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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我说的那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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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6 09:07:2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div class="Section0">    《我说的那么少》     下午的时候，雨依旧在下。这场雨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多月，我和那些老屋的椦子和梁一样，散发着腐烂与肿胀之气，仔细想想，在镇上待了也有小半年了。幽暗的房间里，氤氲着莫名的诡异光晕。“我说的那么少，日子好短”，那个叫米沃什的美国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可他和我说着一样的话。我说的那么少，日子好短我说的那么少，日子好短，我说的那么少。日子好短——。   我以为，我正在说一个没完没了的平淡故事。   我已经很老很老了，时间并没有使我睿智，我在找你——年轻的时候我也总是在找你，在树林里找，在河流中找，在阁楼上找，在阿三的被窝里找，这曾使我厌倦，我知道我永远也无法了解你为什么总是躲在无人的旮旯，就像我永远都清晰的知道你有多么多么的爱阿三。日子好短。你对阿三的爱使我疯狂。在那个畸形的男人怀里，你是那么温柔，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那个男人是我，虽然他的邪恶和无赖让我望而却步。我能感觉到你的体温，你头发之中的海水咸味，“让我长久咬住你沉重的发辫吧，当我轻嚼你这有弹性却不听话的发辫时，我仿佛在吞食着回忆”。你是那么喜欢我，却从不让我靠近。所以我决定让阿三死去,我希望阿三死去，比任何人的希望都虔诚、强烈，因此他就死了——如今，我不是在使用时间，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所能够支撑自己的，是血液和回忆。我说的那么少，日子好短。      当我回到沈镇的时候，沈镇已经不在存在了。我置身于奇形怪状的红砖混凝土之中，不知所措的借助记忆来辨识空间、时间，恍若梦境。我失去了一切。在沈镇糕点铺前，我彳亍着张望，除去几排倒塌的货架，剩下的，只有几个世纪前都已存在的尘埃。我知道，几个世纪以前，我是不存在的。但我真的这么感觉。熙来攘往的人群对我视而不见，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一个魂灵——马瑞拽这他妈妈的衣角站在蛋糕前面，双眼盯着蛋糕，一脸哭丧像。他母亲丰满的身体凹凸有致，粉红的脸蛋气的鼓鼓地，噘起小巧嘴，就像发火的小姑娘，风韵不同一般，她说“你一个人为什么要两个蛋糕你呢？这糕点铺并我是我们家的，你要知道”，随后又摇摇头，黯然的说道“你并不知道，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伸手要，就像你的爸爸，就像那些男人”。我站在门槛之外，有些胆怯的偷偷看着她白皙的脖子，那会延伸到遥远遥远的地方。我想靠到她的怀里，会很温柔很温柔，我不会要什么，我只是存在。闻着她泉水一般的肌肤。马瑞宛若置身天堂。他的妈妈恼怒的看了看我，微微的笑着对马瑞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把蛋糕给一个脏兮兮的孩子的。喏，这个给你。去玩吧”。我以为他会分一半给我，但他没有。我就回家了。我从来就不喜欢马瑞，如果不是他的妈妈，我根本不愿和他在一起玩——明天就是清明，如果有人祭奠我，就说明我真的只是一个魂灵。我依稀记起，我就睡在阿三与你的坟墓之间。可我没有死去。死去的是阿三，是你，我只是厌倦，只是失望。当我睡够了的时候，我就起身了，去很大很大很远很远的大城市，我忘记你。我记得你。我说的那么少，日子好短。     短的白天。沿着糕点铺到老街的尽头，是条河——沿着这条河我走了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一个傍晚、半个黑夜， 我向水中央望着，我希望你就像人鱼那样会突然出现，赤裸着身体，阳光使你身体上的水珠就像一串串碧绿的葡萄，我向水中央张望，寻找你的身影，我一遍遍的在堤岸上来回，我认识每一刻的阳光，每一刻的风，每一刻的水面，每一刻的我的爱恋。深深的眷恋着可以做我母亲的你。我说的那么少，日子好短。日子好短。好短。我知道你在这条河里，我一直跟着你，来到这条河边，你就消逝了，我真想像你一样，慢慢的走进这条河流，优雅的就像去奔赴一场晚宴。我说的那么少。        见到阿三，我就会想起你。你来自哪里？你的家是什么样子？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小时候？你的小学？你的老师？你的青春？你的恋爱？你（所有）最美好的时光。日子好短。我希冀时光能够倒流——和你同时出生在某个傍晚，我俩啼哭的重叠仿若交响，在夜晚来临之前，使人们厌倦。粉红色的夕阳缓慢降落、消逝，黑夜如同河流淹没大地，燕子掠过水面。一个罗马皇帝的意见是：爱所有存在。可事实恰恰相反，所有的故事才都呈现邪恶的事实。我爱你是寂静的。你会不会像所有新生儿一样丑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也许是的你也是人我相信完美是不存在的。        延续一个故事仿若延续一场生命，可我们不知道这一切的意义。春去秋来，刮风下雨，你在时间之中，如同河流之中的粼粼闪光。并不是一次长久的倦游。我祭奠所有亡灵。包括自己。你的坟茔已经看不见了，我没带纸钱，有些女人靠爱情就能生存，那你就靠爱情在冥界生活吧。