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宇文光:《罗思萍》
【陈卫点评】
这个小说非常干净。不仅是语言干净。而是骨子里干净。也不仅仅是单薄的干净,是一种经由事后控制之后的干净。这样的干净就有了较为丰厚的意味,同时,这样的干净决不像表面那样“轻而易举”,这种在我看来功力深藏的方式我极其喜欢。
力求准确。不偏不倚。我特别喜欢这种“不夸张”的方式。而且我们要发现,无论这个作者现在年龄多大,他能以如此的冷静、目不旁顾的心态、如此甚至比质朴更追求真实的要求写作“青春期”这一题材,是多么难得!这一题材,早已被愤青心态或“误导的艺术家气质”撩拨得竭尽癫狂、夸张之能事。
【顾耀峰点评】
以下三个方面,构成了我对《罗思萍》的评价。
1.青春期题材
有两种阅读偏见弥漫在当代对青春期题材作品中,一种是,“青春出天才”,仿佛作品中惟 独写到了“天才少年”才是“真正的作品”,也仿佛只有“天才少年”才有资格进驻小说作品,这一类作品也包括了忧郁的早熟少年、迷惘的理想少年;另一种是“青春见反叛”,玩世不恭、打架、斗殴……甚至玩女人、吸毒,竭尽一切成人之丑事获得另类之评断。相反,真正的、干净的、自然的、属于大多数人的青春期生活被忽略为“幼稚”、“天真”、“不新鲜”。这两类阅读偏见不会去重视,只有弥漫或曾经弥漫在我们生命中的东西,我们才最有资格将它们凝固成型,它代表的是作者个人的一个印迹深重的脚步,在某种意义上,它还是一个时代的人的印迹。
每个人的青春期所遇到的事、物可能是不尽相同的,但是,无疑,这个时段给人留下的那种明亮中掺杂的灰色、兴奋中又绞揉着不安、蠢蠢欲动而又左顾右盼,却几乎都是一致的。《罗思萍》所贡献的这种对青春期准确的描述,并不难以被大多数人认同,因为,它是我们大多数人共有的青春,曾经为之回味无穷、记忆藕断丝连的少年行走。
2.情绪和节制
“惟有节制,才显活泼”。想必大多数严肃的写作者都有过类似的经验:饱满的情绪喷涌而发时,缺乏控制的节奏破坏了情绪有条理的梳理,因此,文字间散落的情绪碎片显得死气沉沉各自占山为王,活泼,也就随之消弭于无节制的滥情之中。我从《罗思萍》中看到的是,它的情绪随处可见,但不见有多大的夸张,平稳的叙述让似乎随时可爆发的情感像一张含而待发的弓,没有力量喷射,但又处处见到力量。这种控制也在考验读者的耐心:你能不能与作者一起等待出现进入情绪的那个洞口的出现?我判断,宇文光在写这篇作品的时候,也曾经不断告诫自己:忍住!
