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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已经来不及(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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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9 17:34:5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p>为了那个暖冬十一月,谨以此文送给我挚爱的北方恋人 —— 阿凡</p><p><br />  打算沿横行道奔向对面时,被一只手拉住了。<br />  按摸了一下左胸和右裤袋,再看看那只蓝色旅行箱。证件、钞票和行李都正常,连一路上舌尖舔到嘴唇的感觉也都一点没变。后面和侧面等绿灯的人渐渐站成几道墙,使得步行道更为熙攘拥挤,可是看不出有谁拉过我。一辆双层公交从我原想穿过去的斑马线呼轰而过。我又将四周扫视了一下,还是那些人流车流,城市的喧哗和懒散的斜阳。一个男童突然冒了出来,像只破墙而出的兔子蹦跳着扑向斑马线。人群中一只成年人的手伸上去把他拉了回来。<br />  空中飘过一架飞机。男童仰起小脸不满地望着我。他举着拧成拳头的小手,拳头露出的脏脏拇指朝着那架飞机。一个红脸汗湿的女人从后面赶上来。女人一手拉过男孩,另一只手对着他的屁股猛打一巴掌,然后才发出叽哩呼呼的尖厉喝叫。女人的脸没朝过来,看不清她的容貌,似乎有点像半生不熟的撕皮柿子。也许她会看一眼或者说一句半句什么吧,可是奇怪她没有,打完了屁股她便拖着男童往另一方向蹭挤过去。我淡漠地侧身避开脸。来往的人流很快淹没了柿子女人和她的男孩,也淹没了她的厉叫和男孩的闹喊,剩下的是我早已熟悉的噪音、汽车尾气和每一张无法记住的脸,以及别忘了经常检点身上衣袋和行李。所以我又检查了一下确定安然无恙,然后才抬起头看着顶上舒畅的蓝天云朵,那是潜泳之后冒出水面总能望到的天空。奇怪的是那架飞机这么快就不见了。到底多少年没潜水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潜一下?要写的小说就从这里开始吧。这时,前面绿灯亮了。<br />  随人流走过斑马线。干凉的秋风夹带来路不明的烘烘暖流吹到脸上,有些毛耸而且使人疲惫和昏沌。但是留驻口腔里的那个味道还在,它使我回复某种欣快感,能够把刚才的浑然情景重新拼一下:我拉住一个扑向车流的男孩——女人估计是男孩的母亲,从男孩判断她年龄该和章小眷差不多——她可能嫌疑我拐带儿童而避开我,对这一点我本来应该有所尴尬而实际上我没有。另外——在那之前有只温柔的手也拉了我一把。那只手在哪里?除了匆忙的人流和那边等红灯的车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想了几次,直到走完这条惊心动博的横行道还是想不出。兜里的手机发出阵阵颤抖。<br />  手机震的时候我站在一辆涂有各种颜色的出租车门边。在犹豫是要和手机还是和汽车说话时,我看到其实我只有一只手在牵那只旅行箱,另一只手还在风衣的口袋里。兜里的手握着那块木梳。开车的人喊了一声,我才醒悟到是陷入了错觉而且陷得很久。那是把梳子而不是手掌。<br />  又望了一眼男童消失的方向,看不见了,只是模模糊糊的人群顶有只摇摇欲坠的风筝。那时的天气也很适合放风筝,可那是三天前了。那只手已经变成这块梳子。不是它在握我而是我握住它。</p><p>  我抓起她的手掌握着。似乎有东西蹬了一下:这只掌心泛着粘湿温潮。车窗阳光和影子不停地骚扰我的脸,仿佛要阻止我对这只柔手的决心,以致我过了半分钟之后才把它拉了过来。<br />  我让它平放在我的掌中,缓缓扶起来细看。这手比我预想的小,和浑圆的手腕连在一起却很匀称。我握着它翻过去,再翻回去,反复对比我和她两只手的差别。它比我的不过稍稍白了一点,掌背也看得见青蓝的脉线。不同的是我的筋脉从皮肤鳞鳞凸起,她的若隐若现,藏在白腻的皮肤深处。我弄不明白,早上等她的三个小时我上了好几趟洗手间,每一次都清洗过手掌,可是现在看上去似乎仍有尘垢,而她刚刚下的飞机,手掌竟然这么干净。大巴颠簸了一下,我抬起头来。原来她一直在看我。<br />  她一直垂着手任凭我翻弄察看。我抬起头时她的嘴唇眠了一下双眼就迎视过来,这使我想起小时候养过的荷兰兔,蹲着后脚任凭我拉扯它垂在胸前的前足一边晃着头发出啧啧啧的叫声。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出声,只是和着汽车颠簸的节奏安静地看我。我的荷兰兔回忆在她的注视下嘎然消失,转而端详她的眼睛。她注意到这个变化,用力将眼光撑了一下。这神情太好玩了,那里面似乎含露着女人所有乱七八糟的怪念头,而且又能使我看清楚,她在用不满的眼光问我:满意了吧,人贩子?<br />  于是我爱笑不笑转脸朝向前方,同时猛然用劲握紧她的手掌。<br />  我并不窘迫,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向她表明我不是人贩子也没想把她卖掉。所以我才用力握她的手,也没想起这么粗悍地握一个端庄淑女的软手很变态,违反我对她的许诺。但是我的手掌很快就传来一阵抖动,她模仿我的变态,狠狠地勒紧我的手,并且瞪着圆眼憋起嘴巴鼻孔微微张大,我忍住笑看她直到她先呵出了笑声。一大片飞奔日影掠过她的脸。我判别不出她是否比视频更好看。我在无声视频看了她一年,她一直说真人比较安静,今天第一次看到了,我却看不出是不是。<br />  笑过之后她小声地说,一点多你饿了吧。我说不饿,你呢?她说不饿这个时刻没食欲,说罢转过去看窗外。越过她的毛衫花胸是车窗外的城市,十一月的阳光,各种弧型立交,无完无了的城市楼群,陌生行人和似曾眼熟的人群。我试图想出某件趣事或者任何可以讨好她或者摆显自己的话,可是除了不着边际的闲杂废话,什么也想不出,满眼看到的只有侧边这个耸起的胸部和耷在脖颈上摇曳的发梢。然而我还是努力地试图想点正经的事,比如我和她今天的见面,后面怎么办,还有明天后天,但还是无从想起。这事我和她讨论已久,还约定过好几个计划,虽然现在全都走样了,可是最重要的事没有变,此时我吞忍着别当着客车凑上去舔舐这个白蜇脖颈已经够辛苦了。窗口晃过一座天桥,她又在看我。<br />  她说你真的不用在机场等三个钟头你可以先去酒店那样就可以休息一下。我说早上那三个钟我喝可乐吃酱条糆上发廊洗头还观光了新机场。她说她呆在飞机上两个钟头只和邻座女孩聊了几句其余时间在瞌睡可是下机时却被女孩交换了手机号码。我认为那女孩可能是新买手机不喜欢空白的通讯录,而她觉得奇怪干吗留那女孩的号码。大巴经过火车广场时我总算找着机会为她朝窗外做出几个导游手势,她安静地看了一会外面的车流人海,蓦然又回过头说:真的我不该答应你在机场等我。我对她摇头说没什么的我在这城市住过四年而你从没来过。她说,我能找到的。<br />  和她说话时我一直阅览她的上半身。从眼睛掠过脸肤再到嘴唇牙齿,往下是乌黑长发白蜇的颈脖,毛衫软软地垂在下边的浅褐牛仔裤,她的容貌和视频所看的并无差别,但是如此近距离这样无所顾忌看一个成熟女子的五官和胸脖,而且对方这么安静和容允,我觉得刺激和兴奋,喉腔不断升起蠕动吞咽肌的欲望。也许我真的适合当人贩子,但是现在我仿佛已经是她的买主,我买下了她,在带回家的途中先贪婪地欣赏着。我又把她端详一遍,正想告诉她你根本没你所说的那么庞大,可是汽车煞停的抖动阻止了我。大巴终于到站。</p><p>  车子起动了我才闻到似乎有股屁臭味。可是我必须乘着它去汽车总站,然后在那里搭上回家的长途大巴。<br />  刚才蔡一平问我几点的航班她可以开车去机场接我,我说误点了现在只好坐大巴回家你们别等。