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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一个：《西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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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9:3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西窗》（短篇小说） 我想知道我的过去属于谁。我是他们中间的哪一个？--豪·路·博尔赫斯 上篇 你知道吗？小时候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间是多么可怕的事啊！你肯定不会知道我要提的这个多少年前的温柔的小女孩就曾这样。那是西窗还没堵上之前的事。西窗外是片茂密的石榴林。每到石榴花开你趴在窗口看，就会想融入这片林子。因为太美了。而她好的坏的记忆却统统被永远关在西窗这面。如今子孙满堂的她说你看看我的童年其实是很快乐的。我们面对的这个老人，在她小时候就住这里。一个竹楼外围是河边的一个大院落，东面走几里是一片桃园；西侧是一片石榴林透过西窗可以看见它的全景：真的很大很大一直，蔓延到河岸去。林子之外就是那条河。河边的竹楼一看就知道是古老的傣家特殊的结构，上下两层，给人的感觉匝实，像老东西禁的住消蚀。我曾站在岸上仔细观察过它。那是一个秋天霜气很重，竹楼湿嗒嗒的，它的西侧一层是个窗户贴着已很破旧的窗花。顺着树枝上去二层有个不同颜色的痕迹，看得出来那里原是个窗户的，如今不知为什么已封上。二楼的这个位置每逢清晨听说都会冒出白色的烟气一条一条的往上钻，钻进胖胖的云，嗉的--给人打针的感觉，只是不是很疼。屋顶的白云，每天这个时候都在那儿呆上一会儿然后甩着大肚子走开。这就是一天的开始也是故事的开始。假如，你鼻子够灵敏会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竹楼里走出的人在树木的摇曳中忽隐忽现，她是孩子们最好的奶奶。这点你可以问她的孙子孙女。这俩孩子在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发生之前，还都是很快乐的。老人小时候住楼上。如今住楼下，楼上还是她小的时候一样，有两个房间，它们很窄小敝仄。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不常上去。上去也只是去那个带东窗户的房间，那是念经的地方，里面供有一尊地藏菩萨的泥塑，像前是一个香炉。要是没说错的话一张红木的龛桌上会有一本经书从书页磨损的程度来看老人无疑可以算做众多教徒中虔诚的。屋子整日烟气缭绕烟柱直直的上升，升到屋顶，挨着竹椋就拐弯，有时几缕青烟顺到另一间房里。每天早上的香就是她点的。顺到那个小房间的烟，在里面闷坏了会疯狂的往外钻，钻出来的烟气就是我们看见的那些。禅房西面是那是个没西窗的房间。平常上着锁，就是这个小房间把她的孙子孙女吸引住了。他们认为里面有好东西。孙子苏小帅跟姐姐说，别不信你！我知道里面肯定有好东西！苏红当时十五岁，他十岁。他们直勾勾的看着彼此，你说是什么？苏小帅不会知道姐姐将会从这个小房间，听说到一个胖姑娘的故事，并且这个姑娘当时还拿着菜刀……反正，他们是被这个小房间诱惑了。房间里塞满了老东西已到顶偷偷听见奶奶开门时候的声音吱--吱--吱--三声，连开门都困难啊。它很老了家人常笑他们的奶奶把这间房塞得太满了，老人的回答是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多的。等她有时间了就去清理。如果接下来人们说帮她，她马上就会说：“不用，我愿自己来，等我有点儿时间了。”