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走廊<br /></strong><br /> 我说过,这是一条奇怪的走廊,笔直得让人想跌进去。当我在入口的地方,头就痛得厉害。很多画面被打碎了拼接起来在脑海里闪烁。一些暖黄的叶子,海滩在夜里发白光,一个通红的太阳,还有一个腿很长的女人,整个夏天我们都在沙滩上做爱,我记得她有棕色的皮肤。接着这些画面开始变得纯粹起来,只剩下黄色、白色、红色、乳白色、棕色,很像把一个画家在绘画时从调制颜料到画面成型的过程全部拍摄下来,然后再回放,画面又回到色彩在调色盘里搅拌的部分。不管这些色彩混合起来会变成哪种颜色。在我眼前,现在只有深蓝色,蓝得像另外隔离起了一个世界。这个走廊的入口就是这样,包括它深处的部分。<br /> 暂时我还判断不出时间,当我往走廊的入口往里走的时候,这种模糊的意识就更加严重。甚至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这条走廊,也许只是因为我刚好经过而已。往里,光线被压得更沉,我像以往一样缓慢的行走,虽然气氛已经诡异到一定程度,我也没想过这里会发生什么鬼故事之类的,倒是期待有类似聊斋里惊艳的狐狸精出来吓我一把,顺便我也可以摸她一把屁股。不断的往里走,越发感觉这条走廊没有尽头,四周除了一些被蓝色覆盖的植物和偶尔出现在脚底的沙石,没有其他东西。我用手贴上走廊的墙体,墙象玻璃一样冰冷而且光滑,当我把眼睛贴近的时候,我发誓,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具体的说应该是两个颜色,扭成一团。在我左眼球将近碰上墙的表面时,我看清楚里面其实是两只山羊,一黑一白,用还很幼稚的羊角顶对方,多少有点不痛不痒。<br /> 我的头还是很痛,不是因为走在一条没有悬念的走廊上,而是我知道记忆开始模糊了,除了中学时被退学前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格外清晰,我努力回忆更早一些时候的事情,比如六岁那年,我记得父亲在一家茶馆里给镇上的一个寡妇算命,她带着五个孩子,最大的不过比我当时稍微大一点,最小的还在吃奶。父亲随手摆弄一副扑克,洗完牌后,就很认真的挑出四张牌背面朝上放在茶桌上。然后喝了一口茶,慢慢翻开牌,四张牌分别是红桃K、方块Q、红桃A、梅花五。寡妇忙问是什么意思。他慢慢解释说,她五年之内会再嫁,而且是嫁给一个经济条件不错的男人,那个男人会照顾她的孩子。她的命以后会很好的。就当寡妇继续询问那男人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时,父亲说天机不可泄露。之后我再也没见父亲给别人算过命,其实,之前也没有。关于这个寡妇的事情,后来我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她确实再嫁了,那男人对她很好。大家都说当年父亲算的准。当我问他是怎么算的时候。他只是笑着说,因为她当时刚死了丈夫,情绪肯定很低落,如果说些让她对以后的生活充满希望的话,她就一定会活的更好。<br /> 再以前一点的事情,我似乎是想不起来了。感觉大脑正在被时间蚕食。记忆就象在一段走廊里,越走的远,后面的影子就越淡,然后消失。当我一边这样想的时候,我在这条走廊里已经走得很远了,至少半个小时。空气越来越稀薄,墙体似乎也开始温暖起来,只是不象通过隧道,在出口的地方会有光线,会有风。我知道,这个是尽头,也许根本没有出口。在我摸到面前的墙体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猜测得到验证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走廊,只是在一间我不熟悉的房子里。更别说它突兀的感觉象一个放大的脑丘。我转身往回走,也许走回入口的时候,那会是一个出口。说不定还可以看看那两只羊斗角的结果。想到羊,我想起那个腿很长的女人。<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她很象一只棕色的羊。也许在出口的地方,我能见到她,和当时一样,躺在白色的沙滩上。</span> <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那整个夏天,我们在海边疯狂的做爱。她高潮的时候喜欢喊:“大蒜。”我刚开始以为她喊的是:“太爽。”后来我认为这只是一个密码、暗号,或者属于她的特色语言。再后来,也就是我们离开前,她对我说:“如果用大蒜在两头山羊的羊角底部抹一圈。那两只山羊会斗角斗一整个下午。如果是一黑一白的两只山羊,我肯定拍摄下来。”</span></p> 这时,我才记起来她就是干那行的。<br />(完)<br /> [此帖子已经被作者于[lastedittime]1197718735[/lastedittime]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