我说的是真话,当我还没到斑马线最后一班粤东飞机就在空中了。我没说的是我正在马路上,在避免与所有行人物体蹭碰之余不断后悔为何不搭飞机而是在这种乌烟瘴气的鬼地方瞎混。不过现在好了,我舒舒服服坐着了。<br />  我拧开水瓶喝了一口,舌尖又舔着了唇,口腔中那个味还在。窗外的城市已经沉入黄昏。车里真的有股臭味,但是再次辨别后可以判定那不是屁味。那天在总台办住宿周围有很多人似乎也有这种臭味,只是当时除了大理石圆柱旁边的白毛衫牛仔裤女子,我没注意到别的东西。</p><p>  她站在黄包和蓝箱旁边等着我。填完了表我望过去,从她的腰臀一直望到头上的闪簪。她像一个新娘静静站在那里,而且我估计柜台女孩门旁保安也能看出她是来度蜜月的。她顶上的发簪让我心浮骚动。那种东西以前看上去觉得很土,现在戴在她长发顶端却变得妖艳诡秘。它不时闪烁着似乎在暗示什么,而我满脑子坏水想的尽是原始和淫荡的事。<br />  后来我走上去,伸手将住房卡递给我的新娘。然后是徐徐上升的电梯。只有我和她,不对,电梯里另外还有个西装男人望着天花,那上面的排风扇悄悄吹来呼呼声。我的胸膛贴住她的肩膀。她查过资料的,我们的身高是最佳配搭,现在看也可能矮半公分,但是我喜欢她这样的娇巧温静。最后我们站在1318门前。<br />  我注视她的手,白净纤指灵巧地将磁卡插进浑圆门把的金属缝里,随之一声滴响。</p><p>  前座发出滴响把我拉回出租的士。液晶计时器无聊地闪烁着,先闪出一行数字,再第二行。可是我并不关心时间。<br />  章小眷今天会和什么人邻座,此刻是在瞌睡还是也在喝这种瓶装水。她说一定要在天上大睡一场,可我又记得她每天要喝十二到二十杯白开水。昨夜她喝了一瓶红酒,但又似乎我比她更醉,到现在还记不起后来我们有没有做爱。似乎没有。但是她今天肯定没喝十二杯水。这水是酒店赠送的,有点维生素C的酸涩味。总之她现在应该喝水才对。<br />  天黑得很快。司机说,等会停在车站对面好吗?我说,我不认得路你还是直接停到车站吧。他解释说那里单行道可能要绕很久才能回头你会多花很多车费,我说总之你要让我看到车站,他又囔了句什么我听不清,也懒得再多说,因为蔡一平电话又来了。<br />  她想知道我几点到家,好确定那锅猪腰椎骨汤是否留一份给我另外煤气炉点火很可疑你到底换过电池了没有,手机里可以听到那边隐约的电视声。即使塞上耳朵我也知道是那个老生常谈的节目,但是记不清它的确切名称,只知道那个节目在这个时候开播,或者这个时候只有这个节目。<br />  我喝着瓶里的水,咂咂唇舌断定口腔里还有她的津味。<br />  我把自己的嗅觉历史回顾了一下,再试着嗅嗅胸前的衣领,可是嗅不出别的异常。然后我开始搜索记忆,章小眷,蔡一平,还有舒然,谁的嗅觉最灵?结果我发现章小眷排在中间。我记得舒然以前经常吸着鼻子皱眉头,那应该是好嗅觉的症状,蔡一平除了在厨房里有味觉,其实比我还逊,但是倘若我在晚饭前回到那里,那就很糟糕。真是奇怪,不仅是蔡一平,连老妈老头子,都有间歇性的而且仅仅仅出现在晚餐时刻的嗅觉兴奋症。如果我带着浑身的章小眷气味走到那个餐桌,那会什么景象?可见刚才我不应该后悔。章小眷坚持要我搭飞机不外是想我早点回去睡个好觉,哪会想到睡觉之前还有晚餐,还有一群特定时刻嗅觉特别灵敏而且特别渴望侃天侃地的人陪我共进晚餐。她怎么知道我这时有多舒展。虽然车里有点怪味,但我不想太早回去。</p><p>  房门已经关闭。<br />  推开窗门,势如浪涛的声音轰了进来,把两层窗帘拉扯了一阵,再把窗重新关闭。然后我转回身。窗前两只沙发,中间一张硕大的双人床,房间恢复了最初的安静。这是一星期前预定的,一星期来被我们轰轰烈烈称为新房,现在静下来了。<br />  她蹲在大床旁边拉开黄色行李袋,弄了一会便站起身走过来,再走回去。我这才恍惚想到点什么,便对着她的长发臀部说我原以为这是新酒店而现在看来却不算很新。她停下来,端详台桌上的镜子,嗯嗯哦哦应答我,再重新蹲下去忙碌地说这酒店其实还行。说话样子已经不是新娘而更像个苛细的主妇或者别的,比如即将奔赴野外的旅行少女。原先约定的不是这样。原先她说我是男人理所当然该主动些,要先说句正经点的话可以留做记忆的那种话,而且不能拖太久因为她害怕关了门房间太寂静,一个男人绝不应该让他的新娘在寂静新房里发呆,所以我许诺在关门三分钟之内拉着她的手说上一句开幕词让她以后永远记得。现在全被我搞错了,磨蹭这么久还不三不四的像个绅士。好在她又站起身走过来,在她又要走回去时我拉住她。</p><p>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而且后来多次重复做过。在梦里我分不清方位座标分不清所有片片段段的色彩。它蠕动着慢慢地无完无了地扩张着,没有色彩的片段融合了或者分裂了,在无边无际的安谧中交替着或混合着转瞬而逝的温暖、寒冷、快乐和恐慌。没有起始没有结束,只有一次苏醒方可让其终止,而每一次从梦中醒过来无一例外的是物理惯性的或兴奋或懒惰或难以为足的延伸……而且我发觉,从这个梦苏醒过来很容易,难的是永远无法确定几时如何回到梦里。<br />  章小眷总说她和我的一切怎么想都像一个梦。而现在我确信这梦永无尽头。即使已经分手离去,我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四天三夜来已经有过好几次,可能耳朵失聪了也可能是窗外所有的噪杂在互相抵消,总之我听不进任何声音,一切全是线条与影像的分离重叠。可是我答应要写一本小说送给她,这个梦总不能没完没了。<br />  实际上我除了做那些色彩模糊的梦,还做过小说作家的梦。为了这个梦想我还真写过一篇小说,并且寄到一家出版社去。估计是我写的不好,出版社对我的投稿没有答复。后来我还把那篇小说发表在网络里,有不少人读了我的作品,有些人还说我写得很好,搞得我又尝试了一次给出版社投稿。但是结果和前一次那样,我根本无从得知出版社到底有没收到我的稿件。好在那时我已经在忙碌其它东西所以也就不把小说当什么事。但是我因为我爱看小说也写过小说,我觉得我和作家也不见得有很大距离。我没有再写小说主要是那种事搞起来太累,而且也不是很赚钱。我现在的日子很实在,没存在和小说沾边的事情。除非喝酒了家里吵架了或者同事呕心斗角什么让我来点情绪时,偶尔我还会想起小说。我可能变老了或者变世故了,对小说也看得更清楚。我觉得不是我不会写小说,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让我写的。而我和章小眷就是网上一个文学写作区认识的。她看过我那篇小说,很卖劲地参与讨论,然后我们成为好友。再然后她告诉我,我们之间像一个梦,其实和小说无关。她还说她整天和书打交道,不可能因为看书看上一个男人。现在想想也是,任何事物对于一个梦,只能是起因或借口。但是我答应她要把这个梦写下来,而它却这么美妙,这就难了。太美好的事物是上不了小说的,这一点可能使我永远成不了小说家。</p><p>  瓶里的水喝完,的士也停了。开车的挥着手指说,横行道对面就是车站。我顺他的手望过去,五光六色遍地闪烁。<br />  先是个女的扯住我臂肘,接着有个络腮男人拉住我的蓝箱把手。我站住脚打量他的眼睛,他嗯嗯了两声松开手,另一侧的女人也松开手让开半步,嘴里叫道快点快点车要开了,男的接口说,全程高速,绝对的。声音丹田很好,我朝他再看一眼,但除了下巴的暗影和对面射来的灯光,也没看清什么。<br />  跟在络腮身后上了长途大巴。右侧第二排,两人位只坐我一个。一个黑风衣矮墩子手拉立杆歪向我叫买票,我说车开了再说吧,他说车现在就开。话没说完车真的开出了地面崎岖的车场。一百三,他说。我递过钞票等他找零时候又四周看了一下,这车有点像摇晃的玻璃瓶。<br />  但是很舒服,车窗玻璃特别宽敞,坐着望出去马路夜景仿佛都成了不断后退的印象画:空旷的车场狼藉一片和四五个挨接一排的水果摊。手按挎袋扬首而过的西装裙女子。