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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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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3 21:25:3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清晨的时候，鸟飞走了。那时，太阳没有出来。天是亮的。每天早晨的时候，鸽子会飞在矮楼对面的窗棱上，窗棱忽然变得很长，三三两两地散落在楼里。鸽子在上面走，小心翼翼的，看见窗棱深处，是它们的影子。它们极认真地走着，踏实自己的影子，从这头到那头，以防不备时松散的灰尘从高空跌落。我定定地躺在楼道里。鸟飞走了，我是希望它回来的。再过不久，这个城市将落雪了。它或许不再将飞回。我的朋友们时常听见它在叫，它不在的时候。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幻听了，消失的，不再消失了，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我常常给它喂食。它喜欢我的手，但它似乎更喜欢我的脸。我想这大约因为我们的脸里都有舌头。我不明白它为什么惧怕我的身体。我便以为它是嫉妒我了。我时常是望着它的，只是不能记起它的样子。我望着它时，它或许正以我的瞳孔照镜子。那样，它便看着我了——深深的，水汪汪的，有时还有那么多的清澈。它想，这一定是很舒服的。我的朋友们也便以为，舒服，就极幸福了。明天。明天。它或将散步于京都，或是布鲁克林，或是布拉格，在抬头望见巨大手臂时目露欣然，而后感到突兀的隔绝与冷清。在人群指缝漏下的诱食间，它将抵达另一种感伤，再心有余悸地慢慢琢磨它纤细的忧郁，以持续一种疏离的高傲的姿势，走向充满欢乐的充饥物。所以我站起来了，出于一时骄傲的怅惘——这是一个既定以外的词语。天黑时向校园望去，教学楼一片漆黑，一层层灰蒙蒙的玻璃不自然地拼凑着与城市相反的景象。孩子们都回家了，迎接他们的将是欢乐，呼吸日出日落，还有凝固的幻想。这里只有昏黄的路灯，还有几盏忽明忽灭。我猜想那些绕场的梧桐应是更长些了，夏日的蜷缩已过去了，操场上一定还有些信步闲谈的孩子们，从未离去。没有人在那里。一切理解理性范畴之外的情境。他从我眼前走过，轻轻地转过头。那个害羞的年轻人还在，他幻想中的舞台剧，独立本身的一致性，无名的冲撞，与青春拥抱的石雕，完整地缝合。他坐下，躺下，再站起来，丧失表情的动作。季节在湿布背后渲染，每一刻充满灵感。路人行迹刻下生活琐碎，之后焕然。他轻轻地转过头，与她谈笑。他低眼，望见明眸皓齿，一种古典的热忱，机械化的境况。女性的双手触及空气，无目标的戒备。他走进去，心醉神迷，未亲见过的背景。标准的贡献，本能的热望。人类的生活仍旧是兽性地浓缩在嘴部。向更深处漫溯，牛舌直接陈列上数字扫描仪。数日后，他从我眼前走过。他轻轻地转过头。女性的依附，印度丝弦，浅草艺妓，藏裔姓氏。那一天，我走上舞台的幕间，僵死于自然唱出我们的软弱和希求之间。这样的满盈多么遗憾，淡然的童话正在上演。我雀跃，跌落舞台，像一条风干的鱼，指向幽暗的水面。之后他与我唠叨女孩的浪漫，他已过去的凛冽的年纪，他将挥霍他的青涩，让温暖流淌在黯淡的后青春期里，一片清澈澄明。我望不见他了。依旧年轻，依旧魅力。没有什么失去的。迷惘是神灵存在时假想的感动，致敬时的性格分裂，精神紊乱。我以丧失的本能将他送入顽固的境地。国家的自我意识正在进行。假想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进入曼妙意象。星期二，鸟在涩谷街头漫步，看见梳着长发的女人从头顶走过。宽敞的裙下，暴露着诡异的混浊。空气中掠过一阵腐烂的肉味，莫名其妙的甜美。朋友们终将暴死于我的床头，努力地闭上眼睛，进入我看不见的态度。他们将身体带走，将另一些毫无知觉的肉食留给我。我将带着它们与另一些无知无觉拥抱，在水流冲击它们的表面时，它们将在另一处角落讪笑，就像水与身体撞击时发出的不和谐的声响。水将它们混作一堆，他们既而充满灵性，显出整体的陌生感与待毙前热衷清新的嗜好。之后的每晚，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占据我的床头，为一些唯一的愿望，更多的，因一些迷人的趣味，那些不存在盘踞一处，将我排挤。我甚至后悔了自己的眼睛，我幻象一种苦笑不得的愿望将我领入融合，向另一处境地。然而我不明白所谓境地的呢喃低语，所以我闭上眼睛。醒了。鸟失了方向，飞向千叶，静冈，后来去了北海道，一头钻进发霉的棉鞋里，享受秋日红叶——我更无法看见它——它快乐地意淫着，像一支蜡烛，点燃森林，和阴霾的星落。享乐吧——直接的诉求，简捷的方式。在它身将死时，它必将回到我的床头，再奔向美好前程。更多的黄色的鸟，在更多廉价的恬淡贩卖时，经由这里。我以无需再为它和他们储备足够的粮食以备无聊时衔于嘴尖舌下把玩一阵再吐向正对口下一坨坨猩黄臊臭的排泄物。无人能懂这种午后的语言，它和它们之间正以这样的密语传递着彼此的心愫，或更为紧密的呼吸。<span style="font-size:10.5pt;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bid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ansi-language:en-us;mso-fareast-language:zh-cn;mso-bidi-language:ar-sa;mso-bidi-font-size:12.0pt;mso-font-kerning:1.0pt"> 这是更美妙的生活。是的，早上好，我的孩子。有时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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