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font size="4">0、</font></p><p><font size="4">在我成神前,我曾真心实意地迷茫,在我成神后,我还是感到迷茫,但那已是神的迷茫。<br />每个神都要主管人世间什么东西,我成神的时间太晚,已没什么需要我管。<br />目前,我什么也没管,以后,也不打算管什么。<br />在我成神前,我喜欢迷路,在我成神后,我无路可迷。<br />为此,我感到迷茫。不管是谁,如果从不犯错,慢慢就会忘记什么是对。神犯错,是为了练习对,这是人和神的区别。那么,我无路可迷是什么意思。<br />有一段时间,我一心一意认为自己成了神,丝毫没有感到这是错觉。<br />后来,我知道我确实成了神,成神的感觉可以是错觉,但那已是神的错觉。神犯错,是为了练习对。神输得起,所以也赢得厉害。没错,我就是神。<br />在我成神前,我坐过一次公车,那是一辆去国展的公车……</font></p><p><font size="4">1、</font></p><p><font size="4">我上了公车,直奔国展。那里正在开一个招聘会,每个去那里的人都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当然我也不例外。<br />我一直认为,这种人才交流会只是变相的贩卖人口,贩卖自己生命的大多数白天和一部分夜晚,贩卖自己已经为数不多的尊严和本来就少的要命的活下去的欲望。只是为了一点点物质上和心理上的慰藉,我就花了一块钱,给了自己一个在这辆开往人才市场的公车上站立或者坐下的权利。<br />妈的,没有想到我和人才之间的距离居然是通过这辆破车来缩短的。现在这辆破车正在靠站,速度突然地变化使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已经尽力减少惯性对我身体的作用了。可是,我还是碰到了站在我前面的女人。由于我早饭吃了太多的流食,我的小弟弟早已用慷慨的勃起来减少尿液对膀胱老大哥的压迫了。这样,我的小弟弟就让我的某个侧面显得很性感。<br />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我不得不举起双手,这样看起来,我好象是在投降 (事实上我确实在投降,我在向生活投降,我在向理想投降,我在向爱情投降,我在向各种不明飞行物投降,现在为了掩饰投降,我用投降的双手抓住了横悬于我头顶的扶手,名义就是为了保持身体平衡) 。<br />你捅我干嘛吗。在我用投降的姿势保持平衡的时候,我听到了这句话。你知道,现在是中午,天气闷热,由于道路不畅,车开得很慢,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现在好了,一张张昏昏欲睡的脸,马上就变得生动起来了。大家都知道我是拿什么捅的了。<br />有些家伙表现的义愤填膺,有些家伙露出了鄙夷的眼神,有些家伙撇撇嘴对我表示不屑一顾。哇噻,一个鸟货居然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妈的,那个一上车就被我选为全车最像处女奖的女孩,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天啊,在众多的白眼中我很清楚的感受到了一个媚眼。<br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可是经过现实的锻造,原则在我这里,已经深明大义成了原则上,所以以上任何一种表情都无法让我受到伤害,但是我还是受到了伤害。那个女人是那样说出那句话的,你知道吗,她是用那样的语气说的。就是那种很嗲的,那种很腻的,那种好象我和她认识的语气,深深地伤害了我这个前诗人的自尊。<br /><br />2</font></p><p><font size="4">这个在原则上根本无法伤害我的女人跟着我下了车,居然跑到我的前面去了。她的用心是险恶的,无非是想利用我,感官上已无法更改的欣赏取向,让我对刚才在车上发生的事由衷地感到幸运。看,你捅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今天没有白过吧。少来这一套,对于一个爱精神胜过爱肉体的人,你少来这一套。我甩开两臂,劈着叉,扬着尘土飞奔着追了过去。<br />怎么会追不上这个女人呢。她始终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凭我的速度完全不可能啊。难道我的脑袋后面长眼睛了吗,那就太离奇了。