可是，老人从来没有过这点儿时间。     苏小帅和苏红的家离老人的竹楼不是很远天亮出发顺着河坡走到阳光镀黄河水的时候拐个弯就到。他们那些年总是去看奶奶，老人也一直走这条路去看孙子孙女。情况是后来一下子变了的。老人的儿子在河的下游谋了事由，为了省事一家要搬到那里。这时候，他们见一面就要走远远的路。奶奶最喜欢的孙子很惆怅。小帅，你怎么了？老人看得出来拍着他头说又不是末日！我可以去看你们的，你们也可以来我这儿过夏天。睡哪里呢我们？你这儿这么小。有地方！那这儿就得把那间没西窗的房清出来了。苏红说时看了一眼弟弟。当然。是奶奶说的，但有些不知所措像是漏了嘴。最后这间没西窗的房子，还是让孩子们帮着她清理的。好象是没办法了。没有西窗的房间能放那么多东西真叫人吃惊！推开门你准会吓一跳：里面的东西山一样堆着，满满的。他们挤进去把东西堆在了走道上。等如山的东西慢慢的塌下来地下是一张床。趴下看看床下有很多盒子本来要扔的奶奶没让，说是忘记了里面装着什么得翻翻看。你知道的老辈人都这样。    它们摆满了走道。就这样。收拾好了奶奶从楼下搬上来床单和枕头床铺好了。一切都好了，奶奶说真好。她说瞧我这个房间呦！挺像回事儿。当年怎么没觉得？只剩下这些盒子。本来说不用他们奶奶说等你们走了晚上自己就能对付。苏红懂事觉得奶奶很累非要她坐椅子上，他们替她翻。还说奶奶我们一样一样拿给你看好的吧？说话，他们已经开始了。奶奶此刻的目光很平静，东侧的窗户洒进来夕阳铺满了走道老旧的竹筒泛着黑色的亮光黑上飘着红色。房子很老，外面看上去像泡在多少年以前的故事里似的。    他们翻到了一些照片。    “瞧！”苏小帅说，“这小姑娘比你还胖呢！”    “这张里也有她呢。”苏红怀疑地说，“怎么长大了瘦了？”    “不是一个人！”    “是。就是的，你看看。他们是一个人。”    “不是。不是。”    说着就要哭，小帅犟，非说不是。    苏红也急了。后脖颈红红的，嚷着你怎么这样，是，是，是。    他们遗传了父亲的倔强。要不是奶奶笑着说那个人是她的话孩子们一定会打起来的。他们的奶奶从椅子上探身，两个孩子呆呆的看着奶奶的手过来把它们拿走。然后是一片纸花飞舞慢慢的落了接着又是一阵奶奶竟然撕纸一样，照片都撕了。说着没用了没用了。    奶奶！孩子们已来不及阻拦。    后来，他们在满地的盒子里找到一张带框的结婚照。里面是一群传着古老服饰的人物男的上衣钮扣很高很高几乎到下颌，庄重的模样；女的穿裙子戴着奇怪的帽子上面插着不知什么花朵。乍一眼看都是一张张带着笑容的脸庞。    孩子们问：“奶奶奶奶，这是你？”    奶奶说那时候，还没我，是我妈妈爸爸的。    两个孩子凝视着。   “就是我们的老奶奶？”    “还有你们的曾姑和曾阿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张照片后来悬挂在了两个孩子的小房间里。关于它的故事都被我放在了后面，为了引出另一件物品，请允许本人，在此公开设一个悬念。    苏红从盒子里翻出了一个木质的桶儿。大小刚可以握在手上，有点象父亲的笔筒。但是它带盖儿盖上还可这一些花纹。奶奶说是个装饼干的榆木桶儿。她小时候家里的老玩意儿。以为找不到了原来在这儿，在这儿啊！苏红边说：“不要扔。”边闻了闻有一股很淡的香气不像奶奶身上的檀香味儿，很浓很刺鼻。还要把它放在碗橱里。苏小帅在旁说等我们来，您可以在里面放上饼干。我们晚上吃。“我爱吃……小动物的……奶奶就答应把它留着吧，奶奶。”苏红说。“我吃花生的。”    奶奶的目光里不再是榆木桶儿看着俩孩子。忽然拥了他们连说好吧！好吧！我的孩子们。我还是幸福的。有间房有孙女孙子来陪我！        没西窗的房间看上去愈是幽静了，阳光要想进入非得透过门缝淌进去。弟弟苏小帅第一个推开了这扇门轴古老的门。因为搬家时苏小帅很拖累大家。在大伙搬家的前夜，他被送到了奶奶家。是第二天傍晚父亲骑自行车来把他接走的。等新房子一切收拾妥当，大家坐在椅子上不动弹。本来，小帅一定不会闲着的。大伙谁都没想到他今天竟没哭闹，安静许多。父亲问他在奶奶家过得快活吗？他说奶奶带他上街呢，还给买了几种颜色的笔，还有花生饼干……    妈妈说： “有这样的奶奶，你们的福气哩！”