事实上,青春期就是由各种各样微妙的、含而不露的、琐碎又似乎不值一提的细节构成,它像一摊杂乱无章的茅草堆积,其中又不乏充满生命力的青青植被蔓延生长。提炼细节,使之构成作品的要件,砍伐细节,使之成为作品背后的情绪,写作的节制和整合是必须的,《罗思萍》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自觉。我欣赏这样的姿态和坚忍。
3.写作本身
要是只看《罗思萍》,我会觉得,宇文光已把写作当作了“神圣”的事,这些痕迹在作品里到处都是:寻找每一个发音接近常州话、意思却又大差不差的词(“哟~,哪各办呀!袅到哉!”);在生活语境中需要口语传述意思的地方,放弃了任何书面的表达,哪怕有可能让读者一时反应不及(他示意大家安静一会儿,然后轻轻的说:“妇女。”);还有,对人物动作和思维的讲究(她来了吗?她会在门口等我么?不知怎么的,摆手的姿势总是不对,插在裤袋里好一些?插好了又觉得太僵硬。)
但这还都是细节,我更欣赏宇文光在《罗思萍》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彻骨的“干净”,那种对外界写作以及外部信息“充耳不闻”的决绝。这种“干净”支撑着他有耐心把青春期表达完成,而“决绝”又让这个作品显示与作品题材相匹配的、让人忍俊不禁却又令人欣赏的天真。于是,它就成了一个水晶球,哪怕有些微瑕疵,其“过错”也是因为作者的透明态度所致。
【赵松点评】
不隔。主要还是叙述的感觉上的不隔。对话也很活泼生动,即使是用方言的地方也很趣味,不腻歪人。作者无疑是个叙事的好手,自然,贴切,笔触到位,有些地方有种刀过睫毛而不动声色的感觉,节奏控制的挺到位,语感好,不做作,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功夫下到了一定程度的体现。粗略看了一遍,基本上是这样的感觉了。要说不足,倒是觉得那些带括号的地方有百分之九十是多余的。整体上看,写的很传统,属于辛格、海明威、塞林格、马拉默德的短篇小说那一路的,也就是说,更接近于美国现代小说里的那种坚实的叙事传统。这篇小说的气息,有些地方还让我下意识地想起写《阿拉比》的乔伊斯,只是宇文光的色调要亮一些暖一些。
【恐怖爱丽丝点评】
第一次打开宇文光的《罗思萍》扫了一眼没再看,知道了大概是个连青春期也算不上的小朋友蠢蠢欲动的故事。后来又看,看得异常顺,没有看不下去,也没有一点儿不舒服(而这种不舒服在看许多在将自己那点芝麻小事看得无比大、将自己的那点琐屑情绪(还谈不上情怀)看得无比重、而自得得不能再自得、自怜得也不能再自怜的小说时总是强到无以复加,常使不忍卒读)。好简单的小说。我想它是非常无意写成的,所有的都恰到好处。我不知道宇文光以后还会不会写出和这个一样好的小说。看完之后我想起我小时候写的日记。只是小时候的日记时过境迁再读会羞窘,再过许多年,又不羞窘了,只是笑。这个小说,却不光只是笑,更有神奇地保留在彼时彼地的视角,它带着你过一遍、再一遍(在这个过程中,它对带着的“你”毫不在乎,立即就忘了)。我甚至想起某个木讷而十分执拗的小男孩,穿衣服很难看(虽然以前小孩们穿衣服大都难看,但他穿得格外难看,或是衣服穿在他身上便那样的不顺眼……),他的手掌心异乎寻常地粗糙,热乎乎的,还有汗……而我也心怀鬼胎地在教室里移动(对整个布局,尤其某某、某某和某某某的位置了然于心),坐在谁的前面或后面,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你喜欢谁呀?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她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坐在前三排还是后三排?学号是单是双?姓名三个字还是两个字?——心里一点点缩着这个圈,看它落不落到自己一个人头上。这样的事最频繁地发生在初中。还有寂寥、自卑、尴尬、局促不安、窘迫、不知所措地在外游荡及跻身游荡的队伍中(各人位置一样是万分重要的,我们想上两个小时,也不能像成年人或是有天赋的少年那样自然自如地起身走动交叉换位)。那段时光十足美,心里想的竟全是爱情。罗思萍却在这当中活灵活现——“你家真唠有电话嘎!”,我还问陈卫:“罗思萍”的“思”是什么水果啊?他说常州话里si和shi不分,大概是石榴。
