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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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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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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9:1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table id="article4ca868a201000adz"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border="0"><tbody><tr><td align="center"><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border="0"><tbody><tr class="sysHand"><td class="up" id="articleTitle4ca868a201000adz"><div class="sysBr500 title" id="commentText4ca868a201000adz"></div></td></tr></tbody></table></td></tr><tr id="articleBody4ca868a201000adz"><td class="aBody"><table class="description"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 align="center"><div class="sysBr500 text" id="articleText4ca868a201000adz" align="left"><div></div></div></td></tr></tbody></table></td></tr></tbody></table><table id="article4ca868a201000adz"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border="0"><tbody><tr><td align="center"><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border="0"><tbody><tr class="sysHand"><td class="up" id="articleTitle4ca868a201000adz"><div class="sysBr500 title" id="commentText4ca868a201000adz"></div></td></tr></tbody></table></td></tr><tr id="articleBody4ca868a201000adz"><td class="aBody"><table class="dashed"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font size="2"></font></td></tr></tbody></table><table class="description"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 align="center"><div class="sysBr500 text" id="articleText4ca868a201000adz" align="left"><div>  本故事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div><div> </div><div> </div><div>  接老家电话：三大爷过世……怎么可能！过年回去还好好的，我一直想把他接来住几天，三大爷年老体衰，精神也不佳，离乡离土对他不太好，我在的山区边缘小县城相距不到一百公里，却没能赶回去给他送终……</div><div> </div><div>  我父辈叔伯兄弟八，父亲老八，三大爷大我父亲近二十。当年说上媳妇过了门就走，下南洋背包袱。这个秘密到后来才被人发现：大娘有狐臭。