最有可能的是,我压根儿就不想追上她。事实上,我完全没有超过她的意思,但我确实增加了走路的速度,可那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看清这个女人的背影。上帝啊,我刚才只是在想象中捍卫了一个前诗人的纯洁。可是很多人想都没有想过啊,很快我又找到前诗人的感觉啦。<br /> 从后面看上去,这个女人的曲线几近完美,完全是按照美的定义去长的。恩,不对,难道我就这么容易被她的曲线绑架吗。难道她的臀部就没有一点瑕疵吗?啊,好美的臀部啊,那贴身的短裙下包裹着一汪水。多么粗俗的比喻,可那确是两瓣儿极具弹性和可塑性的臀啊,就像橡皮泥一样具有可塑性,可以捏出我的一部分理想。我对自己失望透了,这么快我就被她的臀俘虏了。没办法,我还是打算看下去。还是打算看下去的我发现目光越来越拥挤,本来想看臀的,却看到了白皙的大腿,这还算养眼啦,可是本来想看脚踝的却看到了地面,这就太让人生气了。我不得不移开视线去寻找拥挤的原因。哇,万众瞩目了!这些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的目光,慢慢地长出了小手,要把这个女人抬起来了。怪不得她走那样快,靠,双脚离地了,她就这样飘进了人才市场的大厅。<br />这时候,我才感受到了那股盎然的尿意,同时我还感受到了另外的一种压迫。唉,早晨出门忘记大便了。这后一种压迫大有一种后来居上的意思,马上就要夺肛而出啦。要是我的大肠再短那么一点点,要是地球引力再多那么一点点,要是我的括约肌不那么健美的话,我敢肯定有什么东西早就小荷什么尖尖角了。啊,伟大的括约肌,我一定要把你锻炼得更健美。<br />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在有些场合是不能排泄的,只能到某些角落里排泄,我一定要找到这样一个角落,所以我买了一张门票就冲了进去,我要把理想和大便排泄到一个地方去。我冲进了人才济济的大厅。遗憾的是,即将成为人才济济的一份子的我,是用上厕所的心情冲进去的。<br /><br />3</font></p><p><font size="4">我十分后悔冲进来,难道今天相当一部分人的早饭,吃的都是泻药吗?分布在大厅四角的厕所,无一例外的排起了长龙。但是很少有人表现出和我一样的惊慌失措。他们神态自若,侃侃而谈,交流应聘心得,汇总求职经验,不时露出轻松的微笑。<br />一些女学生不久就相见恨晚了,她们拉起了小手唧唧喳喳个不停,一些不怀好意的青年男子也想加入她们拉手的队伍,但被她们欲擒故纵的拒绝了。他们开始用带钩子的眼神交流,目光交错中,约会的时间和地点确定了。一些男人的目光开始大胆起来,一些女人的脸上出现了红晕,他们都在幻想不久就要发生的一场肉搏战。看,已经有男女相对着轻轻笑出了声。<br />还有一些比较谨慎,男人还在目测女人的三围,女人还在推测男人的财富,有些精于心算的,你可以看到好多方程式在他们的脸上用各种表情做着高难度的演算。有些还要拿出小本认真的列出几道感情的应用题,然后就用一见钟情来解答,结果却往往是一夜情。<br />我被这繁忙而又有条不紊的景象震惊了,他们在排泄这一种的时候,还在想着排泄那一种的渠道,这种珍惜时间的态度实在值得我学习。可是我憋坏了,谦虚好学的精神转瞬即失,随之而来就是怨恨!妈妈的,要干什么嘛,拉屎就是拉屎,尿尿就是尿尿,作爱就是作爱,搞什么搞啊,难道拉屎就不要专心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拉屎时看书会得痔疮的吗?得了痔疮还算好了,把两种排泄放在一起,难免有一天不搞混,作爱的时候拉出一泡屎来还以为是高潮来了,这就难堪了。<br />我恶声恶气地诅咒丝毫不能缓解我的便意,我望着前面一打又一打的背部,感到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公平。谁让你比别人来的晚呢,你比别人更有需要又怎样呢,这个世界是需要前瞻性的,是需要策略的。你算计好你面前缓慢前进的队伍的速度了吗?你算计好自己能憋多久了吗?兄弟,最好还是赶快算算,如果不把这泡屎排泄出去你还能活多久吧!<br />就像扳手劲一样,它完全占了上锋,我感到它一点点地压了过来,显得从容不迫而又游刃有余,我一点都使不上劲了。我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等待着那一刻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到来。