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_潜_

红豆
---------记2001年秋的艺术考察旅程

　　
      在写这篇报告的时候，我的手腕上依旧是一大串鲜润欲滴的红豆，和一条刻有“人之初”的用椰子壳和牛骨作成的链子。26天的风风雨雨，已经成了回忆。这颗颗闪着坚强亮光的小小红豆，让点点滴滴的往事碰撞，交织。可是丝丝缕缕恍如隔世的感觉，却让眼前的一切，变的那么的不现实。  


　　忘不了夜色中水流湍急的大渡河，水花闪着冰冷的光。淡淡月光下的泸定桥，摇晃出胆战心惊的拼杀过往。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有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冷滞的铁索链，环环相扣的绝对，在漆黑的夜色中，望而生畏。琴键般的木版与缝隙，流淌的只有万马狂奔的嘶鸣与震撼。魂不守舍的踏上对岸的石板，来不及欢呼，只回头望一下来时的路，不敢轻松。  
　　贡嘎雪山并不冷酷，我们花花绿绿的雨衣，和他相映的剔透。淙淙的细流，尘积的碎石，和近在咫尺的绿树葱荣的山川，不敢相信是置身世外。海螺沟让每个人的裤脚和鞋子上镀了金，象山间的石阶，有星星点点的金光闪烁。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木格措--野人海，静静的湖泊和远山，静的出奇，所以遥想，有一位佳人，靠水而居。美丽的七色湖，清澈的干脆，水原来可以美得这样纯粹。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出泸定往康定的小小车子里，莫文蔚低吟浅唱着爱情，车窗外一侧是狂奔的水流，被乱石击起的高高的洁白水花，快乐的放纵着自己;另一侧是陡峭的山峰，削的斜斜的卡住了蜿蜒的盘山公路,年轻的女司机爽朗又机敏，让我爱上了此时此刻。  

　　溜溜跑马山的《康定情歌》不知道出了多少版本，总之在幽幽的回声还没来得及响彻山谷，所有的帽子都抛向了空中。乱跑乱跳的男生女生，笑的不成样子。  
  
　　稻城，像一张张的老照片。古朴的黄，浓郁的褐，熟透的绿，沉甸甸的红，深邃的蓝。背着沉重的背篓，垂腰步行的女人，长长的也脏脏的又黑又粗的辫子绕在头顶，布满了污垢的衣裙显得很沉重。听不到脚步声也看不到她们的脚。晚上的牦牛肉和烤土豆，让一整个消化系统过足了瘾。正在为我们烧烤肉串的胖胖的女人和为我们准备茶水的男人告诉我们，这里每天中午都下雨，雨后会有两道彩虹。“就在这里。”她平平淡淡的微笑，指指我的身后。我在回头看时似乎是妄想要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找到彩虹似的。我当然没有看到，而明天又将启程。今天的彩虹已错过，那时我正和卓子在胡打乱闹的唱情歌。每一次疲惫的到来，每一次匆匆的离开，我已习惯了那淡淡的无奈。晚上躺在木床上，闭着眼睛唱陈旧的歌，仿佛看到彩虹般的雾气升起在无尽的黑夜。总算是看过了，虽然只有一道。  