媒人说得天花乱坠，两人礼节性的见几回面，进了洞房才知道。三大爷自身有弱点：个头小。生米烧成熟饭，一气之下，三大爷远走高飞，下日本。</div><div> </div><div>  日本国民大都不知山东有个昌邑县，却知道柳疃，柳疃以纺织柞绸闻名天下。吉林长白山脉盛产柞蚕，山头遍布一人多高生长旺盛的柞树，养柞蚕人将长到一定大小的蚕宝宝放养树上，每颗树蚕宝宝数量控制在吃到足够新鲜的柞树叶。养蚕人住在山顶马架，驱赶来偷食蚕宝宝的鸟，鹰等小动物。秋凉了，蚕宝宝个个吃的肥肥胖胖，通体碧绿，爬在枝叶一动不动，这时把它拾进篓筐，就等它吐丝作茧。柞蚕茧缫丝以后被客商收购，运进关内，来到柳疃。染坊先用纯天然染料将丝染上色，然后纺织……柞绸质地柔韧细软光滑挺括，吸水透气性强，素有软黄金之称。清末民国初鼎盛时期，柳疃家家可闻织机声，户户可见大染缸。柞绸远销东南亚，当地俗称下南洋背包袱，中国人吃苦耐劳，以独特的行商方式，形成产供销一条龙的垄断经营。这极其珍贵的面料现市面上已不多见，与环境破坏有关。三大爷花几个大洋，在民国政府办妥手续，从青岛登船下日本。</div><div> </div><div>  东京，山东老乡开着绸缎庄，雇着伙计在列岛推销。日本民间风气良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儒家思想根深叶茂。三大爷把柞绸赊给主妇，说好下回来取钱，到时候主妇肯定等着你。日本最高级和服是用柞绸面料做的。推销成功的伙计本钱大了，就直接从产地进货，利润更高。</div><div> </div><div>  三大爷不适宜行商，背着包袱跑遍日本列岛，进了村落或住家，席地而坐，解开包袱，抖出一匹匹耀眼的柞绸……晚上找个小客栈，干净，安静，塌塌米上倒头就睡。日本民族非常安静，三大爷喜欢热闹，很快厌倦这种生活。“九一八”日本侵占东三省，珍贵资源通通占有，柳疃柞绸纺织业一落千丈。三大爷和几个朋友商量，东南亚都在日本的势力范围，印度还是英国殖民地，上印度，合伙在新德里开中餐馆。三大爷烧一手正中鲁菜派系中的胶东菜，胶东菜以清淡，原汁原味为特色，用料讲究，海鲜为主。渤海湾盛产名贵海鲜：海参，大对虾，加吉鱼，文蛤，梭子蟹，大黄鱼……应有尽有。由于独特的海洋环境，味道格外鲜美。印度菜辛辣为主，印度次大陆海洋产品丰富，胶东菜颇受印度上层人士和英国人青睐，中餐馆生意火暴。好景不长，印度人民在甘地领导下，和平非暴力方式抗议英殖民统治，争取独立，有钱人纷纷跑离。三大爷回国探亲返回时，餐馆关门，合伙人携款走了。</div><div> </div><div>  三大爷这时已有我两位堂兄，在家中受到良好的抚养和教育，大娘上伺候公公婆婆，下照顾一双幼儿，忍辱负重，尽心尽力。有三大爷定期汇款，生活过得还算富裕。天无绝人之路，凭一手绝活，三大爷在孟买港找到船上厨师的活，当上一名国际海员。海员生活是三大爷最为得意的时光，跑遍世界各地：鹿特丹，威尼斯，马赛，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纽约港……国民党已撤出大陆，一双儿子相继参加革命。胶东半岛是抗日根据地，日本鬼子主要盘踞在胶济线一带的城市，和重要资源招远金矿等一些据点，民间抗日活动活跃，共产党牢牢控制乡村政权。小日本太平洋战败，苏联红军出兵东北，共产党势力迅速延伸，胶东半岛早已成为红色根据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两位堂兄已成为党内人士，多次催促父亲回来，以帮助建设红色政权。三大爷一踏上国土，护照等所有证件均被收掉，从此以后，他再也别想离开大陆。</div><div> </div><div>  我满身疲惫回到老家，离开北大荒前劳改犯农场。大串联我和兄长回过老家一次，三大爷一位干瘦的小老头，跑前跑后，我们在他家吃水饺。回上海从潍坊上车，在潍坊地委组织部工作的堂兄给我们买好车票，真是大老实人，红卫兵串联还用买票！我们拿着车票上了车，家乡淳朴的风土人情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现在我奔三大爷去，三大爷与我一见如故，领着我挨家挨户串门：我侄，上海……说道上海打一停顿，若有所思？他跑过世界那么多城市，上海给他留下印象并不好：脏，混乱，贫富悬殊，纸醉金迷……上海开埠一百多年，是鸦片战争列强迫使满清政府门户开放的一个口岸。上海自身文化底蕴不深，在中国处于弱势进来的都是西方垃圾！什么海派文化：庸俗，市侩，无聊……俄罗斯文学根植于广袤的大草原，法兰西民族天生浪漫，只有真正属于自己民族的，才属于世界。上海，洋泾浜 ！近代给中国带来许多麻烦的主义、思潮都和上海有关，现在更是铜臭气十足，一座毫无特色的商业化城市。</div><div> </div><div>  三大爷想看看就走，现已无退路。