后来我找到了比较能表达出这篇小说让我觉得好在哪儿的词:平衡,只是唯恐解释不清,最主要的是过去与现在的时间的质量和位置上的平衡,从而有了感受的平衡,当把握住这种平衡时,即使走在平地上,也像高空中走索的孩子,充满了一丝不苟的轻快和自然而然的轻盈。
2、hooxii:《秘密的人》《四个轻生故事,一个比一个短》《水中刀:四个故事》
【恐怖爱丽丝点评】
hooxi的小说,《秘密的人》很好看,把我最习惯也唯一擅长的褒扬给它吧(如果只合适用一次的话)——“很好看”,这就是全部。对喜欢的音乐,也就是说:好听,听吧,好听吧。
《四个轻生故事,一个比一个短》打动我的是它们一个比一个短,并且像一些奇怪的、诡秘的(似乎儿童不宜的,但实际上不少给孩子们看的童话都奇怪或诡秘或恐怖)童话,还有那个婆姨为一只软绵绵的蜜蜂购买儿童票双双赴死的情节。
《水中刀:四个故事》是四个精巧的故事,最大的优点在于:篇幅短。有的时候我甚至想,“适可而止”四个字要刷成标语,要大刷特刷,铺张地、夸张地、满城风雨地刷,把红墙彻底刷成白墙,刷没了,刷干净,连标语也看不见了的密集。
【顾耀峰点评】
毫无疑问,《秘密的人》的故事对于阅读过大量小说的人来说都有点“似曾相识”,不过,一个并不讨巧、甚至在小说世界里还算比较“俗气”的故事其实决定不了小说本身的好坏。故事,在写作中已越来越被人们理性地认为它只是一个因素而非写作的全部。
冷、坚硬、静止,在这样的语言叙述“场境”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好笑”。而这“好笑”,我以为,正是作者在写作过程中由他的心态传递给读者的。干净的、紧密的、绝不拖泥带水的叙述方式一定让作者觉得非常神闲气爽,要不,他怎么会那么喜欢大量采用简单的陈述句、那么频繁地采用不加任何过渡的文字转换手法呢?因此,《秘密的人》就像一件镀铬的不锈钢器具,也就并不让人奇怪了。
话分两头,我想,如果,这样有特点的叙述,配以有特点的故事,那种效果应该会更好吧?毕竟,《秘密的人》太像一个寓言一个隐喻而不像一个故事了!
【陈卫点评】
回头重读《秘密的人》,发现自己与第一次读它时隔着模糊的距离。最激动人心的莫过于这篇小说中的省略号。它像鼓点般奠定、支撑以及延展着小说的节奏,使之跃动,也绵延不止。但再次的阅读使我不满足于它的隐喻性,尽管这种隐喻只是作为小说的巨大背景隐衬其后,并由于朴实的语言、可触的细节稀释成日常的真实,但最终“秘密的人”仍令人担心地漂游于文本之外地成为一个符号。我后来想:重要的其实并不是隐喻,而是这隐喻尚不够尖锐,不够刺激,不够内在,像一道被闪电烙过的伤疤那样,晴天也会隐隐作痛。
3、司屠:《阴谋》 《钟声不偏不倚》
【恐怖爱丽丝点评】
司屠的《阴谋》我把它当成个阴谋吧。既然是个阴谋,揭穿拆散了多无趣,阴谋是它们盘根错节勾结连契在一起:悬念、平铺直叙、简朴、景泰蓝花轴似的诗歌、翠花、石头下的阴凉世界(在被打开的那一刻稍一停顿,安静的)。我喜欢那种既冷淡又包含温暖、狡黠和宽厚并存的气质,一旦有此保证,叙事文笔云云都不在话下也无须特意追求。后来作者将小说题目改为“倘若多年的阴谋一旦败露”(看样子是决定了,不打算改回去或改成其它),我又觉得要改一点儿东西经常是要考虑很久,翻来覆去的,于是注意力被吸引到这上面来:为什么呢?——“不知道”,这是我想过之后老实的回答。我这个人好奇,忍不住写信问了一句,两天之后收到回信,说还是改回"阴谋"吧,我竟有点得逞的喜悦。
【陈卫点评】
(《钟声不偏不倚》)语言冷静。重视视角的介入和转变。观察和与观察相符的思考敏感。作为一个短篇小说,具有现代性质疑。只是在实践自己的语言风格时,有些微的刻意。