<br />我感到大脑一阵眩晕,在天旋地转之中,一件往事做了离心运动被甩到了我的显意识上,马上它就历历在目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呢,是上苍想衬托我现在的尴尬境地吗,也许是想给我一点安慰呢。我完全沉浸在往事中,忘了那泡屎对我肛门的大军压境。<br />你当时如果在跟前,看见我的样子,一定会说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我两眼空洞的凝视前方,一些液体在眼中打着转显得迷离而又真诚,嘴巴微微张开,嘴角不断抽动,随时都可能哭出声来。这就是得了诗人这种病的后遗症,一泡屎把我感动坏了。<br /><br />4</font></p><p><font size="4">让我感动的不是现在的这泡屎,而是包裹在四岁大肠里的一泡屎。请不要介意这泡屎,它和我的一段难忘的经历是不可分割的啊。只有四岁的我当时非常地难受,我已有一个星期没大便了。我的父母带我去看了医生,并带回了一些润滑油。可是不管用,每次我兴冲冲地跑进厕所,总是空手而回。如果我拉出来了,我真的会用手拿起一些冲出厕所去给我的父母看,而他们也会一边责备我不讲卫生一边露出欣慰的笑容。真的,与这相似的一幕将在几年后上演,不同的是,我手上拿的是一张满分试卷,相同的就是他们欣慰的笑容。有一段时间,他们的这种笑容是我获得满分的强大动力。<br />这段时间我对外出毫无兴趣,一会儿就要澎湃一次的便意,让我只能围着厕所打转。我的妈妈害怕我被憋地夭折过去,专门请了假来陪我,我也在幼儿园请了假,以便于我专心致志地拉屎而不被小朋友们取笑。<br />我真的有点想念小丽阿姨了。在我大便顺畅的时候,我习惯在中午拉,这和全班的小朋友都不一样,我一度为此感到自卑,但不久就为这个习惯而感到庆幸了。小丽阿姨拉着我的手站在阳光里,用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空地,随后我就兴致勃勃冲了过去。我边拉屎边看小丽阿姨,小丽阿姨背着手,靠着墙,用闭着的眼睛看太阳。小丽阿姨说她的眼皮是红颜色的。我不信,小丽阿姨说我的眼皮也是红颜色的,我更不相信了。我照过镜子的,我对小丽阿姨说。小丽阿姨让我闭着眼睛看太阳。哇,我真的有一双红颜色的眼皮噎。我觉得自己真了不起,在中午的时候大便可以和小丽阿姨单独在一起,而且我还和小丽阿姨一样有一双红颜色的眼皮。小丽阿姨看到我惊讶的样子,咯咯地笑个不停。小丽阿姨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好象只比我大几个月。<br />小丽阿姨闭着眼睛看太阳上瘾了,拉完屎的我却想早点儿回屋睡午觉。小丽阿姨说,阿姨陪你拉屎你就不能陪阿姨晒会儿太阳啊。我说,太阳那么烫,我都发烧了,说着仰起额头让小丽阿姨摸。小丽阿姨生气了说我是个小骗子,我有点羞愧就低下了头。不过我的小丽阿姨总是善解人意的,“好了,好了,到阿姨的裙子里来吧,这样太阳就烫不着你了”。说着就拿裙子来罩我,可是被我灵巧地躲开了。<br />我觉得小丽阿姨真瞧不起人,虽然我小,可也知道男女有别啊。我正想着如何把自己渊博的学识表达出来的时候,小丽阿姨的裙子从天而降把我罩了个正着。这就是我人生记忆中出现的第一把遮阳伞,也是我这一辈子用过的最好的一把遮阳伞。虽然我还有好几年的活头,可这并不妨碍我十分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br />我待在小丽阿姨的裙子里,突然感到小心灵里有一点点的空虚,我试着抱了一下小丽阿姨的腿,小丽阿姨那又凉又白的大腿立刻塞满了我的小怀抱。啊,空虚这个词的反义词就是小丽阿姨那又凉又白的大腿。那种充实的感觉从我四岁的小心灵里一直荡漾到了我二十四岁的心中,我仔细体会了一下,经历了二十年的风雨,这种感觉丝毫没有串味儿、变质和腐烂,它的名字不带一点杂质的就叫充实。还有那种凉,不是空调和电扇带给我们身体外面的那种凉,而是由内而外的凉。<br />顿时,这个世界清净了,一切喧嚣都离开了地球,我用脸贴着小丽阿姨的腿,老僧入定般的一动不动,一会儿我就睡着了,是站着睡着的。这样的情况不知出现了几回,总之我已熟能生巧地学会了站立的睡姿。<br />后来,我爱上了这种睡法,在小丽阿姨走路时,我也不想放弃。但是如果我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依附在小丽阿姨腿上,小丽阿姨将行动不畅,别人也会发现我。我慢慢试着与小丽阿姨的步伐一致,再努力也没有办法不让别人看出来。我央求小丽阿姨穿大一些的裙子,直到小丽阿姨穿上那种篷裙,我才完全隐形在了小丽阿姨的裙子里,然后我又试着用小丽阿姨走路的节奏进入梦乡,这有些难,不过对一个晚上无法睡眠而急需休息的人来说,也是有可能完成的。