家里本来有土地，土改划个上中农，没动着。当时在外一般工作人员家属在农村，三大爷添了牲口栓上车，重抄旧业。分田地，均贫富，耕者有其田，这是历次改朝换代必提的口号，共产党也不例外。农民种了几年舒心地。但是这次不同了，要搞共产主义：镇压反革命，抗美援朝，公私合营，三反五反，合作化，公社化，反右，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四清，文化大革命……土地归公了，三大爷成了生产队放牛汉。他无计可施。每次运动，两个儿子都整的灰溜溜，回到村里抬不起头。大跃进以后大饥荒，山东还好一点，孔孟之乡，礼仪之邦，我们那没有饿死什么人。但从安徽，河南逃荒过来要饭的就惨了，他们那里村干部把住村口，不让人出去逃命，到最后村干部都没有吃的了，饿死在村口，全村人饿死一大半。说什么蒋介石要反攻大陆，不能乱！</div><div> </div><div>  三大爷已经干不动力气活，打回家以后就腹泻，一开始以为水土不服，中西医都尝试过，无法治愈，与精神抑郁有关。每天包把茶叶上埠顶，上面有一个一百来人的小学，找老师喝茶。</div><div> </div><div>  虫埠，我们的村庄，清嘉庆年间高中一状元，授二品，封两广总督。告老回乡颐养天年，故世后恩准厚葬，石人石马，苍松翠柏，文革时被红卫兵一扫而光。虫埠北面即柳疃，柳疃出去十多里是渤海湾，历史上出现过大海啸。太平洋地震，巨浪涌进呈喇叭状的渤海湾，能量被挤压，巨浪越推越高，几十米高的冲天巨浪一扑上岸，打进几十里，席卷一切。虫埠在历史上被海啸袭击过，状元出钱出力，在村北面垒起一道长几里宽几十米的土埠：赶集，晚上演电影，搭台演个吕剧……为取土，村西头挖出一大湾，水质清澈，盛产藕，鱼虾，是夏季游泳，纳凉的好去处。虫埠村在抗战时期涌现许多好儿女，有一保存至今的横匾“一门三英”，一家三个儿子在抗日中献身。当然，也有在国民党部队为国捐躯！</div><div> </div><div>  三大爷上埠顶小学喝茶总叫着我，他喜欢找有知识的人说话。我们村里有个右派，父亲民国时任潍县县长，无劣迹。我经常去找右派，大娘十分担心，三大爷说：让他去，右派肚里才有玩意。右派单身住在看场院的两间草房，极其艰苦的环境下还在看书：物理学。和我大谈物质不灭定律。落实政策以后重新回到学校教物理，非常受同学欢迎。但苦难的生活永远损坏他健康，复出几年既罹世。三大爷问老师什么时候打台湾？美国会不会出兵……不要相信电台，我现在不听。三大爷有个半导体，坏了。我干吗要回来，我的护照民国发的，上那儿都可以，在这不自由，什么话都不能说，就像生活在大牢笼……三大爷说话真率，在外面待过，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们听他说话一时难以适应。</div><div> </div><div>  冬闲，西湾出藕，老乡从湾底摸了一水桶黑鳝，黄鳝，蛤蟆给我们送来，不带鱼鳞的他们不吃：南方人吃，三大爷在外面见过市面……那大鳝鱼有一斤多一条的，三大爷国外回来从没下过厨，连勺把也没摸过，大娘做饭用连炕的大锅，三大爷也就添把火，大娘做啥吃啥，从不挑剔，现在他指导我怎么做，熟门熟路，味道果然不错。</div><div> </div><div>  多年未见当年下南洋的朋友从新加坡回来，早给了信。三大爷修面理发，更衣，骑着那辆老坦克去了。回来以后长叹短嘘，说不回来好了，看人家在外面……陆续有人回来，给他带来礼物，当年的合伙人给他一笔钱，并说清关门理由是迫不得已。一切以成往事，老友相见分外热烈。三大爷彻底对自己失望，他看着我：我干吗要回来？</div><div> </div><div>  为了生活，我离开村庄，来到沂蒙山区边缘的小县城住下，这儿出产名贵蓝宝石。忙忙碌碌，偶尔回去，三大爷老态龙钟。两位堂兄全家搬进县城，他去住几天，不习惯，还是和大娘回来住在四合院。叶落归根，三大爷老在自己的家里。</div><div> </div><div>  出殡的那一天，我回去给他捧泥盆，从家里走到村东头，摔了泥盆。三大爷的坟埋在村东头，墓碑朝北，向大海。大娘接到城里，过世后两人合葬一起。</div><div> </div><div>  现在我闭上眼，常常感到三大爷在阴曹地府看着我，无助的眼神：我干吗要回来，在外面可以过得更好，更体面……是呀，一样都一样，我们都生活在一个</div></div></td></tr></tbody></table></td></tr></tbody></table>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12 10:05:06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