　　乡城有巴姆神山。这里有很多的神山。有的因为有了温泉而成了神山，有的因为常年积雪而成了神山。它们也有很多美丽的传说和美丽的名字。而这几天来，无数的山路，我见了无数的湖泊，无数的溪流，小瀑布，无数的山峰，无数的山花烂漫。它们的名字，我全都不知道。它们因为存在而美丽，我的心因为它们的存在而美丽，这就够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些无言的美丽生命，我将怎样握别同样美丽的过往。原本遥遥无期的毕业，就在眼前了。有一种想要放纵的情绪，想喝很多的酒。每天都在聚餐：在楼道里大声唱忘词儿的情歌：很晚回宿舍，结伴压马路：一起吹吹风：常常发神经：大喊大叫震撼走过的每条大路小路。黑板上写满了每个人的手机号码，还要保险的记下家里的电话。说好从现在开始每个人的生日大家一起过。我的生日在盛夏--分别后的日子。不知道那时还会不会有人对我说“生日快乐。”喝酒时还有没有人和我碰杯，在深夜点上用纸卷成的烛芯，易拉罐做的烛台里溢满了削得大大小小的烛屑，轻悠低吟的音乐、言语是多余的，就让一切尽在不言中。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知道思念从此生根，浮云白日山川庄严温柔。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华年从此停顿，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当无尽的盘山公路山谷的那一侧，出现遥远的小村落；当疲惫的视线中不再是婆娑的树影和漫山遍野自在的牦牛；当所有的车窗都看不穿这不停的山峰山谷和没完没了的转弯；当颠簸的巴士再也载不动沉积的思绪；当实在是急迫的想要上厕所，那实在不规则的小小屋顶，象冬日升起的太阳，虽不温暖光芒却直射心田。缕缕的炊烟袅袅升起，与山腰的云雾相映，反而更清澈。走过了无数个不知名的小村落，看过了无数个孤独的身影，告别了无数个淳朴美丽的笑脸，我们在短暂的停留中学会了坦然。????  
    德钦是个难忘的地方，并不是因为它的美，它其实也并不美，如果你相信留住半块橡皮是为了怀念同桌的你。人多了，就会有故事。弦子节，完全陌生的人群，遍布你的四周。你往东，就会是那样的一群人，有着那样的笑脸；你往西，也许会遇到几个诚心和你交谈的人；你往北，会遇到梦中曾想见的姑娘。飘然如白云出山由，潇洒如玉树临风，幽柔如涓涓溪水，明媚如朗朗秋月。这就注定了你将要有一个一声叹息的美丽过往。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如果你往南？我还没想好，你去过后可以回来对我说。你还不如原地不动，静观这北西南东的热热闹闹，看来来往往的这边，那边。就为他们感慨一声；缘，妙不可言。  
　　海拔6740米的梅里雪山作背景，让这一届的弦子节如此壮观。雪山上迎风的经幡，草原上沉默的佛塔，都是歌谣流淌的源头。这能歌善舞的民族，世代生活在雪山脚下，额上写满了祖先的故事，云彩托起他们的欢笑，胸膛是野性和爱的花园，血管里响着马蹄的声音，眼眸里是圣洁的太阳。我就认识了这样一个叫做“阿初次里”的大哥哥。??  


　　从中甸到德钦的大巴上，他坐在司机旁靠窗的侧椅上，让一个老婆婆的小孩子睡在他的膝上。路途遥遥，小径蜿蜒。中途停车休息，我买了薯条坐在车门后，旁若无人的吃。他在一旁问我是不是同学中最小的。对此类提问我早已习惯。我在别人眼里的年龄从14到18岁不等。我笑一下，摇摇头说不是。对面前的这个一脸正气的人，没有更多的印象。第二天弦子节归来的下午，我接到旅店服务员的一张条子，说是一个人要给我们中最小的女生。还描述了头发个头的特征。早忘记了昨天那一幕的我，问遍了所有的女生，也没结论。想不出谁要用这种方式给人留地址？是弦子节的火热烧昏了头吧。晚上的篝火晚会好热闹。大家和当地的姑娘小伙子们手拉手又跑又跳不亦乐乎。快要散场时，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稳稳的占据了我整个视线。“我找了你三次，还留了条子你看到吗？”我定定的仰着头看着他足有10秒钟，才终于把他和那个同路的人对上号。他突然变的这样阳光，我认不出了。橘黄色的上衣和他的眼眸一样热情。他问遍了所有的旅店找到我们，又在那样拥挤的人群中找到我。他黝黑的皮肤和结实挺拔的身影，让我在喧闹中觉得安静。他和他的大哥邀请我的老师和同学一起去藏民家访。他细心的给我介绍每一位家人和贵客，又为我倒上暖暖的酥油茶，和浓香醉人的青稞酒。我吃不惯他们的奶渣，于是有了一袋他为我准备的青稞。他把我的哈达系的很漂亮。他说我们藏族人就是这样的，只要我觉得你好，就不怕努力一定要结识你，对你好，以诚相待。他坐在我身边，爽直，热情，开朗，正气。他属龙，汉语名字叫郑荣，我叫他荣哥哥。他真的象哥哥一样照顾我边吃边玩。  
　　明天的清晨又是我们起程的时刻。他似乎想把所有的话说完。后来家访散了场，他请我吃烧烤。冷冷的夜暖暖的围坐在一起，象是在梦中。当凌晨两点半回到房间里，我还是对这一天的经历应接不暇。后来总算是睡了一会儿。?清晨下起了细雨，是昨夜微风的预言。早点铺前手机响了起来，是荣哥哥。话只说了两句，就望见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小路的那一头。他来送我。照顾我吃了早点，喝了酥油茶。又帮我拎了重重的背包到客车上。在细雨中，他认真的说好象已经认识我有很多年了。有这样一个似曾相识的大哥哥为我送别，不免有些依依不舍。他嘱咐我路途中的注意事项，又要我记得我们的联系。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能带我去更多更好的地方。我看着他孩子般真诚的微笑，心里计算着这个提议的渺茫。冰凉的细雨越来越清晰的打在他的头发上。眼前的这一切实在太象一个梦。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流满水痕的车窗外。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一连两天我都收拾不起这几天来拼凑的记忆。  