牵住单车的男人伸长脖子看一个驼背男人指着举高的袋子,五六个下班的民工从前面走过时整齐的脚步和依次回转的脑袋。车速慢了,停了。上来两人,走去了后面。车又向前了。模糊的树影,前面隐约站着个男人搂着双手勾在他脖子的白上衣女子,后面的高楼亮着寥寥无几的灯光,看上去和章小眷她们的图书馆差不多。前方有座硕大的石牌,但汽车又减速了,在我等着看它穿过石牌时却转了弯,一大片黑暗树林过后,又看到五光十色的灯影。<br />  好一会儿之后我才发觉上当。车子并没有开往粤东的公路,它不过是转着弯拉客兜一圈又回到刚才的地方。后面有人在叫骂,那个矮墩子站起来望了望,也看不出是在辨别谁人嚷骂还是寻觅马路边潜在的乘客,然后他低下身和司机说了一两句又坐回原位。又看到了那些吊着红色罩灯的水果摊。<br />  那对男女还站着那里亲嘴。显然以前听说的吉尼斯接吻纪录应该不会假。可现在想不通,为何和她接吻那么快就欧福,是她把我脖子勒得太紧还是那个房间太闷了透不过气,如果是在树林那边可能不一样吧。但是也难说,我许诺要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想操你了,当初想想毫无难度到头来却啃不出个屁,可见人的思想能够无限而行动起来却是另一回事。车子又在看得到石牌门的地方转弯。然后又开始重复前一次兜圈。车里的骂声渐渐多了,可是矮墩子没有再站起来,除了最初回应了两次大家别急我们保证一点半到粤东,后来连这个赖皮音调也没了。又上了两次人之后我也跟着骂了两声,虽然我骂得最清澈而且离驾驶台最近,可是没人回应。我不在乎这车走到几时到家,主要是旁边座位别再来坐人,我只想单独一个人坐这。我握着兜里的木块需要不停地喝水还要研究别人的接吻。像这辆大巴一样我也在兜着圈子。他妈的那两个人还在搂抱啊,他们怎可能有我和她那么好。可是在房间在机场,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加在一起似乎也比不上这对狗男女吻得持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想吧,最初你对她说那句话才视频几个夜晚,那时你多么勇敢,冷静地看着她脸面涨红双手从张开的嘴巴慢慢捂到双眼。后来她在你引诱下也学会讲这句脏话,而且她比你勇敢,话一说完挥着投臭鸡蛋的小臂蒙上脸,可你真失败啊,鼻尖擦着脸了却说不出一句我想操你,那么热切的亲吻你全推开了,总之得想清楚这些事。我要一个人靠这车窗坐完这四百公里路。</p><p>  我把她搂到胸前扶起她的脸看着,房间静得要死,除了咣咣心跳喉咙怎么也哽不出一个字。她叹息了一声,扬起的脸带着迷混眼神,脸变小了,那些斑影仿佛覆盖了整张脸肤,翘胀的嘴唇和蓬松的毛衣让我觉得她整个人都在收缩,可我还是说不出话,只能想象电影绅士淑女幽会的情景亲她的额头,再亲左颊,在我越过鼻嘴去亲吻右颊时那两片不停颤抖呵呵的浅玫嘴唇截住了我,我和她的唇舌便粘缠一起了。可是我们吸得太紧,而且我准是把她揉碎了,她的碎片软软缠住我全身,搞得我像树一样终于弯下躯干,使她铺开到席梦思大床上面,毛衫耸起的缎花领口不停地抖动起伏仿佛马上就要绽放。我沿着腰腹间伸进缎花里面,柔腻脂肤的阴凉从我五指张开的掌心透过来,脐下那个东西即刻加速胀硬。</p><p>  大巴不再拐弯了。我停下呼吸看着,石牌路门渐渐近了渐渐变宽变高,接着是窗口瞬间一晃的斑斓黑暗,然后是手机的短信和我恢复呼吸的声音。这不是我熟悉的那座石牌,可是期待这么久的开过去连半秒钟都不到。然后我对着手机屏幕呆愣。那是她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飞机已经着陆。我的手不再潮湿。<br />  窗外还是没完没了黑暗树荫,偶尔才能看到树丛空隙处的星星和田园。我突然觉得机会到了,从那个冷淡的验票口直到此刻,现在总算可以哭一下了,这么黑暗的车厢不会有人看到的。  <br />  因为那个验票口屋顶不透明,阳光照不下来所以才有了寒气,难怪角落空荡荡排队的人都有气无力。我把她的行李放在前面空地上,让她站在队列最后。她说你回去吧也许还能找着补票的班次。我说看到你进去之后我就走。可她说不要了,是的她是这样说并且还盯住我一下。所以我才说,到站了你告诉我一声,我走了。然后呢?<br />  然后她突然拉住我的手仰起脸说,吻我一下。很小声而且有点颤抖。我便放下手里的轮箱搂住她亲她的嘴。而且和第一次那样,嘴唇才碰触我就吮到了她的舌头。最后是我用力推开了她,一个人拉着轮箱走了。<br />  黑暗的空中全是她叫我吻她时的眼睛,还有她站在队排里那个小巧身姿。那时我停住脚回头看到她站在那里长发垂在肩膀很单薄的样子,我看了好几次犹豫着想走回去跟她说句话,可是她始终没回过头来。她肯定对我不满吧。肯定的。这次和前天夜里不同,这次她有理由。她说过她有好多年没接吻了,而且她觉得我骨子里比较绅士不大可能大庭广众和她亲嘴。可是今天我和她亲了又把推开她了。她肯定不信,我真的不是害怕四面八方那些惊诧的眼光,我只是觉得那个吻不好真的不好不好。我的手不再潮湿。我的手不再潮湿。我的手不再潮湿。<br />  黑暗中猛然察觉眼睛里全是热水。<br />  车子很平稳,车里的鼾声渐渐多了。试着把椅背放到最低再闭上眼,可是睡不着这个姿势却不好受,只好一点一点往上蹭回来,最后扶到60度时才觉得舒适。现在好了,斜靠在窗外慢慢移过的荒暗丘陵,一切又飘浮起来。你要写给她的这个小说要怎么写?<br />  细想一下,她应该不会怪你的。想想第一次是怎么做爱,你说过你五秒种可以解开她的胸罩,可是你才摸索几下她就不忍心了,侧开身翘着手肘帮你解了她那只扣子。她张着光裸洁白的上身任由你吸吮她的奶头、脖颈,抚摸柔毛稀疏的腋窝。是因为你不喜欢女人光溜溜的腋窝她才保留那些毛的。后来你翻弄着她,脱下褐浅牛仔裤和那条米黄蕾丝,那种柔软和流畅使你大为惊诧,她太轻灵太小巧了。所以你不必自咎没有做足前戏。你和她是久别重逢的情人不需要那个,要的只是一个脉搏相通的主题。她不会怪你。<br /><br />  那块黑色头簪解下来了放到床头矮柜上。<br />  她仰着下巴躺在席梦思上,一绺长发沿着脖子呈弧形耷到乳房,右臂与身体成直角平伸张到床沿,左手弯曲着挂到长发后面。没留意怎么弄成这个姿态的,勾撩我的是她亮白身体长毛的部位,左边腋窝和两腿之间。我张手摩挲那些腋毛,把她的大腿摆弄一下使它曲起来再往两边挪开,就看到了暗玫色的阴唇和粘着水珠歪成绺片的毛。霎时间她安静了,连体味和鼻息都难以察觉。某种疼痛在我身体里漫延出来,我凑上去,吻她大腿内侧那些最细腻的白肉,用舌头舔舐那里的凝静和悸动,这才听到两个人大力的心跳。她似乎早已迷糊得撑不开双眼,我也恍恍惚惚,仿佛不是我在抚摸舔吻,而是她在吞噬我的手掌和唇舌,并且从中窥测我是否爱她是否有所嫌弃。最终我舔遍了她两胯之间的体肤,但是唇舌却避开了那片有微微尿味的湿漉阴毛。<br />  脱去自己的底裤。那根被她称为“树”的东西看上去还算好。伸手将她阴唇顶端那粒翘胀的肉蒂揉捏几下,抬起这条雪白大腿。她的大腿肥腻饱满却又轻飘得捉摸不到任何重量。然后似乎什么东西停顿了。我的紫红树蹭磨着对接她的洞口,一切都宁谧下来。这个裸露的女人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异常美丽,而我冲进去了。她的头顿然后仰到最顶处,张大嘴巴抖着呵呵喘声。她以前说那些话之后有时会自己捂住嘴,现在不用了。我俯身含住她混乱的唇舌,下体也拱到了最深处。脐下胯间霎时胀满了狂喜,仿佛把一根长桩顶进温暖颤栗的柔土。<br />  让你的树种到我的河里。</p><p>  树种到河里是何时说的?应该很久吧,现在懒得很想不出来,可是这房间真的很好,光线柔和床铺也干净,嗯,精液的味还没散。她侧身缩在我的胸窝里。脖肩的空隙恰好容得下我的右臂,使我能和她体肤相挨又不会受重压。我把脸贴在这片白蜇脖颈里,左手搭在她的腰间揉弄那上面的乳房。你真好。