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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一场虚构的战争：定军山

zuoshou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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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9: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场虚构的战争：定军山                ——为MT写的一个故事经过几天的跋涉，我和H随部队一起从苏北转战到了江南。四月江南真是人间天堂，桃花灼眼，满地怒绿。在进入这座多年以后被当地人自诩为“近代第一城”的小城路上，H走在我身旁，望着路边金黄的野菜花说，她就是在隔壁小城出生的，在那里有她无忧无虑的童年，她陪母亲踏着晨雾到河边洗衣物刷马桶，看见一夜没睡的赌徒垂头丧气刚从赌场回来，她怯怯地低下头喊一声“三叔叔”。我脚步慢下来，静静地听着，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沉浸在回忆的烟云里。她又讲到她那帅气的父亲躺在那张年代久远的红木大床上吞云吐雾，抽完大烟父亲会来到院子里坐在竹椅上看会闲书。这时，年幼的她拿着一块胭脂糕躲在绿色的大水缸后面偷看。父亲英俊年轻，总是一身青色的布衫，具有江南水乡特有的气质，一种挥之不去的忧郁就像他身上淡淡的鸦片味让童年的H感到亲切。我和H原本就是一个部队的，只是以前没有见过面。去年圣诞夜，团里刚攻下S城，就在那里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欢庆活动。我恰好和H分在一组，我们恰好都不会跳舞，那天舞场里放的曲子恰好很吵，我和H就都端着酒到外面聊起来。就这样，我们在偶然中互相认识了。直到后来，在我生命的晚年，我才意识到这次偶然相遇决定了我一生的幸福。因为有了H，最后我毫无留恋和她在革命胜利前夕悄悄离开了部队，隐姓埋名生活着。我们一直走到傍晚，部队终于停在濠河边上驻扎下来。团长是一个比我大五岁身材高大的北方人，他十多岁就离开家乡，参加了革命。多年残酷的战争生涯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有超越年龄的成熟，眼睛里流露出对信仰的坚定。关于他的信仰我们进行过多次的辩论，每次都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我知道像他这样的革命党人是有着毫不动摇的信念，对未来始终有着光明的想法。我虽然是他的手下与他朝夕相处，可是我对革命却没有他那样乐观，我是为了逃避家乡腐朽的空气和青春期的空虚才到部队中来的。我觉得他是幸福的，我羡慕他对信仰的坚定。我也希望部队能胜利，能改朝换代，创造一副新气象。可我终究还是一个对革命怀疑的人，况且我还有H。吃完晚饭，团长召集开会。我进屋的时候，烟雾缭绕，几个人已经围着地图在讨论了。我们团这次任务是在最短时间内，最迟也得在15日之前攻占下军山。因为北方的大部队快过来了，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扫除一切障碍。在制定好详细的作战计划后，团长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明天谁要是出了差错，老子就要他的小命。我们也都习惯了他战前的吼声。会后，我出来找H，她还没有睡，一个人和衣躺在床上。我走过去，坐在床边，她便起身坐了起来，说睡不着。我把她搂在怀里说，明天一早就要攻山了，还是早点睡吧。她说她睡不着，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那些飘散的思绪都在牵引着她的身体，使她不得不回到当初那个夜晚。她说她想起她的父母，这些年在外面随部队四处征战，一点没有他们的消息，现在就快打回家乡见到他们了，忽然她感到害怕。那个夜晚，H的母亲在昏暗的房间里低声哭泣，泪水打湿了手中的信，父亲躺在那张红木床上依旧那样忧郁，可是忽然间变得苍老，英俊的脸庞消瘦起来。H只留下一封信就和同学趁黑夜一起离开了家乡，家乡在他们的身后就像一个老人渐渐死去。一个月后，同学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炸成了碎片，她看了一眼就呕吐了。她捡了几块骨头让人带回到家乡给同学的家人，而她则到了另外一个部队。第二天的进攻异常艰苦，我们在山坡上遇到敌人顽强的阻击。子弹在头顶“嗖嗖”过去，不时有炮弹在我身旁炸开，石头和炮弹的碎片一起飞溅起来。我把头埋在地上，耳朵里全是轰鸣声。周围有人中弹，来不及一声惨叫就已经死去，鲜血从弹孔里汩汩流出。这时，团长赤膊冲了上来，后面的士兵也入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我从地上起来和他们一起向上冲，身旁不断有人倒下不再起来，他们永远看不到红旗飘扬在军山上空。最终，我们如计划攻占了军山，损失了一半的兵力，团长受了伤。而隔壁的516兵团在攻占狼山时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了。听说，最后剩下的五名战士为了不让敌人抓住，全部跳崖自尽。当我和H说起这件事情，她悲哀地摇了摇头，说她不愿意我们的结局是这样。她还说，如果一定要死去，她愿意替我死去，因为她忍受不了失去我的悲伤。在她心里，我一直是比她坚强的。我就在山坡上吻她，不让她说下去。我说，我们都不应该死去，谁都不想死去。我是不相信革命和战争，可我相信我们的爱情，我们要活下去。我们就在军山顶上的一座破败的寺庙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我是向来不信佛的，H也不信，可是她不许我瞎说佛的胡话。她说在我们的头顶上一定有更神圣的事物，我们不能因为无知而瞎说八道。我牵着H的手沉默不语，心里是同意的。夜晚到来，团长带领士兵下山，封锁交通。我和H守在山顶没有下去。那面被战火熏黑了的红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H依慰在我身旁，我们看着山下宽阔的长江在翻着白浪。H轻轻地合上眼，说想好好睡一会，最近好累啊。我不禁心头一酸，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抱紧了她。也许下个礼拜，也许下个月，我们就要渡江了，就要打回她的家乡了。可就在明天，一场激烈的战斗必定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