【恐怖爱丽丝点评】
我问过陈卫,《钟声不偏不倚》有什么好,是一般疑问句而不是反问句,他的回答基本上就是上文了。然而我看了又看,也等候了一下(像等候什么药效或反应那样),它并没有能让我兴奋起来。这篇小说像那些拍得漂亮、亦有情绪的短片,然而……灵巧,涣散,我也变得涣散,像瘫坐在地板上的一滩水,但过一会儿这滩水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了……我变成一个漫不经心、或是麻痹的读者,这种麻痹是从哪里来的呢?过去这样的情况便发生过,我对某些别人说的优点或作者自己满意之处像色盲那样熟视无睹,也许类似免疫。我本希望这个短的小说能像一个上好的杯子,能从上面摸出佛像来,可是不行。好在这个杯子手感还可以,不大不小,润而不滑腻。把它也放上,为了对司屠的观察可以仔细些。
4、李傻傻:《雪地上的兔子》
【恐怖爱丽丝点评】
这是文沁可人临走时推荐的小说,她出远门,托付了一只小兔子,我可以养,也可以不养,可是这样的情况下,我还是要养的呐。
李傻傻的小说都和他的名字混在一起,摸爬滚打,滚了些尘土,但是表情很睥睨。见到的人就想:这么个小小子,真傻假傻呢?愣头愣脑的,还爱胡说,冷不丁就那么机灵,你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就那样。乖戾,温良,老实,滑头,粗蛮,细腻,生就那样,怎么怪都是好。
可我不会评这个小说,讲不出门道,我只好找我喜欢的地方来:
“晚上用猛火炖一锅兔子汤,鲜溜溜,炒一盘兔子腿,香喷喷。一个冬天都鲜鲜呀,一个冬天,那香味还睡在牙缝里。”
“我看看爷爷的嘴唇,想象红薯在那老掉牙的嘴里怎样变成一种香香甜甜味道,六岁的脑壳穷尽想象之力。”
“兔子四足了无纤尘。”美哉,轻逸缥缈,如月光。这小兔子是个晶莹剔透的玉器精。
“天兵天将过一七就要出来了。他们出来前面七天,奈何被兵牯子砍死。”天兵天将出来啦,——还没兴奋完就见被砍死,咔嚓咔嚓,竟更兴奋了,接着”族长就抱了孙女飞出去。飞到屋檐的时候,就像一只麻雀一样被射死了。”厉害的兵牯子,咔嚓咔嚓,像个可怜的机器妖怪。
小兔子说:“我爱睡觉。”
“所以姓蒲的人都应对兔子敬若神明,就像穆斯林对猪。”
5、小饭:《后花园中的黄色小故事》
【恐怖爱丽丝点评】
这篇小说我觉得是我从小饭那里挖出来的,得手不放。
事情是这样的,小饭的《2406房间的郎先生》让我有蹊跷的感觉,我说不上来,对着它迟疑了很久,对我来说往往表达的凝聚成形要等很久(没有任何保障地),于是我在还不清楚我什么意思的时候,问小饭什么意思,我发站内信给他:“你怎么想出来写郎先生的?我刚才又看看,觉得很奇怪,我也不知道我奇怪什么。”基本上是无的放矢、乱投标枪,接着又说:“你个十三点,你在想什么?”我想一定是那龙虾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它们第一次出现在白盘子里想要爬出来,第二次则在郎先生的手里变成一个活的老虎钳之类的工具带游戏和恐吓性质地进攻小女孩,后面这一段让我屏息凝神,十一岁的小女孩,裸体,胸部扁平,乳头。“十三点”不仅作为语气和句式上的嘲解,更传达着我在这一团暧昧不清的、浓稠的雾中警惕地停滞不动的讯息。小饭回信:“你才是十三点,你才是。我已经确认了。为这种事情发短消息,你是十三点。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认为最后一句“我不会告诉你的”是我搜索到的有意义的讯息,就像在微弱而杂乱的信号中突然跳出的一点(带着某种标志,比如一个蝴蝶结),也可能只是我突然那样认为我捕捉到了它而它带有标志,最终我没能分析计算它。我只是每天看一两眼《2406房间的郎先生》(这一两眼几乎看不了什么内容),然后决定放弃它,在我惑而不解、其为惑者究竟为何都不得而知的情况下。
这天早晨小饭跳出来说他来解答我的问题,转来一篇“一个非常敏锐(但也很谦恭)的评论者的解读”,全文如下:
