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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阿兰.罗伯-格里耶,评《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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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7 12:59:0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p>纪念阿兰.罗伯-格里耶 </p><p>2002年写的文章:</p><p>为了更新的重复、和为了迷失的侦查<br />    ──评阿兰.罗伯-格里耶新著《反复》</p><p>廖伟棠                              </p><p>  在《反复》(LA REPRISE)第57页,由罗伯-格里耶(Alain Robbe-Grillet)或主角的孪生兄弟饰演的钓鱼者监视着我们的主角,随着他的目光,文字描述出全书中也许唯一一个不曾反复出现过的细节:“一滩铅丹油漆渣……沿着不同方向溅洒开,留下一条条长长的、弯曲的、最后形成一个直角形急转弯的线条,构成种种的交叉、分叉和死路,一道谨慎的目光落在那上面,研究着它们那不确切的、断断续续的、迷宫一般的路径,不太费劲地辨认着一些断了的铁棍,一些铁箍,一个希腊方形回纹饰,一个万字形图案,一些工厂的楼梯,一座要塞的磪堞……”这个细节不像小说中大量得过分的许多细节一般是充满神秘主义象征的,也不为罗伯-格里耶的伪侦探小说增加更多玄虚,但是,它却隐喻着小说本身。<br />  因为《反复》本身正是这么一个不确切的、断断续续的迷宫,作为罗伯-格里耶沉默近十年后重新砸向已经见怪不怪的新小说读者的力作,这个迷宫还是前所未有那么巨大复杂的一个迷宫。罗伯-格里耶的种种惯技在这本小说中玩到了极致:重复出现又不断修改的细节、象征着不存在的意义的小道具、叙述者的多重面孔、身份的暗地转换、仿侦探小说的悬疑……热衷于罗伯-格里耶典型风格的读者会大快朵颐──但也会暗暗疑惑:这就是八十岁的老罗伯送给我的新礼物吗?他不是已经在《在迷宫》、《去年在马里昂巴得》、《幽灵城市的拓朴学》等小说中已经把这一切手段玩腻了吗?<br />  不过感谢天主,永远的恶作剧者、我们小说实验田上最后一个大师罗伯-格里耶没有让苛刻的读者失望,他这次把一切推到极致的目的竟然是最后把一切都推翻。因为他知道我们有“谨慎的目光”,对所谓的新小说特征的辨认已经“不太费劲”了,他就给我们一纪重击,让我们回到一个彻底的虚无中再细想小说或存在的魅力何在这个问题。<br />  “故事”是这么一个典型的侦探/间谍小说构成:一个多料间谍在二战刚结束后去到(孪生的)两个柏林,去执行一项自己也不知所以的神秘任务,但马上就被卷入一场谋杀案中,并且发现身处困境──而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特务,最后他才知道那是他从小失散的孪生兄弟……一个熟悉现代小说的读者会叹道:多么俗套!因为“影子人”这一文学传统早以被爱伦.坡、博尔赫斯这些诡谲大师们玩得纯熟,以致它已成为一个能引起固定思想反应的“圣喻”(就像诗歌中的“圣词”一样),连罗伯-格里耶本人也不禁在他于小说中间的一次莫名其妙的突然现身中感慨道:“我又带着一项始终准备废除的谜一般的使命,继续顽固地挣扎在双重身份、在不可捉摸的闪现、在一面面重现之镜里反复返回的形象之中。”<br />  但既有挣扎,便必有改变。就像小说的引言中哲人克尔凯戈尔所说的:“反复从本来意义上说,则是一种转向前的回忆。” 罗伯-格里耶以他已趋化境的大技巧,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不断的反复引向了一个叫人惊异的境地。