    这天的父亲许是累的，他竟然怅起来，小声跟孩子们说，我的外奶奶也是这么好的。    苏红的房间还没整理好。    晚上，苏家姐弟俩暂时睡在了同一个房间里，苏小帅躺下时，非让他母亲开着灯。    “点着灯睡得着？”母亲奇怪地说，“小帅，你现在大男人了。”不过，后来还是照他说的做了。灯一直开着。一会儿，苏红进屋，苏小帅醒着呢。“看看你小气的，明天我就有自己的房间了。”说着，苏红上了床。    “姐！”    “咋了！叫什么？”    “明晚我也你来，我不要一个人睡在这里。”    “小帅是男子汉，向来一个人的！”       另一张床上没有传来答声。    “苏小帅！”闭着眼叫了半天，仍没听到回答。有点儿动静隐隐的传来。苏红细听，是苏小帅在被子里哭。    她下床走去，问：    “出事了？好弟弟。”    “没有。”    “一定有。”    “没有。没有。”    苏红知道弟弟的性格。这样问下去，他会变得更顽固。也许永不肯告诉她是什么事了。    “给姐姐说说，会好受些，我的好弟弟。”    她的声音明显地柔和下来。    苏小帅摇着头，还是不说。哭得越来越大声了，苏红抱住他，才发现他颤抖着。    “冷？小帅冷吗？”    “不。不。”    “为什么抖？你到底怎么了？”    苏小帅一下推开姐姐。    这对姐弟的脾气是差不多的。她很奇怪为什么从奶奶那里回来就这样了。一生气揪起弟弟来说：你说不说？说了我就不问了。苏小帅像是被吓着了瞪着眼睛喘气。好了，好了，我说。他说再也不到奶奶的那个房间去了。接下来，他说出了在奶奶家发生的事：我一直听到有个声音小孩子的哭声睡不着……苏红看着他，张了嘴巴，没说话回到床上躺下来想苏小帅在奶奶家听到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想轮到自己去看奶奶了，一切都会知道的。新家还处在收拾之中，一切开始愈来愈井井有条。苏红帮父母干活，有时候看见弟弟的模样心里一沉彷又回到了昨晚的情形。十五岁的苏红第一次知道心里藏着秘密的感觉，像长了小手不停地搔着。她没把苏小帅的事告诉父母。苏小帅又没事了。苏红的房间整理好，苏小帅还是按当初的约定，一个人睡自己的。那夜父母被他的叫声吓醒了他们看着他以为孩子做恶梦。母亲说那是常事。父亲才回屋。第二宿的苏小帅恢复正常睡得真香啊。他的父母昨晚的猜测的到了验证。躲在被窝里的苏红知道没这么简单。没这么简单。                          下篇     一个礼拜五的下午，苏红去了奶奶家。看见孙女来，奶奶高兴，竹楼里立即弥了片欢乐。晚饭以后，苏红看到了他们翻出来的那个榆木桶儿它被摆在那里映着灯光闪烁。问着是动物饼干吗？向桶儿走手伸进盒子拿出来的正是一块狐狸形状的饼干。    “奶奶什么都不会忘啊！”    听后的奶奶先是笑笑又叹气，拍着孙女嘀咕：“我多盼着忘些啊……”    “什么？”    “没啥。好吃吗？”    苏红自顾自地吃饼干。然后笑着上了楼。朝那个没西窗的房间走去。要睡了。并排站着看那个前些日子被他们收拾出来的小房间。   “好好睡，孩子。要什么，我就在那边。”    孩子们来了，她就住禅房，图个近便，晚上起夜啥的照顾起来方便。要不是半夜里的楼梯上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苏红几乎已经忘了苏小帅的事情。她被惊醒了之后突然想起了这个。说不准就是苏小帅说的声音！这个故事的细节正一步步走向她。她在房间躺着一动不动地听着门外掠过的声音那声音像人走在空气中慢慢的走来一声、一声、一声低下去越来越淡，几乎消逝于院里沙沙的树木的摇摆声。    苏红瞪大眼睛等着。声音大些大些，它却没有再次传来。