然是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只见她轻声对他说了几句话,那个年轻人眼里旋即射出如看见天使似的喜悦来,她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走远了。街上有些路人停下脚步,小声议论着这一幕。的确,这真是一件怪事情,一个这么干净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是这个浑身脏兮兮的人的朋友呢?<br/> 只有雪儿默默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走远了才肯拉着我的手往回走,走着走着还不时地回望,就像是在惜别自己的好朋友一样。<br/> 回到家里,雪儿对我说:<br/> “妈妈,我见过那个哥哥,他从桥上跳了下去……”<br/> 当时我正在理菜,听了这和话大吃一惊,丢下菜扶住她的双臂,这孩子怎么了?但看女儿很认真地在说,又不像是在撒谎或是开玩笑,因为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又噙满了泪水,表情无比悲悯。<br/> “怎么会?你是在哪儿看到的?什么时候看到的?”<br/> 我吓坏了,怎么可能呢?我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br/> 她继续说道:<br/> “是在重庆,两个多月前,我看到他哭了,然后就跳下去了……”<br/> 我努力地在脑里搜索着这件事情。哦!对了,好像确实有过这样的事情,那是在中秋节,我们一家三口回宋华的老家重庆。当时是在晚上,我们开车从长江大桥上经过时,雪儿突然从后排尖叫了一声:<br/> “妈妈!那个哥哥跳下去了!”<br/> 我们当时停下了车,并没有看见人影,往桥下看,只看见有几艘货轮经过,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情况,但雪儿却像是被吓着了,只一个劲地哭,难道真有这件事发生?!可是,我们在重庆呆了三天,翻遍了所有的报纸,也没有这件事的报道,也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啊!况且,重庆离上海这么远,即使是那个年轻人真的跳了江,怎么会又在上海出现呢?而且又这么巧又和我们碰面了呢?一定是雪儿看错人了!<br/> 但我心里真的好害怕,因为看来这件事已在雪儿心中留下了阴影,这对她的幼小的心灵可是一种很大的伤害啊!<br/> 于是我急中生智编了一个谎话来哄她:<br/> “雪儿啊,不用怕,那个哥哥已经被刚才看到的那位姐姐从江里救起啦,她会把他带回家的,不会再让他跳下去啦。我知道你关心那个哥哥,但是他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了,好吗?”<br/> 这些谎话也不知她会不会相信,一个女孩跳进江里救人?又那么高,我也编得太离谱了,不过雪儿听了似乎相信了,这才收起泪水对我说:<br/> “要是下次,再没人管他,我们就把他带回家好吗?妈妈。”<br/> “好好好,下次没人管,我们就管,把他带回家!”<br/> 见女儿相信,我连忙答应她的要求。<br/> 晚上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宋华,他听后也感叹不已:<br/> “我的那个跳江的老乡恐怕也和我初出社会时的遭遇差不多吧,但没想他会如此脆弱。现在这个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对年轻人的关怀,看来不光要从物质上,更要从精神上帮助和引导他们啊。雪儿的教育,以后就要注意这一点,要让她从小学会坚强,长大后离开了我们才能独立面对这个社会啊……” </font><br/><br/><font color="#008080" size="2"> 冬去春来时,我们全家又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移民香港。<br/> 这也主要是基于我们的事业考虑的,因为现时大陆的时装行业还并不发达,对女式手提包这种时尚性要求很高的行业还没形成完整的产业链,这个行业最重要的就是设计和品牌运营。加工制造由于竞争者日趋增多,利润也将越来越薄,所以宋华决定要去香港发展,借用香港发达的设计业来提高“雅雪”的品质。争取把“雅雪”创成一个国际时装品牌,香港的国际大都市地位对这个构想也是很有利的,上海虽然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但在国际地位和资源汇聚上与香港目前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宋华总能先人一步洞悉市场,他对我说:<br/> “未来的市场,是品牌的竞争。”<br/> 我们将在香港设立“雅雪”公司,主要业务是设计和“雅雪”的品牌运营。工厂也会从上海搬到东莞,因为那里的制造业已经越来越成规模化,更适合加工行业的发展。<br/> 在飞往香港的航班上,宋华趁女儿睡着了问了我一个他可能早就想问的问题:<br/> “我不写文章了,整天只顾着赚钱,是不是变得庸俗了?”<br/> 呵呵,他是怕我嫌他没品位了。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br/> “我的幸福交给了一个负责任的男人,管你变成作家还是屠夫。” <br/> <br/> 完稿于2007年1月20日凌晨三点 </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 <br/><br/><font color="#008080" size="2">——————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下一章预告:伴月(六)——故 土</font>
</div><div class="articleTex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故事梗概:一个向往着工业文明的男人,背弃故土与爱情来到城市,却没能找到心中的梦想,反而被野蛮的城市所创伤,良心也备受折磨。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的心灵依然留在那遥远的大山深处。</font>
<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主要冲突:乡村情怀VS工业文明</font>
<br/><font color="#008080" size="2"></font><br/><font color="#008080" size="2"><br/></font></div></td></tr></tbody></tabl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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