<br />我那时需要大量的睡眠,也因为那时我的爱好而使自己把夜晚和白天颠倒了,我越服从我的爱好,就越成了那个睡觉颠倒的人,而我也就越有可能去享受我的爱好。有一天,我从小丽阿姨的裙子里走了出来,走进了学校,走进了社会,我不知道我是否还在睡梦中。</font></p><p><font size="4">5</font></p><p><font size="4">小丽阿姨来我家时,我正负重行进在去厕所的路上。卧室到厕所只有不到四米的距离,那时走来却倍感艰辛。我以为我背着一个月的粮食和一个结实的露营帐篷,谁知道我只是枯燥地带了一些大便而已啊。再努力使这段路变得有趣也没用,一天二十几次的往返,再巧妙的伪装也会毫无新意。<br />我蹲了个马步,把自己想象成苦练绝世武功的小英雄,不一会儿我就气喘吁吁了。我只有喘着气,坐在马桶上回忆大便顺畅的日子了,两厢比较,更觉此时景况悲惨,不觉眼中蓄满泪水。突然,我想坚强一下,就小心翼翼地仰起了头,那些即将溢出的泪水,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顺着眼角淌了下来。<br />我清晰地感受到这些水分地流失,就像一个正在倾斜装有液体的容器那样。水位线在下降,悲伤混杂在泪水中,使泪水变得粘稠,它们不断地离开我的身体,一个下降的泪分子强有力地拉着另一个泪分子一股脑地往外冒,就像一个抽水泵想要吸瘪我,更像一个正在冲水的马桶,"哗哗"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量的水分流失,使我的皮肤变得毫无弹性,上面的褶皱,让四岁的我沧桑无比。我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无法自拔,自个儿可怜自个儿的要命,差一点儿就听不到小丽阿姨那"咯咯"的笑声了。<br />小丽阿姨的脚步声是粉白相间的,小丽阿姨拿着那把我最喜欢的粉白相间的遮阳伞来我们家了,她是用整个身体来拿这把遮阳伞的,小丽阿姨穿着粉白相间的连衣裙到我们家来了!我好久没见到小丽阿姨了,巨大的“喜悦”碰到了“沉重”的悲痛,两者都受到了惊吓。我那小小的神经大概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转折,一些韧性稍差的,索性就断了。没有想到其中的一些变成了上好的润滑油,使我的大肠润滑起来,妨碍大便出来的阻力都最大可能的降至最低。那些大便以整齐而又均匀的步伐冲了出来,兴奋地攻占了便池。这样让人欢欣鼓舞的事,立马又让另一些神经断了。一个人太受刺激是要出事的,四岁的我坐在马桶上左右晃了几下,就晕倒了。<br />在身体接近地板砖的过程中,我用完了最后清晰的意识,用心地感受了一下小丽阿姨“咯咯”的笑声。我看到那把粉白相间的遮阳伞上挂满了银铃铛,我看到艳阳当空时,缓慢飘散的毛毛雨,一些穿裙子的白藕在水边嬉戏,其中一只高高跃起,故意用裙子轻拂我的面颊。这些美好的景象,使我面露红晕,那块迎接我面颊的地板砖,也将因为我那可爱的红晕而庆幸自己没有铺错地方吧。</font></p><p><font size="4">6、</font></p><p><font size="4">一团蘑菇云正在向人才市场大厅的天花板升起,如果这个大厅里还有注意观察生活的家伙,他们会发现这团蘑菇云是彩色的,就好像我从肛门里马力十足地释放出一团彩虹。哦,我放了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屁。刚才那股朝气蓬勃的屎意,只是一团气体所造成的错觉。也许,我的大肠是一截时光隧道,那些大便被拉在了四岁臀部下的便池中,还有可能拉在回忆中那些美好的往事里,让现在的我制造出的伤感有些显而易见的恶心。<br />往事并不恶心,恶心的是在这时想起。就像正在和你云雨的肉体,在X光普照下只是一具骷髅,也许你会感到害怕,但如果它活动着上下颌骨,对你说:“快,快,嗯,再快点……”你就会感到有些恶心了,如果你意识到自己也只是一具骷髅,那么我劝你还是吐吧,但一定不要吐出良心,不要忘记包裹这具骷髅的肉带给你的温暖,不要忘记那些肉所呈现出的曲线是那么地打动过你。<br />那个“你捅我干嘛吗”已经安全降落到地面,正碰巧从我身边走过,FUCK!居然没正眼看我。这怎么可能呢?那种我们好像认识的语气,难道只是我的一厢情愿?FUCK!我毫不迟疑地跟上她,打算瞅准机会再毫不迟疑地捅她一下。我知道她也不过只是一具骷髅,但我的良心恰好也没吐出来啊!<br />FUCK!生活怎么还是这样!那一队队要去出恭的人们呢?现在都没影儿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唉,生活啊!