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声音过一会儿就会按原路返回，沿着楼梯上来后向右拐走到小房间的门口然后停下门带着吱吱声敞开……但没有，后来她断定，刚才是有人下楼。是奶奶下楼去拿东西怕吵醒她？不管谁这时也该走到下楼梯。听不到声音了。你知道的，我猜一定是她，但又觉得不是。然而又是。苏红这时大叫：奶奶！叫很响是要让楼下也听见。    隔壁同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听到奶奶蹒跚走出来的脚步声，咚咚咚，很重的踩在走道上。奶奶推开门时，苏红已坐了起来。    “孩子，这儿，在这儿。”    “我以为奶奶下楼了！”            奶奶吃惊的回头。“有时候，我夜里口干，要喝水，就到楼下去拿的……”    “这次不是。你从那屋里出来的，不是从楼下来的。”    “你耳朵太灵了，我的孩子。”            “我没听清什么人下楼。”苏红慢慢地说着。    “你呀，听错了。”    但后来苏红一直认为自己没听错只是弄不清怎么回事。不过那天她还是睡了。灯关了的房间里的黑暗，也不是能说清楚的，就像他们姐弟俩听到的声音。    整个竹楼之外此刻是一片寂静，风不刮了，树不摇了，一切都歇止了。大地被月亮催眠。声音睡了。再也没特别的声音从竹楼里传出。苏红再睁开眼，阳光已钻进了房间，分成几缕一缕躺在地上一缕穿过了床底再就是有一缕光在那张古怪的结婚照上擦出一道淡淡的痕迹。太阳上了远处的山头。    奶奶给苏红安排的一天和弟弟小帅一样。他们都快活。夜里比上一夜还要糟糕的是她又被惊醒了。躺在房里屋外有人下楼。心里说着不是想像，你什么也听不见了，我怎么知道她在下楼？不管是谁到了楼下，穿过一个老式的木桌，到放着大碗橱的厨房去。不管夜晚都么深沉也不管这人是谁。人已进了厨房正向着那个大碗橱走去。你知道下面的黑暗和寂静中到底发生着什么吗？楼下传来了叫声，虽然很低却是清楚的。是啜泣声，低低的在楼下的黑暗中缭绕。    苏红下床扎胆出了房，跑到奶奶的屋前。门是关着的，推开的瞬间，楼下的哭声停止了。    奶奶的禅房不大，灯点亮了，她样子有些慌张地坐了起来。苏红带着一种恐惧的眼神，大声说：“奶奶，肯定有人在楼下！”    “是我。是我。”    “不是！”苏红说得很果断，“不是！”    苏红当时的表情很严肃，奶奶一下倒在枕头上，双手捂住了脸。接着是泪从指间汩汩地滚过奶奶苍老的皮肤，直砸在床上。奶奶哭得喉咙里喘起来。这声音和苏红听到的楼下哭声很相似，只听起来感觉轻得多，象是要飘起来似的。奶奶哭了一会儿，就停了。她说：红啊！苏红过了去，握住奶奶的手。    奶奶终于安静了下来。    “饿了吧？我的胖姑娘。我们下去吃点饼干吧，把事情告诉你好了。”奶奶是第一次跟苏红叫胖姑娘。以前从来没有叫过。 是苏红先下的楼。奶奶没直接下楼而是在没有西窗的房间里，逗留了一会儿，下来时手上拿着那张古老的结婚照。请您注意！上面设的悬念，我将在接下来的有限篇幅里解开。我所写的物品都是息息相关的。好吧。苏红已站在楼梯边等着了。她跟奶奶到了厨房。一切如常。大门也关着，院子里树木沙沙响，远处是风拍着河岸的温柔的呼吸。的确没有人进来的迹象。奶奶说：吃去吧！抹了脸上的泪。苏红从橱里拿出了装饼干的盒子。苏红把榆木桶儿递给奶奶，她摇头，似乎还有点发抖。    “现在告诉你。”奶奶说着顿了顿，看意思是为了使自己再沉静一些。“我想指给你看……”又停了下，停得时间很长。苏红插话问奶奶，您妈妈好看吗？    “我记不起来啦，她去世那时我还太小。”    “爸爸见过她！讲起过他的外奶奶。”    “那是我后母。”    十五岁的苏红一下明白了。就像大多数人说的后母……奶奶好像看出来了，就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我从没想她是后母，她就像亲生的一样。”    “那？”<span lang="EN-US" styl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