在这小说里,最起作用的就是对不同叙事角度的运用,而且这运用比现代小说中他擅用这一技俩的前辈(如福克纳)都要用得复杂和狡猾:如陈侗先生所说,小说至少有三个叙述者,但我要补充的是──即使在这三个叙述者之中,他们的身份也是非常含混并常常互相游移的。陈侗所指出的那个藏在所谓的“按语”中的叙述者,其实并非小说的虚构“作者”当然更非罗伯-格里耶本人,这个叙述者的叙述越来越详细,作为潜台词的“按语”也越来越长,喧宾夺主地修正着主线叙述,最后竟脱离纪录直接和“现实”纠缠起来了。小说发展到第二章,读者就会猜到此叙述者是属于一个掌握主角命运的特务机构的人、审查者;到第三章,他才向我们现身他就是被主角一直怀疑着的主角的影子也即反角;到第四章他终于全面暴露:他是主角的孪生兄弟──然而这一发现已经没有意义,他只是更大的一个阴影:罗伯-格里耶手中的一颗棋子。<br />  罗伯-格里耶埋设这么大的一个陷阱,首先的目的是把我们置于一个侦探小说的典型重重怀疑关系中:我们开始怀疑“作者”,“作者”又怀疑着“按语”的叙述者,“按语”的叙述者则怀疑着主角/“我”的主观叙述和以第三人称出现的“作者全知叙述”,“我”却始终怀疑着他的影子──不断和他重合的“旅行者”。然后罗伯-格里耶调动他的拿手好戏:不断反复的细节、隐喻来为读者这种“侦探小说读者”身份的代入推波助澜,故事发展到第五章时,两个显在的叙述者的力量如此激烈,如果是一个“理想读者”,到这里已被欺骗为传统小说中的全知读者了,因此他会焦虑、寻觅、代入──但罗伯-格里耶突然说:“不!”就推翻了我们的阅读期待(那种破案者的洋洋得意)。“我”没有被影子人杀死,反而讽刺地以他的身份来继续存在了……<br />  而“身份”,正是超越这游戏和恶作剧的一个关键词!罗伯-格里耶的能力当然不到设置种种形式上的快乐机关为止,也不到我上面发现的对传统小说和读者期待的解构颠覆为止,他通过这不无荒诞的颠覆,把我们带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身份的失落前面去。小说中“我”和“他”的身份是极其微妙的:互克的双生子,而矛盾的是他们不但互克,还在罗伯-格里耶的安排下互相含混起来了。护照是罗伯-格里耶使用的重要道具,早在第一章,他就通过“我”揭去假胡子使用另一张护照来使“我”和“他”的相似接近,然后就是两人的共同回忆、共同爱恶、共同时空的交错之间的纠缠,罗伯-格里耶更动用他的撒手鑯:主观语言对叙事的暗中介入来使我们更加含混,叙述者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中转来转去,而且名字和护照也换了好几次,真实作者本人的回忆和感慨更多次出来添乱;最后,“我”终于“战胜”了他的影子,然而极其讽刺地,“我”得到了“影子”的护照来逃亡,去到了“影子”曾居住的国度,爱上了“影子”的情人,甚至左眼也像“影子”一样受了伤!“我”在竭力摆脱一个相似身份对自己身份的侵蚀的最后结果,却是彻底的代入了他的身份,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这一切是那么荒谬,却又是那么理所当然,就像卡夫卡的世界规律一样。<br />  如果执意要为罗伯-格里耶这本新小说找什么“意义”的话,那么它现在已经呼之欲出──虽然罗伯-格里耶可不会喜欢什么“意义”。在七、八十年前,卡夫卡写过没有测量城堡资格的土地测量员和没有罪状的受审人这样的失去身份的人,T.S.艾略特写过《空心人》,穆齐尔写过《没个性的人》……现在罗伯-格里耶又在这个深渊挖深了一锄,他通过重重反复、偏移,不但使小说中的角色失去了身份,也使小说更一步失去了“小说”的身份,读者失去了他们有恃无恐的“读者”身份。然后罗伯-格里耶,在他的小胡子下,狡黠、得意然而又有点空虚地笑了。<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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