　　在德钦的第一个晚上，就是中秋节也是国庆节。这两节重逢要19年一次。在离开德钦的客车里，我一直在努力搜寻着那晚记忆的碎片。象失忆的人突然发现了可以找回从前的线索。大家吃饭唱歌的情景历历在目。总也逃不出的拘束。我只因为听了那首幽幽远远清唱的老歌，就把青酒当饮料。在这热闹的节日，往事又涌起。暗夜中的虫儿飞，飞越了时空，远离了此时此刻。我不是恨世，也没有想不开。不是矛盾我知道，生活总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我这一切我应该怎么看。坐在桌前，一切喧闹都与我无关。只有那清凉的微辣的液体。匆匆，太匆匆，今朝有酒今朝醉，昨夜星辰昨夜风。匆匆，太匆匆，春归何处无人问，夏去秋来又到冬。匆匆，太匆匆，年华不为少年留，我歌我笑如梦中。匆匆，太匆匆，潮来潮去无休止,转眼几度夕阳红。  
　　在半醉的时候，我仍能感到脸上尚存的坦然的笑容。轮到我唱歌。如此安静与空旷的当时，那一首久违的《我只在乎你》，唱出从不曾翻开的幽幽的心绪。时间似乎已停止，醉意更加深了一半。我甚至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声音。同伴和老师的掌声变的震耳欲聋。我知道，今夜我逃不脱了，我已经忘了自己。  
　　宴席散了，大家一起散步。有人在商量接下来的节目。路过一个小店，一大桌子的酒宴，几大杯红酒，只有一个男人坐在桌前。他邀请我一起过节。走进去，我不假思索的喝光所有的酒杯，大概有四杯吧，第五杯被朋友看到，但我还是与那人互道了“中秋快乐”，干了那一杯后，才被他拽了出来。在倒向地面的那一瞬，我知道我醉了。旋转的四周围，很多人的脸，晃动的手臂，嘈杂的脚步声，冰冷的石阶，沾满油渍的卡车后轮，粗糙的水泥地，镜片的反光，低沉的责骂声。。。。。。?平生第一次醉酒，有朋友陪我，我很感激。我哭了我知道。我唱《一帘幽梦》，我从不怕别人笑。一帘幽梦怎么了？谁会没有梦？他再荒唐也要比你们的嘲笑更有存在的意义。如果你要评论的是你不能明白的酸楚，就请不要浪费口舌。我是醉了，需要支点。但我内心清醒。我知道在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会想起，为了一种不完整的心情，会不经意的叹息。花自飘零水自流，就让一切匆匆而过的渐去渐远吧。  


　　丽江的小街湿湿润润，金色的酒吧，幽静的玻璃窗，橙黄的木版，闲适的游客，轻描淡写的笑容，象一支清新的小调。繁华市井中，一个清新脱俗的大男孩，守着自己的小店，白皙的脸上有一对藏着故事的眼睛。不象本地人，他回答是北京人。我以为他嫁过来的，他笑笑解释说，几年前来这里玩，后来就和朋友开了这个店。室内的小桌上有半杯清水，插满了粉色黄色和红色的康乃馨。我知道他在看着我，于是放弃了偷偷拿一支的念头。  
　　大研纳西古乐，悠远的仿佛从古老的世界在冥冥中传来，不只是听觉可以感受的，几乎没什么声响，就浸入了心里，滋润着每一寸干烈的心绪。  


　　泸沽湖，木船，夜色，酒吧，苏里玛，烛光，投影，“风花雪夜”，校园民谣，吉他--那男孩的吉他铮铮琮琮，伴着我们认真又跑调的合唱，度过了深夜，直到凌晨三点。那其中的一个小烛台现在就在我的床头。温暖的烛光和笑语，从来没有这样贴切的感觉年轻。最后一首歌，那男孩提议唱《祝福》。是谁，在什么样的情景下写了这首歌，为离别的人点上一盏暖暖的烛光？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度过。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伴你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当所有的蜡烛燃尽，我开始用很久以前一个男生曾教我的方法做烛芯，点蜡油。小小的烛台顿时映红了四个人的脸。窗外的泸沽湖，依然保持月光下的安详。她见过了多少悲欢离合才能拥有这份安详？在没有月光的有风的夜，她也不会独自叹息。而我此时想到的是，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泸沽湖的夜色真的美。月亮慢慢升起来，黄润润的，淌满整个湖泊。久泊的小木船，诉说着古老的传说，荡漾的湖水，摇曳着年轻的心。有风吹来，恍如隔世的月光，怎么就这样让我看清自己的倒影。远处隐约的雾气，弥漫着婆娑的树影。泊雾，黎明很快要到来，而我舍不得离开。  


