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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middleSize" id="articleContent"><div><font face="宋体">《乌 鸦》</font></div><div><font face="宋体"> 时至今日,王一根仍然不会承认十九年前的冬天某个午后他坐在门口所看到的对面屋顶上的那只乌鸦是自己发高烧导致的直接后果。<br /> 那一年,他三岁。似乎还小。<br /> 据王一根的父母回忆,那天他确实发了高烧,而且病情还相当严重——从这里看上去似乎王一根的不对。还是让我们回到十九年前吧……<br /> 谁也没有预想到那年冬天的雪会下的如此之大,据说是二十年难遇。巴掌大的雪花整整下了三天三夜。而且一丝风也没有。落第一片雪花的时候,王一根就开始发烧。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清楚的记得那年的那些事情:在他刚发烧的晚上,家里人都睡了。他一个人睁大了眼睛躺在床上,窗外被雪映的很亮堂。他透过窗口看见雪花从黑色的树枝间簌簌落下。除了自己的呼吸和雪落声,他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个夜晚是如此岑寂……<br /> 三天后,雪停了。王一根依旧高烧未退。午后,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并一声不吭的走到地上,甚至没穿袜子。王一根的父母非常吃惊。因为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后来他回忆说,那天他听到一个神秘而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唱歌,他是被那歌声扶着站起来的。他毫无声响的走到门口。外面的阳光明亮而温暖。地上是没膝的积雪。白的耀眼。他倚着门框缓缓坐下,又吃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看上去幽深而清澈,仿佛雪夜里的湖泊。这时他看到对面房顶上站着一只黑色大鸟。由于身下的白雪映衬,他显得更黑了。很显然不是鸡或别的鸟类。王一根当时就是这样想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一语不发。王一根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他木偶般的坐着,耳边的歌声愈来愈远,细若游丝。突然,那只黑色大鸟“呀”的一声飞走了。王一根分明看见他朝着太阳飞去。直至消失。他回过头对父母说,我感觉好多了,给我一点吃的。<br /> 此后许多年,王一根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只乌鸦的眼神和飞走时的背影。而且那身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的视界里,仿佛幻象。<br /> 在九岁的时候,他的一个舅舅突然中了巨额彩票。他却又看到了那只乌鸦。他在舅舅的屋顶上停了一会,然后“呀”的一声飞走了。跟六年前的情形一样。第二天他的舅舅疯掉了。王一根十三岁那年某个黄昏,他正在路上走。雨淅沥淅沥地下着,路灯看上去温暖而美丽。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个穿绿色雨衣的陌生人,这个陌生人也在赶路。突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呀”——当王一根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背影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了。王一根停住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如同木偶。大约三秒钟后,穿绿雨衣的陌生人被迎面疾驰而来的汽车撞飞。王一根分明看到:他像一枚叶子,落下,无声无息……在那以后发生了许多类似事件。可是,当他向别人说起这些和乌鸦有关的事情时,却没人相信他,甚至他的父母,一直没有。为什么会这样呢?王一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以致十九年后的今天,他觉得自己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向了一个陌生的境域。或许,这“陌生的境域”本身就是他应该圉于其中的地方吧。那乌鸦只是一个运动的点,勾勒了此地的轮廓。王一根有种溺水的感觉。<br /> 此刻,他尚未入睡,看着窗外。夜色正浓。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化完了,第二场雪还迟迟未来。外面应该很冷,王一根这样想。他抬起头,看到夜空仿佛一只巨大的乌鸦翅膀盖在他的头顶。盖在所有熟睡的和未睡的人的上空,无动于衷……</font></div></di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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