我小声地说而她没吱声,只有身体轻轻动了一下,分不清她哪里动但真的有动一下,而且动得像个羞涩温顺的少女。她又觉得我在甜言蜜语撒谎吧,但我也懒得多说。何况我还有些犹豫。刚才射的时侯触到她里面某个东西,薄薄的柔软的像花瓣那样,两片还是三片,似乎是轻轻含吮我使我不断颤抖。这事似乎从没有过,很新鲜又让我难堪。她又动了一下,长发从我鼻间滑过,很柔滑没有丝毫刮刺感。<br />  怎么样?<br />  我问的是这样做爱好不好,但是声音小得几乎自己也听不见,仿佛从心窝直接输入到她的头发和脖肤里,可是她清澈地嗯了一声,嗯地连这头长发也温柔抚摸了我一阵。我突然很想看她的脸,便搂了一下,她随之转过身子。<br />  我歪撑半边身捧住她的脸。以前她反复说头次见面最好在夜晚她的脸最丑见不得阳光。其实这张脸很漂亮,五官端正,尤其眼睛和嘴唇,宁静中含有某种勃勃生机的东西,我捧着她亲了又亲,也搞不透里面是什么诡秘。她难堪那些零落的斑点,可是斑点之外的脸白蜇通透其实很好看。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看上了她,也许我对她有点淫荡吧,可也至今不变。<br />  我说,你是个好女人。她看了我一阵然后埋进我胸窝痒痒地亲吻我,搞得我再次掀起她的圆臀并从后面摸索到阴唇。这时她抬起头看我:我去冲个澡,好吗?<br />  这双眼睛流光闪烁,但是看上去又很像个孩童。</p><p>  她光着身子进了卫生间。然后是水的声音。<br />  呆呆靠着,分不清是在大巴上还是光着身靠在床头。空中到处是她的脖子和阴户,那两片花瓣缓缓离开茎头移到脐眼,又移到喉结,最后含住舌头吸吮着我。<br />  我靠在床上点了根烟。尼古丁使我看到的东西变得清澈,但是我看到的太多,各种形状的片片、五彩缤纷的色彩、弧形的和断裂的线条。一片古老的城墙,渐渐地变为一个军营屋顶。一个女孩在屋脊上张开双臂走着平衡木,走着走着她变成小鸟飞了起来然后就站在一群人前面,我猛烈眨眼之后才发现人群最前面是个穿婚纱的新娘,而且我认识她,在以前很多个梦里面认识她的。她注视着我仿佛也记起了我,然后她美丽的眼睛慢慢暗了淡了,乌黑长发和红艳艳嘴唇也慢慢褪色了最后全都隐失在飘飘的婚纱里。人群霎时变得光鲜明亮的,拥挤起来又穿插过去,重叠了又散开。广场和高楼,牵着牛的男童和女童,有的越来越明亮有的渐渐褪色淡化最后隐去了消失了,最后渐渐叠合到一个图书馆广场上,有个穿红风衣女人端庄地坐在轮椅上。她不断清咳着喉咙和我说话。说着说着她扬起下巴露出白灿灿的牙齿笑了,我听到她说话和咳嗽的声音只是听不出她说什么,可是我喜欢她扬起来的下巴和一口整洁的白牙。突然吓我一跳她站起来了,而且走上来望着我。她对我说你搞错了不是我们的图书馆那是博物馆是我老公拍的照片,我再看一下,那片广场已经变成一片绿荫树丛。我说你感冒啊,她说没有啦只是好久不说话也没想要和你说话喉咙有点哽。她说着就脱掉了红风衣变成一件红色晚衫还垂着一头长发。然后她不断地脱衣服,那片绿荫先是阳光明媚然后雪花纷飞,她不停在换衣服可是我看不清那些衣服,只看得到她的眼睛、嘴唇、下巴和长发,长发飘向了两边再散落下来一绺飘到胸前一绺散到肩后,于是我又看到了长发里面白白的脖颈。然后我对她说,你别飘来飘去好不好很多年前我就认识你就想要你现在我爱上你了,她的嘴巴笑开了,就在牙齿即将脱落时又翘起了好看的下巴,我以为她准是答应了答应让我爱了,谁知她却说她要去厕所。<br />  听到她在卫生间里叫我,我上去推开一道缝。她穿着淡黄睡衫容光满脸问我,很舒服的你也洗洗要不要?然后我就一个人站在浴缸里了。<br />  蓬头洒下的水喷到皮肤上并没冲走那些混乱的回忆,一边清洗阴茎一边又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故事。放牛男孩对要走开的放牛女孩说,我守牛你去屙尿,搭上我这泡你一起屙好吗,女孩说好的就让他搭了。听完了她眨着眼而我也眨着眼,我有点后悔又愚蠢地补充说,从那以后他和她天天搭尿第二年她当上妈妈他成了爸爸他们过着幸福生活。看出她还一脸端庄我又说,那时保险套还没发明。而她终于朗朗大笑,笑得翘起了下巴,然后我被吓了一跳。<br />  她闪烁着眼睛说,阿凡你也想搭吗?<br />  实际上从她进来到我出去,我回忆的可能没这么清澈但应该又不止这些,比如我还想起两天前讨论的怎么开房进了房间后怎么办,那时她说咱们两人都没有这种经历这第一次似乎应该先找个咖啡馆喝点什么然后再进房间,遭我坚决反对她又说进房之后她得先洗澡可是那样说出来又太暧昧太露骨无论如何她开不了口,我告诉她进房间之后就听我的我会以人为本在合理时刻让你洗澡。她当时很认真地问我,你将怎么说?我说到时候新郎对新娘说,要不你先洗个澡吧。她很满意这样的约定。现在想来,她刚才磨磨蹭蹭准是在等我说“要不你先洗个澡”而我却忘记了直接就把她推上床。但是此时我喜欢这个错误,什么喝咖啡洗澡啊,我看到她的秘密了,原来她暗中早已水漉漉在等待我……走出卫生间时我觉得全身很干净,只是那里又胀硬了。<br />  她坐在床头,长发耷在胸前很舒适的似乎还拿着本书。我径直走上前弯下身吻她,在宽松的睡裤中央摸到她的私处,于是我拿开她的书放到一旁。我喜爱这个淑女,她的一切包括她带着的书,但是此刻她要我阅读的不是这个。而是下边那片潮水湿地——她一直躲藏在那里,不动声色等待我。</p><p>  灯光总是迎面而来再慢慢移到左面,并且由慢而快越来越快最后从左边轰隆消失,黑暗便重新开始。石牌那辆车似乎也这样吧……不对那是白天没有车灯的。是了,我在看那辆大货车然后就那声嘭响。有人说快跑要爆炸,我就站在路上看着车头那个三米大洞了,有个男人一动不动趴在马路正中央。然后才发觉手袋没了马列教研室的老太婆拿着两个袋子走来走去。<br />  那里并没有石牌。可是她很专注地望着我讲石牌车祸,脸上那些斑点仿佛一夜间全消失了。后来没讲完我们就进了校门。我准是跟她讲了很多废话,图书馆、学生宿舍、体育馆、那些高挺的大树和那个水湖,专业和哲学以及人生理想等等。她听得滋滋有味,但是走到“注意安全靠右行驶”路牌时突然倚着我小声说:知道吗昨晚一整夜你的手都放在我那里。后来又去了哪?<br />  后来,出了理工大学似乎就淹没到马路和商场的人海里了,可是一切很静,我一直都听得到她的呼吸声。那个男孩长得和周杰伦一模一样,他在推销什么我没听清,我在和那个女孩说话。女孩很漂亮而且涂了太浓的眼睫,我对她说你这么漂亮干嘛还涂这么浓,然后我偷偷把她和女孩对比了一下,而她端坐在转椅上端详那女孩的脸,很像小学一年我所爱的语文班主任在批改做业。我分明察觉她有种温暖的笑,可是那张脸又格外宁静,而且我看清了,她的脸是亮白通透的。<br />  后来我们似乎累得半死了就拐进了一条阴沉的小街。我觉得要是走不到酒店我会死掉,而她说不会走错的她认为我不可能出错。后来……今天迎面的车灯为何这么多?后来我们又去了珠江,然后她生气了……不对,她生气之后我们才去的珠江。也不对,不是那一天。那个傍晚我累得要死是走在街上,她分明搂住我的胳膊小声说,我想你了。然后就看到了酒店大门。</p><p>  给她回了短信,告诉她我还在车上在想她我说你肯定很累了早点睡觉,没说她的手也没说我握着梳子我的手也是潮湿的。昨夜她说她一辈子都是干爽的,可是这次从登机以来手掌却一直冒汗真是馐大了,我没有出声直到现在我也没出声。窗外夜空晴朗,一片空旷田野和远处的灯火,很奇怪天空为什么没有星星,也许是车窗玻璃的缘故,也许玻璃还在行走又也许今夜本来就没有星,我想了好一会也没想通,那块木梳却不知不觉从口袋移到面前了。昏暗里只有那股气味别的都看不清,可是我熟悉它的形状,这几天我用过几次每次都细看三番。上午退房时我说它做得真精细她就把它塞在我衣袋了,说是在路上可以用一下。她说这梳子是从一个羊白胡老头买的,用五六年了,我猜可能她最后想再给我留点什么吧。这上面到底是木香味还是她的头发味,拿在鼻子前嗅了很久还是觉得悬。我闭上了眼睛。