生活!妈的,还是等一会再感慨吧!等把这个女人跟丢的时候,那种对人生的感慨才不会那么苍白空洞。<br />这个女人一定是把上厕所的那段路当成了T型台,否则怎会花枝乱颤成那样。我定了定神,不会吧!居然进了男厕所。我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毅然决然跟了进去。厕所隔档的一扇门正在合上。站在之前梦寐以求的地方,我有些不知所措,正考虑是退出去呢,还是赶快小便一下,那扇隔档的门又打开了。这个女人看了我一眼就走了出去,一点没有为窥视异性的五谷轮回之所而感到愧疚。妈妈的,什么意思呢?这么短的时间,她不会在刚才那个隔档里排泄出什么。那她干了些什么呢?我拉开那扇隔档的门,认真地观察起来。<br />我靠!全是各种各样理想的残骸,那是从高空中跌落才会有的模样,也是人才市场厕所的别样景观。我对着这些闪闪发亮玻璃粉末一般的东西,撒出了一泡冗长的尿。然后一拉水闸,这些曾经在我们头顶翱翔,随时都有可能俯冲下来啄食、猎捕我们的东西,现在全都他妈的进了下水道。</font></p><p><font size="4">7、</font></p><p><font size="4">我转过身来一脚踹开隔档的门,正欲离开,突然发现在我脚印的左上方有一张崭新的小广告。在它周围乱七八糟的还贴着一些,但都不如这张光鲜。也难怪,和理想待久了能不灰头土脸吗?这张小广告的信息很简单,在“口交”两个字下面是一个电话号码。我撩起这张小广告的一个角,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揭,胶水还没干,所以我很容易的就拥有了一张完整的口交广告。我小心的把它对折起来,放进了钱包的夹缝中,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有一张信用卡。<br />外面大厅人头攒动,那个“你捅我干嘛吗”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连模糊的背影都没给我留下。我从钱包抽出那张折叠整齐的口交广告,仔细抚摸着,认真体会那种微妙的触感,试图从中感受那个“你捅我干嘛吗”的体温。但是失败了。有些沮丧的我,慢慢展开口交广告,想要看见一张娇艳的红唇,我依然没有得逞。<br />不过,就在我打开口交广告的一瞬,我感到手中这张纸的材质发生了明显地改变。我无法再把它折叠起来。怎么说呢,它变厚了,变得光滑起来,变得像一张信用卡了。特别是正在越来越清晰的磁条,更加坚定了我的这种看法。但我不会傻到把它塞进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台取款机。因为“口交”两个字虽然从手写变成了印刷体,但我知道那依旧是“口交”两个字,并且没有一个银行卡号码会只有8位数,那分明是一个电话号码。<br />毫无疑问,肯定有个什么装置正在等待被我手中的这张卡刷一下,至于是会打开一扇门,还是会从什么地方吐出一些什么来,这些都有待我来确认。目前我能做的,就是把它放回钱包,好好保存起来。那个电话号码肯定是个重要线索,但我到国展不是来破案的。现在,就是这个该死的现在,我急需的是一份工作!一份工作!!</font></p><p><font size="4">8、</font></p><p><font size="4">和菜市场摊主不同的是,人才市场的摊主几乎没有什么贩卖的欲望,只是消极地回答一些问题。他们全是大爷,外面这百十来号人,有没有工作全看他们啦。这帮家伙的面前通常都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他们公司或者单位的简介,内容大概是他们是干什么的,在某个系统内处于什么地位,有过什么荣誉,获过什么奖章。总之呢,他们已经牛B坏了,如果你也牛B坏了,那么就赶快来一起牛B吧!确实如此,这些摊主全都来历不凡,精心装饰过的展台上面,时不时就会看到,在中央电视台广告黄金时段里出现过的标识。<br />刚才已经深刻地把理想排泄出体外的兄弟姐妹们,现在全都群情激昂的排着乱七八糟的队,来展示他们无师自通的实用主义。当听说有家单位还发劳保用品的时候,一个正在迷迷糊糊白白净净排着队的小男生一下惊醒了。他在队伍的外围红着脸小声问道“请问:发避孕套吗?”虽然这个声音很小,但却是大家听到最清晰的声音。摊主回答说,当然发了。小男生继续问,请问是什么牌子?是,大,象,牌,避,孕,套!摊主一字一顿地说,说到 “套”字的时候,摊主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但很快就黯淡下去。