日子好短——阿三靠在他家的土坯房角，呆呆的望着门外，他再也走不出这间屋子，肉红色的潮虫分散在墙沿四边，仿佛一粒粒姑娘胸口的纽扣，我想说，那个姑娘不是你，阿三佝偻着身躯，疲倦的蜷缩到桌子下面，他不停的说：    “我也要死了，我要死了，你之后就是我，我知道，我要死了.你们在地下为我安排好一切吧，我和她再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她死了，死人和活人是不该有什么瓜葛的，我从来就没有纠缠过她，你们美貌的儿子是每个女人追逐的对象，就算贫穷也不能阻止她们的脚步，她们的无畏、虚伪的勇敢、造作的温柔,都曾是我贪婪吸取的养分，但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要死了，日子好短。我被供养在豪华的阁楼之上，那是她们专程为我打造的奢华,虚幻，我曾在绒被之中躺了45天，享受帝王的待遇，只有女人和醇酒，但我厌倦。我总觉得，日子好短，直到他的出现，他疯狂的爱着她们之中的某个女人，我不能理解那种爱意味着什么，从出生开始，我只是被爱，而从未爱过，我对他说‘她不值得你这么对她’，他说‘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你或许在妒忌’，他是我遇到的最蠢的男人，因为他认为我会有妒忌，她只是她们当中的某一个，有时候我注意不到她的存在，‘她叫什么名字？’我说，他就哭了，哭的伤心绝望的样子，我看着很难过很难过。我是多么怜爱这个小男人。 我直觉到我就要死了,像女人们最猥琐的直觉.可我现在我相信了,在你死去之前你也会相信的,你感到一种消失在吞没你,也不是完全的恐惧,只是你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一切都是虚空都是捕风.日子好短.为我安排好一切吧!假如我过去曾让你们伤心落泪,那请你们原谅.你们也应该原谅一个将死之人做过的一切.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我解开她的纽扣.抽着烟,嘴里是血红的酒迹.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这么去做。原来的我--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只知道去做,就像被一种莫名的意志所驱使.在我的躯壳之中播放一个梦.但他出现了.你出现了.他让我远离这一切,你让我远离这一切.你总是坐在河边的那条青石板上,眺望着.没人知道你在眺望着谁?就算你自己.眺望,是你的一种姿态.就像日出日落.风起风息.岁月如梭,荏苒多年,我无数次走过你的身边.她们的身边除了腐烂的香味还有什么,蛇的气息.你的身边.不敢逗留的逗留.不敢企望的企望.我愿化身为泥,承载你的大地.你曾找过我.你来到我的茅草屋前,和老女人窃窃私语,你的温柔让人心碎.我听见话语,但不知道它们属于什么       "你不该来这里,我但愿你永远不要再靠近这里,我只是这么感觉"        "我也这么感觉,但我不能这么做"       "你可以的,只要你这么做,你就可以"       "我知道.你知道的我也知道.别人也会知道,但那是另外一回事"       "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所以你要当心,时间之中,陷阱密布"       "我要走了.否则.我的父亲马上就会找到这里，所以,我要走了"       "但愿我永远也不要见到你的父亲"  这个时候,往往是下午的时候,雨依旧在下. 这场雨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多月,我说的那么少,日子好短.我站在阁楼的窗户边,鸟瞰着他的父亲在曲折的老街,迷路般的焦急穿梭.他在寻找他的宝贝儿子?还是在寻找不存在的妻子?只有古屋墙壁上的墨绿青苔和巷子里亘古未息的湿风知道.瞎子的发黄竹竿在石板上敲打出清脆的达达'声,包裹着一群人的寂寞,禽兽般的苍白.  在最后的时候，我会说出一些真话,那就是:我根本没爱过你们.你们要相信我的诚恳，我的'不爱'是一种认真,是一种善良,我只是需要你们.而你们,也需要我,或许是满足肉体的欲望，或许只是无用的虚荣.我可能真的要死了,缓慢的死,如果会有灵魂,它会记住现在的每分每秒;脑海中关于过去,关于未来的腐烂景象突然消失之后的辉煌.让人惊慌失措的悲情人生.日子好短.日子好短.你离我好远!我说的那么少".   阿三说"有时候我注意不到她的存在",可我不在乎,因为日子好短,日子好短----.难道我还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许我真的不知道吧!呵呵. 当我现在回想这些的时候,我内心充满忏悔,.该死.我飘荡在镇头河流边的柳树丛中，一次次的规劝你回家,可你怎么也听不到我的语言,我的意愿,那是因为你在生前倾听我太多.思想随风而逝.虚无的痛苦.疯掉.灵魂疯掉才是疯狂。做一生的梦,梦一世的你.我看自己的魂魄回到了镇上,混身湿淋淋,沉重仿佛即将陷入大地.阿三离开了阁楼,有时候我们不会知道,一些不存在的事物会影响着命运,我的离开,迫使阿三离去,我的死亡像一个季节消失,使你们进入另一种色彩.阿三躲在屋子的拐角,倦缩一团,疲惫而恐惧,低语着:"我要死了",不曾活的人，才会惧怕死亡，对于一件无可避免的事,欣然接受!你终于看到了真实.在最终的时候，最坦白的时刻.而他,我现在才想到你，想到你我就会有无法挽回的伤痛,想到你孤独的身影在堤岸上的徘徊, 当我喝下你为我端来的药水时,我有些孤独.可我还是喝了,我知道你比我更难过.暗红色的药水有点甜丝丝的腥气,就像血,就像风. 日子好短.好乱.但这一切无法改变的是我们的真实.我仿佛将去奔赴一个妙境.天地一片雪白.岁月一片雪白.             我记得你说:日子好短。你是对我说的,说的很认真,并没告诉阿三.时间没能让我睿智,到如今,我再次来到你的身旁,我仍然不能确切的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泥土里是你腐烂的骸骨,就在我身下,我愿拥它入睡.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