<br />  梳子渐渐变得柔软,条条梳牙浮动了飘荡了最后贴到了章小眷白嫩的肚皮上。气味也变了变成了那种苏打水的味。报纸说今年是暖冬。服务员说房间有暖气,1318房却总是冷暖无序要不偏冷了要不就热了点。可似乎又不关室温的事,第二夜房间很舒服。她替你量了身高,又一丝不苟地站到划线下面,验证过后她快乐得像只小鸟,后来还替你洗了底裤。她说她从来没洗过男人的底裤今天是特例。那时很静也很暖和,然后你就把脸埋到她张开的两胯之间。可是你犹豫过什么没?</p><p>  我跪着趴在她私处前,把湿成片块的阴毛拨在一旁,憋着气舔舐这个有点苏打味的洞口,慢慢一直舔到阴蒂,最后抬起头大口喘息。事情可能就在这里。因为我转到黑毛上面那片白腻的肚皮,端详上面那些鱼鳞般的条纹还喃喃不清尽说废话,突然间她抖开了我,坐起身子。<br />  她站了起来摔开我伸过去的手,两步就消失到门道里。那里左边衣橱右边是卫生间,直出是房间大门。一切来得太快以致我第一反应似乎陷入电影场面:她冲出房门而我追上去拉住她然后被她大吵一顿我耐心消除误会然后大庭广众面前拥吻然后我揽着她两人回房。可是这个场面刚在脑里冒出个头就停住了,我们俩都是一丝不挂的,她会冲出去吗?她冲出去我也跟着冲出去?此时我颓在床的这一头看不见她,呆愣的觉得明亮的房间漫出黑雾,有那么一刻我真的相信她有可能冲出去的而我……我急忙起身跟进了门道找她。<br />  她从卫生间走出径自到了窗前又走回去沿途不停地摔开我的手,后来犹如走投无路了又回到刚才的位置。然后坐下,然后掉过身躺下,整个房间都在回响她鼻孔的喘声。但是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看到了,直到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团,她始终全身光裸。<br />  我搂住她,听到她在哭泣。</p><p>  我搂着她费力地辩解,不停地亲吻她的肩背哄她,她哭嚷着还不时扭摆身子挣开我的手。她似乎是说你分明不喜欢那些斑痕却骗我说你喜欢而我真傻像个什么人跑来这里让你轻薄是非。可是我却什么也听不懂,恍然间又看到那个坐在广场上的女人,她脱得雪白光光隈着我说我为你生六个孩子吧,可你不许嫌我的肚皮太丑。现在她就在我怀里为着我嫌她的肚皮哭泣,而我还弄不清她在伤心还是愤怒。这个房间变得又冷又暗,唯一看到的亮点是她的身子还在我怀里。我抚摸她,试图回想以前和我好过的那些女人,分手的时候有没有穿衣服,可是一点也想不起。眼前只有这个亮白颈脖和肩膀以及在脸上游移的乌黑长发,这些东西弄得我有些迷醉。后来不知怎么的她终于转过身来。<br />  她看着我,抬起一只手摸我的脸,然后静静地亲吻我的喉结和胸部。</p><p>  前面的车灯又来了,刚移到左边前边接着又来。接二连三。左边有个人朝这边望过来,我收起手中的木梳,片刻的黑暗过后前方又射来了车灯。那人应该是男的,可是看上去很像女人短发。我闭上眼睛,又看到她翘起的嘴唇,似乎是机场大厅里又似乎在那个灯光下,又是分开和重叠,她又回到了那张椅子上并且在轻轻说话。眼皮里泛着变幻不定的亮光,还有各种隐约不息的噪音,很久才分辨出是她在和我说话。她说吻我一下。可是我在说什么呢,似乎说我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带上保险套去要带几盒十盒够吗?她说别带了要不就别去了。不对,是我吻了她然后又把她推开了。也不对,她先是低下头说阿凡到时你放开点啦好好享受我,然后才抬起头严肃望着我说了一句老套的色情文学对白。<br />  你把我搞死了。<br />  我睁开眼,回到了带有尘雾的亮光里,可是前面车灯为什么和石牌对面那辆大卡差不多,看着很烦,只好再闭上眼。黑影交替着黄影世界空荡荡的,只有一根阴茎在湿漉肉洞里无休止地插入抽出发出噗噗响声。房间怎么有那种灯光呢?那样的明朗又淡薄,能够让人看清一切诱惑又可以毫无阻障地张开所有欲念和满足。可能是我弄的灯光吧但我记不清,只记得曾经说操你的时候我一定要打开所有的灯看清楚你身体所有阴暗角落。所有设想或约定的东西好像没有一个依约而行。</p><p>  她的身体在灯光下迎合我的阴茎,眼睛鼻子仿佛都在哭泣,嘴唇不断呵出颤抖的颠声,白蜇乳房和散落上面的黑发一下接一下起伏摇晃。我扛她的腿,扶着她的腰,贪婪地看她,每一处都好看,又每一处都顾不得,最后把散开的视线集拢到她的脐眼和那些妊娠纹。这里肯定隐藏了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刚才让她伤心哭泣,这会似乎又在挑逗我的性欲并且刺激我的忧郁,而且它得逞了,我内心深处某种不满和愤忿被这片美丽肚皮和鱼鳞条纹勾撩出来了,阴茎越来越胀硬,抽插越来越狂猛,肉与水的摩擦发出的噗噗响几乎盖住她越来越大的呻喘。接着她高潮了,阴道一阵紧缩,深处的花瓣张合着吸吮着。我停下来搂紧摇着她的腰吸吮她的舌,原先的不安和郁闷已经消散,可是我还没射,阴茎还停在她蠕缩的柔洞里胀得隐隐作疼。肉欲仿佛从那里变成某种菌苗传递给她,又从她的体肤感染过来,在我的体内发酵并且漫延到每个凹凸之处。于是我又把她弄过来,而她轻盈得像一只猫,被我搂起来再放下去,时而弓缩身子时而又张开四肢,任凭我无休止地揉捏着舔吻着抽插着。这女人肯定是个仙女,白晳的乳房摇着不羁黑发,阴道流水汩汩永不止息,这个世界从没有过其他生命能和我粘合得如此紧密深透,这么柔顺和谐的翻转磨合。最后仙女跪趴在床上,我站在她后面抽插着,轻轻触摸她的肛孔及周围稀薄的绒毛。房间变得空无一物,只有闪烁水光的肉洞反复吞吐着噗噗噗的阴茎。前方耷落的黑发间断的喘声越来越急渐渐连成一片淹盖了后面的水声,最后变成一声震颤的长嚎。我伸去一只手捂紧她的嘴巴,把脸贴着这片汗湿阴凉的纤白肩背上,听着两个人的心跳和精液的喷射,以及阴道和子宫的声音。<br />  坐在椅上喝水,一边望着房间四周。每次做爱后都望这个房间,现在做的次数已经记不清而这个房间看上去还是眼生。她下了床,穿上米黄浅花睡衣走过来漫无边际地摸我。我举高手里的杯子让她喝了一口。喝完水她凑到眼前看着我说,你知道么,刚才差点被你搞死了。我看了她好一会。这眼睛和昨天大巴里同样曦曦生辉,但多了某些神情。我放下杯子搂住她的腰,然后摆平双腿让她骑坐在上面,她试了一下,双手圈住我的脖子才坐上来靠着我。房间的灯光也有种诡秘,似乎在闪烁摇晃,使人难以区分是温馨是凄凉,又或是泛滥的淫欲。我们这样静静相拥坐着。我迷惘地想她刚才那句“搞死”,觉得有点俗套,可是埋头在她的胸窝里我又确信那是真话。我在这对饱满温馨的乳房中听到不时有种羞答答的,想要逃避的企图。</p><p>  这缕灯光偏得太右,射过来的时候车里静得出奇,只有我的心脏响了几下。记得以前我的预感很准,比如石牌那辆大货,前三秒钟我就知道要出事了,又比如广场上穿红风衣的章小眷,从她提先三年的眼睛里我就知道她在等我。可是这时我想的事太多,尽管前面的车灯太偏右,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来不及。我许诺把她和我的事写出来,写成最淫荡的那种,只供我们两人阅读。可是我还没有写,这道白光就这么突兀而来,我深陷其中无从判断它是否会把一切都截断了。<br />  她会记得那一夜的次数吧?我们坐在那里相拥了好久,两个赤裸的下半身蹭蹭磨磨又合为一体。后来我们拍照合影。可能没有眼前的闪光灯。然后继续做爱。她窝在我的胯间时,我还偷偷举着她的相机按下快门,可是画面很模糊傻傻的没半点淫欲的情景,然后就被我删掉了。以前她说过要拍些两人的合影,但是不能拍摄做爱裸照,原因是我总有一天会离开她,所以不能照不能存留。她察觉我拍过一张并且又删掉吗?我看不出。她趴在那里握住我的阴茎吸吮着,认真又笨拙的样子引得我隐约疼痛,似乎疼在心窝又在胀硬的茎根那里。也许性欲和怜爱区别就在那两个部位吧,可是那时我真的分辩不清,只是抬手撩拢起她的长发,再轻轻让它散耷下来,再撩起,再耷落,最后忍耐不住才把她的身体翻回来铺张在我雄起的胯下。