小男生撇了撇嘴,为,什,么,不,是,野,驴,牌!小男生学着摊主也一字一顿地说,说到“牌”字的时候,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摊主仰天长笑,豪气顿生,环顾四下,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随后他斜眼冷冷的看着小男生说,早知道你会问了。接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因为野驴牌避孕套比大象牌避孕套每只约贵5毛钱单位人这么多如果要发野驴牌避孕套那么就只有减少其它劳保支出要是停发或者少发其它劳保用品大家肯定会不习惯这位同学,我的回答你满意吗?嗯,基本满意,不过还有问题,大象牌有超倍润滑型的吗?目前还没有,不过我们可以和生产厂家直接沟通,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的,我们可是他们的大客户啊!<br />请问会发卫生巾吗?一个小女生在外围的外围小声地问道。摊主的耳朵已经调好了台,专门接收这种内容的声音。大家静一静,那边,就是那边,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同学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们大家请她再问一遍。摊主说完,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那个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女生。“请问,会发,卫,卫,卫生巾吗?” “怎么结巴了。不行,再问一遍,大声点!你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你的问题,因为我的回答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的。你的声音太小的话,有一部分人就会听不到,听不到的这些人在听我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会认为我在自言自语。再来一遍。”<br />这个摊主已经进入了某种状态,这种状态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有病的状态,但是呈现出来的样子绝对是激情洋溢的。这个鸟货冲进了后台,随后又冲了出来,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根银光闪闪的小铁棒。“来,开始!”说着,他的小铁棒往下一挥。小女生和大多数人一样,已经傻在了那里。“你怎么没有反应呢?再来一遍!”小铁棒又挥了一下。小女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鸟货对小女生失望极了,痛苦地揪起了自己的头发。他已经没有几根头发了,可是这个鸟货还在死命地揪。“请问会发卫生巾吗?”小女生实在不忍心看到那几根宝贵的头发,离开那片贫瘠的土地,急中生智用宏亮流利的汉语拯救了那颗秃头。这个秃头加鸟货好像中了一枪,身体抽搐了一下,他的双手缓缓离开脑袋,把领带松了松,然后慢慢抬起头,满眼是泪的拨开人群,来到小女生的旁边,拉起她的小手,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当然会发的。不管是无翼型、护翼型、卫生护垫或者是那种加长加宽的,又或者是干爽网面、棉质网面、日用型的、夜用型的,我们统统都有。”小女生接着问:“请问有内置式的吗?”这个秃头加鸟货微微一笑,眉毛往上一挑,温情脉脉地回答:“有,什么型号都有,发之前,大家可以预约,到时你要的那种型号的卫生巾,就会来到你身边和你幽会!”</font></p><p><font size="4">9、</font></p><p><font size="4">哦,太无聊了,不是避孕套就是卫生巾,我刚准备换一个摊位看看,一个肌肉男顶着一头板寸大声嚷嚷:“如果得了性病,可不可以公费医疗啊?”秃头听到这个问题,立马两眼放出七彩光芒,老远就把双手伸过来紧紧握住肌肉男的手,哽咽着说:“你让我等的好苦啊!”<br />肌肉男看着秃头一脸茫然,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秃头慈爱地看着肌肉男,稍过片刻,他调整好情绪,用底气十足的男中音告诉大家:肌肉男已经被录取了,职位是副总经理,一年后就能晋升为总经理。