“关于这个小说,我觉得不错,但我不知道,理解是否正确。我觉得里面那个郎先生就是‘我’,郎先生在里面只是一个道具,或者说是一个复仇工具。‘我’通过郎先生对自己的潜意识进行伸张。这里面持续有一种模式,就是所谓的\'二男一女\'的模式。而‘我’通过郎先生表达了对于这种模式的厌恶以及复仇,‘我\'间接地参与了复仇并达到某种快感。在第一个模式中(电影里那个模式),‘我’通过郎先生对其中一个男人--也就是那个多余的第三者进行了肉体暴力。‘我\'在其中虽然不忍看下去,但是其实也得到了快感。然后,这篇小说比较精彩的部分是对于两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的这一部分。前面看电影的复仇过程是一种纯粹想象的自我满足。然后到了小男孩与小女孩这里就开始赋予行动。先是对男孩进行肉体暴力。然后,把这种暴力转嫁到女人身上。关于使用龙虾那个细节其实满意淫的。这里选择了乳头作为意淫对象。事实上这个对象是得以区别男性的一个性器官,并且还未得到生长。那个郎先生(也就是‘我’)把对那种三角关系的厌恶到了最高点,并通过对一个假象对象的意淫,来达到复仇的快感。而其中有个细节是郎先生与‘我’带了同样一个型号的手表,这里,我理解为,是他们的一个共有特征。而结局郎先生的离开是为了再次突出一个二男一女模式?quot;”
这篇解读没有完全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对那个问题已不在乎,我十分轻松。这时——我觉得是我时来运转——小饭发来另一篇,也就是《后花园中的黄色小故事》,有私下传阅的意思。看过之后我对我先前的疑惑更不在乎,那疑惑源自小说《朗先生》的拖沓和含混,乃是我对这拖沓和含混的过敏不良反应,看到《黄色小故事》后不治自愈豁然开朗(异常高兴),当即吃准:这就是我想要的。“叫我张国荣。王小明说。张国荣。高个子叫道。叫我张公子。王小明说。张公子。高个子叫道。小青。王小明叫。哎。高个子答应道…”(小饭说当时正播放电视剧《白娘子传奇》)。这黄色小故事将源源不断永不枯竭地提供着有节制而极为放恣的快感(倘使没有节制而徒有快感,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快感好比在那样一个小花园(仿佛一个圆圈,扁平的,箍)中进行的最大膨胀(立体的,鼓的,河豚鱼)。剔除了《朗先生》的缺陷:四下里泄气,废话像缓慢涨开的海绵状的淤塞,《后花园中的黄色小故事》是多么直截,饱满,独立,完整,有力
6、8439:《蓉城》石留《家居者Ⅱ》
【门兴格拉德巴赫点评】
从巴巴变论坛的这两篇小说里我们可以看到迥然不同的对待现实、语言和叙述的态度及方式。当艺术创造处于良好的运作阶段时,作者遭遇到诱惑会远远多于困难。换句话说,优秀的作者不是最克制的(克服了所有诱惑),就是最挥霍的(实现了所有诱惑),任何折中的结果无非源自孱弱或虚荣。第一篇提供给读者最有说服力的质感,自虐般轻盈地埋藏着作者内心的热望。第二篇提供给读者最有尊严的狂想,作者把内心转化为内分泌,然后证明了后者显而易见的爆发力。
关于现实,事实上我想说的还很多,只是没有时间了,比方说,在上述两篇小说所体现的写作方法和它们与现实的关系的启示下,我们足以认识到《我们的祖先》、《宇宙奇趣》或者《孢子》、《语法树》那一类尝试所包含的痴心妄想、投机取巧以及南辕北辙--且不论其方法上致命的缺陷。倘若人们欣赏艺术品的本意就在于获得这一类的东西,那么他们最后疯狂地爱上《黑客帝国》倒也是不足为怪的--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嫁给陈景润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2-15 16:47:09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