插入之后我看着她迷惘的眼睛说,你是水做的。<br />  完事后她把肩背缩我在怀里迷糊地说没法相信这一切,你捏我一下吧看是不是在做梦。我说不是梦这都是真的你是老天指定给我的女人。她用屁股往我胯间轻轻拱了一下,于是我用拇指和食指摸了摸她的鼻子。她小声说来的时候也知道我们会处的很好,倒是对这个事并没怎么期待,没想到最好的就是做这事。然后她睡了,半分钟后我也睡了。醒来时灯还亮着,她歪撑着身子凑在眼前,我翻过身看看窗上帘缝有一线晨光又翻回来将她搂到怀里。然后听见她小声说我的手又是一夜放在她那个地方。我说你是不是弄得一夜睡不着,她说没有她睡得很香。我便抚弄她的阴户而且又摸到那种湿润。然后我又插了进去。黎明有些迷惘,而我却清醒断定她的叫声准能穿透薄墙,只好不停地捂盖她大声呵喘的嘴唇,最后我们一起同步发出快乐的颤栗。重新入睡之前我一直看着她的身体。很白净很透亮也很清澈,直到我闭上眼都没有变模糊。</p><p>  醒来,吃午饭,出门。气温降了四五度,身上又少穿一件衣服。她劝我回酒店多穿一件,我犹豫了一下没去,就这样到了珠江堤岸的林荫道。她还是第一天的米白毛衫浅褐牛仔裤,脸肤更为白腻明媚,长发收拢在一侧胸前跟随着脚步缓缓起伏。江岸更冷风也很大,空中飘落的树叶看上去都曳带风的轨迹,皮肤和四肢不时被吹出一两下颤抖。也许真应该回去多穿一件的,可是将来怎么办,将来某天一个北方女子会想,住南方海边的男人怎那么怕冷?还是忍一下吧,应该过得去的。<br />  那两个牵在一起的老头老太肯定都不止七十岁,最初走在我们前面,然后落下去,然后又回到前面,最后和我们一样站在江岸凸台这里。江水泛泛,斜阳泛泛。戴眼镜的老头替我们拍了两张合影,她也为他们拍了两张,换回相机后我们和他们礼貌地对视了一下。老头的脸比我还削瘦,眼睛却很明亮,文慈而雍智。那时我们牵着手他们也牵着手,江水霎时似乎停住了,而且泛起暖意。<br />  后来吃晚饭时她还在想他们,她看着我呵了一声:我们很快就和他们那样了。我说那两老头不怎么像夫妇吧,她说你得了吧人家那么老不是夫妻还能是什么……我试着想象那老头老太二十年前的样子,是不是也和我们现在这样彻夜做爱的,可是她似乎没说下去,不知是想到了别的还是她的话让另一边的喧嚷声淹没了。那边另一个大厅正办着婚宴,从这边晃晃可以看到主持人和新娘新郎。看了一会我说,他们不应该找那么漂亮的女主持,新娘全给她盖下去了。她说长得不漂亮又怎能当主持人。我说她来为我们主持婚礼就差不多,肯定盖不住新娘。她抬起捏得歪歪的手拳朝我比了一下,这时一盘热气腾升的海鲜伸到我们面前。<br />  和她来场婚礼还来得及吗?我们都得回去离婚,要说服很多人或者背叛很多人,她还得说服南方让她跟着她,南方是她女儿她不能没她,要做的事似乎太多,总之明天得分手回家。我是被这些事扰烦的还是下午被江风吹残了,这瓶红葡萄居然剩着大半瓶!<br />  然后我们离开那家酒家。走路,打的,再走路。大街上行人寥寥。橙黄色的明亮路灯。清一色四五层旧楼闪烁的窗口。人行道上每隔二十步有一棵树,走过很多次虽然没细看但是凭感觉知道是清一色的梧桐。她搂着我的手臂小声说,前面公园对边就有药店。我还在惊诧她的记性和细心时公园就到了。我们停住脚说了几句。一辆亮着“空车待客”的的士停了过来。她摇摇我的手说在这等我吧,说完一个人走过了横行道,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她要去买什么东西。<br />  我望着,她走过去,叮当而来的三轮车,杂货店老板和客人比划的手臂,一切全随着她的后背长发和臀部,慢慢落寂下去。这是几天来她第二次离开我。昨天在理工大学上厕所,这次去买避孕药。她坚持她一个人去而不是我去也不是我陪她去。我搞不懂她是耍强还是怕羞,为何不让我陪着一起去,我们不是一对儿吗,不像吗?呵呵,她准是觉得不像。这个公园肯定很古旧,从栅栏和树丛望进去远处有栋高大欧式建筑,它前面的空旷地灯光明亮,看不出那里将要拆除什么还是建造新的东西?然后她出来了朝我挥着手,我舒了一口气真像刚丢了一件宝贝而又原物回归那么快乐,迎上前将她恨恨搂了一会。<br />  这个寒夜暗街,一个想和我生六个孩子的女人身上匿藏一盒避孕药朝我走来,这个怨恨使我差点把她揉进我的身体。</p><p>  重新穿上衣服,坐到了沙发上我们才继续喝那瓶红酒。<br />  现在这样子好。这个身子包裹在薄薄柔软的暗花睡衣里,上面的长发混合这条绿色围巾,这张脸微微泛红,我抚摸这只白腻的小腿和脚指看她喝酒听她说话。她说得漫无边际我听得不甚清楚,但是听得很舒服。后来我们又说到一些以前聊过的旧话,比如新婚蜜月,她们新婚夫妇去北京旅行蜜月居然还带着婆婆,婆婆第一次上京胆小所以必须和她睡同个房间。我的蜜月在桂林,比她早十二年没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新娘带着例假。这事我们以前聊过,现在面对面离这么近说着这些,有种出奇的静。<br />  你老公是个好人。<br />  是啊,她叹起气,还拖着长长尾音:其实是我对他不好。她喝完杯里的酒并且再斟上一杯。<br />  你知道吗,我真的不希望他对我太好,有时甚至我,哎你信吗,有时我甚至希望他来个外遇什么的。<br />  我挪动身子坐端正起来,手肘挂着沙发侧边手掌放在自己腹前。听一个女人说她的丈夫,既然不知道要说什么,那就坐好一点。<br />  她说在别人眼里她一切很好,她自己有时也觉得真的好,想想吧生活啊工作什么的都过得去,性生活也还行。酒精浅浅染红她的脸庞,说话的嗓音也更有韧性。我也觉得应该满足,也想好一点去爱他,不要这样,给他,戴绿帽子。<br />  现在记得了,她喝完那瓶酒全(我只喝一小杯),后来在床上背着身依在我怀里还不停地小声喃喃,我搂拥她靠在长发里听着都是些胡言乱语:明天就分手了。是明天吗?这是个梦。我早就知道是梦。我没想到会这么好。是的是明天。我知道的早知道的。明天之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不会的。你甭哄我。你很好。我自己知道,我们只有这一次。她囔囔了很久,直到后来突然停住,霎时转过身来搂我吻我,还摇晃我的肩膀哭着,你不会吧你不会吧,阿凡你别吓我好不好。<br />  现在才记起来,是我哭了。</p><p>  我穿好风衣,摸着口袋里的木梳。她说等等我还要再看一下。两层窗帘一早都拉开到墙角,早晨阳光照进房间。她说过这里存储了很多个第一次,是昨夜或昨天还是来之前就说的,却记不起。她在看那张双人大床。床的一角被阳光照着,上面的白色床单贴合棕花毛毯掀叠齐整,那里有很多肉眼看不出的东西慢慢散开、飘浮,在阳光里化成无数可以看到的尘影。她转回身抱住我的腰,扬起脸。</p><p>  什么时候起发现这真的是个瓶子?<br />  这缕太偏右的灯光射过来时我握着她的手,心跳得很急。不是心慌而是某种欣快的情绪,我激动地验证到原先那个臆想,真的坐在一个飞奔的瓶子里。这一刻瓶子静得发闷,但是接着就变了样,就在右面的灯光移动到左侧时嘭轰一声闷雷,瓶子抖动着随之裂开。<br />  巨响连着无数啪啪声。窗那边的山升上去又跌下来。无数的人黑暗和闪光中狂喊欢呼,矮墩子被人抛向红色混和黑色的半空激动地叫喊着又落了下来。然后跌下来的山又被拉起来,在交替的光影中被拉成一根根阴茎,最初有拇指头大小霎时便胀成杯口般的直径,红的,橙黄的,以及黑色的,杂乱无序的插过来抽回去。我窒息了,隐隐约约是那种欣快。<br />  瓶子开裂后的噪杂从耳膜一轰而过便涌进了眼膜,整个世界都在摇动又无声无息。我牵住章小眷的手,张眼在杂乱纷飞的瓶子寻望上面的蓝色轮箱和黄皮袋,可是看不见她的黄包。一根阴茎从斜前放横扫过去把蓝箱挑到瓶顶又飘落下来,砸在一个张大嘴巴的男人脸上。然后更多的阴茎插了过来。我终于发觉,现在,大事不妙。<br />  我怎么还牵着她的手?