　　在泸沽湖的另外一个晚上，我和卓子点燃了从楼下厨房悄悄拿来的一整包的蜡烛，还嫌少，又把每支蜡烛截成三段，小小的布满了整个屋子的地板和桌面。萤火虫一样的跳跃着的烛光，映着两张无知的脸。整个房间都是木头的，没有理由高兴或不高兴，所以无知。那一瓶“蓝剑啤酒”，是从稻城看球赛的晚上一直带到泸沽湖的，跋山涉水到这里，喝起来味道都不一样。而我们用的是卓子在厨房里拿来的白瓷碗。中国足球队出线了！瓷碗碰得叽里咣铛的响。酒，已成了一种习惯，象王老师的回锅肉。从稻城的青稞酒，德钦留醉的青酒，到泸沽湖的苏里玛和“风花雪夜”，还有后来苗寨的黑糯米酒，虽然只醉过一次，但我已习惯了那种有点飘飘然的感觉。从小到大作足了乖女生，长了一张乖乖女的脸，难怪人们会诧异。20年的药罐子，如今成了酒坛子，还会再喝醉吗？“有这可能！”  
　　大理周城的扎染厂。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欣赏扎染的经历。千变万化的图案，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最美妙的是偶然的肌理。我知道的小时侯流鼻血时常喝的板兰根，原来和石灰经过发酵处理是很好的染料。  

　　苍山洱海的传说很多，留诗作赋的也不少，而我只是听听看看罢了。坐在船头的栏杆上，轻轻一溜就能滑进洱海，找到海底那个被压在石头下的可怜男生，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你就在这里乖乖的呆。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师叫回去。还真怕我破坏人家的爱情呢。其实呀，天上的牛郎织女已经害得我被雨浇，你们就不要再在这里兴风作浪了。你们要知道，有一种爱，它表现出来的不是爱：有一种关怀，它表现出来的是放手。  
  
　　西江的千户苗寨，漫山遍野黑压压的屋顶。沿着山路拾级而上，那幽暗的室内，在推开支呀呀叫响的木门时，眼睛还不能习惯的看清。白天辛勤劳作的阿妈，还要照看幼小的外孙。头上包缠的布条早已褪色，皱褶里堆积着长年累月的污垢，挤挤挨挨的屋檐，嫩绿舒展的芭蕉叶，热情爽朗的苗族姑娘，狭窄的石阶，风化的土墙，瑟瑟的风。这一切拼凑成旧时的记忆，而一切明明就在眼前。这种感觉一直贯穿着整个旅程。“这我梦见过！”现在一切成过去，回到喧嚣回到拥挤，为什么美的东西都象梦呢。?人有种天然的孤独感和依恋感，明知道总有一天所有的悲欢都将离我而去，我仍然竭力的搜集，搜集那些美丽的纠缠着的值得为她活一次的记忆。  


　　当深夜无法敲破，也许是离自己最近的时候了，我叫它蓝色时分。没有清清楚楚的爱恨。象夜色中的泸沽湖，想自己骗自己，这时候是不大可能的。台灯黄晕的光斜照在这一小片天地，连几小时前的回忆都已经变老了。夹在日记本里的照片什么时候才会发黄？那时侯还会有人在里面4718米的喀子拉山上展开双臂，深切的呼吸高原的气息吗？我又在做什么呢。初时的夜，初时的窗前，历历在目，断断续续的吉他和弦又在耳边响起，一切从未开始就已结束。怀念初时的“风花雪夜”，然而初时，真是的，哪来的风。花。雪的夜，只因为有了那份牵挂，一切都有存在的可能。  

　　数尽了左腕的红豆，仍有记忆的遗漏。如此形式的文字和语言，怎么能诠释身临其境的感触。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是数不清的轨迹。算来一颗红豆，能有相思几斗？欲舍又难抛，听尽雨残更漏。  
　　窗外更深露重，窗内闲愁难送，多少心事寄无从，化作一帘幽梦。  
　　昨宵雨疏风动，今夜落花成冢。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  
　　收拾一帘幽梦，牢牢锁在心中。往事如烟留不住，天涯海角珍重。  

                                        　　豆豆??2001.10.31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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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别人看这些文字是什么感受，我是每看一次都会想到当时的情境，历历在目。在 不是曾经同行的人来讲，可能文字比较混乱吧，但我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