大家沸腾了,秃头继续慈爱地看着肌肉男,肌肉男目光闪烁,脑袋晃来晃去,试图躲开秃头慈爱的目光。但是没有用,秃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不离不弃。在躲闪中,肌肉男抽空问道“能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嘛?”<br />秃头紧紧盯着肌肉男说:“是因为你的问题,你的大无畏的问题。虽然他们的问题正在逼近这个问题,可是他们毕竟没有问啊!”“什么?真的吗?就因为我的问题,所以我就被录取了,而且职位还是副总?”“对,你的问题是他们想问却不敢问的,我们需要那种有勇气、有魄力的年轻人。这个,是我们董事会早就达成的共识,现在董事会有89.2%的人在接受应聘时,都不卑不亢地问了这个问题。想当年,我问这个问题时候……唉!算啦,往事不堪回首啊!”<br />“请问,在职期间,如果犯了强奸罪,被警察叔叔关监狱,能不能以事假来处理”我刚问完,四周马上鸦雀无声。秃头揉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走到我面前,几次想说什么但都没有发出声。“没有关系,想说什么就大胆的说出来!”“你,你……”“说啊,继续!”“你,你……”我快步来到展台中央的桌子边,拿起那根银光闪闪的小铁棒,又快速折回,大家都很配合的给我让路。<br />我在秃头面前挥舞着小铁棒,不断说:“开始!开始!开始!……”秃头还是直勾勾地望着我,直到我弯腰把手撑在膝盖上喘气时,我才听到离我头顶不远处传来的男中音,“你打算怎么写这个请假条?”“我打算这么写……”还没等我说完,秃头就打断我的话“同学,你还好嘛?”不等我回答,这个鸟货接着说“勇气和鲁莽从来都是邻居,很遗憾,你进错门啦!”</font></p><p><font size="4">10、</font></p><p><font size="4">一股邪火凭空而起。“我不光进错了勇气和鲁莽的门,我还进错了很多门,所以才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听你们瞎扯蛋!”“什么,你说什么?”秃头对我咆哮起来,我不答话抬脚踹向他的小腹,等他弯腰捂住他啤酒肚时,我还打算冲他面门来一记蓄谋已久的上钩拳。秃头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好对付,他居然侧身躲过了我那势大力沉的一脚。趁我一脚悬空,重心不稳,这个卑鄙的秃头,毫不留情的对我使出了扫荡腿,我二话不说,重重摔在了地上。那个未来的副总终于反应过来,不等我爬起,就窜到我身边,把我的胳膊别在背后,并且还不断往上抬。我疼得呲牙咧嘴,秃头在招呼其他工作人员去叫保安,周围的群众把我们围了一个圈。我右面的脸颊在副总撇我胳膊的时候就会紧贴地面。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懵,眼前无数只脚在晃动,我好像正被一只长着人腿的蜈蚣包围。<br />那些腿一阵骚乱,有几只脚快要踏中我的脑袋。我努力抬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肩膀那里传来的酸痛让我打消了这个想法。我只有把脑袋老老实实放在地板上,就像一只鞋,不应该在天空翱翔。<br />一只耳环先是砸中我的脑袋然后弹落至地面,随后被一只脚踢了一下,冲着我的右眼飞驰而来。我赶忙闭上眼睛,等我睁开,一只白皙嫩滑的手正伸到我的眼前,捡起了那只镶着蓝宝石的耳环(也许是玻璃或者其他什么材质)。她把手缩回去的那一瞬,我猛然看见一道深邃的乳沟呈现在我面前,是比那些哲人的眼光还要深邃的乳沟啊。她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飞扬的灰尘,再一次让我闭上双眼。<br />那只长着人腿的蜈蚣,放弃对我的包围,开始自我肢解,随着一声枪响(我听着像是枪声,),我肩上的酸痛感马上消失(副总估计吓傻了),人群乱成一团,纷纷涌向出口。我还没完全站起来,就有人从后面迫不及待的想要挤过去,我要变成一只顺水流浪的小纸船了,只是面对的却是惊涛骇浪的大海。我顺水航行至国展大厅的西北角,前面一个壮汉身体往后一倾,我终于上岸了。那是一张桌子和墙壁形成的死角,比我先上岸的是一个女人。就是那个戴着蓝宝石耳环的女人,此时她的纤纤素手中极不相称的握着一把锃亮乌黑的手枪。她就在我身体下面,对我突然的到访感到不知所措。<br /></font></p> [此帖子已经被作者于[lastedittime]1224788721[/lastedittime]编辑过] |