她不是坐了四点半那架飞机回去了吗?等等,等等……早晨我和她接吻过,那时我还犹豫着想再一次要她的,可是时间似乎不够,让她把已经洗干净的身体又粘满我的痕迹带回去似乎也太过分。那时我看她她也看我。我说,下一次。她也说,下一次。后来我们去那些商场马路流浪,再后来在候机大厅喝咖啡,在那些人群中拥抱亲嘴。然后她回去了,肯定没错,这一路上她的唇舌的味道还留在我这,可是现在……我肯定漏了什么,为何满天飞舞着阴茎,却不见一个阴户?<br />  来不及想这些了!我挣起身子用力推开章小眷,试图把她推出这个破烂瓶子。可是她的手握着我不放!那手很软,绵绵手指和潮湿的掌心粘住我,无论我用多大的力劲都挣脱不了!这时有根巨大阴茎朝着我们捅了过来,我本能地把她扯到一边,睁眼看着那根东西诡秘地插进了我的胁间。<br />  一切都悄然无声。空中升起一朵灿烂的红花。弯曲的车窗被染成红色、倒立的大树也变成红色、那些拉成长条条的山也在变,慢慢地变成艳红一片,可是我松了一口气。<br />  一直弄不清被阴茎插进去是什么情景,这会我还是没有弄清楚。那些阴茎全都消失了。章小眷也不在了,这使我又有了潜水之后冒出头的惬意。可是疲倦不知从哪里进入我的身体,像无数的细虫,慢慢蠕动穿透,从胸口透上去,进了脸庞,鼻腔,然后是太阳穴。红色的世界渐渐在消褪,暗淡了再变灰而后又变黑,就像以前那些梦。同时我的身体也变轻了,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像一只跃跃欲升的风筝朝着天空飘抖。多美的天空啊,它是我的吗?疲软而又没有重量的身体,这种感觉真美!可是哪里被栓住了?那个男童拇指拧的就是风筝的线。可为何是风筝?那时只有飞机没有风筝。那是章小眷的飞机。她穿着红风衣坐着那飞机回家了,在那里静静等我。等下一次。奇怪的是衣服红色并没消褪。不知道黑色会不会淹没一切,而世界正在变得冰凉,是从第一根胁骨凉起的……我攥紧手掐断了风筝线,现在终于明白了: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被阴茎插入是什么样。因为我升起来了。<br />  我手握这块木梳,胸口插着五公分直径的钢管,飞上了黑色天空。</p><p><br />  ——2007年11月28日 初稿 首发黑蓝<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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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是我的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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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0 00:40:39 |只看该作者
<p>很熟练的性描写.</p>
还有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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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0 12:55:3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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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袁群</i>在2007-11-30 00:40:39的发言:</b><br /><p>很熟练的性描写.</p></div><p>我本意也是要写性的,而且确实也把笔墨加重到性行为的描写。但是现在经你这么一“赞”,语气还这么严肃,我反而有些难为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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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0 13:30:59 |只看该作者
我严肃的“赞”,是因为我觉得你的性描写的浓重色彩掩盖了其他的东西。
还有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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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0 14:46:56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袁群</i>在2007-11-30 13:30:59的发言:</b><br />我严肃的“赞”,是因为我觉得你的性描写的浓重色彩掩盖了其他的东西。</div><p>我明白你意思,所以才觉得难为情。但是我又不得不说,这也符合我写的初衷和对读者的预料。 </p><p>我是这么想的:在每一场男女故事中,性难免会掩盖其他东西。反之,性一旦为其它的事所冲淡,那就不为纯粹男女之事了。我们都习惯了用判别其它事的准则去看待男女关系,一旦看到性掩没了其它东西,可能会难以接受。 </p><p>也许,一个男人会带很多其它东西赶赴一场男女约会,并且最后不沾片痕粒迹结束这个约会,但是我写的并不是这种男人。我写的只是“我”,一个在某月某日举目皆为性的男人。 </p><p>再次谢谢你的回帖。我知道我写小说并不怎么样,需要各位高手的指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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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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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0 14:55:46 |只看该作者
性是自然美好的东西,而且你写得我并不觉得难以接受。但是作为一个小说来说,如果我看完之后只记得性描写,那跟看黄书,看毛片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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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酒坊起糟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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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 02:18:21 |只看该作者
<p>阿凡,我读了.下面说得对不对是我个人看法.</p><p><font color="#f73809">来往的人流很快淹没了柿子女人和她的男孩,也淹没了她的厉叫和男孩的闹喊,剩下的是我早已熟悉的噪音、汽车尾气和每一张无法记住的脸,以及别忘了经常检点身上衣袋和行李。所以我又检查了一下确定安然无恙,然后才抬起头看着顶上舒畅的蓝天云朵,那是潜泳之后冒出水面总能望到的天空。奇怪的是那架飞机这么快就不见了。</font><font color="#000000">__</font>仅靠细节维持一篇小说,就得在内里渗透一股连绵不断的"劲",没"劲"也行,得让人咂出一种味道.</p><p> <font color="#ff0000">她说你真的不用在机场等三个钟头你可以先去酒店那样就可以休息一下。我说早上那三个钟我喝可乐吃酱条糆上发廊洗头还观光了新机场。她说她呆在飞机上两个钟头只和邻座女孩聊了几句其余时间在瞌睡可是下机时却被女孩交换了手机号码。我认为那女孩可能是新买手机不喜欢空白的通讯录,而她觉得奇怪干吗留那女孩的号码。大巴经过火车广场时我总算找着机会为她朝窗外做出几个导游手势,她安静地看了一会外面的车流人海,蓦然又回过头说:真的我不该答应你在机场等我。我对她摇头说没什么的我在这城市住过四年而你从没来过。她说,我能找到的</font>。__这样的对话,一下子就把小说的气道给堵住了,隔开了,就断了.</p><p>中间那个梦,掺在一开始的追忆里,有些"冒".</p><p><font color="#f73809">黑暗中猛然察觉眼睛里全是热水</font>。__没理由的泪,阿凡你流泪而我一个读者, 觉得这里不该有泪,后来,读完也没觉得那里该哭.</p><p><font color="#ff3300">现在才记起来,是我哭了</font>。__你为什么要哭呢?可能有很多理由,但我不知道.</p><p>再就是,开头那样写,而结尾又那样,就把我读者撂到打孩子的马路上你作者不管我啦.</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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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基本工作是:上笼屉、铺麴、点火、取浆、入缸,最后起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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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3 00:45:02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酒童</i>在2007-12-01 02:18:21的发言:</b><br /><p>阿凡,我读了.下面说得对不对是我个人看法.</p><p><font color="#f73809">来往的人流很快淹没了柿子女人和她的男孩,也淹没了她的厉叫和男孩的闹喊,剩下的是我早已熟悉的噪音、汽车尾气和每一张无法记住的脸,以及别忘了经常检点身上衣袋和行李。所以我又检查了一下确定安然无恙,然后才抬起头看着顶上舒畅的蓝天云朵,那是潜泳之后冒出水面总能望到的天空。奇怪的是那架飞机这么快就不见了。</font><font color="#000000">__</font>仅靠细节维持一篇小说,就得在内里渗透一股连绵不断的"劲",没"劲"也行,得让人咂出一种味道.</p><p> <font color="#ff0000">她说你真的不用在机场等三个钟头你可以先去酒店那样就可以休息一下。我说早上那三个钟我喝可乐吃酱条糆上发廊洗头还观光了新机场。她说她呆在飞机上两个钟头只和邻座女孩聊了几句其余时间在瞌睡可是下机时却被女孩交换了手机号码。我认为那女孩可能是新买手机不喜欢空白的通讯录,而她觉得奇怪干吗留那女孩的号码。大巴经过火车广场时我总算找着机会为她朝窗外做出几个导游手势,她安静地看了一会外面的车流人海,蓦然又回过头说:真的我不该答应你在机场等我。我对她摇头说没什么的我在这城市住过四年而你从没来过。她说,我能找到的</font>。__这样的对话,一下子就把小说的气道给堵住了,隔开了,就断了.</p><p>中间那个梦,掺在一开始的追忆里,有些"冒".</p><p><font color="#f73809">黑暗中猛然察觉眼睛里全是热水</font>。__没理由的泪,阿凡你流泪而我一个读者, 觉得这里不该有泪,后来,读完也没觉得那里该哭.</p><p><font color="#ff3300">现在才记起来,是我哭了</font>。__你为什么要哭呢?可能有很多理由,但我不知道.</p><p>再就是,开头那样写,而结尾又那样,就把我读者撂到打孩子的马路上你作者不管我啦.</p><p></p></div><p></p><p>回酒童:</p><p>你所说的"劲"和“味”以及“气道”,我难以领会,不好怎么和你讨论。你所说的第二段,全段都是间接引语,是叙述对白而非直接对话。我一向知道小说的对白很难整,往往是败笔根源,所以这篇极少有直接对白。</p><p>那个梦,可能你说得没错。那一大段我是最后一刻才添进去,主要是觉得这个小说包袱太大抖不完。不过现在我也看不出它该怎么添插的好。也没想到你眼睛这么尖,呵。</p><p>至于该哭不该哭的问题,可能你觉得,做为小说,人物的哭或笑必然要有理由,要让读者信服。其实以前我也这么认定的,但现在不了。至少我觉得,小说里的人因何而哭笑,有一部读者信就够了。反而吧,如果人物所有喜怒哀乐的情绪被一致公认为合乎情理,必然也落俗了。设想一下我们日常举目皆是的情景,比如某天咱哥俩一起喝酒,我突然哭了,而你觉得不可理喻,于是我说了原因,然后你却笑了说,你傻不傻呀这事有什么好哭呢?——为小说,你可能觉得必须把这个哭的原因解透,甚至你认为必须把你感动得跟着掉泪才算好小说。可我没这么想。</p><p>这个小说我写着玩的。开头有个题记,你可以把它看做可有可无,或者看做是作者因一场艳遇而做的记录。但是换个角度说,换做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读者,我能不能理解为,这篇小说作者先指定一个读者,北方恋人,她理解一切,而其他读的人,只能半通半阻。能不能?</p><p>黑蓝有句匾语我觉得很好——“小说是一场叙述的冒险”。酒童你认识我的啦,把一个小说写得这样众口皆“色”,仅此一次吧。其实也没啥,玩一下,冒险一把而已。</p><p>谢谢你。</p><p>&nbs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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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3 00:59:34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袁群</i>在2007-11-30 14:55:46的发言:</b><br />性是自然美好的东西,而且你写得我并不觉得难以接受。但是作为一个小说来说,如果我看完之后只记得性描写,那跟看黄书,看毛片有什么区别呢。</div><p>回袁群: </p><p>我感觉你属于没法接受黄书毛片的人,但是你又不觉得我写的这个难以接受,但是看完之后你又似乎(我猜的呵)觉得和看黄书毛片没什么区别。 </p><p>我觉得怪怪的,你不觉得吗?——你自己再细看你说的话,很怪的。 </p><p>再次谢谢你的回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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